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照顯風華（一）
反正總歸是傷自尊了，想她蕭扇從小到大聰明伶俐成績優異名列前茅年年三好，還是頭一次被人說是傻帽。
車上，她也不說話了，拿着手機翻看原主的微博。以前的評論一片罵聲，而現在，大家對她的态度普遍好轉，很多留言都是支持她和祝她早日康複的。
蕭扇随意看了眼粉絲數，眼神一亮，驚喜道：“哇，我有兩百萬粉絲啦！”攔車事件為她正了名，由此漲了不少粉。
旁邊邢祖正開着車，聞聲卻說：“和你同期出道的，都在五百萬以上。”
“……”蕭扇擡起視線，看向開車那人不冷不熱的側臉——流暢的下颌線，淺淡的嘴唇弧度，蕭扇有些不解，她很想問一句：作為我的經紀人，你不該捧着我嗎？
不過到底沒問出口，她怕人家回她個“呸”。
話說回來，她這個經紀人的外貌和氣質也太優秀了，高山白雪般，又冷又傲。他要是不做經紀人而是自己出道，一定能爆火的吧……
邢祖被某人熱烈的目光盯得皺起了眉，冷聲道：“看什麽。”
蕭扇：“你猜？”
“……”
黑色商務車緩緩停在一處豪華別墅區的門口，蕭扇把窗戶降下，探頭欣賞外面的風光。她暗自感嘆：看看這高檔居所，看看這獨立別墅，看看這園林，看看這草地，仿佛連空氣都比別的地方幹淨清新。心說原主雖然是剛出道一年的小黑花，但是畢竟是明星，在娛樂圈混，錢是絕對少掙不了的。
蕭扇經歷了一堆麻煩事後，終于感受到了一個這個身份的好處，喜悅之情頓時溢上眉梢。
正看着，卻聽見邢祖說：“你想幹什麽？”
蕭扇不明所以，回頭看他：“我想……回家？”哪有問題？？
邢祖的氣壓又低了下去：“請你回你自己的家。”
蕭扇指指大別墅區，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那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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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家。蕭扇，我看你的腦袋還有問題，明天的行程應該改成去醫院。”
“……”蕭扇失落地嘆口氣，戀戀不舍最後看了一眼，升起車窗，讷讷道：“我确實還頭疼，很多事情模模糊糊都記不得了。所以話說……我家在哪來着？”
邢祖眉宇緊蹙，定定審視着她。蕭扇神經繃緊，面無表情硬扛着。半晌後，他終于收回視線，聲音聽不出情緒：“對面小區，2號樓2單元601。”
蕭扇聞言向馬路另一邊看去，引人注目的，一個又舊又髒的老式住宅小區映入眼簾。
“……”她堂堂明星就住這種地方？！可能嗎？！
無論她如何懷疑，還是被無情趕下了車。黑色商務直行一段後拐個彎進了別墅區的地下車庫。而蕭扇，只得按照邢祖的信息去尋找她的房子。2號樓2單元601，她拿原主的鑰匙試了試，打開了門。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将晚時分，房間裏土氣沉沉，昏暗一片。
蕭扇扒在破爛的牆上找了半天才找到小小的電燈開關，按下去，屋裏沒變化。
怎麽不亮呢？正奇怪着，她突然想起進樓門時看到的——部分住戶因電費欠繳斷電通知。
顯然這房子正屬于那部分住戶。蕭扇嘆口氣，想把手機照明打開，卻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
借着窗外的淡淡天光，蕭扇小心地轉了轉她以後的家。小室小廳小廚小衛，最多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還不如她父母留下的那套大，當然就更比不得邢祖的別墅了。
唉，見過經紀人比藝人房子大十幾倍的嗎？她這一年掙了多少呢？她的錢呢？……
沒電做什麽也不方便，蕭扇就着月亮的那點兒光給自己塗了藥，然後上了床。
天色漸暗，屋裏靜悄悄的。
蕭扇蜷縮在床角，睡着了。
……
一夜無話。翌晨六點多，蕭扇被敲門聲驚醒。
她翻身坐起來，反應了幾秒，然後竟然從那不耐煩的敲打頻率中聽出了來人是誰。
