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熱去火【修】

白成風立即感覺到了兄長的不對勁,估摸着是自己方才說他媳婦兒難産了不高興吧?難道真的有喜歡的姑娘了?

他試探道:“你媳婦沒難産,我媳婦難産了成嗎?”

白落雨恍若未聞,不為所動。

他繼續道:“那,我倆的媳婦都不難産行嗎?實在不行,咱倆不要媳婦你滿意嗎?”

“滿意。”

“這是滿意咱倆媳婦都不難産?”

“……”

“那咱倆都不要媳婦?”

“好。”

“那可不成,咱們可不能打一輩子光棍!不……也行,不成親的話,咱們就——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哈哈……我怎麽沒想到呢?兄長你真不厚道。”

白落雨将頭垂得更低,都快埋進前襟裏了,也不做聲,那模樣惹得白成風好一陣捧腹,大概是笑夠了,才擺手道:“逗你玩呢。不娶媳婦就不娶,可是兄長你不讓我娶媳婦,我就得一個人孤獨終老,你可得陪着我啊!”

本是玩笑話,卻見白落雨猛地擡起頭,眼角含笑,唇瓣輕揚,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好,兄長陪着你。”

白成風愣愣地看着這張驚世駭俗的臉,鼻腔一熱,心道不妙,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跑出了房間,一頭俯在水井邊,右手撐着井口,左手一摸鼻尖,果不其然,一股腥黏的液體從鼻腔中流出來,腦中瞬間如蜂窩,嗡嗡作響。

白落雨都被眼前這一幕唬得一愣,回過神來立即起身跟了出去,從井中打了些清水上來,将手沾濕,輕輕拍着他的後頸,拍了好一陣功夫才将鼻血止住。

“上火了?”白落雨語氣關切地問。只可惜白成風此時垂着腦袋看不見,身後這人的臉上哪有一絲擔憂的痕跡?分明是樂不可支!

“對,就是!一定是上火了!最近吃的口味比較重……”

這天兒也不熱,他最近口味其實也挺清淡的,怎麽就突然上火了呢?難不成是因為前幾日和秦绡打的那一架?

白成風思前想後,将原因全部歸咎于秦绡,心想日後一定要好好報複他,竟敢讓自己在兄長面前出了糗。

天色已經不早了,院中弟子也紛紛踏上了歸程。

剛回到別院中的弟子們,一個兩個見了白落雨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将白落雨團團圍住,圍得水洩不通。白成風則一臉憤恨地坐在門檻上,鼻子裏還塞着兩個小棉球,只要見哪個弟子的身體上某個部位碰到了兄長,立即狠狠地剜他一眼,之後他居然發現自己的眼睛完全用不過來了!

百般無奈之中,白落雨只好苦着臉求助似的看着白成風,白成風很是受用,猛地從門檻上站起來,将鼻子裏的小棉球揪出來,往地上狠狠一抛,大步邁過去,心中早已将一衆弟子恨得牙癢癢了!

“大師兄,我聽說前幾年的時候,拂雪院裏的弟子到人界歷練,還遇見你了?你還大展身手地給他們做了一頓飯?我們可不甘心,二師兄肯定也不樂意,是吧?今日你無論如何也得給我們做一頓啊!”

白成風步子一頓,慢慢有收回之意。

“是啊是啊!聽元采那幾個小子說,大師兄做的飯比咱們族中的廚子做得好吃多了!咱們今晚可得好好飽一飽口福。”

白成風衡量再三,還是轉身坐回了門檻上,愛莫能助地朝白落雨聳肩。

“那就這麽說定了?要不然我去落霜院的酒窖裏拿幾壺酒來?今天咱們清花院也讓他們羨慕羨慕?”

“汗!酒就算了吧,家主要是心血來潮想來看看兩個兒子,咱們不就遭殃了嗎?”

“那就趕緊關門!拂雪院離這裏不遠,可別讓他們聽見什麽動靜來煞風景!”

“對對!趕緊關門。”

話音一落,一名弟子飛速将院門關上。

白成風對自家兄長時而投來的眼神視若無睹,心中也有那麽一絲賭氣的成分。不喜歡被他們圍着,你自己說不就好了?況且,我都沒有吃過你做的東西?!你居然做給拂雪院的人吃?!

其實也有那麽一點期待,當然他是不會承認的。

在衆弟子地推搡中,白落雨迫于無奈地走進了不遠處的庖房。

山中大大小小共分布了幾百個院子,每個院子相隔不遠。因為弟子衆多,便不用聚集在一處吃飯,每個院子裏都設有一個庖房,也合理的分配了一兩個廚子,剛好清花院的廚子就只有羅言……白成風突然想到,好像所有人都還沒發現羅言不見了?他心念一動,将成風井召喚了出來。

原本還平坦的地面,瞬間多出了一個凹陷。

井中飄散出一股呈褐色的靈氣,一直飄到白成風的臉頰旁,像一只小手,輕輕地蹭了蹭白成風的下巴,像是想得到他的稱贊一般。

“救命啊!大師兄、二師兄!哪怕是莫連舉那個賤人也好,有誰來救救我啊!”井底傳來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白成風連忙俯下身,做驚訝狀:“羅言師弟?你怎麽在井裏?”

