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34
宣紫把那枚樸素無華的戒指從包的角落裏取出來,又偷偷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安宴下班回來的時候看到了,杵在她身後站了半天。
宣紫敲完一章小說方才回望,他仍在,兩只會說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嘴角還挂着一抹促狹的笑。
“……”宣紫說:“這是怎麽了?”
安宴張腿自她身後坐下來,她撅着屁股說:“哎,幹嘛啊你。”
他提着她的腰讓她坐到身上,拉過她的手擺在桌邊,努嘴問:“不要大鑽戒了?”
宣紫挑着眉:“誰說不要的。”
安宴靠近她耳邊,溫熱的呼吸噴在她開始發熱的耳廓,淡淡說:“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難伺候。”
話語缱绻,看似不滿的情緒裏分明藏滿了化不開的寵溺。
結婚的事情被重新提上日程。
除了吃飯睡覺,宣紫将全部的時間都花在碼字上,一心要早日完稿脫離苦海。
婚禮的事情留給安宴籌備,選結婚照系列,選婚紗,做禮服,選酒店,挑司儀……忙是忙了點,但樂在其中。
一大堆的東西鋪在桌上,宣紫有空收拾的時候,總要說他兩句。
“講好了先不能辦婚禮,媒體一個捕風捉影弄得人盡皆知,被他看見了,回來準能揍死我。”
安宴不以為意,說:“總歸是要看的,最近不忙正好準備一下……現在最關鍵的就是領證。”
“你有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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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飛到拉斯維加斯,随便找個教堂說I do就算是合法夫妻。”
“嗯,結婚容易,離婚也方便,讓你稱心如意了是不是?”宣紫一聲“咦”,較真起來,“什麽叫随便找個教堂,你把我當叫花子打發?”
“有你這麽養尊處優的叫花子?”
宣紫又是笑又是氣,按住安宴的兩肩騎到他身上。男人不滿被壓制似的,手往她腰上的癢癢肉一撓,不戰而勝,在她力衰的當下一個用力,将人整個摔在沙發上。
宣紫後腦磕着皮墊,喊着:“不敢了,我再不敢了。”
安宴饒有興味地問:“不敢什麽?”
她一擰眉:“你先惹得我!”
安宴去解她的衣服,一個扣子一個扣子慢條斯理的解,宣紫呼吸都變了,他手靈活如蛇,竄入她繡花的貼身內衣,手輕緩地摸着。
“好像大了。”
宣紫嘿嘿笑:“是增生。”
“反正大了。”他眯起眼睛,眼底某處隐隐燃起星火,“我喜歡。”
宣紫拿手摸了摸他某處,“我也喜歡。”
安宴笑着就要吻下來,宣紫連忙拿手抵着他前胸,說:“饒了我,才幾點就這樣!”
男人不理。身下動了動,拿自己死死抵着她。
一邊宣紫的手機鈴聲大作,她在這堅硬裏理出紛亂的思緒,兩只手插、進他頭發,将他細密紮人的短發向後捋着直到腦後。
“我還約了人呢!”
安宴只好放她起來。
宣紫胸前一片春光,她邊笑着去扣,邊将電話接起來。
朱總編在那頭說:“宣大神,我和畫手與設計師們約在十點,你那邊方便的吧?”
宣紫瞥見一邊安宴整理褲子,不懷好意地在他敏感部位按了下,還沒能跑遠便被捉住,安宴長臂一撈将她環在胸前,壯實的胳膊自白襯衫裏露出分明的肌肉曲線,她将下巴磕在上頭,笑起來。
朱總編小心翼翼地問:“宣大神?”
宣紫連忙道:“在呢,我待會兒就到。”
朱總編說:“不着急的,你慢慢來。”
“哎,好。”
“那先這樣,你再替我向安總問個好?”
她哈哈笑着将電話挂了,宣紫扭頭白身後男人一眼,說:“讓你別鬧的,又叫人看笑話了吧。”
安宴捏着她的鼻子不放手:“賊喊捉賊!”
