第30章

陳顏泠以為這東風是由陳昱祺自己借來, 沒想到這東風竟然出自顧雲曦之手。

一月後的某日，顧雲曦走進陳顏泠書房之時, 看見陳顏泠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衛一見王妃進來了, 輕咳一聲：“咳咳，王爺。”

陳顏泠悠悠轉醒，很是不耐地瞪了衛一一眼：“不是給你說別叫醒本王嗎！”

衛一苦着臉還沒來得及說話, 顧雲曦出聲了：“顏泠這幾日說的在書房溫習兵書，竟是在夢中溫習。”

陳顏泠一聽顧雲曦的聲音, 頓時睡意全無，嬉皮笑臉地端正坐姿：“雲曦今日怎麽得空來了，昨日不是說要去荟藝苑向溫姨請教嗎？”

顧雲曦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我今日若是不來, 某人晚上就要精力過于充沛了。”

陳顏泠撇嘴，她精力沒有太充沛吧, 就要了顧雲曦幾次, 床笫之歡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享受, 不過這幾日确實她晚上睡意不是很重。

這主要原因還要歸結于顧雲曦對她突然的坦白，顧雲曦向她坦白了自己與犬戎皇子阿爾莫的暗中勾結。

顧雲曦早在先皇在世時就無意間在宴席上認識了阿爾莫，更奇怪的是，這一男一女竟然沒有暗生情愫, 而是暗中勾結，互通渠道。

按陳顏泠的猜測，恐怕兩人都不是什麽善茬, 也确實看不上另一個自己。

阿爾莫時常會送信到京中, 給顧雲曦講犬戎的部落局勢, 将在京中的暗樁借給顧雲曦用，而顧雲曦則幫他分析局勢，助他奪得犬戎王位。

去年陳昱祺遭受的刺殺就是顧雲曦借阿爾莫之手派去的，顧雲曦想殺顧雲晚，阿爾莫想殺陳昱祺，這兩人剛好又一同出游，顧雲曦給了阿爾莫刺客消息，她就在暗中等待結果，誰曾想陳顏泠竟然猶如神算一般察覺了這場刺殺，竟然趕去救他們。

這打亂了顧雲曦的計劃，也令阿爾莫大怒，顧雲曦不由得傳回消息去安撫阿爾莫。

而且顧雲曦與阿爾莫互通書信這麽久，都是通過紅瑩送出去的書信，她是丞相家的小姐，出府不能過于頻繁，大多數時候書信都是紅瑩送出去的，關鍵是紅瑩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在替顧雲曦送書信，她有時只是替顧雲曦收拾舊物扔出府，信件就夾帶其中，後來又将絲綢送去玲珑閣，其中也有信件，在玲珑閣內就被暗樁取走了。

陳顏泠聽後震驚了好久，她僅知道顧雲曦應該和犬戎有關系，可顧雲曦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和犬戎互通書信如此之久。

【宿主，都說你鬥不過這個女配了。】

“你閉嘴，有你什麽事！”陳顏泠罵了系統一句，關鍵時刻一點都不管用，不知道拿來幹嘛的系統不如丢了，“雲曦對我好感多少了？”

即使心意互通，陳顏泠也無法斷定兩人已是生死相随的關系了。

【女配顧雲曦對宿主好感度98。】

聽到腦子裏系統提示，陳顏泠覺得心裏有點難受，她是做的還不夠好嗎，顧雲曦對她好感度竟然沒滿，就連女主的好感度前段時間也到了50點，外加上她的暗衛前後幫女主解決了幾次暗算，連帶着前幾次的刺殺危險清楚，保護女主的進度也到了90%，積分也攢了900，只要完成這個世界，剩下的100也能到手了，如果謀朝篡位的支線任務也能成功，那她就有2000積分，就是她複活積分的五分之一了。

所以即使因為顧雲曦好感度未滿心中有所苦澀，但陳顏泠卻很快調整了心态，她是要複活的，哪怕她現在如何喜歡顧雲曦，也不過是她一個夢中的過路人，等她複活，這些都不複存在。

顧雲曦和陳顏泠坦白後，甚至給陳顏泠分析了犬戎如今的兵力分布，這些都是她從阿爾莫那裏得來的消息，并不完全屬實，還得陳顏泠自己分辨，于是陳顏泠趁裝病的時間，在府上研究兵書。

可惜這些生硬的文言文讀到她腦殼疼，每次看了沒多久就要眼皮子往下耷拉，催眠效果有如神助。

結果顧雲曦進來就看見陳顏泠在桌上明目張膽地睡覺，後果可想而知。

陳顏泠正襟危坐，端正了面容：“我不過是看得累了，小憩一會兒。”

顧雲曦假裝信了她的鬼話：“我這兒有犬戎傳來的一封信。”

內容顧雲曦肯定都是看過了，當陳顏泠接過信時，她企圖在顧雲曦臉上找到一點其他情緒，但顧雲曦很平靜，過于平靜了。

當陳顏泠看完這封信，她的心裏已經翻江倒海了。

阿爾莫來信就是求合作，不是與顧雲曦合作，而是直接和陳顏泠合作，他已經知道了顧雲曦和陳顏泠的關系，甚至也料到了顧雲曦一定會站在她那邊，于是直接要求和陳顏泠合作。

阿爾莫雖然登上了王位，但是王位不穩，他有一個大哥，最是骁勇善戰，在他登上王位之後，屢次進谏要攻打大燕，可他最忌憚的就是這位骁勇善戰的大哥，他想要他大哥的命，于是便同意了讓他大哥出征攻打大燕北方，但他本意并不想與大燕為敵。

