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這位趙姓師妹明顯是個自來熟的八卦愛好者, 不但完全接受了地球上的設定,而且在異世界看見熟人實屬不易,怕是已經搜羅了林淩全套寫真外加影視作品。她說起那些小道緋聞也是個個不落,如數家珍。
她這麽一說, 身邊另一位師弟顯然也去過了地球,立刻附和道:“啊, 對, 還有說師兄被什麽機甲弄死了的,真是瞎說,那種歪門邪道怎麽有飛劍厲害?師兄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我們面前!”
——機甲這玩意吧, 跟仙劍孰強孰弱, 林淩覺得還真說不準。而且看到修真界的師弟嘴裏吐出機甲兩個字, 林淩總有一種穿越的玄幻感……
黑發少年張了張嘴,想要截住這些師弟師妹們的過度熱情,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吐出第一個字, 趙師妹已經将目标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少女顯然對機甲不感興趣, 一襲嫩黃色的衣衫襯得她嬌俏可愛,她問林淩:“林師兄, 你是真的……有戀人了嗎?”
少女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也低了下去, 面色緋紅,好似是看林淩方才避開了有關愛恨情仇的話題,但是又忍不住想問,最後這才弱弱地問出正題。
對于師妹的這個問題,林淩思忖片刻, 沒有正面回應,而是給出了一碗心靈老鴨湯:“修道之人,不談情愛。”
這顯然不是師妹希望得到的回答,但也不是她所設想的壞結果,少女動作幅度很小地捂住嘴,用力點了點頭,退出了介紹地球上林淩豐功偉績的隊列。
林淩心中松了一口氣。他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倒不是怕傷害師妹脆弱的心靈,而是怕被滄澤聽到——這種事兒神尊的副人格當初就做過。
因為林淩跟某位師弟一見如故地讨論了一下弓箭強不強這個無比正直的話題——也不知道滄澤是如何聽到的,在當晚對方就開弓射箭了。
林淩當弓弦,滄澤當箭。
男人握着他的腰,一邊動作,還要給林淩捏一個真實版開弓射箭的幻境,再說一些污他的話:“箭是不是比劍長?”
或者是“你喜歡箭還是劍?”
到最後林淩已經分不清他說的是哪個“劍”了——一度搞得他對劍有心理陰影,林淩堅持把自己如今對劍道一途不強的責任甩鍋給滄澤。
聞訊而來的師弟妹們把秘籍閣堵得水洩不通,很快就惹來長老的關注,其中一名認識林淩的長老對他露出一個笑臉,一聲厲喝就将所有的弟子吓跑。
林淩對長老寒暄了幾句,便借口東寰的事搶先離開一步,不然怕是要被抓住拉關系給拉到天荒地老。
在他拿着秘籍走回自己住所,推開門的時候,林淩乍一看見房間裏的人,便立刻慶幸自己方才沒有承認未婚夫的事。
長身玉立的男子正坐在床邊,單手把玩着床簾上的帷幔,神色淡淡,顯得有幾分無聊。
這等登堂入室的行為不會是東寰能做得出來的,只能是副人格。
滄澤擡起頭,看見背着光站立的林淩,勾起唇角:“你的選擇進度如何了?”
林淩發現滄澤的眸子,從初見時到現在,那點紫色越來越多地摻雜了金芒——只有在副人格出現的時候才有,當面對東寰時,紫意從來都是通透的。
可他們明明用的是一具身體。
林淩心中起了些不好的預感,那點苗頭剛剛冒頭,就被滄澤一把将它的主人拉上了床,他俯視着仰躺在床上的黑發少年,湊近他的耳邊,像是看見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眸中趣味盎然:“看樣子是不太理想。”
滄澤靠的太近,這讓林淩不可遏制地又想起了曾經的片段,他轉過了頭,不去看對方的眼睛。
神尊的副人格自然不會讓林淩如願以償,他的手蜻蜓點水般地撫過對方的臉,耳邊低語好似來自地獄的魔曲:“你是如何嘗試讓東寰主動吻你的呢?”
“我知道他,他不像我,”滄澤按住林淩的腰部,不讓他逃避地動彈,只能選擇接受,“你一定要很主動,他才會有所動容……”
林淩被他壓得有些闖不過氣,下意識地想要推拒,但被滄澤一把抓住了手臂:“噓,聽話,我在教你呢——這樣可不行,你要大方一點,恩,誘惑一點,像你逃走前的那次,就很不錯。”
聽到滄澤說出最後那句話,黑發少年瞬間挺屍了。
那一次——的确是很不錯。
他主動撲上去纏着滄澤一次又一次,還臉紅着就跟喝了酒喊出自己心底的秘密一樣說愛慕滄澤。
滄澤當初也好似着了魔,當真信了,一邊在他耳邊吐露愛語,一邊更加用力,最後在黎明交錯之際好感度達到了一百。
然後林淩就逃走了。
留下許多痕跡,但頭也不回地走了。
滄澤現在提起這個,是不是要秋後算賬?
