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誰跟你是鬼侶啊?!

夜晚。月黑風高。

包括柯紹瓊在內的三個道士分別埋伏在工地法陣的三個角落。剩下陸笙一人站在三角法陣之外。

在工地裏埋伏了良久,道士們的法陣紋絲不動,可見那肖末并沒有踏入到包圍圈中來。考慮到打草驚蛇的可能性,陸笙按照先前和他們約定好的方案,将魂體從體內慢慢脫離出來,悄然飄在空中。

随着陸笙重生為人的時日越來越長,他一次性魂魄離體的時效也越來越短了。這次,他擁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展開靈識,陸笙卻立刻一驚:他感應到,有個陰冷的魂體就站在自己的三五步開外。他猛然轉身,便看到單薄的月影下,一抹漆黑的人影立在他的近處,正如工人所說,有着一張“死人臉”。

“陸寧,居然是你?”

突如其來的一句“陸寧”,讓陸笙很久都難以回過神來。他空白的大腦裏零星閃過幾行字:他竟然還記得自己叫“陸寧”?看來之前他并沒有記錯,這個人,不對,這只鬼跟他以前打過交道!

不過,他仔細端詳了一下肖末的臉,那張枯皮一樣的白骨臉看上去分外恐怖,陸笙實在是對他的面相沒有任何印象。

“陸寧,你不記得我了嗎?”

發現陸笙在端詳着自己的臉,肖末呵呵笑了一聲,“別看了,我的臉變化很大,你肯定是沒有見過的。”那鬼怪伸出手來,在自己的面部抹了兩下,變戲法似的撕下一張“皮”來。

“原來是……是你!”

原來,那駭人的枯皮不過是肖末臉上的一張面具皮,在他撕下那面具之後,便露出了下面那張真正的、他原本的模樣。看到他的臉,陸笙頓時就知道他是誰了,警戒地往後退了幾步。

“哎呀呀,你這副樣子,還是認生?去了面具,依然記不起我來了麽?”

和那張可怕的面具截然相反,肖末的真實模樣非常标致,甚至可以用“俊俏”一詞來形容。看到陸笙望着自己、半天說不出話的震驚模樣,肖末抿起嘴,勾人地笑了笑,“唉,你的這副樣子,可真讓我失望呢——難道說是上了年紀,記性變差了?咯咯咯……”

陸笙被他陰陽怪氣的笑聲弄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忙打斷對方道:“我記得你。之前聽人描述的你的樣貌的記憶裏的對不上,我還以為你和那厲鬼只是重名。”

“厲鬼?霍霍霍……”肖末再次怪笑起來,還故意掩着嘴,在半空裏笑得前仰後合,“你整天和那群臭道士混跡在一起,都學會用這個詞了嗎?”他上下打量着陸笙,又往四周張望着,“我聽說你突然得了一具肉.身,現在已經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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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陸笙有些不想同他多答話了,他開始思考着該如何拖住這肖末,然後讓柯紹瓊他們趁機包圍過來把它抓住。便應答道:“這實屬意外,原身主人恰好魂魄飛出體外,為了保持他軀殼活下去,我繼承了他的肉.身。”

“哎呀,真是好運氣呢。”肖末眼神閃閃發亮,顯然是有些羨慕,“所以呢,你現在也脫離了我們鬼怪之流,和那群人類為伍啦?”

後半句話顯然意有所指。陸笙知曉,鬼怪和人類之間的關系都比較微妙,畢竟鬼怪生前也是人類,大部分的鬼怪對人類沒什麽敵意,兩者互不打擾;但也有部分鬼怪苦于無法進入地府投胎,或是因為各色原因留在陽世間,久而久之便生出了對活人的怨氣,亦或是滋生了找活人替死的念頭。

所以,陸笙這種平白撿來了一具身體的好運氣,對其它鬼怪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無怪乎肖末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紅。

肖末直勾勾地盯着陸笙,看得他有點不自在,撇過眼去。卻見那鬼怪悠悠地飄了過來,伸出手,拉住了陸笙的胳膊。

陸笙吃了一驚,随即看到肖末沖着自己詭秘地一笑,語氣怪怪的:“當初叫你和我一起做個逍遙鬼侶,你不願意,說什麽要‘寧死守護陸家’,可現在陸家好不容易都死絕了,你卻重生成了活人——真是好一個‘造化弄人’!”

“陸家好不容易都死絕了”,這話讓陸笙心裏很不舒服。他甩開肖末伸過來拉扯他胳膊的手,他冷道:“我當人還是當鬼都跟你沒關系,也從來沒說過要跟你做什麽‘逍遙鬼侶’的話,你怕是記錯了吧。”

“唉——別生氣嘛!”肖末說着眼睛滴溜溜地一轉,露出一副精明模樣,“呀,你現在重新做了人,過去的舊賬就不敢翻出來啦?虧我還特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位置,特地來此與你相會……”

陸笙被他那矯揉造作的說辭惡心得快要吐出來,他厲聲道:“肖末,我跟你不過是見過兩三次面,連熟人都談不上,你不要太自作多情。當年你強拉我加入你們小團夥一起修習邪術,可是我拒絕了,你的師父就偷襲我,把我打成重傷,還想要把我的魂體吞噬滅口。要不是當時我僥幸逃脫,現在還有命和你在這裏說話?怕是連片殘魂都不見影兒了吧。”

肖末一愣,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冤枉啊陸寧,當年我是為了你好,才想拉你和我們一起修煉法術,好早日擺脫陸家的束縛,不再給他們當牛做馬……沒想到,你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毫不領情……”

“多年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更何況你現在已經成了邪靈厲鬼,依靠練成的邪術四處危害活人,挑釁道師,我——”

“你怎麽?你要像那些道士一樣,收拾我?對嗎?”肖末陡然間變了臉色,目光陰狠地瞪着陸笙,也終于一改那陰陽怪氣的幽怨腔調,“陸笙,你真是太不知好歹!披了張人皮,真的就覺得自己是個人了?哈!”