他幾年前曾來大燕求和，見識過大燕的繁榮，他和同行的犬戎人想的不一樣，其他人見識過大燕的繁榮，心裏俱是不平衡，他們犬戎一族在荒漠草原上受風吹雨打，依靠大自然而活，而這群大燕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享受安逸生活。

可阿爾莫看到的卻是民族文化如此堅固的國家，是很難撼動其根基的，不說他們與大燕的財力兵力的比較，哪怕他們如何骁勇善戰，大燕還有陳顏泠等一幹武将在，大燕豐厚的財力令他們觊觎，但也要有實力才行，阿爾莫認為就算他們拼盡全力奪得了大燕的天下，也守不住這土地。

阿爾莫想要在犬戎安穩地當他的部落之王，但他大哥就是一大阻礙。

長兄阿爾莫是不能直接殺的，但是陳顏泠可以，戰場上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他和陳顏泠裏應外合，任他大哥有三頭六臂也要死在戰場上。

阿爾莫派他大哥出征大燕，不會給予太多的兵力，而且軍中還有一部分是阿爾莫派來殺他大哥的人，到時陳顏泠只需帶兵在北方假意守城，趁機殺了阿爾莫的大哥，阿爾莫就能保證他在陳顏泠起兵造反之時不僅可以按兵不動，而且還可在必要時給予陳顏泠助力。

陳顏泠對大燕這塊土地的情感不強，她出身現代，那麽一大塊的中華地圖，在她眼裏都是一樣的，可她現在是大燕的第一武将，她要為大燕的百姓擔責，這阿爾莫的話能不能信，她無法看透。

顧雲曦沒有要陳顏泠立刻給出回應，她只是緩緩坐在陳顏泠旁邊，接過了毛筆，默默地在宣紙上寫字。

陳顏泠看她寫字，都是一些詩句，都是她沒聽過的詩，不屬于她那個時代的古代名人作品，這是大燕，不是幾千年前的中華。

顧雲曦在陳顏泠看她許久之後，淡淡地說：“顏泠可知一句古話？”

“什麽？”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顧雲曦放下筆，“這‘為’字自古以來就有異議，如何看待是顏泠的事。”

最後陳顏泠回了信，不是因為她相信阿爾莫，而是她相信顧雲曦。

一月之後，犬戎進攻北方，北方陣線半月之內被破，連失兩座城池。

急報送回京城時，陳昱祺在朝堂上急得頭發都快白了。

而陳顏泠則在前幾日病好後又被有心人刺殺，重病在家。

陳昱祺派人去查她的傷，結果回來的禦醫說她被刺殺，後背的舊傷重發，确實嚴重到卧床不起。

陳顏泠人雖然不上朝，但她的黨羽都還在朝堂上積極活躍地給陳昱祺獻計。

她的黨羽一部分是武将，小部分是文臣，武将主戰，屢次請戰，進言直接給犬戎打回去。

陳昱祺當然知道這些武将對陳顏泠唯命是從，他根本信不過這些武将。

而文臣獻計，全是聯姻求和，不外乎是現在大燕內憂外患之際，起義之亂還沒解決，犬戎這時候打來，先給他們一點甜頭安撫一下，等解決了起義之亂，再給犬戎打回去。

可陳昱祺尚未有子嗣，大燕的公主适齡的只有一位，婉瑩公主。

幾位文臣進言說可送婉瑩公主與那犬戎的阿爾莫成婚，以求得緩和的機會。

結果可想而知，陳昱祺當即将那幾位文臣痛罵，要不是顧相勸他，他都要把那幾人給殺了。

那是他最寶貴的妹妹，這些人竟然想要他把自己親妹妹當貢品送給犬戎那些蠻子，犬戎部落的女子地位連戰馬都比不上，一個女人在他們那裏甚至就和牛羊一樣，他的妹妹從小就和他相依為命，在明争暗鬥的宮中，若不是他妹妹和陳顏泠交好，他早就被北襄王那些出身好的皇子打壓到封王建府都難。

陳昱祺的憤怒衆人有目共睹，他每日下朝之後，連後宮都懶得去，一直窩在禦書房裏批閱奏折，企圖找到解決之法。

顧雲晚一反常态地變得十分溫柔體貼，每日不吵不鬧，閑了沒事就在禦膳房親自下廚給陳昱祺做些膳食，晚間親自給陳昱祺送去禦書房，也不争不搶。

本以為她這般溫柔可人，陳昱祺或許會念起她的一分好。

可陳昱祺看她的眼神卻帶着無限惋惜，曾幾何時，他最愛的就是顧雲晚身上那股子韌勁，不同這個時代的生氣，可現在顧雲晚身上只有死氣，如同宮中衆多的妃子一樣，低眉順眼，毫無生機。

顧雲晚懂得陳昱祺眼中帶有的意味之後，最後一絲僥幸也沒了。

她親眼看着陳昱祺喝下她親手煮的粥，粥裏混有她親手放進去的暗衛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