***
和一衆人談完已近中午,出辦公室的時候,朱總編兼一幹人等熱情地送宣紫出來。
金志明猴頭猴腦地站在一邊,瞅準了機會要和宣紫說話,幾次錯失良機暗自叫苦,幸好宣紫眼尖,沖他招手,說:“怎麽啦?”
金志明喜笑顏開:“大神,我就是想和你打個招呼,下一本書還是讓我來做!”
朱總編敲他腦袋,說:“這不廢話,你小子人太迂,我怎麽聽着像是誰要搶你飯碗似的。”
金志明撓撓頭,憨笑道:“就是怕宣大神要另栖良木,我這也是未雨綢缪。”
朱總編一臉的胸有成竹:“別的我不敢說,跳槽這事還是敢打包票,只要有咱們這邊定海神針在一天,宣大神是怎麽都不會跳槽的!”
“別這麽說。”宣紫立馬紅了臉,在一幹不明真相的群衆面前,臉皮薄的快要挂不住。又想了想,說:“這本交稿之後可能要歇上很久,有一段日子要見不到大家了。”
組裏的人都問為什麽,還是朱總編瞧出端倪,說:“難不成是……”
話留半句,宣紫說:“哦,我要結婚了。”
大家“哇”的一聲。
金志明傻愣愣地問:“和誰啊?”
朱總編瞪他瞪得兩眼都快掉出來了,榆木腦袋不開腔,她只和宣紫說:“辦酒的時候記得喊上我們。”
“那是一定的。”
行至過道,兩個搬運東西的男人忙着将一堆淺棕色羊皮紙包裹好的書籍運進來。自推車裏搬下來的時候,一本書自破開的紙包裏掉出來,恰好攤開在宣紫面前。
她彎腰去撿,看到是自己早期再印的一本書,封面已經換成改編的同名影視劇的劇照。
金志明說:“為了配合電視劇熱播改的封面,等電視劇一上星立馬全國鋪貨,也是為新書打好頭炮。”
宣紫點頭,只是對這劇照上的幾個人有些疑惑:“我記得夏儀好像是要來演女主的,怎麽這上頭沒她呢?”
金志明說:“哦,是這樣的,夏儀演了一半突然辭演,出品方當然不高興了,要了她一大筆違約費,但是消息一直鎖着不肯放,就是為了合适的時候配合炒作,利用完夏儀的全部價值呗。不過和我們有合作,才提前通知了過來。”
“辭演?說沒說為什麽?”
“這就不清楚。”
宣紫一路暗自後悔,這一段時間始終是在忙自己的事情,沒有空來理會到旁人。
明明三番兩次都想到要去看一看夏儀,可就是提不起力氣來落實……
又或者,她就是隐隐擔心着什麽,害怕着什麽,不敢去過問。
忽然腿上一個推力,她低頭來看的時候,肉呼呼的小短腿正仰着臉,花骨朵似的沖她嬌嬌地笑着。
不遠處有熟悉的聲音:“默默。”
宣紫心中訝異,冤家路窄。
從泠像是潛伏已久,落落大方地走過來,說:“要不要去喝杯茶?”
聲音裏到底是有了起伏,她外表裝得再淡然再潇灑,到底改不了她是個容易氣急敗壞的急性子。
宣紫将默默從腿邊拉開,揉了揉她粉嫩的小臉,輕聲說:“想我了?”
默默頭一偏,淘氣地張嘴要咬她修長的手指。宣紫靈巧地躲過,在她鼻子上一點,她皺着鼻子說:“宣、紫!”
“沒大沒小。”
被忽略的從泠冷冷看着,将女兒拉回自己身後,提高了嗓音沖對面女人道:“怎麽,你怕了?”
宣紫這才懶懶地望向她,說:“去哪喝?”
