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自從将嬷嬷成功送出宮去後, 林青梧睡了好幾個安心的覺,剛把身上挨板子的傷養好, 正睡着,朦胧中忽又感覺身上隐隐作痛。只不過這次不是屁股和腰疼,而是後背和後腦勺疼。
腹中空空的也有些疼, 可晚上她不是用過晚膳了嗎?還喝了一大碗珍珠丸子湯,怎麽會餓呢?
她咕哝着不舒服,睜開了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沈沐攸。
哇, 夫君哎。
她這是在做夢嗎?夢見夫君啦。
夫君還抱着她呢。
林青梧心中歡喜不已, 當即摟着他的脖子蹭了蹭。
這一蹭,後腦勺和肩膀更疼了。
咦?疼?
這不是在做夢!
而被她蹭的那個人,欣喜道:“娘子, 你醒了!”
“夫君?”她又回到自己身上了!
“夫君!”林青梧将沈沐攸摟得更緊了, 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裏, 半天不肯撒手。
沈沐攸亦是緊緊抱着她:方才在牢中見到她時,她昏迷不醒的樣子可是把他吓壞了。
一旁的太醫尴尬地咳嗽了兩聲,這才讓兩人分開了些。
“沈大人,沈夫人沒什麽大礙,休息兩天就沒事了。”太醫說。
沈沐攸颔首道:“多謝太醫。”
“沈大人客氣了。”太醫又拿着藥箱去給香雪芽看傷去了。
林青梧看到香雪芽傷得這麽嚴重, 疑惑地看了沈沐攸, 沈沐攸抱着她去了外面,這才把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應氏好歹毒的用心,”林青梧聽完, 後怕不已,“幸虧落落和我及時換回來了,不然真的要蒙冤了。”
沈沐攸低頭親了她一下:“嗯,多虧了落落。”就知道感謝她,也不知道感謝自己的夫君。
應氏和程茂山被捉拿到公堂之上後,趙落落派人過來請香雪芽去公堂之上。
香雪芽身上的傷口剛剛上了藥包紮好,本不宜動彈,但是為了自己的清白,她咬牙也要過去。
沈沐攸讓人将她攙扶了過去,林青梧也想過去瞧瞧,畢竟自己也被牽扯其中,沈沐攸便擁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趙落落貼心地搶了知府的椅子給她做,她有些忐忑,沈沐攸輕輕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坐着就是,沒事的。
她目光逡巡一圈,看到了蕭景蘭。
他居然也過來了?
還真是喜歡湊熱鬧啊。
不知道為什麽,對上他的目光時,莫名有些心虛。
大概是借着太子的身子與他相處的這幾日,覺得自己欺騙了他。如今換回了原來的身份,自然再無法同他做朋友。
林青梧沒有再敢往蕭景蘭那邊看一眼,知府在趙落落的逼視中,已經開始重新審問這個案件。
因為有了太子的作證,所以能夠證明香雪芽去沈府并不是和林青梧商量下毒一事,而是為了求林青梧通過沈沐攸去宮裏請太醫。先前沈沐攸曾托太子的關系,請太醫為于副尉診治過一次,這件事于老夫人可以作證。
而這一次香雪芽去找林青梧求請太醫,于老夫人也是可以作證的。
只這個就能就把林青梧摘幹淨了。
而後便是供詞上所說,香雪芽是為了在于副尉死後,改嫁給程茂山,所以迫不及待害死了于副尉。可香雪芽說,程茂山作為于副尉的朋友,确實經常過來探望于副尉。可是原本于副尉與他的關系并沒有到他頻頻來探望的地步,而香雪芽後來也發現,這程茂山居心不良,每次都借着探病的緣由故意接近她,害得她每次一聽到程茂山過來,她就只好躲起來,待他走了再去照顧夫君。
抓捕程茂山的捕快回禀道,他們确實是在賭坊找到程茂山的,彼時他正在大肆賭博,連輸了三百多兩銀子了,在他身上還搜出一百多兩的銀票。
果真和沈沐攸說得一模一樣。
他身上這些銀票從何而來,自然極其容易審問。
畢竟知府自己都招認了,是受了應氏的賄賂,将程茂山打了幾個板子之後,他便哭嗷嗷地承認了,自己亦是受了應氏的教唆,給了他五百兩銀子的好處,讓他往香雪芽身上潑髒水。
于老太太在一旁聽得身子直打顫,若非是年齡大,想來早就跳起來将他和應氏暴打一頓了。
最後便是那個所謂的物證,從香雪芽房中搜出來的那包砒|霜。
大家齊刷刷看向應氏,知府将驚堂木一拍:“應氏,你還不認罪?你是如何将砒|霜放在香氏房中,栽贓陷害的?”
