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夕陽西下,染紅半邊的天。

在安遠高中度過最後一夜,明天早上就要乘車回二中。中午能到學校,接下來就是這一個月好不容易來到的兩天半的假期。

安遠高中的同學已經放假了,整棟宿舍樓裏就二中的六七十名男同學,稀稀拉拉的人在宿舍中,更多的是趁此機會去安遠高中附近買些東西。

安遠高中附近有片蘋果園,在山上,正好是蘋果成熟的季節,學生們可以上山自己買一些回家。

“走吧。”齊成拿上東西,和朱凡夏立出了宿舍。

山間小路被清理的很幹淨,說是山,其實是一個山丘,不高,上面大片的平地,土地肥沃,很适合種植。

爬山的過程中,三個人看到同樣有二中的學生上上下下,“不知道貴不貴,好吃的話我還想要個聯系方式,問問能不能送貨上門。”

齊成,“這種大小的水果園會給水果店供貨,不用讓他送貨上門,你可以直接去水果店詢問。”

他呼吸很穩,不像是在爬山,像是走在平地。

“這樣啊,”夏立和朱凡哦了一聲,“他們這還挺出名的。”

齊成點點頭,“嗯,汁水多,很香甜。”

朱凡撞撞他,小聲說着八卦,“齊成,學霸騎馬回來之後就有些不對,他一直趴在桌子上寫東西,我當時還在想不愧是學霸,随時随地不忘了學習,然後不小心一瞅,就看到了學霸本子上的寫的一行字,其餘沒看清,但我保證,我看到了什麽什麽計劃這兩個字。”

夏立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學霸不怎麽喜歡常堯。”

“有嗎?”朱凡接道,“他們倆不熟吧。”

齊成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步子邁得更快,三兩步把他們扔在後面。朱凡和夏立對視一眼,感覺自己好像被嫌棄了。

咳,八卦男。

等快到了的時候,已經聞到了蘋果的清香味。朱凡和夏立一人摘了一大袋子,齊成在外面等着他們,果園老板的兒子抱着個大蘋果跑來跑去,每從他身邊跑過去一次,都會揚起小腦袋好奇的看他。

齊成藏起煙,也回他一個笑。

半個多小時,一行人又下了山。

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半。

宿舍裏還剩下常堯和池硯,齊成三人回去的時候,他們坐在桌邊,一起朝他們露出了笑,看上去雖不是很親密,但氣氛至少和諧。

“人多嗎?”池硯放下筆,問,“今天很多人過去。”

“不多,”齊成坐下,看了眼他手底下的書,池硯不動聲色的合上筆記,朝他露出一個含蓄的笑,齊成笑笑,接着道,“沒碰到幾個。”

他陪着夏立和朱凡出去,主要是為了登山,為了散心。穿着的衣服也是以方便為主,這種天氣難免會出汗,這會額頭上還有汗珠從側臉滾落。

池硯看的入了迷,放在桌上的手指尖微動,想要擡手擦去這滴汗。

但還沒做什麽,常堯已經遞給了齊成一條濕毛巾。

齊成接過毛巾,“謝謝。”

常堯搖搖頭,低頭繼續做着試卷。

池硯眼皮一垂,默不作聲。

“怎麽這會還在做試卷?”齊成笑着問,“哪個老師發的?”

“數學,”常堯低聲回答,“假期回來後交,我想先給做了,但是有許多不會……”

他不知在哪找到了一枚發卡,把額前過長的頭發給夾了起來,整張臉清清爽爽的露出,眼神不敢看人,但與之前的陰沉相比,現在好似是個害羞的烏龜,誰看他,他就把頭埋進殼子裏,只讓人覺得好玩。

齊成覺得有趣,但池硯先他一步開口,目光直視着常堯,“不會的你可以問我。”

“常堯同學,”學霸推了推眼睛,生人勿進,“請不要客氣。”

齊成頓了下,轉過頭去看夏立,夏立朝他攤攤手,做着口型,“你——看——吧。”

齊成挑挑眉,幹脆站起來,拿着東西準備去浴室洗澡,夏立和朱凡讓他等等,三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各自拿着東西,一起去澡堂洗澡。

