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看着被打完馬上變乖的太子, 皇帝終是不忍心,讓人将太子擡回東宮修養一天, 然後讓李公公去太醫院将最好的活血化淤以及止疼的藥都給太子送去。
林青梧趴在步攆之上,并沒有直接回東宮。
畢竟昨天晚上除了皇帝想見她,還有皇後和太後呢。
趁着剛挨完板子, 傷口還熱乎,趕緊去皇後和太後那邊賣可憐去。
于是林青梧先去了仁壽宮去見太後,去了以後先給老人家認錯,而後指着自己的屁股和腰說:“太後, 孫兒知道錯了。父皇已經打過了, 剛打的,打了十個板子。”
人老了心思也柔軟了許多,況且太後也是個疼孩子的, 看到孩子被打得路都走不好了, 心疼都來不及了, 哪裏還有心思指責她呢。
抱着太後給她的一大堆補品,林青梧又來到了福寧宮。
皇後正被她氣得腦仁疼,問她為何打人家蕭景蘭。
林青梧忍着疼痛跪在地上認錯:“他同我開了個過分的玩笑,我沒忍住,就摔了他一下, 是我太沖動了。”
皇後又問:“昨晚叫你過來, 你為何不來?”
林青梧道:“父皇和太後也派人來叫我過去,我一時不知道該應哪個,索性便躲起來了。”
“你啊你, 你叫本宮說你什麽好?”皇後指着她,一臉無奈。她命人去将蕭景蘭請到這裏來,對她說,“一會兒景蘭過來之後,你好好跟人家道個歉。”
“哦。”林青梧低着頭答應了。
“還跪着作甚?身上不疼了?”
“疼。”
“疼還不趕緊起來。”皇後嘴上雖然嚴厲,但心裏還是疼得要命,讓人給林青梧坐的地方鋪了好幾層軟墊,“你父皇也是,罵你兩句就得了,怎麽還真打你板子了?”
說實話,雖然打板子的侍衛手下留情了,但是對于自小到大沒有挨過板子的林青梧來說,這十個板子确實太疼了。皇後這麽一問,她心中的委屈就冒出來了,眼淚憋得在眼眶裏直打轉,低頭捏着自己的衣服一句話不說。
這副倔強又可憐的小模樣,叫皇後的心就快疼碎了。
不多時,蕭景蘭便過來了。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害得太子挨打,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愧疚。
在看到太子那副挨了打的小可憐樣,叫人心生憐惜。
在皇後的說和中,兩人互相到了歉,此事便作罷。
太子挨打,有人心疼,也有人幸災樂禍。
劉貴妃正因為昨天晚上安排人辦的事情沒有辦成而煩躁,今天早上便聽說,皇帝把太子打了一頓,原因是因為昨天下午太子在東宮對蕭景蘭動手了。
先前劉貴妃本想着往蕭景蘭身邊塞兩個自己的人,挑撥太子和蕭景蘭的關系,可沒想到蕭景蘭是個脾氣直的,居然當場拒絕了她,弄得她很是難看。
如今倒好,他們竟然不用別人挑撥就打了起來,太子還為此受罰,真真是叫她心裏暢快很多。
不過笑過之後,劉貴妃心中還梗着一件事:“昨天派出去的那個刺客還沒回來?”她問身邊的貼身宮女。
“還沒呢,”宮女擔憂道,“娘娘,會不會出什麽事了?”
“是我掉以輕心了,”劉貴妃秀眉緊蹙,“應該早點除掉那個老婆子的,是我掉以輕心了。”
“娘娘,現在該怎麽辦?若是太子查出以前的事情,娘娘豈不是有危險?”
劉貴妃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逐漸冷厲:“眼下暫時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往後拖延時間,待我生下小皇子,再同她計較。”
“娘娘,咱們要怎麽拖延時間呢?”
“太子不是和兵部的沈大人走得很近嗎?且先從沈家夫婦身上下手試試……”
“那冷宮裏那個老婆子呢?”
“今天晚上再安排幾個人過去,務必将她除掉!”