應氏還想做最後的掙紮:“知府大人,民婦是冤枉的,您不能因為太子偏袒香氏,就把這一切的罪名都安在民婦身上啊?”她以為自己已經給了知府一千兩銀子,知府應該會幫她的,她哪裏知道知府自己已經向太子托了底兒。
知府見太子那廂已然沒了耐心,一副要手撕應氏的架勢,自己幹脆破罐子破摔,命人将應氏給自己的那一千兩銀票取來,摔在應氏面前:“本官的一世英名都毀在了你這個毒婦的手裏……”
應氏見事情敗露,一下子癱在了地上,終是認了罪。
而她安排這一切的原因,竟只是因為出于嫉妒,擔心夫君在死後,會将于家大部分的遺産都留給香雪芽,這才想出了這樣的主意。
事情大白,于老夫人忍着喪子的悲痛,走到香雪芽面前,身子一矮就要給她跪下。
香雪芽那裏受得住,顧不得身上的傷,忙将她攙扶起來:“老夫人,使不得。”
于老夫人悲泣道:“我兒病重,你不離不棄,衣不解帶地照顧,我卻人老眼濁,受人蒙蔽,讓你受了天大的冤枉,是我對不起你,我給你磕頭賠罪……”
“老夫人您別這樣……”香雪芽身上還痛着,林青梧看不下去,便過來幫着她一起去扶于老夫人。
于老夫人抓着林青梧的手,也同她道歉:“沈夫人,實在對不住,你本是好心給我們請太醫,卻被無端拉下水來,叫你也受委屈了。”
“您先起來吧,雪芽她身上有傷,您趕緊帶她回去好好休養吧。”林青梧說,“再說于副尉的後事,也還得您和雪芽來操持……”
送走了香雪芽和于老夫人,應氏和程茂山也被關進了大牢。
趙落落看了知府一眼,知府乖乖把自己的官衣官帽都脫了,尋了個幹淨的牢房也進去了。
原本趙落落還想拆了這公堂的,被沈沐攸攔住了:“知府壞歸壞,跟公堂沒有關系,這裏還得留着給下一任知府用呢。”
“好吧。”趙落落悻悻地收了手,“那咱們回家吧。”
說着她就要去拉林青梧的手。
沈沐攸立即咳嗽了一聲。
趙落落一驚,忙撤回手來:“本太子是說,你們早點回家吧,本太子要回宮了。”
沈沐攸恭敬道:“那我們夫婦二人就回去了,太子殿下和蕭姑娘也早點回宮歇息。”
“嗯,走啦。”趙落落擺擺手,轉身上了馬。
蕭景蘭深深看了林青梧一眼,也随即翻身上馬,同趙落落一起回宮了。
方九将馬車駕過來,林青梧剛要上去,卻被沈沐攸先一步打橫抱了起來:“身上不疼了?”
林青梧摸了摸後腦勺:“疼。”
沈沐攸将她抱上了馬車,一路上都将她摟在懷裏,熱乎乎的不肯撒手。
“夫君。”林青梧喚了他一聲。
沈沐攸低下頭來看她:“嗯?”
林青梧鼓了鼓嘴巴:“嗯,就是今天看到應氏因為嫉妒如此陷害雪芽,心裏有些感慨。”
“說來聽聽。”
林青梧扯着他的袖子,兀自沉思了一會兒,才說:“夫君,如果哪天你娶了心愛的小妾,我是不會像應氏那樣迫害你的小妾的。”
“傻瓜,”沈沐攸好笑道,“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林青梧扯着袖子的手一頓,強顏歡笑道:“所以到時候夫君你會好好保護你的小妾嗎?”
