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醫生走在前面,腳步略微加快。

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經脫下,內裏穿着常服。外面的天色已經微黑,因為齊成到訪的突然,醫生要完成自己的工作才能下班。

下班的時候已經到了六點。

齊成在他身後慢悠悠地跟着。

在醫院待的時間長了,有另外一種的舒适。這裏安靜,醫生也不愛說話,齊成随便看點東西,都能發一下午的呆。

待着待着,連消毒水的味道都開始變得好聞。

醫生難得有這麽趕的時候,不過邁起的步伐即使急,也還有着沉穩的意味。

【前方的醫生即将會撞上垃圾桶,醫生竟然出神了?】

【A.看我太帥了吧】

【B.所以滿腦子,都在想着什麽】

齊成翹起嘴角,兩步上前,拽住了古淮的手腕。

古淮急行的步伐停下,整個人僵在齊成的前方。

齊成放開他,走到了他的前面,看了下就在醫生腳前的垃圾桶,嘆了口氣,“醫生,看路。”

“為什麽突然來找我。”醫生突然問道。

“明明之前,”他頓了頓,“你都不想理我。”

這麽一句平靜無波的話竟然讓齊成聽出了一點委屈,齊成新奇,重新看向醫生,但古淮的表情平靜,哪裏有什麽多餘的委屈。

“不是你讓我不要諱疾忌醫?”齊成佯裝驚訝,開着玩笑,“醫生才提醒我要注意身體,又在朋友圈發了自己工作的時間和地址,難不成是我理解錯了?”

醫生的表情變了變,懊惱劃過,又重新變成面無表情,“沒有強迫你一定要來找我的意思。”

說是這麽說,但醫生的餘光還在看着齊成,他肯定很少做這麽偷偷摸摸的事情,因為動作笨拙得令人想要發笑。

齊成真沒忍住,撐着牆笑得彎了腰。

因為是在醫院,還要硬憋着笑聲。

古淮明明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樣子,也很年輕,但每次的和別人搭讪,都讓他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說的錯亂感。

醫生面無表情看着他笑。

“抱歉,”齊成止住了笑,站直,他淨身高一米八七,穿上鞋子後要比醫生高出半個頭,“只是來謝謝醫生的醫藥箱。”

安遠高中地處偏僻,夜晚悶熱,宿舍的房間窄小人又多,還好有醫生準備的風油精,才能有幾分清涼舒适的睡意。

醫生不自在地拽拽自己身上的領帶,又立即皺起眉,因為他的領帶上有一滴深色的印跡。

那是剛剛一個護士的傑作,醫生剛脫掉了白大褂,藥物就迸到了他的領帶上。

對于潔癖的人來說,這簡直不能忍,醫生沒忍住,看了齊成一眼,擡手解開了領帶。

齊成友善提醒,“襯衫領口也要解開兩顆。”

沒了領帶的裝飾,扣到最上頭的領口就有些不好看了。

“嗯。”醫生忽然側過身子,目視前方,解開了兩枚衣扣。

還會害羞。

他的鼻梁高挺,其實也很适合戴眼鏡,無論是金絲還是銀絲,都能戳中不少人的點。

“對不起,”古淮突然出聲,眉頭微微蹙起,“我沒有更好的約會方案。”

說好的兩次補償,即使上次給他送了醫藥箱,還有另外一次。

但是古淮不知道該怎麽進行更好的約會。

他上次已經竭力忍耐,但還是将約會搞得一塌糊塗。現在沒有準備之下,一定會比上次還要糟糕。

眉間皺的越深,越是沉默不語。

走得越急,越是忐忑。

齊成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麽,笑了,“放心,只是一起吃個飯。”

醫生于是嗯了一聲。

又奇怪的開始感到空空蕩蕩。

“走吧,”醫生終于緩過來了神,帶着齊成出了醫院,“幾點鐘的預約?”

齊成:“七點。”

他甩了甩車鑰匙,跟古淮說了句去開車。

醫生摸了摸口袋裏的車鑰匙,閉口不提自己也開了車的事。

等齊成把車停在他面前時,他終于主動的開了次口,“你請我一次,我請你一次。”

醫生頓了頓,笨拙,“這次和下次,你想吃什麽都可以。”

江鳳回家的時候,阿姨跟她說了齊成來了又走了的事。

江恒正坐在飯桌邊,手裏玩着手機,聞言手一頓,手機屏幕慢慢黑了下去。

江鳳哎呀一聲,“我開會結束那會助理好像跟我說過你班主任給我打了電話,後來一忙起來就全都忘了,是不是打到你哥那了?”

江恒悶悶嗯了一聲。

看他不太開心的樣子,江鳳笑了笑,“是不是自己調皮的一面被你哥看到了,擔心你哥不喜歡你了?”

