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齊白站在橋邊, 語氣帶笑, “小帥哥, 這麽久才來，不會連你也迷路了吧。”

他天生是衆人矚目的焦點，即使前來找他的人超出了他的預料，齊白那雙桃花眼也言笑晏晏，“二中可太大了。”

池硯的目光轉冷。

二中大是大, 可并不複雜, 黑暗的環境中擡頭一看就能看到教學樓的燈光。而這處的氛圍幽靜, 隔絕人聲，竹林小橋流水, 剛剛靠近時, 站在橋邊的喬白好似在拍藝術照。

不像迷路的場景，倒像是精心設計的獨處空間。

“這位同學, ”學霸的聲音比雪山還有更冷, “你是哪個學校的。”

喬白彎着腰，雙手撐在橋邊的扶手上，“我就是這個學校的啊，小弟弟。”

邬元在後面笑一聲, “挺大膽的。”

“确實挺大膽的，”齊成點點頭贊同，“一個大明星, 就自己一個人混到了學生裏面, 萬一被認出來, 這就不止是晚上迷了路的事了。”

喬白的笑僵在了口罩之後。

“大明星？”邬元淡淡道，“更蠢了。”

池硯嘴角勾起細微的弧度。

喬白鎮定下來，他摘下黑色口罩，一張臉露了出來，嘴角含笑，未說話就讓人帶上三分醉意，“有這麽一張臉在，還去計較什麽蠢？”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桃花眼彎着，“這兩位小弟弟，跟過來是想幹什麽呢？”

郎柏的這張臉，是被無數粉絲舔過的臉，發怒時眸色微沉，開心時浪蕩随性。月光下的表情無法細究，卻能感覺到他的心情并沒有話語中帶着笑意那般的愉快。

遠處的下課鈴聲響起，正好打破這個僵局。郎柏又挂起笑，穿着二中的校服，像是穿着西裝一樣腳步輕巧地走到齊成身邊，“真是麻煩你們帶我找到回去的路了。”

池硯，“走吧。”

他率先轉身走在最前方，根本不給齊成和郎柏客套的時間。齊成朝郎柏笑了一笑，也擡步跟了上去。

邬元瞥了郎柏一眼，往自己先前抽煙的地方走去。

郎柏不緊不慢地跟在齊成和池硯身後，走過小廣場時，他看了看掉了漆的籃球框，“二中的資金這麽短缺？”

齊成，“這是舊的籃球框。新的那批在籃球場，體育館裏也有一批。”

齊成很禮貌，也相當的體貼。

但這種禮貌和體貼飽含着疏離，看着熱情無比，實際上還差了十萬八千裏。

郎柏加快速度，和齊成肩并肩走在一起，“齊成小帥哥，你還挺高的。”

齊成嗯了一聲，“比你高一點吧。”

“嗯？”郎柏好笑着搖搖頭，“我可真沒看出來。”

郎柏的官方标準身高是185，實際上他的真實身高是183。不過男士的身高，幾厘米是顯現不出差距的，更何況郎柏還帶着帽子。

一行三人走到了教學樓前，齊成看看時間，還有五分鐘就會開始第二節 的課。池硯提醒道：“齊成，我們還有任務。”

高三年級組研究出了新的晚自習上課方式，讓好學生利用晚自習的時間代替老師去給各班學生補課，齊成和池硯今晚都領了任務，在上課之前就要到達需要去的班級。

距離教學樓近了，郎柏的臉也被光照得清楚，他染着一頭銀白色的頭發，看起來桀骜不馴，又時尚潮流，聞言一笑，“外來人員不能蹭課嗎？”

池硯冷漠道：“郎柏先生，您如果蹭課，只會耽誤我們高三學生的學習。”

齊成笑道：“确實。”

郎柏也不堅持，聳聳肩，倒退着往行政樓的方向走去，“好吧，兩位，再見。”

他彎起了眼睛，修長的手指再次給自己帶上了口罩。

等他離開之後，池硯問齊成：“齊成，你負責給哪班上晚自習？”

齊成停了一下，“12班。”

池硯點頭。

12班，4樓。

和他一個樓層。

二中不分重點班與非重點班，每個班都有拔尖的人，師資力量和用心程度統一，誰都不比誰差。

齊成來到12班的時候，班級裏還非常鬧騰，黑板上的字跡沒有人擦去，連同散落的粉筆，到處都很雜亂。

他一走進門，喧鬧聲從前排開始停止，最後逐漸蔓延，整個班都靜了下來。

齊成朝他們打了個招呼，上了講臺之後就拿黑板擦将黑板上的東西擦幹淨。

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從左到右，一點兒也不着急。慢慢的，底下靜下來的學生，又開始交頭接耳了起來。

