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沐攸見到林青梧的時候,林青梧正在院子裏舉鐵坨坨。

這兩個鐵坨坨是先前趙落落畫好了圖樣然後找打鐵師傅定做的,還起了個名字叫“啞鈴”,說是能有效塑肌,還能讓身體保持活力。

自然這個時候林青梧并不在意什麽活力不活力,她只是太過煩躁,所以發洩一下而已。

沈沐攸剛走進院子,林青梧便看到了他,立馬将鐵坨坨扔了,跑了過去。

鐵坨坨落到地上發出沉重的悶聲,還将地面砸了個坑。

“夫君你回來啦!”林青梧驚喜極了,她之前問過洛梅和杏雨,她們說沈沐攸一般酉時才回來,沒想到現在才過了申時不久,他就回來了。

沈沐攸見她如此歡欣,心中不由也覺得甜滋滋的,比方才阿齊喊自己爹爹的時候還要甜。

“嗯,今日公務不多,便早點回來了。”才不告訴她今日公務多的要死,他都帶回來等夜裏她睡着了再處理。

兩人在院中說了會兒話,便進了屋子。

洛梅和杏雨知趣的沒來打擾,沈沐攸抱着林青梧正想親熱一番,林青梧摟着他的脖子憂愁起來:“夫君,今日雪芽來府中了。”

“哦?她又來找你求助了。”沈沐攸盯着她因為發愁而撅起的小嘴,咽了咽口水。

想親……

忍住!

林青梧不知沈沐攸心中所想,皺着眉頭把今日雪芽的事情同他說了一遍:“夫君,我實在想不出該怎麽幫她,你有沒有什麽好主意?”

雪芽是林青梧的閨閣好友,沈沐攸自小在林家長大,自然也把雪芽當成了好朋友。

沈沐攸沉思片刻,說道:“你說的那個法子其實是可行的,只是大夫的身份要讓他們信服。”

林青梧氣餒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此法不通的。”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于軒知道這件事。”沈沐攸說,“想來他與雪芽也有五年的感情,現在只有他才能勸于老夫人改變主意了。”

林青梧嘆了口氣:“可于老夫人和于夫人根本不讓雪芽見他。”

沈沐攸道:“我與于軒同在官場,也算識得的,不若明日我們去餘家探病,看看事情能否有轉機。”

林青梧覺得此法可行,高興道:“多謝夫君。”

沈沐攸摟着她的腰将她又抱緊了些:“夫妻之間,不必說謝。”

他垂下眼簾去看那張紅潤的小嘴,正欲湊上去親一口,卻聽得她肚子忽然發出咕嚕的聲音。

林青梧立馬捂着肚子,尴尬笑道:“夫君,我餓了,我今天一天都沒有吃飯了。”

醒來時已經是中午,那會兒雪芽便來找她了,一下午又因為這件事坐立難安,沒有心思吃東西。這會兒心裏的大石頭暫時落了地,才想起肚子餓這回事來。

沈沐攸摸摸她的小肚子,笑道:“待我換下官服,今日咱們出去吃。”

“好。”林青梧滿口答應。

沈沐攸特意換了一套與林青梧身上的衣服同色的衣服,兩人齊齊走出府門,宛若一對璧人。

林青梧臨上馬車的時候才想起來:“夫君,阿齊呢?”總歸她白得了這麽一個大胖兒子,哪有爹娘出門吃飯不管孩子的。

沈沐攸也早已把阿齊抛在了腦後,林青梧這一提醒,沈沐攸便讓洛梅去将阿齊帶來。

阿齊過來的時候手裏還握着那個玉貔貅。

“爹爹,娘親!”他一看到沈沐攸和林青梧,立即蹦蹦跳跳跑到他們面前,一把抱住了林青梧的腿。林青梧順勢彎腰将他抱起來,阿齊拿着貔貅給她看:“娘親,皮卡丘!”

林青梧撲哧一聲笑了,糾正他:“這不是皮卡丘,這是貔貅。”皮卡丘是什麽東西?這孩子自創的詞語嗎?還是和趙落落學的?