“是,娘娘。”
而從福寧宮回到東宮的林青梧,一進院子便看到了歌山和樂水。
昨天晚上歌山去追那個黑衣人了,今天早上她上早朝之前還沒見他回來,心中還有些擔心。如今見他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林青梧現在身子不便,被直接擡去了寝室,她把兄妹二人也叫了過去。
歌山同她說:“昨天晚上那個黑衣人已經捉住了,因為想要捉活的,所以費了些周折,現在人已經交給沈大人了。”
“辛苦你了。”林青梧由衷感謝道。
“太子客氣了。”
“雖然這個黑衣人捉住了,但是難保不會有人繼續害嬷嬷,我在想,若是能把嬷嬷帶出皇宮就好了。”林青梧思索道,“可是怎麽才能将嬷嬷帶出皇宮呢?”
歌山和樂水對視了一眼,同她說道:“太子殿下,以我兄妹二人的武功,若是偷偷摸摸将嬷嬷帶出去,倒也能實現,只是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不對?”
“若是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便也只能用這個了,可是這件事會有一些風險,萬一連累了你們就不好了。”林青梧托着下巴道,“可若是能光明正大地将她帶出去,出宮之後再将她藏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好了。”
他們三人一時也想不出辦法來,這個時候,蕭景蘭溜達着走了進來。
進來之後也不說話,自顧自尋了個地方坐着,然後一臉“問我問我快問我”的表情看着林青梧。
反正蕭景蘭也是知道嬷嬷這件事了,林青梧自己想不出好的主意,索性便問他:“你有什麽好的法子嗎?可以把嬷嬷正大光明地帶出宮去?”
“想嬷嬷這種被打入冷宮的,并非是犯了什麽過錯,不過是因為人瘋瘋癫癫的,為了省事才把她關進去的。”蕭景蘭說,“她在裏面也做不了什麽活計,對于冷宮來說還要養着她一張嘴吃飯,若是有她的親戚前來接她出去,想來冷宮那邊還求之不得呢。”
林青梧道:“可是現在時間緊迫,我一時半會兒的也找不到她的親戚啊。”
“她的親戚,不是在這裏嗎?”蕭景蘭指了指歌山和樂水。
“我們?”歌山和樂水看着他,“我們不是啊。”
蕭景蘭笑了一聲:“太子說你們是,你們就是。”
林青梧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說,讓他們假扮嬷嬷的親戚,将嬷嬷接走?”
“是啊,有你這個太子作證,冷宮那邊還能不放人?”
“那我需要同父皇或母後那邊說一聲嗎?”
“屁大點事,何需驚動陛下和皇後娘娘。”
“我明白了。”林青梧深以為這是一個極好的主意,“原來可以這麽簡單就解決,你好聰明。”自己居然都想不出來。
蕭景蘭聽見她誇自己,嘴角抿了抿,站起身來踱步又出去了。
林青梧突然覺得,雖然他平時嘴巴毒,說話不饒人,但關鍵時刻還是挺仗義的。
事不宜遲,林青梧立即安排人去冷宮将嬷嬷帶過來,對冷宮的人宣稱是嬷嬷老家來人,要把她帶回家中養老。
有太子的命令,冷宮裏自然是不敢不放人的。況且這位老嬷嬷在冷宮裏除了惹是生非什麽都幹不了,他們巴不得趕緊把這位瘋婆子送走。
嬷嬷很快被帶到東宮裏來,她一看到太子,立馬就跪下了,感謝太子的救命之恩。
其實嬷嬷心裏清楚,她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告訴太子之後,自己約莫就活不長了。可沒想到太子竟還真的挂念着她,将她從冷宮那冰窟窿裏救了出來。
“嬷嬷,你且随你的侄兒和侄女出宮去,他們會妥善安排你的。”林青梧指着歌山和樂水說。
她已經和歌山、樂水說好了,讓他們将人送去沈沐攸,可以将嬷嬷安排在城外的布莊裏,給她尋個活計,也好生存下去。
劉貴妃那邊尚還不知,夜裏派了人去冷宮,撲了個空。待到次日才打聽清楚,太子早就将人提走了。
劉貴妃氣得沒用早膳。
“沈沐攸那邊打聽得怎麽樣了?”劉貴妃問貼身宮女。
貼身宮女道:“打聽過了,沈大人這些年做官一直謹言慎行,暫時并未發現可以做文章的地方。而那個沈夫人,雖然行事大膽,惹了不少風波,但也算不得違法。曾有官員以此事彈劾過沈大人,說他家風不嚴,反而被太子殿下幫忙反駁了回去,所以在沈夫人身上也不好下手,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沈夫人有一個交情甚好的姐妹,名叫香雪芽,嫁給一個副尉做了小妾。那副尉病入膏肓,奴婢覺得,倒是可以從她身上做做文章……”
劉貴妃提起興趣:“哦?說來聽聽。”
宮女立即上前,同她小聲說了起來。
歌山和樂水将嬷嬷送到了沈府,沈沐攸讓她先在府中歇息了兩天,而後安排人将她送去了城郊外的布莊。
嬷嬷在府中住的這兩日,偶然見到了玩耍的阿齊。
她想起太子說過,有一個孩子樣貌和太子很像,年齡也對的上喬良人的孩子,難不成說的就是這個孩子?
