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嚴子華看着自己的手，因為害怕的情緒還沒完全消失，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他立刻打開了門關上，他看着狹小卻有點淩亂的出租屋，好像回到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他動作反射一樣的打開破舊的空調，脫下廉價的西裝外套，把外套随意的扔在床上，然後閉着眼躺在床上休息。

柔軟的沙發讓嚴子華的警惕都放松下來，慢慢的他睡着了。

那幾乎忘記的往事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夢境裏。

那是他去廣西之前的事了。

他站在被小雨打濕的雜草上，看到了他爺爺的墓碑，當時的他拿着兩束白色的菊花還有一盒白色的米糕，站在了他爺爺的墓碑前。

他把其中一束還沾着水珠的菊花輕輕的放在了墓碑前，把米糕供奉起來，點上三柱香插在香爐裏。

他想起自己大學剛剛畢業，即使拼勁全力，簡歷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樣。

他對他爺爺那安靜的墓碑訴說着:“爺爺，別擔心。我已經大學畢業了，不再是以前那個還需要你照顧的小孩子了。”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嚴子華想到他的同學對他說廣西哪裏有一份好工作，包吃包住，即使是他這種從三流大學畢業的人也能有5000塊錢工資。

他笑着繼續說：“我也找到了一份好的工作，在廣西。也許很久才能回來見你。”

另一束花是給隔壁的墓，那個墓碑上長滿了青苔，每年清明也沒有人去拜祭。孤零零的看着很凄慘，在他小的時候，青苔還沒爬上墓碑的時候，嚴子華看到過墓碑上貼着的照片。

那是一個長的很漂亮的青年，即使是在貼在墓碑上的黑白照，黑白色的照片把他定格在微笑着的那一刻，就連照片寡淡的顏色也不能抹走他的色彩，就像是下一秒他就會回到這個色彩濃重的世界，展現他的顏色。

小時候的他不懂事，去給爺爺拜祭的時候，曾經拉着媽媽的衣袖，對媽媽說：“媽媽，那個哥哥長的真好看。”

他的媽媽順着嚴子華的手指指着的方向，也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她也說：“這個小夥子長的挺好看的呀。”然後下一秒，他的媽媽就反應過來，對着嚴子華嚴肅的說：“不要用手指亂指，萬一沖撞了不好的東西，那怎麽辦？”

他聽到媽媽教訓的話語，害怕的往旁邊的墓看了一眼，然後當時的他的的确确看到了，那個長到好看的小哥哥倚在小哥哥自己的墓碑上，帶着溫柔的笑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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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長的好看的小哥哥用着好聽的聲音對他說：“我長得這麽好看，要不要和我在一起玩呢？”

小時候的他像被蠱惑了一樣輕輕的點了頭。那個小哥哥就消失不見了，讓嚴子華幾乎以為那只是一個幻覺。

小時候的的嚴子華拜祭完爺爺後，就開始神志不清連續發燒，最後還是不知道哪裏找來的通靈高人才讓嚴子華的小命幸免于難。

回憶驟然結束，他把另一束白色菊花擺到另一個墓碑前。然後走了，對了，他記得墓碑上的名字是寫着的是……

這時候，耳邊突然傳來滴水聲。就像是你站在水龍頭面前，聽着水從關不緊的水龍頭逐漸漫出，然後一滴一滴的水“滴答滴答”回蕩在整個安靜的衛生間裏一樣。

嚴子華被吵醒了，他忍着頭都要炸開的痛苦起床，他光着腳站在鋪上瓷磚的樓板上，瓷磚上冰冷的溫度讓他打了一個哆嗦。

“奇怪，怎麽這麽冷？”嚴子華低聲說，想要把空調的溫度升高一點。他穿好拖鞋，走進洗手間打算好好的洗個澡。

冷水的水龍頭上正在挂着一滴一滴正在下落的水滴，嚴子華把水龍頭關的緊緊地，确保它不會再漏水了，然後他打開了熱水器。

燃氣式的熱水器發出了“嘀嘀嘀嘀嚓”的電池打火聲，随後不久“铛”的一聲，熱水器裏冒出了藍色的火焰，溫度适宜的熱水從花灑噴出，很快衛生間裏彌漫着白色的水汽。

他穿好了衣服，打算打開衛生間的門時候，卻發現門打不開了。

嚴子華開始并沒有怎麽上心，他粗魯的拼命把衛生間的門把手向下拉，門鎖打不開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音讓嚴子華的心逐漸下沉。

在他和門鎖奮鬥的時候，突然在這個空間傳來了滴水聲。

“滴答……滴答……”

他記得，他明明把水龍頭關緊了。

“滴答……滴答……”滴水聲依舊充滿着節奏，并沒有因為嚴子華的心情而加快或者變慢。

嚴子華不敢回頭，只是手下的動作更加粗魯，似乎要把衛生間的門鎖給破壞掉，讓他逃離出這個讓人感到窒息的密室。

身後的水龍頭不再發出“滴答滴答”單調的令人乏味的聲音，而是變成了水流流往地上的聲音。

嚴子華感到水逐漸溢出洗臉盤，掉在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音，他閉上了眼，徒勞無力的繼續把門把手一直向下拉。

水所特有的冰冷觸到的嚴子華的腳，嚴子華終于受不了，往腳下看了一眼。只是這一眼，讓嚴子華再也忍受不了。他看到了他的腳踩在了粘稠的腥臭的血液裏面，他告訴自己的大腦現在必須冷靜下來。

然而下一刻他的大腦卻不受控制，用着自己并不強壯的身體狠狠的向衛生間的門口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