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千鈞一發來相救

“趕緊坐好,再不專心我可要生氣了。”那說書靈忽然聲音嚴肅,拂了拂枝條,孟真只好小心翼翼往前走幾步,在一個細細的樹杈上坐下來。

他一手托腮,作出十分專心的模樣,實際上他将那朵牡丹花放在手心,貼着臉頰。這樣,縱然他暫時不能出聲,但依然可以聽見宴重明在說什麽。

“孟真,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宴重明那邊似乎有些雜亂,但仍能聽道他急切的詢問。

孟真很想告訴他暫時不會有危險,可那說書靈已經開始講故事了,他這會兒完全不能出聲打擾。

半天沒有回音,宴重明似乎有些明白,那邊壓低聲音問道:

“孟真,是不是現在不方便說話?”

孟真連忙點頭,點完又發現宴重明根本看不到,可他又不能出聲,心急之下他無意識用指尖捏了捏那牡丹花瓣。

沒想到宴重明跟聽見了似的,回了一句:“不方便你先別說話了。”

孟真更詫異了,原來摸摸花瓣,宴重明都能感應的到啊,這花真是神奇的很,孟真一下好奇心起,反複撫摸揉捏那牡丹花瓣。

“孟真,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你別,別一直摸……”宴重明的聲音有些輕顫,斷斷續續的。

孟真還以為宴重明那邊遇上了什麽事,以為孟真等的着急了。他連忙停下揉捏的動作,改為輕輕的安撫,以示明白了。

可摸着摸着,觸感好像變了,掌心裏似乎不再是一朵牡丹花,長長的一片,柔軟順滑。孟真瞥了一眼那還在滔滔不絕的說書靈,裝着手酸換一只托腮繼續聽。

孟真看一眼手裏的東西,居然是一根紅色的羽毛!這!這不就是那根挂在歲華劍上的羽毛劍穗嗎?捏一捏,還可以團成一個球!何時跑到自己手上來的?!難不成,這羽毛除了可以團成球,還可以變作牡丹花的模樣,甚至還可以傳音!真是一個寶貝啊。

孟真摸摸手裏的紅羽毛,心裏居然在盤算:這顯然是寶物沒錯,可它是宴山君為了道歉賠給我的花,它那時就是一朵普通的牡丹花。既然給我了我,現在又變回原來的模樣,可也還是我的花,就算是寶貝也不能再要回去了。

孟真越想越覺得歡喜,愛不釋手的撫摸這緋紅的羽毛。他趁着那說書靈講到盡興處不在意,又将捏着羽毛的手換回來,貼在耳畔。

“孟真!算了,我正在……說故事,快到一百了……你先,先別亂動……”那邊宴重明的聲音急促,還有點無奈。

唉,看來找到這裏必須得講夠一百個故事,他可倒好,今天一直在聽人講故事,反反複複,絕對不下一百個了。

“你是不是不願聽!”

孟真正在感嘆,忽覺整棵樹晃動一下,他差點沒坐穩。剛扶住旁邊的枝桠,後背就被伸過來一根樹枝拍了一下,孟真眼尖的站起來躲過了又從側面襲來的枝條。忙不疊的出聲:“我願意聽,一直在聽啊!”

“那你說我剛才講的什麽?”那說書靈生氣質問。

孟真哪裏知道他剛才講了什麽,可也由不得他考慮,就信口胡謅:“講,講到了隔壁村的牛失蹤了……”

孟真汗顏,他真是張嘴就來,這下完了,惹怒了說書靈,得趕緊想辦法脫身。誰知那說書靈居然安靜下來,沒有再張牙舞爪,又接着問道:“那麽,這些牛又是因何失蹤的呢?”

啥?!不會吧!還真是牛失蹤了啊!可誰知道牛為什麽失蹤啊!

“自然是被偷走了!”孟真說完趕緊松開手裏的枝桠,任由身體往下落,在離地面三尺的地方抱住了樹幹。

“胡說!你根本就沒有聽!我從沒講過牛的故事!”說書靈怒而暴動,龐大的樹冠搖的呼喇作響。

孟真:“……”

真是的,早說嘛,我還以為這我都能猜對呢。

這下該怎麽收場!地上是大片的蛇群和各種奇形怪狀的妖怪,上面是說書靈狂風暴雨般的晃動,這棵樹比周圍的樹都高,與別的樹距離還遠,恰恰一枝獨秀。孟真一時半會兒也沒法越到別的樹上。上面的枝條來回往下抽打,但都無濟于事。孟真待的位置不高不矮,不至于掉到地上,但也躲過了樹枝的襲擊。

那說書靈暴怒一陣,顯然發現這個問題,他不再伸出枝條向下抽打,而是用枝條用力搖晃樹幹,整棵樹猶如遭遇狂風,左右搖擺,孟真有些使不上力,往下滑了一段。

孟真盡量穩住身形,嘗試禦風。可靈力剛使出來,仿佛石沉大海。

“……”

難不成這說書靈還能吸取別人的靈力?孟真難以置信,他拍了一下腰間的煙雨螺,又聚起大量的靈力,剛将靈力彙聚指尖,就憑空消失了。

孟真皺緊眉頭,事情相當棘手。開始他只以為這是普通的說書靈,也就抱着盡量不驚動周遭的打算,所以才安靜的坐在樹上。可眼下,就算想驚動,這靈力也沒法用啊,這可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樹幹又是一陣猛烈地搖晃,孟真又往下滑一段。這可真是不妙,再往下就是蛇群了,難道我真要忍受萬蛇噬咬的苦痛啊,唉!孟真忽然想到手裏的紅羽毛,他盡量湊過去,交代遺言般囑咐道:

“宴山君,我堅持不住了。萬一被蛇咬的面目全非,你可要記得把我撿回去啊!”

