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巫山行雲且随心

馬車在一處格外醒目高大的宮殿外停住,進了大門,三人下了馬車,孟真擡眼見那正殿的牌匾上寫着龍飛鳳舞四個字:“巫山行雲”。旁邊還有一處偏殿上書:“随心閣”。

“看見沒?我就住在這巫山行雲裏,你們的住處就在旁邊的随心閣。具體安排就交給南黛了。”

姬無行交代完這些,從巫山行雲裏走出一位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青衣素面,身姿秀雅,看起來很是溫順。那喚南黛的少年走到孟真和宴重明面前道:“兩位請跟我來。”聲音也很溫柔。

正要進去的姬無行忽然轉身,湊近孟真悄聲道:“唉!小雲,我還是希望你能來巫山行雲的。”

孟真扭頭看一眼姬無行,忽然抓住他的胳膊,彎彎唇角,笑道:“好呀,到時你可要好生招待我。”說罷跟着那少年往随心閣去了。

姬無行看看那道身影,又嘆了口氣,轉身進去了。

随心閣裏,居然還有許多人,不過皆為男性。一看見孟真和宴重明進來,神情各異。歡迎者有之,觀望者有之,鄙夷者亦有之。

孟真和宴重明自然不會在意,倒讓一旁的南黛看了他倆好幾眼,一路走到一間獨門的房間,南黛停下來推開門,對孟真道:“這是您的住處。”孟真沒什麽可講究的,有地方待就行,屋子看起來很大,甚是寬敞。孟真道聲謝就進去了。

接着南黛便繼續帶着宴重明去他的住處了。天色尚早,孟真無事可做,從天界趕來蒼梧之海,一連串的遭遇累人的很,趁此睡一覺倒是不錯。期間南黛來過一次,說是給他送了新的衣裳,孟真随口應了聲也沒起來,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孟真這一覺睡的不甚安穩,腦袋裏總有雜亂的幻影,斷斷續續睡到晚間華燈初上才起來,不過總歸歇息一陣子,人清醒多了。

他從床上起來,才注意床邊的矮凳上整整齊齊疊放着一套嶄新的白衣。同為白色,料子卻比他身上的精致華貴的多,孟真将那件衣裳展開,領口袖口都用淺金的絲線秀了雲紋,很是講究。

孟真看看自己身上那還有些沒洗幹淨的污漬,毫不猶豫換上新衣。穿上又發現衣裳的樣式是廣袖,還有一層輕紗,孟真不是很喜歡,儀态倒是優雅,只是廣袖堆疊,讓他覺得行動不便。

他約莫是想起前些年沉離還小,他帶孩子那些手忙腳亂的經歷,總覺得這些繁複的衣裳礙手礙腳。他不由有些失笑,看來真是習慣成自然,很多小事都無形中發生改變,他少年時倒是十分鐘愛這種廣袖華服。

孟真拉拉垂到指尖的袖子,準備出門看看,早晨進來匆匆一瞥,只覺住的人很多,但他這處倒是很安靜,周圍也并未聽見人聲。

臨出門又看見床角躺着一把緋紅長劍,這是在海上斬殺海蜃那時宴重明借給他用的那把,之前忙着睡覺也忘了還他,孟真拿起劍把玩一陣,在劍柄上看見淡淡的兩個古篆“歲華”,淺色的一線流光,不仔細看真發現不了。原來這把劍還有名字,真是神奇。

不過這麽一把緋色的劍真是漂亮少見的很,尤其劍柄末端還墜着一根同色的羽毛作劍穗,也不知這是什麽毛?摸起來這般柔軟順滑。

孟真像是發現了有趣的東西,捏着那根紅色的羽毛一遍遍的摸,可是,摸着摸着,讓人詫異的事情出現了。那根羽毛顏色似乎更紅了?跟要滴血似的,這還不是最奇怪的,那原本有手掌長度的羽毛竟然一點點蜷縮起來,把自己團成了個小紅球!

“???”

所以現在孟真握着一把緋色的劍,劍柄辍着一個晃悠悠小紅球出門了。

這處園子很大,繞過幾座亭臺才聽見人聲,本來孟真是看見遠處亭子裏聚了一群人,準備上前去問個明白,不料還不等他上前,那些人見了他,立刻禁了聲,但那些窺視的眼神卻時不時瞟到他身上。

孟真只得上前,溫聲道:“各位好啊。”

衆人安靜一會兒,一位書生模樣的青衫男子忍不住了,只是他臉上還有些鄙夷之色掩飾不住,他瞥孟真一眼,道:“沒見過這麽迫不及待上趕着作男寵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

孟真一臉莫名,只得解釋道:“這位兄臺,我想你是誤會了。在下只是出門尋找和我一起來的那位朋友啊。”

那青衫男子本不想再說,但奈何是個急脾氣,哼了一聲,又道:“你做此打扮不是準備去巫山行雲還能做什麽?那姬無行倒是對你上心的很,随心閣裏唯你一人獨居一處。你那位朋友可比你有骨氣多了,他連門都沒入,一早出去賺錢了。”

“不,不是,我這衣裳是南黛送來的啊……”這都不是重點,宴重明一早賺錢去了?賺錢去了!孟真有點跟不上那青衫男子的思維,他是說宴重明賺錢去了沒錯吧?他感覺自己睡了一覺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大事情。

“俞生,你稍安勿躁,我看這位公子可能真的不知情……”一個和緩的聲音及時勸解道。

孟真聞聲看去,是旁邊一位高個子青年。接着又聽那青年對孟真道:“這位公子,我們都是被姬無行擄至之處,雖名為‘随心閣’,去留自願,但須得在此處考慮三月為期。此間繁華,我們又皆凡夫俗子,每日出行三餐都需銀錢,只是……”

“只是大家來日已久,囊中羞澀,只有去巫山行雲才可免此擔憂。只是去了巫山行雲,就只能終身留在蒼梧之海不得離開。”那位叫俞生的幹脆接過話頭直截了當的說完。

“定是姬無行那小人用此等法子迫的我們最後不得不依附于他!”

“可我從未見過如此繁華之地,若能不必去巫山行雲而留在此地居住,也未嘗不可……”

“我們來時身上的銀錢早已所剩無幾,外面哪裏有掙錢的法子?”

“沒有祖輩根基在此地,我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能做什麽?”

“就算什麽不能做,我也絕不去巫山行雲,我家中還有未過門的妻子等我回去成婚……”

“……”

原先還是擠兌孟真,挑起話頭後一個個義憤填膺。孟真将一群人不動聲色打量一番,雖然他們衣衫已經不再光鮮,但仍能看出這群青年必定也是養尊處優慣了,難怪他們嘴裏喊着沒有銀錢,卻也沒有想到賺錢的法子。既無祖輩根基,那只剩街邊打雜跑腿兒的事情可做,顯然他們都做不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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