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紫魅花叢困神識

孟真只顧低頭摸手裏的花,根本沒注意宴重明腳步倉促前行,将他落下一大截。直到宴重明又忍無可忍的往回走,見孟真還在那花上摸來摸去,他伸手往花上一拍,将那紅色的牡丹花變成了一個刺球!

呀——被紮了一下的孟真差點扔掉了手裏的小刺球。這才發現宴重明臉色發紅,他看着孟真手上的一團,仿佛松了口氣般道:“還是這樣順眼。”

這樣一點也不順眼,一摸就紮手啊。孟真看宴重明泛紅的臉色,只當他生氣了,連忙道:

“宴山君,我不玩了,咱們先找到出路,你還是給變回來吧,這個紮手。”

孟真托着小刺球放到宴重明面前,示意他趕緊給變回來。宴重明猶豫一下,有些無奈的又将那刺球變成了牡丹花。

這下孟真不敢再貪玩了,小心地将牡丹花放回儲物袋裏。

二人一路前行,野地裏空曠無聲,越往前走,幾乎看不見路,四下裏都是齊腰的野草。這要是一個人走,雖不至于害怕,但這種寂靜荒野,也無趣的緊。

“宴山君,我們往哪兒走?”宴重明一直走在前面,沿途撥開攔路的荒草,孟真在後面跟着,倒省事不少。

“往東走,姬無行說陽圩山的出口在東面。”宴重明随口應道。

“姬無行?”孟真從宴重明嘴裏聽他說姬無行,簡直吃驚,他們上次還是大打出手來着,看來今日在大殿又見面了,竟然還有共同話題,真是不容易。

宴重明卻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他忽然停了下來,看着前方的荒地,皺了皺眉,對孟真道:“前方起霧了,你跟緊些。”

孟真只顧跟着宴重明,聽他一說,凝目看去,只見前方朦胧一片,草木在月光下仿佛蒙上一層輕紗。

“為何此處毫無動靜?”孟真實在有些納悶,都走了這麽久,別說路邊的動物,連聲蟲鳴都聽不到,先前那種百鬼夜行的場景完全不存在似的。

“此間生靈都往西而去,百鬼夜行也是鬼怪間的逐月盛會。”宴重明解釋道。

怪不得先前那種整齊劃一仿佛趕路的情形,原來盂蘭盆節的晚上這些鬼怪都是往月亮升起的方向而去。而此時的東面自然是萬籁俱寂。

越往前走,霧氣越濃,連一前一後的倆人都快要看不清彼此了。

“這霧起的蹊跷,此地既不是山谷,也沒有下雨。” 夢真在後面疑惑道。

“有人想将我們困在此地。”宴重明道。

孟真也有此想法,百鬼夜行往西而去,東面卻濃霧彌漫,如果真有什麽人,那麽是在密謀什麽事?但無論如何,出口在東,他們還是得往前走。

幸好這邊各種精怪都沒有了,不然這迷霧沉沉的,一不小心還有蛇從腳上爬過,那真是瘆人的很。也不知這霧何時能散,或者說他們還要多久才能走出去。

約莫又走了半個時辰,孟真只能隐約看見前方宴重明的虛影。他忽然想到,如果是有人想困住他們,在濃霧中設了什麽陣法,那他們豈不是原地打轉,白走這麽久。

“宴山君,這濃霧裏會不會設了陣法?”孟真問道。

許久沒聽到回音,孟真還以為是自己聲音太小,他又往前面那個虛影走幾步,提高聲音:“宴山君,此地會不會設了陣法?”

毫無回音,孟真警惕的停住腳步,可那虛影依然在他前方,似乎也停了下來。

“宴山君?”孟真小心的喚道。

依然是沒有聲音。

孟真悄悄将手伸進儲物袋,摸了半晌,拿出宴重明送他的那盞花燈,他托着花燈往眼前一照,雖然大霧彌漫,但花燈裏的夜明珠還是照亮了眼前情形。

宴重明根本不見了蹤影,眼前的虛影也不是人,而是一棵等高的樹!

這濃霧裏果然設了迷蹤陣法,只是不知宴重明在何處。忽然他感覺儲物袋似有動靜,肯定是那朵牡丹花,宴重明也在找他。

孟真剛要把牡丹花拿出來,居然看見眼前那棵樹變成一只深藍色的鹿!犄角高聳,眼睛赤紅。那鹿與孟真對視片刻,竟撒開四蹄兒狂奔起來。

“劍靈!” 突然感應到一絲熟悉的氣息,孟真掩飾不住驚詫,拔腿便往那鹿奔逃的方向追了過去。

遍尋不着的劍靈竟然在此地發現蹤跡,形态居然是只鹿,孟真一邊往前追趕一邊擡起右手往左臂注入靈力,瞬間拔出了“朝暮聞笛”,來不及感受抽骨的劇痛,孟真麻利的揮起骨笛往左手腕一割,鮮血頓時湧了出來,孟真将那簌簌流淌的鮮血滴在骨笛上,一陣低鳴仿佛一曲嘆息的挽歌,骨笛上那朵晶瑩的七瓣綠花,瞬間變成了紅色,色澤秾豔,灼灼盛放。