門聲響起又關上,池硯嘴邊的笑收斂。

常堯看了一眼他,又低下頭,剛才的羞怯已經不見蹤影。

一個宿舍裏,兩個人坐在桌邊,一米的距離,只能聽見筆落在紙上的聲音。

洗澡房在宿舍樓的後面。

用白色的防水布隔出一個個的單間,只能隔絕視線,隔絕不了聲音。

祁鐘正閉着眼在水下淋着,耳朵一動,就聽到了齊成和夏立他們的對話。

“還好不用排隊。”

“這個水房比我們學校的要簡陋。”

齊成斜了他們一眼,語氣的笑意明顯,透過水簾的聲音失了真,“要是二中的人聽到,你們等着挨揍吧。”

祁鐘抹抹臉,張開眼,眼神古怪。

等半個小時之後,齊成他們出了水房,祁鐘才出來。他的手指頭都泡發了,等在門口已經跑了次超市的吳游無奈,“大哥,您能再慢點嗎?”

祁鐘問他:“你看到齊成他們了嗎?”

“沒啊,”吳游,“我去了趟超市,回來什麽人都沒看見。”

祁鐘點了點頭,拿過他手裏的冰水,貼貼洗得發燙的皮膚,“熱死老子了。”

“那你還不趕快出來?”吳游翻了個白眼,“祁鐘,你今天可真是奇怪。下午的時候也是,你不是騎過馬嗎?結果一個下午都沒上過馬,一直躲着馬術老師,你不是明明來之前還挺期待的嗎?”

祁鐘明顯不想多說,“不舒服,上不去馬。”

吳游,“哪裏不舒服?”

祁鐘擰開瓶蓋,眼裏又浮現出古怪的情緒,他仰頭灌着冰水,喉結上上下下的滑動,“肌肉拉傷。”

“再說,”他,“那個邬元,還有3班的那誰誰,不都沒上馬嗎?”

要說齊成不在意強吻他的人是誰,這是不可能的。

但要說太過在意,其實也沒有。

齊成的直覺告訴他,在走廊裏守株待兔的那個人,一定是他身邊的熟人。

于是回到宿舍見到等在門口的邬元時,他的眼睛就閃了一閃。

邬元很少等人,不知為何,他今日渾身的氣息浮躁,又強自沉了下來,眸色深邃,“要不要來根煙。”

天色黯淡,他玩着打火機,另一只手插在兜裏,壓着眉。

齊成把東西給了夏立和朱凡,接過他手中的香煙,熟練的在手指間轉了一圈,才道:“來個火。”

兩個人走到宿舍樓側面,這裏種着幾顆枝繁葉茂的大樹,陰影樹下,輕風涼爽。

邬元把打火機扔給齊成,齊成靠着牆,歪頭點着了煙。

火光一明一暗,齊成眯着眼靠在牆上,和邬元排排站,他身上洗完澡後的露水香氣,順着風飄到邬元跟前。

洗發水、沐浴露,幹幹淨淨的香,邬元鼻尖動了幾下,原本想說的話堵了回去,又開始重新組織起語言。

齊成,“住哪間宿舍?”

他混着煙味,笑意盈盈地問。

“中間。”邬元言簡意赅。

“哦,”齊成點點頭,食指和中指夾着煙,又送到了嘴裏,“晚上熬夜了嗎,看你今天不怎麽有精神。”

邬元哼笑一聲,嘴邊露出點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原來這麽關注我。”

“當然,”齊成左眉挑高,又笑了,“畢竟都是一起睡過的關系。”

邬元頂了頂腮幫子,看上去不太高興,但又沉沉應了一聲。

一根煙的時間,兩人短短聊了幾句,邬元吐出一口煙霧,“明天早上我不跟校車回去。”

齊成轉頭看他。

邬元瞥了他一眼,餘光閃過笑意,“有事要辦。”

眼中藏着野心,如同烈火一般的燃燒,欲望貪婪作為助燃的柴油。

齊成掐滅了煙。

“好。”

邬元看着齊成離開,又抽出一根煙含在嘴裏。

抽到半截,突然笑開了,他狠抽了一口煙,火光快速燃燒,從尾巴燒到前頭。

然後把煙掐滅,從宿舍樓後走出,走出了安遠高中的校門。

校門口旁邊已經等了幾個蹲在地上的青年,看他走出來忙跑過去,“元哥。”

“嗯,”邬元大步朝目的地走去,“快點。”

“華東街有好幾家死不還債,今天是最後一天,必須要把錢要回來。”

青年一口一句的跟他說着話,“元哥,你看能要到嗎?”

“要不回來,”邬元,“我就沒錢吃飯了。”

他語氣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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