三人乘坐馬車去了蓬萊閣,那是京城最好的酒樓。

好巧不巧,他們剛下馬車,旁邊又有另一輛馬車駐下,下車的人剛好是沈沐攸的同僚。

今日沈沐攸走後,他們也無心繼續處理公務,看天色還不晚,便約着一起吃個飯,也選在了蓬萊閣。

林青梧和沈沐攸成親的時候,他還沒有做到現在的官職,自然他的這幾位同僚,她都不認識。

沈沐攸便逐一向她介紹:“娘子,這是趙大人趙文西,這是徐大人徐玉,這是……”

被沈沐攸念到名字的,也逐一向林青梧打招呼,林青梧少顯羞澀局促,也盡量大大方方地回應。

既然遇到一起,也沒有分開兩桌吃的道理,同僚們邀請他們一桌用飯,沈沐攸看了林青梧一眼,用眼神詢問她的意見。

林青梧此時的心智雖然不如他們成熟,雖然她很想和沈沐攸單獨吃飯,卻也知道若是拒絕了他的同僚們會顯得他們夫妻二人不懂人情世故。

于是林青梧對沈沐攸柔柔地笑了一下,表示都聽他的,沈沐攸這才答應他們一起吃飯,并說這頓飯他來請。

幾位同僚與他很是熟悉,便也不跟他客氣,拱手互相謙讓着走進了酒樓。

末尾的兩位大人竊竊私語:“不是說沈大人的夫人是個脾氣兇悍的母夜叉嗎?今日一見,怎的這般美貌溫柔?”

“這都是表面上的,你方才沒瞧見麽,沈大人都是看他夫人的眼色,他夫人同意了他才敢同我們一起吃飯的。”

“這麽說沈大人還是很怕他夫人的?”

“可憐啊……”

不止是這兩位大人對林青梧充滿了好奇心,其他幾位亦是如此,在飯桌上随不好直視林青梧,卻也一直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

他們都認為此事林青梧的溫柔絕對是裝出來的,為的是在外面給沈沐攸掙點面子,畢竟當初這位夫人當初逛秦樓楚館那些事可不止被一個人看到,為了花魁跟人家大打出手也是有的,怎麽可能一下子變得賢良淑德。

雅間選在臨街的位置,開着窗戶正好能瞧見街上的景色,此時日漸黃昏,街上的人不多,倒也不覺得喧擾。

菜品才上了二三,尚不能動筷,阿齊卻聞着味道饞得直流口水,吵着要吃。

林青梧将桌上的果脯拿了幾個給阿齊,讓他先墊墊肚子,并輕聲告訴他:“阿齊乖,大人還未動筷,小孩子不可以先吃哦。”

“那好吧。”阿齊将手裏的貔貅放在桌子上,抱着果脯啃了起來。

衆人這才發現方才這孩子一直拿在手裏把玩的東西居然是個玉貔貅,看那成色,看那雕工,定然價值不菲。

早就聽說林青梧的娘家是經商的,財力雄厚,卻沒想到會這麽雄厚,連給孩子玩的玩具都是貔貅起步。

果真是財大氣粗。

難怪即便她聲名狼藉,沈大人也不離不棄。

守着這麽一座金山,誰舍得離開呢?

林青梧并不知,她在衆人心中的惡婦形象已經轉變為一個有錢的惡婦形象了。

菜品很快湊足了四個,可以動筷了,其餘的飯菜也陸陸續續送了過來,大家互相寒暄着開始吃菜,林青梧忙着先把阿齊喂飽,自己還一口未吃。

她給阿齊夾菜,沈沐攸就給她夾菜,等到她給阿齊喂了滿嘴,才發現自己面前的小盤子裏堆滿了自己愛吃的菜。

她沖沈沐攸盈盈一笑:“多謝夫君。”

沈沐攸:“這些都是娘子愛吃的菜,娘子多吃些。”

林青梧沒想太多,亦是夾了些菜給沈沐攸:“夫君也多吃些。”