孟真揮起骨笛往前方攻去,那骨笛前端的紅花宛如攜帶七道無形的風刃排山倒海而去,淩厲肅殺。

一擊即中,那只鹿被傷到後腿,跌倒在地,雖然受傷,仍是拖着傷腿往前奔逃,鑽入密林,孟真揮起骨笛準備再給它一擊,剛跨過荒草,突然一陣目眩,想住腳已是來不及。眼前是一大片盛放的紫魅,就是那曾經被當做幽夜紫昙來拍賣的花,炫目的紫,如夢似幻。

早已不見那只鹿的身影,只餘妖異的紫魅肆掠,花開惑人心智,孟真只來得及将骨笛收入手臂,眼前便一陣發黑,暈倒前他忽然想到萬一宴重明尋過來,他掙紮着拿出那朵牡丹花,顫聲道:“宴山君,此處……有紫魅,你要……要小……”

那邊仿佛是宴重明着急的聲音,他勉強說完,就陷入了昏沉。

……

濃霧裏設有失傳的上古乾坤陣法,步步暗含殺機,宴重明一早就發覺不對,可身在陣中,除非破陣,否則永遠也走不出去。大霧遮掩視線,他生怕孟真看不見,想拉着他走,可又擔心踏錯一步引發殺機,好在孟真一直跟在身後。

他在濃霧中計算步伐和方位,找到陣眼準備破陣。忽然身後的腳步聲消失了。此地危機重重,萬一孟真走錯了方位,他有些擔心,轉而招出重明劍,摘下劍柄上那僅剩的一根青色羽毛,注入靈力,确認了另一根羽毛的方位,距離此地頗遠,看來是有什麽将孟真引出此陣,只是針對他。

确認了孟真暫時無恙,宴重明化出身外化身鎮守八處方位,将重明劍一分為二,一劍劈天,一劍劈地,乾坤倒轉,方位扭曲,生生将濃霧劈散。

眼前仍是一望無際的曠野,他順着青羽的指引直奔孟真的方向,忽然青羽微顫,傳來孟真的聲音,他竟被引進紫魅花叢!

宴重明焦急禦風,從袖中扯出一塊巾帕蒙住口鼻,越過密林,終于見到了一片肆意盛放的紫魅,和躺在花叢中的人。

孟真手裏還拽着牡丹花,呼吸平穩,只是陷入了昏迷。

宴重明趕緊将孟真抱起來,得盡快離開此地。

夜色蒼涼,趕了一段路,終于找到一處尚可栖身避風的山洞,宴重明将孟真抱進去,脫了外袍鋪在地上,将孟真放上去。

此地是由幾塊天然的石頭錯落而成,還算安全,宴重明還是在四周設下結界,才回到洞中。

“孟真,醒醒,孟真……”一般被紫魅迷惑心智的人,短暫的昏迷後就會醒過來,但是意識全無,為人所驅使。

宴重明倒是不擔心孟真醒過來意識全無,有他在自是無虞。只是孟真這情況有點不對勁兒,這麽久都沒醒過來,難道是吸入過多的紫魅氣息嗎。

宴重明一邊喚他一邊查看,發現孟真左手腕有一道見骨的傷口,像是利器所劃,以為是他與人交手所致。傷口周邊血跡已經凝固,宴重明渡了些靈力為他療傷。仔細查看,也并無中毒的跡象,傷口愈合的很快,他拿過巾帕細細的将那傷痕包起來。

“孟真,快醒來,別睡了。”宴重明并攏食指和中指,聚集一些靈力到指尖,輕輕點在孟真額頭上。

孟真全無反應,仿佛沉沉入眠,只有呼吸可聞。

連專清靈臺的“春風化雨”都沒有反應,宴重明眼中泛起擔憂,就這麽沉睡肯定不行,難道是意識被困在了某處?

如此一想,宴重明臉色凝重,若是被困住意識,永遠醒不過來都有可能。

如此,便只有一個辦法了。

宴重明拿過孟真手裏拽着的牡丹花,将它變回原來的羽毛。然後握着孟真的右手,用那根紅羽毛在他食指指尖輕輕一掃,一滴血珠滲出來落在那根紅羽上。

原本只有手掌長度的羽毛瞬間變到成人的高度那麽長,絲滑柔軟,緋紅炫目。宴重明伸手往那羽毛上一拍,紅羽毛又漸漸縮回巴掌大小。

宴重明拿過紅羽和青羽,将兩根羽毛覆在一起,然後将孟真抱起來靠坐在懷裏,他輕輕低頭與孟真額頭相抵。

“孟真,我無意窺探,冒犯了,十分抱歉。”

宴重明說完抱歉的話,神識瞬間脫離身體,進入一個虛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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