林淩看着男人的臉,一樣的五官,迥異的氣質——滄澤又是懷着怎樣的心情,“逼迫”他選擇第三項,将東寰拉入他們的戰局?
回想那天的情景,滄澤明顯是臨時,并且刻意加上“令主人格主動親吻”這個選擇的。
他又為何在這個時刻來找他,并且話語中還有着不易察覺的嫉妒?
黑發少年澄澈的黑眸像一塊磁石,牢牢地吸住了滄澤的視線。
男人見林淩不動了,便放松了力道——滄澤看上去也不想現在對他動真刀真槍,他神色愛憐地吻了吻林淩的眉心:“我給你一個機會。”
林淩意外地從那個不沾情欲的吻中察覺到了一點東寰的痕跡,他順着滄澤的視線看向他,聽到耳畔男人的聲音接着道:“今晚我要去為你尋一道天生劍意,你融了它之後,便是後天的劍體,在劍之一途上一日千裏。當然,這一路上我會帶上你。”
林淩聽到這裏,已經能夠明白滄澤的意思。
這一路上,孤男寡男,朝夕相處,是最容易下手的時間。
滄澤微笑着離開他,站在床邊慢慢地道:“不行的話,我很期待第二個選擇成真。”
林淩也從床上坐起來,沒有被追責逃跑前的那件事,這令林淩松了一口氣,他靈活地跳起來,随手把方才掉落在地上的秘籍拿起來放在桌子上:“今晚就走嗎?”
“不然你想拖到一個月後?”滄澤嫌棄地用兩根手指夾起那本于他而言猶如小童學步般的書籍,“我怎麽不記得你需要看這種書?這玩意我不是親手教過你?”
親手?你不如說親X——
林淩暗自對他扭曲事實的話表示抗議!
滄澤的确是很喜歡教他東西,也很盡責地履行撿他回來時的義務,但那都是在特定的情況之下!都是假的!試問這個世界上,真有誰能一邊被醬醬釀釀還能記得下那些法訣嗎?
反正林淩不行!
可能是黑發少年的表情有些扭曲,滄澤“咦”了一聲,把那秘籍啪地一聲扔在桌子上:“你是想要重溫一下……我教你時的畫面嗎?”
滄澤将這句話聲音壓得很低,男人磁性的嗓音立刻将氛圍染的旖旎了起來,叫人不由得心頭一跳。
林淩的心跳是跳了,但那是抗拒的跳——他立刻搖頭,把那本冊子塞進被子底下,對滄澤催促道:“不用了,我……我能想起來的,只是溫習一下。不是說要去尋劍意嗎,謝謝師尊,我們這就快些走吧。”
滄澤自然能看出他的意圖,他也沒有再去糾結那本秘籍,只經過林淩的身邊,停頓一剎那留下一句:“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師尊。”
林淩從前愛叫東寰師尊,在知道滄澤這個名字前——從來都叫他東寰。
直呼其名。
到底是叫稱號親密,還是直接稱名道姓呢?
不過都是聞者有意罷了。
滄澤走的很快,像是刻意讓林淩追不上他。但每次都在林淩要跟丢了的時候,滄澤都會放緩步伐,直到他們走出了院子。
神尊神念一動,神劍便立刻迎風變大,他帶着林淩站了上去,再度禦劍飛離了仙靈島。
滄澤将結界開了一道口子,有風吹拂進來,拂過他們的臉頰,猶如春風化雪,将山巅之雪融了下去。
他嘴上說是要給林淩和東寰創造機會,但一直沒有換作東寰主人格出現——甚至林淩懷疑,東寰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要出門尋找劍意,等會他可能會面對一個一無所知的主人格……
陽光照在了黑發少年的臉上,縱使林淩的黑眸沉如墨石,也被暖成了溫意,瞧上去春意融融。
一切都顯得很好,好到滄澤突然不願意沉進意識深處,換作主人格上來了。
他站在寬大的劍尾處,看着林淩的側臉,一直沉默了下去。
飛劍繞過一個又一個山頭,以極致的速度經過無數座城池,越來越靠近那些山外之境,危險重重。
林淩并不擔憂安全問題,有神尊的存在,還需要擔心啥?他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身體撐不撐得住——
但上天好像就是要打他的臉。
在飛劍經過一處森林的當口,劍身猛地一顫,一道彩色光亮瞬間占據了林淩的視網膜!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是劍粗,箭長,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