班長排排桌子，扯着嗓子，“安靜！”

祁鐘被這一聲震回神，他煩躁地蹙眉，将頭埋得更深。

旁邊看漫畫書的吳游碰碰他的手臂，“祁鐘……”

祁鐘，“閉嘴。”

他這幾天實在不對，吳游不敢再說什麽，看了一眼臺上的齊成，再看一眼旁邊的祁鐘。

祁鐘這幾天連籃球都不打了，反常的吓人。

吳游昨天好不容易扯着他上了場，結果一向是隊裏王牌的祁鐘這次成了漏洞，誰過他都能過，他投籃誰都能攔下他。

都把一起打球的另一隊給吓了一跳。

先前摸底考試的試卷該講的老師都講了，齊成對12班的學習情況并不了解，因此問講臺下的同學，“你們想聽我講什麽？”

“我們想聽你講你有沒有女朋友！”

“哈哈哈哈哈你別吓到人家。”

祁鐘倏地擡起頭。

齊成就站在講臺上，笑容有些無奈。

和他隔着一個教室的距離。

班裏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多，齊成在學校裏挺有名，再加上之前3班和12班一起出游安遠高中，他們至少也混了一個面熟，現在一打趣就有些停不下來。

然後他們班的祁鐘出了聲。

“你想講什麽。”祁鐘問。

齊成回望着祁鐘，“我擅長理科。”

他們倆的對話，讓整個班終于安靜下來。

班長趁機說道：“齊成，我們數學老師留了幾道課後習題，但是很難，做起來的時候覺得很吃力，你能給我們講講嗎？”

齊成點點頭，從他手中拿過筆記本，上面有三道題，其實都是一種題型，他全部看了一遍，挑中其中最基礎的一道。

在桌上拿了根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着題目。

12班的人基本都放下了手上的作業，好奇地看着大帥哥寫字。

都說字如其人，實際上很多帥哥寫的字都是狗爬字，那一手的歪歪扭扭，就像是同一家字帖練出來的，醜得不分彼此。

不過他們知道齊成的字好看，以前有幾次齊成的試卷會被年級組拿去複印，再發下來，每人人手一份。

齊成在上面寫着字，祁鐘在下面看着他。

過了幾秒，祁鐘随手拿過一張空白的紙，搬起自己的凳子，走到第一排過道前頭直接坐了下來。

他坐下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沒有帶筆，轉頭問身旁的女生：“能借支筆用嗎？”

第一排挨着過道的女生害怕的點點頭，拿給了他一支筆。

齊成最後畫完了圖形，轉過身一看，就看到了坐在過道前排無比顯眼的祁鐘。齊成目光一閃，手指擡起，指了指題目，“數學跟語文一樣，第一步就是審題。”

“由題目可知……”

祁鐘越聽，臉色越不好看。

因為他發現自己什麽都沒聽懂。

跟天書一樣，齊成從第二句開始他就懵了。

他又低聲問身邊的女生，“你聽懂了嗎？”

女生哭喪着臉，“沒有，齊成他講得太簡略了。而我們太笨，跟不上他的節奏。”

祁鐘點點頭，放心了一些，出聲打斷齊成，“你講的他們沒聽懂。”

齊成停下，皺眉看着底下，“你們聽不懂嗎？”

聽不懂的學生慚愧地把頭底下，結果整個班的人幾乎都低下了頭。

和池硯在一起上晚自習的時候，齊成幾乎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在他眼裏，這些過程足夠簡單，只要把幾個步驟提取出來就算講題，至于更詳細的，他只會在考試的時候為了步驟分把那些字寫上。

但沒想到，其他人竟然聽不懂。

“能再詳細一點嗎？”前排戴眼鏡的男生不好意思的舉起手，這是祁鐘他們班學習挺好的一位了，“我有些雲裏霧裏，有些感覺聽懂了，有些還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齊成，“好的。”

他想了想曾經池硯來他們班講解物理的畫面。

細節是想不起來了，但當時他一本畫冊看完，對方才講了三個題。按照時間來算，真的是詳細得不能再詳細了。

齊成悄悄嘆口氣，擦掉黑板上的東西，從頭到腳，再給他們講上一遍。

像是考試那樣，把數學老師叮囑過千萬次必須寫上的繁瑣步驟，一步步給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