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厲大哥,我……”蔣玲玲用叉子戳着抹茶蛋糕,言辭吞吞吐吐,“那個,我想問問你……你有女朋友嗎?”

用小而急促的聲音說完以後,蔣玲玲用下巴戳着鎖骨處,把頭埋得死死的,她發誓,這是她長這麽大以來說過的最有膽量的話,厲大哥那麽聰明,一定懂她的意思。

“沒有。”

蔣玲玲聽罷猛然擡頭,臉頰紅撲撲的,如一位懷春少女般看着對面的厲水,學識淵博高大英俊的完美男人,她媽媽為她物色的戀愛對象。

其實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默默注視厲水的背影了,只是厲水的眼睛永遠平視前方,根本就看不到她。

“但我有愛人了。”

厲水的話如天外來音,不真切極了,蔣玲玲還未從剛才的雀躍中蘇醒過來,馬上遭到當頭棒喝。

“什麽……”蔣玲玲有些發愣,雙頰的紅潮慢慢褪去,變成了煞白。

愛人?厲大哥結婚了?

“厲大哥有愛人了啊……”蔣玲玲尴尬的說,喉頭幹澀不已。

“是的。”厲水的聲音在一般情況下都是清冷的,此時聽來,更是讓蔣玲玲覺得很涼,“所以小蔣,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的,明白的……”蔣玲玲點頭如搗蒜,低着頭開始一勺又一勺的快速吃起了抹茶蛋糕。

……

邢舟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他租的屋子是一間無電梯的老式樓。

邢舟站在黑洞洞的樓梯口,把一到三樓的燈全部跺亮之後,一鼓作氣往上跑,生怕跑到半路燈滅了,還好這裏的聲控燈堅持的時間夠久,邢舟掏出鑰匙開門,門開後,牆邊恰好站着覃驕陽,邢舟吓了一跳。

“小覃,你……站在這裏幹什麽?”由于剛才的劇烈運動,邢舟還有些氣喘籲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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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驕陽像個罰站的小孩一樣靠牆立正,一步也不動,邢舟這才發現,他們的小出租屋好像突然之間變了個樣子——

譬如先前光裸的沙發被罩上了素雅的布套,再譬如地板亮了好幾個度、餐桌上多了桌布、果盤裏放上了當季的水果。

邢舟驚訝的看向覃驕陽,用眼神問他這是誰幹的。

覃驕陽一臉無辜的對邢舟說:“我哥來了。”

下一秒,邢舟看到從衛生間裏走出來的人,一個男人,身上圍着圍裙,手上戴着橙色的橡膠手套,拿着抹布和清潔劑。

“盥洗池和馬桶都已經清潔好了,久不住人的房子裏衛生間藏了很多細菌,像這樣的細節以後一定要注意,還有,你們該買馬桶墊了知道嗎?”

由于視角問題,男人沒能第一眼看到邢舟,當他邊說話邊走進客廳的時候才看到他。

“啊,你回來啦?”他剛想走到邢舟跟前,卻發現自己還沒放下清潔工具,“我叫葉子星,抱歉,沒法兒跟你握手了。”

“沒事,我是邢舟,你是小覃的哥哥?”

聽到邢舟這樣問,男人明顯一愣,“陽陽是這樣跟你說的?”問的是邢舟,看的卻是站在一邊的覃驕陽。

“是啊。”邢舟不明白這有什麽好驚訝的。

“那就是吧。”

葉子星的眼裏明顯含笑,“我是過來看看陽陽的,沒想到這裏衛生情況實在堪憂,就幫着随便收拾了一下。”

随便收拾一下……邢舟看着宛若脫胎換骨的屋子,對葉子星的形容詞運用能力産生了懷疑。

“真是太麻煩你了。”邢舟表示感謝,并環顧幹淨的客廳由衷的誇贊道:“你真厲害。”

“不麻煩,但希望你們能保持到下周我休假的時候。”葉子星邊脫圍裙邊說道,“好了,我馬上要回去了,你們晚上複習別熬夜,陽陽記得喝牛奶。”

“星子,你要走了啊!”覃驕陽聽到葉子星說要走,也不罰站了,立馬兩步走上來抓住葉子星的胳膊。

“嗯。”

“你一直打掃衛生,還不讓我幫忙,都沒陪陪我呢!”

邢舟竟從覃驕陽說話的語氣中聽出了點撒嬌的味道,這年頭兄弟都是這樣相處的?

“陪你吃飯不算陪你?”

“要不你今晚別走了吧,反正我房間床夠大。”

葉子星聽罷,似笑非笑的看着覃驕陽。

葉子星是在覃驕陽幽怨的眼神中離開的,大門關上十來秒後,覃驕陽突然念叨道:“不行,星子今天過來沒戴圍巾。”

然後他進房裏拿了條自己的圍巾跑下了樓。

邢舟就站在窗邊,他看到覃驕陽追上了葉子星,然後将圍巾圍在了葉子星脖子上,黑暗和距離讓他看不清覃驕陽的表情,但那動作非常溫柔,然後樓下的兩人對視數秒,覃驕陽低頭吻上了葉子星的額頭……

覃驕陽回來的時候邢舟已經去了房間,畢竟偷窺別人不是一件好事。

他給粉色發了條微信:真巧,新室友又是一個gay。

粉色馬上回複:帥嗎?身材好嗎?

邢舟:帥,好。

粉色:哇!讓我為L先生默哀0.5秒鐘。

邢舟笑着回複:但他有男友了。

粉色:好吧……修羅場沒了。

粉色一回到網絡,立刻又變成了一個嘴欠逗比,很難想象現實中的他會是那樣一個可靠的存在。

邢舟目前的心情還不錯,在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想好了,他還深愛着厲水,所以他決定考研過後就去和厲水好好談談,拿出他當年掰彎厲水的勁頭。

邢舟打開政治半月沖刺題,開始投入複習中。

……

厲水在等他媽打電話過來質問他,但一直到第二天晚上都沒有。

兩個月前預購的最新款睡眠燈到了,是一個新研發的産品,可以收集使用人的睡眠指數從而自動調節到最佳亮度。

厲水将巴掌大的燈安裝在床頭,然後點亮,黑暗的空間裏霎時間盈滿了柔和的暖光。他看向空了一半的床,站在床邊好久,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如果邢舟還在那裏的畫面,邢舟一定會在他走到床邊後從被窩裏爬起,跪坐在床上,然後躲在光下期待的向他伸出雙臂。

沒有光的邢舟不堪一擊,這兩年多來,邢舟每晚都要鑽進他懷裏才能安心入睡,像一個幼兒渴望搖籃一樣渴望他的懷抱,可現在他不在邢舟身邊,他根本不知道邢舟睡得好不好。

邢舟對外一直是堅韌的,他從來不會向外界透露自己的弱點與恐懼,卻唯獨将那些對厲水一一展現,邢舟所有的脆弱都像藤蔓一樣纏繞着厲水的心髒,讓他這輩子都無法對邢舟放手。

胸中突然湧起難以克制的沖動,厲水眼裏的情緒明明滅滅,最終還是鎮壓了想要立刻去找回邢舟的想法。

他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并非一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但他更不能想象自己對一個有錯在先且不知悔改的人主動退讓是一個怎樣的情景。

十二月底晴朗的一天,考研的日子終于來了,由于之前有厲水的輔導,初試的題目對于邢舟來說難度不大,特別是數學,過線可以說輕而易舉,之後就等四月初的A市理工大複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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