說完他把羽毛往懷裏一塞,雙手用力抱住樹幹,就算最後要被蛇咬,那也是能不咬就不咬,孟真死命做最後的掙紮,樹幹搖晃,孟真感覺手掌生疼,不知還能支撐多久。

狂風暴雨中仿佛聽到一陣清越的鳥鳴,一聲一聲,由遠及近,孟真也無暇顧及,只是抱着樹幹,身體眼看就要掉進蛇群。

“孟真!”一個焦急的聲音響在上方,在孟真掉下去的瞬間,一雙手臂适時接住他,眼前的視野越來越開闊,離地面也越來越遠。

沒有掉下去!孟真還有些恍惚,身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他呓語般的喃喃:“宴山君……”

“孟真,我來救你了。”腰間的手臂收緊。

忽然想到什麽,孟真掙紮着坐起來,他現在還手腳無力,一晚上的力氣都耗在那棵大樹上了,他指了指那樹的方向,道:“那樹邪門的緊,不單單是說書靈,可能還有樹妖,不知為何合為一體,能吸取他人靈力。”

“不必擔心。”宴重明扶他坐好,轉而拉住了他的手。孟真一時不解何意,正要詢問,手心傳來溫熱的觸覺,孟真這才發現剛才他拼命抓住樹幹的時候,手掌都擦破了,還往外滲着血跡。

宴重明的指骨特別修長,顯得他整個手都很大,他的掌心溫暖舒适,和孟真有些微涼的體溫截然不同。這本來也沒什麽,只是他們此刻靠的很近,周身都能感覺得到宴重明身上那種暖暖的氣息。孟真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道:

“宴山君,沒事的,只是小傷,一會兒就好了。”

宴重明并沒說話,也沒放開他的手,凝聚些靈力在掌心,慢慢撫平孟真手上的傷口。孟真一時無言,只好眼睛亂瞟。

這一瞟才發現,他們居然是坐在一只青鳥的背上,這只青鳥體型巨大,寬闊的背差不多能坐下十個人還多。鳥背上的羽毛鮮亮,光滑如絲緞,身後還拖着長長的尾羽,華貴绮麗,修長的脖頸線條流暢,如同睥睨天下的鳥中之王。

此時這只青鳥正盤旋在之前孟真待的那棵樹的上空,忽然,它往那棵樹上噴了一口大火,火焰迅速包圍整個樹冠,只聽得下方噼裏啪啦的聲響,還有些混淆不清的咒罵。

片刻功夫,那棵婆娑大樹就化為焦灰。

孟真目瞪口呆,這青鳥真是厲害,張嘴一團火,便将這能吸取他人靈力的樹妖化成灰燼,虧他還折騰半夜,差點力竭掉進蛇窩。宴山君的寶貝還真多。

燒了那樹妖,青鳥便不再逗留,載着二人往遠處的曠野飛行,約莫半夜時辰,那青鳥才緩慢停下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原野,雖是黑夜,但月光清冷,依然能看見曲折的小路,這裏并沒有蛇蟲出沒,也無妖怪橫行。

落到實地的感覺真好,孟真一晚上都待在樹上,別提有多憋屈了,他四下張望,結果竟然發現身旁那只巨大高貴的青鳥化了!整個身體如同碎片,被風一吹就消散無蹤跡。

“它,它死了!”

孟真顫着指尖指着剛剛青鳥消失的方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剛剛還俾睨天下如同鳥中王者的青鳥,眨眼功夫就這麽随便的死了。

“不是死了。這只是青羽的幻影,本就支撐不了多長時間。”宴重明眼含笑意,看着孟真。

孟真聽了宴重明的話,簡直要咋舌,原來這僅僅只是一個幻影啊,那不是幻影的青鳥該有多厲害啊。

沒了那青鳥,二人只得步行出去,眼前曠野無垠,皓月千裏。

“宴山君,我們這是在哪兒?”眼下應該還是在蒼梧之海,但卻荒無人跡。

“應該是陽圩山,此山在蒼梧之海南面,綿延十萬裏,人跡罕至,鬼怪聚集。”宴重明道。

孟真有些吃驚,他之前一直在城裏也沒留意南面還有山,這眨眼功夫莫名其妙就到了這裏。

“宴上君,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說實話,孟真真正好奇的是這個,盡管他隐約知道,但還是要問問。

宴重明竟然沉默不語,只是孟真一直期待的看着他,他才猶豫道:

“那朵牡丹花……”

這可不是牡丹花!孟真伸手從懷裏拿出那根羽毛,摸了摸,道:

“牡丹花沒見着,羽毛倒是有一根,還特別眼熟,像歲華劍上挂着的那根。這是什麽毛?真的很厲害。”

宴重明這下徹底沉默了。自顧自的往前走。

“哎,宴山君,它還能不能變回去呀?”孟真連忙跟上,他實在好奇。

宴重明猶豫了下,伸手往那根羽毛上一拍,那薄薄一片瞬間變成了一大朵緋紅的牡丹花。

孟真捧着那花仔細觀察,似乎比上次那朵還大還紅。不過他總覺得剛才宴重明拍那一下用了很大的力。

孟真斟酌半晌,商量道:“宴山君,你看,這還是一朵花對吧,你上次扔了我的栀子花,那這牡丹就等于是賠償,不能還回去的對吧?”

“自然。”

宴重明瞥他一眼,淡聲道。

孟真得到答複,心中欣喜,愛不釋手的邊摸邊道:

“那,我以後如果要找你,對着這花說話,你能聽到嗎?”

“自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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