這孩子白白胖胖的,有兩個丫鬟陪着他在院子裏踢球,笑得無憂無慮。
若他真的是喬良人的孩子,喬良人在天有靈,看到這孩子被養得這樣好,一定會欣慰的。
球滾到了嬷嬷的腳下,孩子呼哧呼哧往這邊跑,嬷嬷拾起球來,遞給了他。
孩子很有禮貌,沖她咧着嘴笑:“謝謝婆婆。”
嬷嬷紅了眼眶:“好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阿齊。”稚嫩的聲音喊得清脆好聽。
“阿齊,”嬷嬷念了一遍,“名字真好聽。”
“阿齊!”又有一個人喊了他一聲,嬷嬷循聲望去,一個面容姣好的婦人跑了過來。
她的面容恬靜清秀,可跑過來的姿勢屬實算不上優美,卻有一股飒爽的勁頭。
“娘親!”阿齊一看到她,抱着球高興地直蹦。
嬷嬷這才認出那人:原來是沈夫人。
這孩子喊她“娘親”,所以是她收養了這個孩子嗎?
趙落落聽說歌山和樂水把嬷嬷送來了,便想着過來瞧瞧。
先前在蓬萊閣中,林青梧曾和她說過,這個嬷嬷曾經伺候過喬良人,也便是喬吟風的姐姐。
喬吟風此時還在府中養傷,正好可以将嬷嬷請過去與他聊一聊喬良人的事情。
“嬷嬷貴姓?”趙落落客氣地問她。
嬷嬷忙道:“夫人客氣了,老奴常氏。”
“在這裏就別稱自己是奴才了,”趙落落笑道,“常嬷嬷,你随我去見一個人吧。”
“哎,好。”常嬷嬷也不敢問要去見何人,只是對方說什麽她都答應着。
趙落落主動同她說:“是喬良人的弟弟,叫喬吟風。”
“喬良人的弟弟?”常嬷嬷一聽,心中驚喜更甚,“老奴……額,我以前聽喬良人提過,良人說,她的弟弟拜了名師,以後會成為江湖上的一個大俠。”
趙落落悠悠道:“什麽大俠不大俠的,連自己的姐姐都保護不了,這位大俠心裏苦着呢。”
趙落落将常嬷嬷送去了喬吟風那邊,讓他們二人自己聊着,她則陪着阿齊繼續踢球去了。
她在院子裏給阿齊建了一個球場,還搭了一個球門,教他踢球。
這個時代自然是沒有足球的,阿齊踢的球是用皮料縫的,裏面填了一些動物的毛,很輕快,他踢着滿院子跑,卻怎麽也踢不進球門去。
趙落落看着他一次兩次踢不進去,三次四次還是踢不進去,忍不住便上場了:“小笨蛋,看我的!”
說罷飛起一腳,那球受了她腳上的力氣,飛速向前,徑直穿過球門還不停下,“啪”地撞到牆上,“砰”得裂開,羽毛登時落了一地……
阿齊哇得一聲就哭了:“我的球!我的球!娘親你賠我的球!”