被喂了一嘴狗糧的圍觀群衆:手裏的飯菜它突然就不香了……

在座的同僚中,當屬趙文西與徐玉和沈沐攸關系最好,他們二人比沈沐攸小一些,不同于別人喊林青梧“沈夫人”,他們直接喊她“嫂子”。

“嫂子,今日第一次見面,我敬嫂子一杯。”趙文西最先站起身來,恭敬道。

林青梧忙也站起身來,拾起酒杯。

她現在倒也不怕喝酒了。

那日大哥來府中時她曾嘗試喝過幾杯,雖不像大哥所說的“千杯不倒”,但幾杯酒對她來說并不在話下。

如今沈沐攸的同僚向她敬酒,她便也沒推辭,大大方方地便喝了。

她喝了第一杯,徐玉也緊跟着敬了她一杯,而後其他人也接二連三地向她敬酒,一圈下來足足喝了滿滿的五杯,臉上卻是半點醉意都沒有。

如此大方不忸怩的态度,讓徐玉他們有些意外,他們原以為她會推辭不喝,或者讓沈沐攸代勞的,卻沒想到她這般實在,竟全應下了。

其實林青梧并不知道這酒是可以不喝的,她完全可以以茶代酒,或者讓沈沐攸來喝。她以前并未與人應酬過,這五年被穿越的時光在她的腦海裏也并沒有記憶,她以為別人給自己敬酒,她便要喝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她的實在,讓大家一下子輕松了許多,沒一開始那般緊張了,觥籌交錯間大家随意地聊着天,說着開心或煩心的事情。

林青梧插不上話,也不煩躁,而是安安靜靜地一心一意喂阿齊。

再有人敬酒,也不單獨敬林青梧了,而是敬他們夫妻二人。

酒過三巡,除了林青梧和沈沐攸,已經填飽了肚子又開始玩貔貅的阿齊,其他人都喝得有點上頭,且越上頭越想喝。

反正今日沈沐攸買單,林青梧家又這麽有錢,大家敞開了肚皮使勁喝。

而趙文西和徐玉也開始帶頭起哄,幾個人輪番敬沈沐攸和林青梧喝酒,誓要把他們夫妻二人灌醉。

林青梧不太想讓阿齊早早看到大人喝酒的樣子,便讓洛梅将他先抱回馬車睡一會兒。自己則留下陪沈沐攸應酬。

所說現在她喝酒如喝水,但也架不住喝這麽多,身子不免有些燥熱。好在她靠近窗子,外面的秋風沾了些傍晚的涼意,吹淡了她些許的醉意。

她忽然瞥見窗外有個年輕人,正偷偷摸摸地靠近她的馬車,看起來像個小賊。

車夫剛好走開了一會兒,馬車裏只有洛梅和阿齊。

那小賊許是不知道馬車裏是有人的,掀開了簾子便要往裏鑽。

外面立即傳來了洛梅的尖叫聲。

“大膽小賊!”林青梧忽然拍桌而起,想也不想便從窗戶上跳了出去。

動作太快,連她身邊的沈沐攸都來不及阻止。

他們的雅間在樓上,林青梧躍出窗外後,才想起這是二樓。

她還沒來得及害怕,身體比她先一步做出反應,在落地的時候就地一滾,竟一點事也沒有。

那小賊先是被洛梅的尖叫聲吓到,而後又見酒樓上方落下一個人來,他做賊心虛,拔腿就跑。

林青梧因為醉了些酒而變得大膽了些,她從地上爬起來便去追。

小賊機靈,一邊跑一邊掀翻路兩邊的攤位給林青梧制造障礙。

林青梧本能地跨越這些障礙,發現自己蹦得居然挺高。

這是繼她發現自己力氣變大之後的又一新發現。

心裏還挺開心,于是追得更緊,蹦得更高了。

她兀自追得開心,可是雅間裏其他的人扒着窗戶卻看傻了演。

趙文西看着那個起起落落的秀氣身影,問沈沐攸:“嫂子怕不是屬螞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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