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崔福安開了門,板着面孔問道:“你有沒有動我房裏的東西?”

寶珠像是猜到了他會這麽問,立馬換了懶洋洋的語氣委屈巴巴地向他道歉:“我在家閑着沒事幹,就想給大家夥打掃一下房間,可是我笨手笨腳的,不小心打壞了不少東西,本來想等你們回來就說的,結果帶了那個孩子回家後就忘了這件事。”

說的似乎是事實,可崔福安并不信她,“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能再進我的房間了,你譚姐姐的房間也是,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就一點規矩都不明白呢!”

“哦,那你這兒還有不穿的衣服嗎,譚姐姐等着要呢!”寶珠随便應付了崔福安就向他問衣服。

崔福安真是越來越受不了寶珠了,不僅是因為她的身份存疑,更是因為她一副不要臉的樣子讓人生厭,怎麽教都沒用,随便找了一件衣服給寶珠拿去,沒想到她還不走。

“你不是說人家等着要嗎,怎麽還不走啊?”崔福安關好門,打算跟她一起去廚房看看孩子,可她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說為什麽。

等了一會兒,寶珠才開口道:“哥,你能給我點錢嗎?”

“你要錢幹什麽?你在家裏不愁吃不愁穿的,你說悶,想養一只八哥,好,鳥我也替你買回家了,你還想要錢做什麽?”崔福安有些生氣了,難道是他脾氣太好了,怎麽寶珠一點也不怕他,上次打了她一頓現在還敢腆着臉要錢。

“我想去買點花戴,你看我和譚姐姐都素淨着呢,頭上一點顏色都沒有,大號的年紀跟老人家一樣暮氣沉沉的,多難看啊!”

正好譚淑婉替肖拾祿處理好了傷口,牽着他走到院子,聽到寶珠的話,立馬回道:“想要頭花我可以替你做啊!我的手藝不比外面要差,你想要什麽我替你做。”

“聽到了沒,多學着點,別天天想着怎麽花我的錢,我每天幹活多累啊,一個月也就掙那麽點錢,家裏人人像你這樣大手大腳,早就要餓死了。”借着譚淑婉的話,崔福安訓斥了一遍寶珠,“唉,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嫁人了,趕明兒我去托人替你看看有什麽人家願意娶你,早點把你嫁出去。”

“哥,你怎麽平白地說出這種話來傷妹妹的心,我們才團聚了幾天啊,你就想着要把我嫁出去,難道是嫌棄了我不成,還說找一個願意娶我的人家,難道我就真的這麽差嗎?”寶珠将懷裏的衣服往地上一摔,氣沖沖地跑回了屋裏。

“你說她怎麽脾氣就這麽壞呢?”崔福安撿起寶珠扔在地上的衣服,拍掉了上面的灰再交到譚淑婉手上,“我的衣服太大了,這個孩子怕是穿不了。”

“快去勸勸寶珠吧,這件衣服我還得改一改才能給他穿呢!”譚淑婉拿了衣服牽着肖拾祿進了屋,點了一盞燈放在桌上,叫肖拾祿坐在凳子上等他。

肖拾祿看着譚淑婉,一句話也不說,見譚淑婉在專心地替他改衣服穿,他也松了一口氣,開始數今天得到了多少個饅頭。

“今晚回去後你住在哪兒啊?”譚淑婉手上在忙,嘴上卻閑,許是跟汪寡婦呆久了,她也開始喜歡與人聊些家長裏短,可平時跟寶珠兩個人在家裏,她想跟寶珠說兩句話也說不上,寶珠寧願逗八哥玩也不愛搭理她,現在對着一個孩子,譚淑婉也沒什麽好顧慮的,而且她确實想知道這個孩子的情況,或許以後崔福安能收他為義子,她們還會常見面呢!

“就随便找個安靜的巷子往角落裏一躺。”肖拾祿将幾個饅頭數了一遍又數了一遍,臉上是喜洋洋的笑意,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有個多麽艱難的生存環境。

“這樣的日子很久了嗎?”譚淑婉停下手裏的活看了他一眼,“我感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我們以前有見過嗎?”

“沒,沒見過,像我的小乞丐有很多,您一定是記錯了。”肖拾祿收起那幾個白面饅頭,端端正正地坐着,把手搭在腿上,一言不發。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日子的啊?”剛剛她問過他這個問題,但是他只回答了他們并未見過面的那個問題,忘了回她這件事。

“我不知道時間,只記得爹和娘去世的時候家裏的葡萄樹剛開花,沒過多久家裏的東西就被吃光了賣光了,房子也被人收走了,我被人趕出家門的時候,葡萄樹上剛結了果。”

譚淑婉記得葡萄樹好像是五六月份開花,七八月份結果,那麽他爹娘實在四個月前去世的,而他是在兩三月前才淪為流浪兒的。

“你今晚就住在這兒吧,這家的主人心地善良,會同意留你住一晚的,明早起來還可以和我們一起吃飯。”

肖拾祿猶豫了一會兒,可又念着那頓早飯,便答應了。

而崔福安那邊,站在寶珠的房門前不知道該不該敲門,他又沒做錯,為什麽要跟她道歉,就她現在這個脾氣,哪個男人受得了啊,他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就該讓她長長教訓,不然一直耍性子,不僅嫁不出去,還得被人厭煩。

“崔大哥,在家嗎?”是小順子在敲門,崔福安早前拜托過小順子替他去查一查雲蘭閣前幾月買賣姑娘的記錄,順帶着查一查這個寶珠的身份,當初是他太着急見到自己的親人了,因此什麽也沒打聽清楚,只憑感覺就把寶珠接回了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妹妹在妓館多呆半天,結果一着急就出了錯。

怕寶珠會聽到他們說話,崔福安把小順子帶到了他的房間,關緊門窗,小聲問道:“那事查得怎麽樣了,是不是有發現了?”

“找到了,你家這個寶珠原來叫徐月娘,不是被人賣進去的,是她自己急着要錢才賣了身。”說完小順子拿出一封信交給崔福安,“這信上都寫了,你自己慢慢看吧,不過有件事挺巧的,徐月娘的娘親姓洪,跟你娘一個姓。”

崔福安将信看了兩遍确定沒看錯才擡起頭來跟小順子說話,“原來她竟然是我的表妹,她娘是我姨娘,真是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巧合的事,難怪我會覺得她跟我娘長得那麽像了,真是麻煩你了。”

“談什麽麻不麻煩,有錢拿的事怎麽會麻煩。至于你親妹妹寶珠的事,怕是有些難找,還需再費些時間才行。”小順子可是收了崔福安不少好處才這麽熱心地替他去辦這些事。

“這麽晚了,出來找我不要緊嗎?”小順子如今在王家做事,又不像他是自由身,哪能到處跑,崔福安擔心他回去後會受罰,便催他趕緊回去。

“我才剛說了兩句話呢,您就趕着我回去。”小順子站了起來,假裝生氣要離開。

崔福安知道小順子是在開玩笑,收起信後走到小順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我什麽意思你還能不明白嗎,我哪能趕你啊,還不是在為你着想嘛!出了宮,咱們就是難兄難弟了,以後還得互相多幫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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