趙落落尴尬地收回腳來:“抱歉啊,娘親沒注意控制力道……”
阿齊跑過去抱着球一屁股坐在地上,閉着眼睛仰頭大哭,趙落落只好過去安慰他:“別哭了,娘親再給你買一個就是了?”
哪知阿齊是個倔的,摟着已經壞掉的球不撒手:“我就要這一個,我就要這一個……”
趙落落頭疼道:“你這孩子,幹嘛非要舊的,娘親給你買十個新的怎麽樣?一百個?”
阿齊這會兒哭得正上頭,眼睛閉着,耳朵這會兒也什麽都聽不進去。
趙落落不太會哄小孩,不過騙小孩的本事倒是一大把。
“這樣吧阿齊,娘親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這個球變成原來的樣子,你要不要聽?”
阿齊這才收斂了些,哭得一抽一抽地看着她。
趙落落說:“咱們把這個球埋起來,等到明天,它就會恢複原來的樣子。”
阿齊眨着哭濕的睫毛,抽抽搭搭地問:“真的嗎?”
趙落落保證道:“真的啊,娘親還能騙你不成?”
小孩子到底天真,居然真的信了她的話:“娘親,那我們把它埋到哪裏?”
趙落落随口道:“埋到後院去。”
阿齊立馬不哭了:“嗯!”
趙落落将阿齊抱起來,阿齊抱着球,往後院走去。
他們尋了個樹下,挖了一個坑,将球埋了進去。
第二天一早,趙落落趁着阿齊還未睡醒,打算出去買個一樣的換上。
偏偏阿齊玩的那個球和普通的球不太一樣,她們找了許久,才找到一個相似的。回去的時候阿齊已經醒了,吵着要去後院挖球。
趙落落來不及把新球埋進去,幹脆在球上沾了些泥土,對阿齊說:“娘親已經幫你挖出來啦。”
還好小孩子好騙,阿齊并沒有發現,抱着球又歡天喜地地去院子裏玩了。
常嬷嬷被送去城外的布莊之後,趙落落發現喬吟風的情緒比先前還要低沉,猜想是從常嬷嬷口中得知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喬吟風信不得旁人,卻是十分信任趙落落,他告訴趙落落,常嬷嬷說,他的姐姐在生下孩子之前,可能被人下毒了。
喬吟風說:“我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我得去查一查這件事。”
趙落落問他:“你要怎麽查?”
喬吟風說:“我這裏有伺候過我姐姐的人的名單,我先挨個調查一番。”
趙落落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你是江湖人士,這樣查是最笨的方法,你有沒有想過找沈沐攸幫忙?”
“你夫君?”
“他在朝中做事,查起來說不定會簡單些。”
喬吟風想到這些日子自己一直在沈府養傷,沈沐攸從來沒有過問過他的身份,一直以禮相待,讓他在府中安心養傷。
這幾日相處下來,看得出沈沐攸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且對阿齊亦是十分疼愛,叫喬吟風放下了戒備。
“阿齊既然養在你們夫妻二人膝下,沈大人理應也該知道這些事情的。原本我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擔心知道的人越多,對阿齊會不好。但是沈大人,應該是值得信任的,”喬吟風誠懇道,“那就麻煩你夫君了。”
“待今日他回來,我同他說說這件事。”
其實趙落落一早就想找沈沐攸幫忙,她深知自己能力有限,只不過有幾分小聰明而已,若是遇上大事,她便沒有辦法了。
而且她發現沈沐攸這個人并不簡單,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兢兢業業地過着兩點一線的生活,可是若是遇到緊急的事情,卻能從容不迫的拿出應對的法子來。
這是她從常嬷嬷這件事上看出來的。
林青梧在宮裏需要人幫助,他立馬就能調出歌山和樂水這對兄妹來。這對兄妹不簡單,武功甚至比喬吟風都好,能把這樣的能人養在身邊聽他差遣,着實不簡單。
傍晚沈沐攸回來之後,得到喬吟風允許的趙落落,便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說給了沈沐攸聽。
沈沐攸似乎并不驚訝,想來早就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他在聽完之後,便立即給趙落落分析起來:“喬弄月是因為懷孕才被封為了良人,所以懷孕這件事一開始就被大家知道了。若是想下毒,應該早就下了,不應該等到她臨産時才給她下毒。”
“可能是一開始別人找不到機會給她下毒?”