“……”江恒,“別說了。”

江家的孩子基因好,江恒才上高一,個頭已經往一米八竄去,江鳳細細打量了他的神色,笑着讓阿姨上飯。

兩個人的飯桌吃起來還是有些寂寞,但總比一個人要好。江鳳在丈夫剛去世時很擔心齊成,後來才知道,真的有人會享受那種獨自一人的生活。在齊成眼裏,一個人的生活不是寂寞,是安靜舒适的獨居生活。

江鳳喝了一口湯,才說道:“你哥哥從小就有主意,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是随心情來的。有時候難免會讓人誤會,但其實他并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江恒說:“我知道,但其他人不知道。”

齊成對他們好,他們就以為齊成喜歡自己。

多自信。

江鳳笑笑,“你哥怎麽過來又回去了?”

“約會,”江恒垂着眼,嘴角又勾了起來,“不過哥說了,明天會和我一起去看外公外婆,下午我們再去游泳。”

“一會哭一會笑的,”江鳳搖搖頭,還是被兒子的神情給逗笑了,“正好你們明天一起,你給我問問你哥想選哪個大學,離A市近的還是遠的,會不會出S省。”

江恒點點頭,“嗯。”

第二天兄弟兩個來到江宅的時候,江家兩個年齡倒數的還沒起床。

江罕和他爸昨晚竟然是一起睡的,一大一小兩個懶蟲,估計要睡到中午才能起床。

江恒知道那個粘人的小鬼沒起來時,眉目頓時就舒展了,整個人從內到外的散發着開心的勁兒。

江老爺拉着齊成在花園中下棋。

他老人家面相嚴肅,一邊喝着茶,一邊盯着棋盤,偶爾還會趁着齊成和江奶奶交談的時候,偷偷給棋盤上的棋字換一個位置。

齊成只當做什麽都沒發現。

幾局下來,老人家贏的心滿意足,“你小子,記得多來陪陪我下下棋,好長時間才來一次,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齊成笑着應了,“會多來打擾您的。”

“這哪裏叫打擾,”江奶奶慈愛地摸摸他的頭,将發絲理好,“恨不得你天天住在這裏,好在我們身邊,再把你養胖一些。”

在老人家眼裏,齊成哪裏都好,就是瘦了些,他們不懂什麽身材什麽線條,只覺得小孩就應該白白胖胖。

中午吃完飯後,新晉級的父子倆終于被喊醒,江賀打着哈欠下樓,寶寶被他抱在懷裏,趴在他的肩上閉緊眼睛。

江恒看了一眼滿臉嬰兒肥的的小屁孩,危機感升起,“哥,我們現在走嗎?”

齊成看了看時間,确實不早了,于是點點頭,和江恒起身同兩位老人家告別。

江恒把齊成推上車才松了口氣,他們早上就在車上放了泳衣,現在只管去玩。

不論是齊成還是江恒,兩個都是愛運動的人,體力持久,活力旺盛。下水玩了一個小時之後,齊成圍上浴巾去拿水。

江恒在水裏看着他,突然喊道:“哥,給我拿一瓶橙汁!”

齊成說了句好。

高層的游泳館,整個藍色池水中,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

落地的玻璃窗外就是藍天白雲,陽光被另一面牆遮起,室內溫度宜人。

旁邊就有冰箱,齊成給江恒拿了一瓶橙汁,自己走到落地窗前,低頭看着高樓大廈和街道上的人。

他頭發被水浸濕,水珠彙聚成水流,從他的後脖頸流下。

江恒一口氣喝了半杯橙汁才解了渴,他手裏拿着飲料,盯着齊成看。然後輕手輕腳的游到岸邊,拿起放在這的手機,對着齊成的背影拍了一張。

拍完又欣賞了幾分鐘,覺得這張圖都能當封面。

泳游館裏頭有占了一半牆的液晶電視,上面正播送着娛樂新聞。

齊成聽到了三舅舅江勻的名字,退後幾步,朝電視上看去。

江勻和一個男人正一起接受着采訪,兩人都帶着笑,不過一人笑得溫潤貴氣,一個笑得風流浪蕩。

三舅舅身旁的那個男人,一雙桃花眼輕輕挑起,薄唇多情,有幾分似曾相熟的感覺。

“郎柏先生,在A市之後的行程,能否方便透露一下?”

郎柏笑道:“當時是跟着勻哥這個本地人蹭吃蹭喝了。”

江勻笑了,“蹭吃蹭喝是要付錢的。”

江恒也跟着往電視上瞅去,“哦,這個人啊。之前我們學校的校慶,他們隊的團員就受邀來參加了。”

齊成:“我們學校的校慶也快要到了。”

屏幕上的記者也問到了這個問題。

郎柏眼睛微微眯起。

他長着就是一副負心漢的長相,笑着的時候多情,眯着眼的時候又含三分壓迫。

一個男團裏包括他一共五個人,可唯獨他火得一塌糊塗,和其餘四人早已不是一個等級。

“你是我的心中情郎”,這句話即使是不怎麽關注娛樂圈的人都有所耳聞,可見郎柏上下通吃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确實有一場演出需要進行,”郎柏勾起一邊唇角,“就在A市,就在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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