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在那道光線出現之後, 林淩只覺座下的飛劍開始劇烈抖動，随即他察覺到了強烈的失重感，意識也逐漸模糊。
在他失去知覺的前一秒，只看見了滄澤的衣襟在眼前飛揚, 随後他便陷入昏睡再也看不清了——當林淩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處于一個廣場上。
四周都是烏泱泱的人群, 穿着統一的青色門派制服, 瞧上去全都是一些陌生的年輕人，正圍着中央之地，神色如臨大敵。
當林淩蘇醒過來後, 他的第一反應也是同周圍人一起, 渾渾噩噩地扳着一張臉, 仿佛被什麽力量所操縱。
直到系統在他耳邊大聲喚醒他：“醒醒，林淩, 記住你自己的名字！”
林淩一開始并沒有聽見, 直到系統重複了三遍, 在系統的努力下，林淩的自我意識逐漸回籠, 那股跟随衆人一起心動的沖動也消失殆盡——黑發少年微蹙着眉, 首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也是跟周圍人一般的青色制服，完全不似他與滄澤在一起時的衣袍。
那麽……現在是什麽情況？落入了敵境？慘遭偷襲？還是他其實已經身形俱滅，剩餘的神念奪舍了這名少年？
若是有人敢于偷襲神尊，那麽他的目的絕不會僅僅是為了迷惑他們……難道是意外？
還有滄澤去了哪兒？
想到這兒, 林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想看看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模樣，他混跡于人群中，不動聲色，也跟着面無表情地向前走，在腦海中悄摸着問系統：“你看清方才的事了嗎？”
系統語言急促——它跟了林淩許久，再加上光腦裏搜集資料的能力，已經将修真界大部分書籍翻了個遍，要單純論見識，足以比肩神尊本人。但這一次的情況顯然超出了系統的知識範圍：“我也不清楚，就看到那道光罩了過來，你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林淩回想着之前的那一幕，将警戒性調到了最高，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衆人向前行進了一會，在前方突然爆出一聲巨大的爆裂聲響，幾道破裂的符箓飄散在空中，搖搖欲墜。
一名老者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東寰，你可知錯？”
——東寰？！
林淩立刻豎起了耳朵，他原先游離在衆人間，并沒有貿然去看前方，如今他聽到了這熟悉的名字，趕緊尋了個角度，才在人頭攢動間看清了前方發生的事。
那名老者明顯是某個位高權重之人，也許是這個門派的掌門，穿着合身的白色長袍。在他身邊站着一位男子，赫然是東寰的長相——只不過此時那熟悉的眉眼上燃着邪妄。
林淩幾乎瞬間便分辨出，這人定是副人格滄澤，而非正牌東寰。
在老者與滄澤的對立面，也站着一名黑衣男子，他有着同滄澤一樣的長相，但卻神色冰冷，左手持着一柄長劍，細細看來正是東寰，他沒有回答老者的話。
最令林淩震驚的并非是神尊看上去也中招了出現在這裏，而是——滄澤與東寰，竟然分裂成為兩具身體了？！這是個什麽操作？！
“好好好，看來你是冥頑不靈！老夫今日就将你逐出師門！”老者顯然被東寰的目中無人給氣到了，連說了三個好字。他從袖口摸出一道仙靈法旨，遞給一旁站着的男人，“滄澤，你來動手！”
滄澤看上去就跟毫不認識東寰一般，随手接過法旨，臉上也沒有多少尊敬的神色，相當随意地念道：“首峰弟子東寰，觸犯門規，屢教不改，今将其逐出門派。”
在他念完最後一個字的瞬間，天道誓言從天而降，似一柄利刃，斬斷了東寰身上所有與此地的因果。
在場的普通弟子面對那背棄師門之徒，也露出了或憤怒或失望的目光。
但東寰不為所動，冷漠地收起長劍，轉身離開。
林淩全場：？？？？？
——這到底是個什麽操作？！啥情況.JPG
師尊怎麽會把人格分裂出來，又被逐出師門——他記得沒錯的話，東寰壓根就沒拜過師啊！師尊不是自學成才的嗎！而且神尊這修為跌的不是一點半點，林淩估摸着也就比現在的自己強個……一半？
他眼瞅着東寰離開了山脈，左顧右盼了片刻，也跟着東寰追了下去。林淩留意到，在衆位弟子中，也有着不少心懷不軌之人跟着追了上去，那老者與滄澤兩人明明看見了，卻未曾阻止。