“不是這樣,喬良人已經去世多年,我們才得知這件事,這說明對方把這件事掩飾得很好,而且做的輕而易舉,不可能找不到機會。”
“那你的意思是說,一開始對方并不想害喬良人,但是後面又改變了注意?”
“喬良人不也同別人說過,有人要對她的孩子不利,所以才急切地想要将孩子送出宮去。”沈沐攸一邊思索着一邊說,“或許一開始這個孩子是可以留下來的,但是因為某種原因,對方改變了主意,不想讓這個孩子降生。”
趙落落聽得一臉認真:“是什麽原因啊?”
沈沐攸看了她一眼:“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那個人。”
趙落落眼睛一眯:“肯定是宮裏的人。”
“嗯。”廢話麽這不是。
趙落落提議道: “青梧現在不是在宮裏嗎?你把這些猜想告訴她,讓她也幫着查一查。”
沈沐攸立即拒絕:“不行。”
“為什麽?”
“我怕她有危險。”
趙落落努了努嘴:“那還是我來吧,等我回到太子身上,我去查。”
沈沐攸點頭:“那你自己小心點。”
趙落落:“……你還真是雙标啊。”
“謝謝誇獎。”
“你哪個耳朵聽出來我是在誇你?”
不過趙落落之所以如此執着于查清楚這件事情,不僅僅是為了阿齊,也是為了找出伏城的死因。
當年伏城死得不明不白,叫她心裏一直放心不下,她試着找尋過原因,卻毫無線索。如今終于有了頭緒,她覺得,伏城的死一定和阿齊有關系。
沒過幾天喬吟風也離開了沈府,他說雖然有沈沐攸的幫忙,但自己也不能閑着,他還是繼續按照名單上的人挨個找找看,不管是否有線索,一個月後他都會回來同他們碰個面。
沈沐攸則從那天晚上歌山在冷宮中捉到的那名黑衣人為線索,審問他究竟是何人派去的?
可那黑衣人顯然是受過訓練的,怎麽也不肯說。沈沐攸需得用法子,好好磨他幾天。
趙落落則在尋找和林青梧換回身子的方法。
她問過沈沐攸,她和林青梧互相穿越的那天,林青梧都經歷了什麽。
沈沐攸說,林青梧是被大哥氣暈了,這才有了穿越這回事。
趙落落想,是不是只要自己也暈一次,她和林青梧就能換回來。
于是她一連三天都沒有吃飯,只喝水來維持着,叫沈沐攸心疼極了:“落落,你吃點飯吧,你餓的是青梧的身子,你若把她身子餓出毛病就不好了。”
趙落落瞪他:“走開!”
她終于如願以償将自己餓暈了,醒來之後發現沒有穿越回去,又氣暈了一次,醒來還是在林青梧的身體裏,于是化悲憤為力量,狂吃了三大碗米飯,暴飲暴食讓她胃疼得厲害,捂着肚子直冒冷汗。
洛梅要去給她請大夫,趙落落說喝杯消食的茶就好了,于是洛梅趕忙去給她泡茶了。
這時,杏雨跑來告訴她,說香雪芽過來了。
趙落落身子正難受,本不想見人,但香雪芽是林青梧的好朋友,她也只好忍着腹痛去前廳見她了。
香雪芽還是那個老樣子,一見到她就哭:“青梧,請你再幫我一次好嗎?”
趙落落用力按着自己的肚子緩解疼痛,對香雪芽也就少了幾分耐心:“你又怎麽了?”
香雪芽哭着說道:“夫君的病情又惡化了許多,老夫人和大夫人讓我來找你,看能不能讓你夫君再去宮裏求一位太醫出宮,給我家夫君看看?”