***
熱鬧嘈雜的KFC,不是适合談話的好地方。只是餐廳一隅有孩子的天堂,坐在不遠處的座位上,能夠清楚地窺察孩子的一舉一動。
“你那天對我媽媽說了什麽?”
從泠聲音被周遭的話語沖淡,失了幾分銳利。打在人耳膜上,卻還是帶着熱滾滾的怒氣。
宣紫說:“一個當事人的女兒會對曾經的第三者說點什麽?哦,我錯了,你媽連第三者都算不上,第四第五,說不定七八名開外也有可能。”
開口的第一句話便幾乎将從泠激怒,她壓抑着,不顧衆目睽睽裏抽出一支細長的煙。手自兜裏摸出打火機的一刻已經發抖,藍色的火焰噗地點起,映在她憤怒的眼中,如同挑起戰端的錐刺。
她吸了幾口,方才平複些許,嘲諷地笑道:“你聽起來很為他驕傲。”
“沒比你覺得羞恥多幾分。”
從泠将打火機往臺上一拍,“我媽媽那時走投無路,有你父親照顧才能活得下來,這是他的好處,我們一輩子感謝他。可我媽媽已經為那一切付出了代價,被趕得遠走他鄉不說,更是受到整個家庭的唾棄。這是她一生最大的污點,你卻要在她傷口上撒鹽?”
從泠紅了眼眶,不是因為痛苦,更像是憤怒。
宣紫卻聽着笑起來,說:“不需要和我解釋,說給你自己聽——知道是一生最大的污點,卻前赴後繼,女兒都依葫蘆畫瓢——自己做了丢臉的事,還怕別人來說?”
“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麽牙尖嘴利。”
“被逼的。”宣紫死死盯住她雙眼:“我說過的,我不會像我媽媽一樣軟弱。”
默默在滑滑梯上沖兩人招手。
成人世界裏的規則,在孩子的面前行不通。他們是內心情緒的忠實反映者,高興了便笑,傷心了便哭,世界也是簡單,可以有媽媽,可以有宣紫,可以有爸爸,也可以有爸爸喜歡的人。
宣紫将視線重新收回來,一邊,從泠突吐出的白色煙霧彌散而開,幾乎染上她蒼白的面色,隔着一重寡淡的簾幕,叫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有腰間別着消毒劑的服務員過來勸阻:“小姐,我們這邊不讓抽煙。”
“小姐,誰是小姐?”從泠發火:“誰規定不能抽煙,你把他喊出來,有政策嗎,有法規嗎,我說你不能說話,能現在就滾嗎?”
氣勢太強,服務員撇了撇嘴,走開了。
從泠透過這陣煙來看宣紫:“你還想怎麽樣?”
宣紫反诘:“我還想問問,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離我家人遠一點,否則魚死網破,到時候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宣紫笑起來:“好啊,魚死網破,我真想看看你能刮起幾級的風。從泠,我當初要你離我遠一點,你還不是巴巴跑了過來。我要和安宴結婚,你沒辦法,又把孩子請了出來。你把她當工具,她喊你是媽媽,你看看她那雙眼睛,你真敢答應?”
從泠一怔。
“既然帶她出來了,也好,我宣紫不是那種小氣容不下人的人。安宴如果想默默,我大大方方接她過來,說句好聽的,孩子是無辜的,她喜歡我,我也不讨厭她,樂得給她當後媽。你真以為我會因為這個就和安宴分手?我告訴你,就算我不再愛他,恨他,我也絕不會放開他。相反,我就是要和他結婚,和他在一起,要他拿一輩子來還我,這是他欠我的。”
默默玩得滿頭大汗,趿上亮閃閃的鞋子往這邊跑。指了指桌上藍色包裝的可樂,滿懷期盼地看了看宣紫。
宣紫說:“想喝嗎?”
默默點了點頭。
她取了飲料,遞到默默身前,耳邊從泠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瘋子。”
她冷冷一笑,沖她揚起下巴。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