黑發少年一路跟在東寰身後，看着他走在山路上，四周的樹木樹影婆娑，完美地掩蓋了追蹤者的細小痕跡。
林淩将目光從師尊背影上移開，看向了天空，藍天白雲，陽光和煦，适合睡覺，看上去跟現實世界無異——他從壓箱底的記憶中找出滄澤曾經說過的明目神術，将靈力以特殊的方式覆蓋在雙目上，再度看向天空和四周。
仍舊什麽都沒有發現，好似這裏當真就是現實。
林淩皺起了眉頭，深覺此事棘手。
在他停頓的當口，一顆樹木的底下，已有人先行展開行動。那遍地落葉咻地一聲驟然騰空而起，遭人操縱，化作鋒利的暗器，咻地一聲，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東寰的後心。
男人頭也未回，只見那落葉剛欺進他周深半米，就有一道半圓弧狀的護體靈氣将其牢牢地阻攔在外側，葉落歸根。
那名動手的弟子終于忍不住了，他站在一棵樹的樹冠上，高高在上地說：“東寰，站住！你既然已被逐出師門，就沒有資格再擁有這柄仙劍！”
林淩覺得此人很是無恥，堪稱修真界的敗類，典型的炮灰角色。
他這麽一出聲，其餘人也躍躍欲試，另一名青衫弟子也朗聲附和道：“是的，識相點的還不快些主動交出劍來，免了我們動手之擾！否則擔心你無法走出這座山！”
林淩覺得此人更為無恥，他說出來的話讓人想一拳打爆這家夥的狗頭！
如果他們針對的是林淩，那林淩會先用嘴說服之——但東寰的技能點怕是沒點在說話上，他天生寡言少語，将一切都聽作耳旁風，任由那些人去吠，自己自顧自地向前走着。
仿佛自帶結界，與世隔絕。
那率先開口之人臉上挂不住了，他從樹上一躍而下，一道黑色掌影從他手心騰空而出，刺鼻的血腥味彌漫開來，掌影在空中留下殘影，怒喝一聲，朝着道路上的東寰跳躍而去。
在那人距離東寰兩米遠時，他的身影突然頓住了，面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痛苦之色，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半秒鐘後跌落在地——在那兒，有一道無形的劍光刺穿了他的心髒，終結掉他的生命。
與此同時，林淩的四周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痛吟之聲——凡是在此地埋伏東寰的，均被他的劍氣給當小怪補了，瞬間拿下十殺。
就連林淩也沒有幸免。
東寰像是壓根沒認出他，那道無形劍氣幾乎是瞬移般地來到了他的頸脖處，就等着一劍刺下，林淩便會化作一縷冤魂。
光從術法上來說，神尊大人名不虛傳，劍術堪稱是當世一絕。但是林淩是他的徒弟，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一個人——東寰雖然不常指導他，但滄澤與他同出一體，用的劍術也類似。
那劍氣還未臨身，黑發少年便有所察覺，他并指為劍，向着飛劍行進來的方向一劃，一道類似的淡色劍氣準确地攔住了東寰的劍氣。
在空中發出了響亮的冰刃交擊聲，磅礴靈力交互抵消，将東寰的劍氣劈飛了去——也引起了東寰的注意。
男人終于肯回過頭來，完美無瑕的臉上毫無表情，看着林淩的眼神當真像在看一個死物。
黑發少年笑了笑，他就像他手心的那柄劍，似銀河般璀璨，哪怕在白日也熠熠生光。
縱使心志堅定如東寰，也免不了被震了一下——況且在見到林淩的第一面，他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林淩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東寰？”
男人給了一個漠然的眼神：？
很好，不認識自己還能給個眼神，林淩很感動！
林淩還從未以這種身份同師尊相處過，他想了想，朝男人的方向走近了，大大方方地笑着說：“你要去哪兒？不如帶上我？”
東寰：“……”
他看了一會林淩手心裏的劍，突然開口問道：“你是誰？”
這會兒需要想一下的就變成了林淩。
該怎麽回答呢？
你聰明的徒弟？你副人格的對象？要你主動一個親吻的賭約實踐人？還是……
“一個路人。”
林淩說。
一個好感度40%的路人，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00：記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