趙落落知道于副尉的病,他的病放到現代來說就是食道癌或胃癌,根本治不好,如今他已經病入膏肓,莫說是請太醫,就是請專家也治不好他了。
“如今請太醫也無濟于事,你還是回去準備後事吧。”
“求你了青梧,你就幫我再請一次太醫吧。”香雪芽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大顆一大顆地往下落,看的趙落落也有些不忍了。
“好了別哭了,今天沈沐攸回來之後我會同他說的,讓他明天上早朝的時候去找太子,再求一個太醫出來。”
香雪芽抹了抹眼淚:“明天也行,謝謝你了青梧。”
趙落落按着肚子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氣:“你回去陪你夫君吧,他時間也不多了,你能多陪他一會兒是一會兒。”
香雪芽感激道:“我這就回去,謝謝你青梧,給你添麻煩了。”
趙落落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擺擺手讓她趕緊走了。
洛梅和杏雨見香雪芽走了,趕忙将熬好的消食茶給趙落落。
趙落落喝了兩口便吐了出來,順便将方才吃的東西一并吐了出來,這才舒服了些。
杏雨心疼道:“想來是方才吃的太急了,奴婢已經讓廚房熬粥了,一會兒小姐你再喝些粥吧。”
“嗯,肚子這會兒又空了。”趙落落虛弱道。
真是白折騰了。
傍晚方九回來傳話,說是兵部今天臨時來了一些急需處理的事物,沈沐攸可能會忙到很晚。
趙落落身子不舒服,晚上吃了很少的東西便要去休息了。
可夜裏卻有衙門的捕快前來叫門,沈沐攸還沒回來,趙落落作為“沈夫人”,只好穿好衣服去前面看看。
“沈夫人,于家小妾香氏香雪芽,你可認識?”捕快問她。
趙落落心中疑惑,答道:“認識,怎麽了?”
“她今日下毒謀害了自己的夫君,在這之前,她剛好前來見過你。”捕快說道,“所以請沈夫人,随我們去衙門一趟?”
趙落落心中一驚:“放屁!她今日還來求我去宮裏給她夫君請太醫,怎麽就下毒謀害自己的夫君了?”
捕快還算客氣:“還請夫人随我們去衙門解釋吧。”
趙落落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抗拒執法,只好同他們去了,臨走前讓洛梅和杏雨趕緊去通知沈沐攸。
府衙的公堂之上,趙落落并未見到香雪芽,卻有香雪芽的一份畫押供詞。
“香氏已經認了,說是你給她出的主意,讓她毒害她的丈夫。”知府将驚堂木一拍,大聲道,“林氏,你可知罪!”
還問審問,上來就給她定罪,趙落落這火爆的小脾氣,氣得差點跳起來:“你是不是屈打成招了?”
知府呵斥道:“本府自有審問的辦法,容不得你質疑!”
“你就是屈打成招了!”趙落落指着他罵道,“什麽下毒?什麽謀害?這是誰編的說辭要往我身上扣?我都沒有見到香雪芽本人,你拿一張屈打成招的供詞就想讓我認罪?想來你是收了別人的錢財來做這黑心事,你也不怕你頭頂上那塊明鏡高懸的牌子掉下來砸了你那裝着二兩腦漿的腦子……”
“你大膽!你敢咆哮公堂,侮辱本官!”知府被她罵的臉上一陣一陣的發青,“來人,先打三十大板!”
“你敢!”趙落落毫不畏懼道,“我夫君是兵部郎中,與太子關系甚篤,你打我一個試試?你若敢動我一下,我讓太子拆了你這破公堂!”
那知府也來氣了:“本官見過嚣張的,還沒見過你這麽嚣張的。你以為太子是你家的,你讓他幹嘛他幹嘛?來人,給我打!”
知府扔了紅頭簽,公堂兩側站堂的人立即圍過來,就要打趙落落。
趙落落哪裏肯吃這個虧,當即與這些人打了起來。
她身手利落,三招之內撂倒一個,可雙拳難敵四手,加之她身子虛弱,漸漸失了力道,不知是誰在背後搞了偷襲,一板子敲在了趙落落的後腦殼上。
趙落落眼前一黑,旋即暈了過去。
彼時在東宮,蕭景蘭吃了夜宵睡不着,正在院子裏練劍,忽然看到太子罵罵咧咧地從內殿沖了出來。
“草泥馬,敢打老子,看老子不拆了你的破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