“二師兄!快救救我!”羅言激動得都快哭出來了。

為了向羅言證明自己與成風井真的不熟,他苦惱地皺了下眉頭,沉聲說道:“這東西太邪門,不知還聽不聽我的話,你先自己試試看能不能跳出來吧。”

羅言銀牙一咬,暗道一聲你等着,旋即踉跄着步子站起身來,向上猛地一跳。成風井不過一丈的高度,若是平常羅言使勁一跳,怎麽也得跳個兩丈以上,不過在井口就像有一堵透明的鐵牆,他的腦袋觸到鐵牆又被硬生生地彈了回去,那樣子實在是滑稽。

白成風強忍着笑意背過身子,一陣無聲地撫掌大笑。

“二師兄,你快讓它放我出去……”羅言幾乎從牙縫裏蹦出這幾個字來。

竟然還沒發飙!白成風都不由得佩服他的涵養了。

“羅言師弟,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讓成風井拉你進去,否則我現在就不會放你出來了。”

“我相信你——”才是腦子進了水!

白成風控制成風井從來都不用口頭上的命令,這口井就仿佛和他心靈相通一般。其實,白成風已經讓它撤了井口的屏障了。

白成風面上為難,雙眉緊皺,“啧”一聲,說道:“你再跳一次吧。”

羅言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将馬上要溢出胸腔的怒氣壓了回去,牙齒都快要咬碎了。

他看了看自己頭頂與井口的距離,輕身一躍,本以為還會觸到井口的屏障,所以他沒敢用力,這時猝不及防地向上一跳,居然沒有阻擋了?不過他蓄力不夠,才冒出進口不足三寸的高度,又狠狠地跌了下去。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羅言瞬間暴起,目眦盡裂,連仙法都忘了用,肉身直接撲到白成風面前,拳頭接踵而至,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還未及眼前,就感覺一道勁風劃過臉頰,刺得臉頰生疼。

或許是羅言此時怒火沖天,速度竟比平時快了一倍不止!白成風心知躲不過,千鈞一發之際,身子向上一躍,堪堪躲過了臉,胸口立即傳來一陣鈍痛,喉間一股腥甜噴出,耳畔疾風呼嘯而過,背上不知撞到了些什麽東西,腦中嗡鳴,只在心中大罵:娘的,下這麽重的手,要是打到臉上那還得了!

羅言臉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還僵在半空的拳頭,他以為白成風躲得過去!

成風井見自己的小主人受傷了,立刻移到他的身下,用靈力拖住他下墜的身體,慢慢落到井口之上,井口瞬間又變成了平坦的地板。

白成風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這次又傷及髒腑,再也不支,暈了過去。在他暈倒前腦海中跳出幾個念頭。我為何不蹲下?跳起來幹嘛?找死嗎?以及——又吃不上兄長做的飯了。

聞聲趕來的衆弟子,以及——白落雨。

房中已然一片狼藉,羅言輕衫上如同雨滴般的點點鮮血,衆人順着羅言的拳頭向前看去。

在一片狼藉中,白成風正不省人事地躺在一堆木屑之中。

衆弟子還未來得及反應,一股無形的壓力便壓得衆人喘不過氣來。

白落雨神色陰鸷,輕輕踏向羅言。沉重而緩慢的步子仿佛碾壓着羅言的心髒,好似輕輕一用力,便會将他的胸腔碾成粉碎。

感受到了白落雨身上前所未有的戾氣,衆弟子齊齊噤聲,房中一時落葉可聞。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躲不過去……對不起……”

羅言低聲呢喃着,手無力地垂下,豆大的淚珠從面無人色的臉頰上滑落。若細看,便可發現他的身體已經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

白落雨幽暗的眸子宛如一個黑洞,仿佛是一片暗無天日的混沌,讓人看不見一絲亮光。他越過羅言,走向白成風。

靠近白成風時,他素來沉穩的雙手居然不可抑制地輕顫着,如待易碎瓷器那般,輕柔地将白成風的身子抱起。

将他的身體放到榻上,右手覆上他的胸口,用靈力将他五髒六腑一一修複,在整個過程中,沒有一個人開口。

半晌後,提袖擦去白成風唇邊的鮮血,替他蓋上被子。轉身。

大概是從未見過白落雨這幅表情,衆人都不由得頭皮發麻。

惡鬼,也不會更可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師兄要暴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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