他嘲諷着,言語刻薄,“其實我早就打聽到了,現在你搖身一變成了活人,還抱上了宋氏集團的大腿,跟宋家的小少爺打得火熱,過得倒是安穩自在……立場一變,你大概就忘記了當初你是怎麽對我說的吧?你說世間的鬼怪游魂大多是可憐的,陽世間不容我們,陰曹地府也不收我們,還整日提心吊膽地怕被道士抓住打散!你不是說,如果你有能力了的話,要盡力讓我們這樣的游魂的處境好起來嗎?”

他尖笑道:“可是你看看你現在!跟那宋家的二世祖當跟班,還裝模作樣地過來抓鬼!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陸笙搖頭:“你這是謬論。你們所謂的讓游魂的處境變得更好的方法,就是用邪術把自己練得更強,用來欺負比你們弱小的魂體,并和要送你們下地府的道士對抗。其實對于你們來說,最好的歸宿就是地府了,但因為在生前造了太多孽,你們也不敢下去地府,怕受到責罰吧?”

“看在過去相識的份上,我還是勸你一句,放下執念,讓道士們送你進去地府吧。等償還完了生前的債,一樣有機會進入輪回,轉世成人的。而現在,你們充其量只能在陽世間抱團度日,靠着吞吃其它魂魄來壯大自己,這是在往邪路上越走越遠啊!”

“少來說教我!要不是練了遁身法和吸魂術,我只怕早就灰飛煙滅了,哪裏還留得到今天!”肖末哼了一聲,并不理會陸笙的勸誡,他兩眼炯炯地盯着他,“唉……,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話間肖末已迅猛出手,眼神中帶着決然的信念。陸笙也反應極快,将自身陰氣凝結起來打了出去,同時往後撤退。

肖末一手拂開陸笙的陰氣攻擊,朝着陸笙逃脫的背影催動了法術。

陸笙一頓,驟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從身後襲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吸魂術?便拼盡全力,往更遠的地方逃去。

肖末加大了吸魂術的力量,并且往陸笙這邊追了過來。兩者正較勁着,陸笙忽然聽見那肖末發出“呃!”一聲短促的慘叫,從他那邊傳來的吸引力突然削減,陸笙趁機擺脫。魂體在空中飛速穿行着,然後找到了自己的軀體,融入進去。

幾個身影迅捷地從他身邊一躍而過,朝着被埋伏擊落到地上的肖末包抄過去。

三個道士師傅,法力均不在陸笙之下。剛才肖末糾纏陸笙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于暗地裏催動了埋伏的陣法,只待時機成熟就幫助陸笙脫離出來。陸笙的魂體回到安全距離之外後,看到不遠處三人一鬼打得正激烈,一道道符咒的閃光映在漆黑的天空中,狀如閃電般來回飛逝,法力碰撞之下,發出深沉的回響。

那肖末的陰氣積累非常深厚,畢竟它是靠吸收其它魂魄來壯大自己的。三位道長雖然能耐高強,但和肖末也只打了個平手。陸笙看到柯紹瓊已經拿出了自己的道門玉印——那是他出師之後,他的師父留給他的門派寶器,也是柯紹瓊的重要殺手锏之一。

在跟随柯紹瓊修習道術的這兩年裏,陸笙鮮少看見柯紹瓊将玉印拿出,他動用此物的次數一只手數得過來。此時對上肖末,柯紹瓊毫不猶豫地就拿出了自己的看家絕活,顯然對這次較量的結果不太樂觀。

看到柯紹瓊拿出了殺招,其他兩名道士也配合着他,将肖末極力壓制住,往柯紹瓊那邊趕。

肖末冷笑一聲:“哼!玉印是不錯,但是打不準也是白搭!”陸笙知曉這家夥是準備如之前所說的那般遁地逃走了,那樣一來這次行動又會白費。大腦呼呼運轉了會兒,陸笙忽然靈機一動,運氣陰氣将之散布到全身,并把靈識延伸到最大程度。

肖末果然開始動了!它的速度的确很快——然而陸笙一瞬間看清楚了它所謂遁形之術的奧秘所在——它并沒有逃走,而是把形體和氣息雙雙隐去,“隐身”在了月下……

難怪之前道士師傅抱怨說肖末“溜得太快”,難以抓住——其實這家夥根本就沒有溜走,而是使用了一個障眼法,把自己縮成一片影子,融到樓房的影子當中。

陸笙的靈識不動聲色地追蹤着那塊月下的薄影,心下裏已有了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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