沈沐攸将她的小手捏在自己的手裏把玩:“我是說,我不會納妾的,所以你也不會有機會去欺負一個莫須有的人。”
“這樣啊。”林青梧的笑随即明朗起來,“夫君,其實我方才是旁敲側擊試探你的……”
“試探我會不會納妾?”
“嗯。”
“那我的回答你還滿意嗎?”
“嗯。”林青梧揚起臉來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方才差點就生氣了。”
沈沐攸趁機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傻娘子。”
整個沈府因為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而慌成了一團,直到沈沐攸和林青梧平安回來,大家才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第二日一早,畫溪領着阿齊來找沈沐攸和林青梧,說是在後院發現了一個箱子,被埋在土裏,被她和阿齊偶然挖了出來。
原來是前幾日阿齊的球被趙落落踢壞了,趙落落哄騙他将壞掉的球埋在土裏,然後拿另一個新球換給了他。
阿齊今天早上又把那個新球踢壞了,非要也挖個坑埋起來。畫溪只好帶着她去後院挖坑,沒想到挖出來一個箱子。
她不敢擅自打開來看,便趕緊來告訴沈沐攸和林青梧了。
沈沐攸讓人将箱子挖出擡了過來,他打開一看,裏面竟是滿滿一箱金子。
看其數量,少說也要有一千兩的黃金。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憑空出現在他家後院,怕不是什麽好事。
沈沐攸将方九喊來,讓他将這箱金子藏起來不要叫人發現,而後又讓畫溪将阿齊剛踢壞的那個球放進那個挖出箱子的坑裏埋好。
做完這些他仍不放心,又親自帶着下人們将沈府所有地方都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埋其它的箱子,這才稍稍安心些。
“娘子,這兩天可能就會有人來找這箱金子,你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讓他們随意翻找便是。”
林青梧忐忑道:“是有人要陷害我們嗎?”
沈沐攸點了點頭:“先是利用雪芽的事情讓咱們沈府慌亂,然後趁亂将這箱金子藏匿在咱們府中,接下來自然就是要挖出這箱金子,治我一個貪污或者受賄的罪名了。”
“是誰要害我們?”
“暫時還不知道,不過能想出這麽笨拙的法子的人,想來頭腦也不是很聰明的,所以不用怕。”沈沐攸看着林青梧一臉擔憂的樣子,安慰道,“沒事的,有夫君在,你安心把身子養好就是。”
前幾日趙落落不聽他的勸阻,執意不吃飯要餓暈自己,把他的小娘子都餓瘦了。
他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囑咐道:“今天好好吃飯,多卧床休息,我去上朝了。”
“哦,好。”林青梧看着沈沐攸輕松的樣子,心中不由也放松了許多。
而在東宮,趙落落睡過了頭,內侍太監進來喊她去上早朝,被她丢了一個枕頭砸了出去:“天大地大,睡覺最大,上個勞什子的早朝!”
內侍太監沒辦法,只好去請蕭景蘭幫忙。
昨天夜裏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蕭景蘭也還沒有起床,況且他也不用上早朝,這會兒根本沒睡醒。
內侍太監托宮女将蕭景蘭喚醒,蕭景蘭兜着一肚子的起床氣,問明原因後,披着衣服去了太子的寝室,打算将她叫醒之後再回去睡個回籠覺。
一進入寝室,就被太子的睡姿吸引了。
好歹也是個姑娘家,睡姿怎麽能狂放成這樣?一條腿蹬着,一條腿曲着,揪着自己的頭發這是要起飛嗎?
被子都蹬掉了,也不怕受涼生病。
蕭景蘭踩着被子坐在床邊,戳了戳她的臉:“起床了懶豬。”
趙落落睡得迷迷瞪瞪的,被他戳得不耐煩了,閉着眼睛打掉他的手:“阿齊別鬧。”
蕭景蘭手上動作一頓:阿齊?
阿齊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