他這會兒過來幹什麽？蕭扇着着急急下了床，奔了出去，一開門，果然見她的經紀人站在外面，臉色很不好。
“呃……不好意思，我剛聽見。呃……久等了？”
邢祖換了一頂新鴨舌帽，還是黑色的，T恤和長褲也是黑色，襯得他皮膚冷白，身形玉立，與身後髒兮兮的樓道格格不入。他皺眉開口：“你手機怎麽關機了。”
蕭扇趕緊把人讓進來，解釋道：“沒電就自動關機了！”
“不會充上電嗎？”
“好像電卡欠費了，全家都沒電，沒法充。”
“……”
眼看邢祖神色漸冷，蕭扇把解釋的話停住，直接道歉：“對不起啊，我知道手機很重要，知道你聯系不上我很着急……”
邢祖眉頭皺得更緊了，打斷她：“誰着急你了？”
蕭扇下意識改口：“我我我自己着急！”
爺就是爺，心思真難懂，蕭扇啥也不敢說了，低着頭安靜呆着。她剛醒，披頭散發一副邋遢樣，邢祖看她一眼，又瞟見衛生間已年長的舊式熱水器，眼裏是明晃晃的嫌棄，他開口道：“把電卡給我。”
“做什麽？”
“能做什麽？”
“能……幫我充電費？謝謝！”
邢祖扶了下帽檐，強調道：“我只是想解決你手機充電的問題，沒有別的原因。”
蕭扇只顧點頭，沒看見他的表情，連連應道：“嗯嗯，我以後一定注意，保證不再耽誤工作。”
她高興地跑去卧室拿電卡。床邊有一個床頭櫃，她昨天打開過，原本是抹完藥以後想把剩餘的放進去，結果看見裏面放着原主的一些卡和文件之類的東西，電卡就在其中。
天色尚早，清晨的陽光淺淺地灑進屋裏。邢祖在客廳的方桌前靠站着，眼神漫無目的地打量。蕭扇正在衛生間洗漱，水聲隔着門顯得有些沉悶。
她變了，邢祖漫不經心地想。
蕭扇洗漱的速度很快，她沒有化妝的習慣，清水抹把臉完事兒，雖然洗漱臺上擺着不少瓶瓶罐罐。額頭上的傷口不疼了，出院的時候就拆掉了紗布，現在只剩一塊被膠布貼着的方形小棉紗。身上的淤血也在逐漸消淡。
“我都準備好了！”蕭扇開門出來。
邢祖聞聲看過去，見她把長發綁了起來，清麗的小臉鐘秀珺靈。他應了聲：“嗯。我把衣服放你卧室的桌上了，換好以後出發。”
“什麽衣服？出發去哪？去醫院？”她還記得昨天邢祖說帶她治腦袋的事。
“……十點的航班，去C市，《嘯天》明天開機。蕭扇，我一個月前就通知過你，這個你也忘了？”
蕭扇冷汗直下，“很明顯也忘了，哈哈……不是，別生氣，我以後把工作都記日歷上，絕不再忘！”
她乖巧地蹭進卧室，小心地關上門。小書桌上多了一個書包大小的木色紙袋，正面燙印一個水墨字——華。
“這是什麽牌子……”蕭扇好奇拿出來，未見全貌，已被觸感折服，“哇，好輕好滑。”
全部展開，只見是一條明黃色絲質長裙——
仙裙款，微收腰，主明黃色，上覆暗金煙雲。長袖缥缈，袖口處斜開叉，裙擺垂蕩，晃動間有風華。
蕭扇看了又看，只道一件衣服竟也能如此明媚仙化。她輕手輕腳地将其換上，生怕碰壞。也不知裙子具體是哪種材料，穿在身上柔柔滑滑的，好似沒重量。
她換好後，把紙袋按照原本的折痕疊好，整齊放在桌角，然後推門走了出去。陽光跟在她身後，肆意傾灑。她抿嘴擡眸，觸到了門外的視線。
“怎……怎麽樣？”身體變得很僵硬，蕭扇突然不知道手該往哪兒放。
她視線游弋，等了又等，卻等不到對方的回話。擡頭看他，揮揮手示意，這才見到邢祖從怔愣中回神：“……一般。走吧，不早了。”
一般啊……蕭扇失望。明明裙子超級美的，莫非被她一穿變醜了？心疼地摸摸袖子，蕭扇默默對裙子道了聲對不起。
……
C市離A市不遠，飛機下午就到達了。
蕭扇跟着邢祖下了飛機，耳邊的轟鳴聲還沒消退，就聽到候機廳傳來山呼海嘯般更洪大的尖叫聲。
“出什麽事了？”蕭扇疾走兩步想去看情況，被邢祖一把拽了回去。
“你能不能少管閑事？”
這句話出現的頻率好像有點兒多，蕭扇眨眨眼，見他面色不虞，解釋道：“不是……我不是管閑事，萬一有重大事故，那早過去就要比晚過去幫的忙多。”
“這是消|防隊做的，不是你，你沒那個本事，就不要到處添亂！”
蕭扇氣着了，反說他道：“你有那個本事，可你不管！”
氣話是不過腦子的，等蕭扇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的時候，頓時滿腔怒火化為煙散，後悔之意湧上心頭：“不是，對不起啊，你管來着，你幫過我很多……但是吧，我感覺你其實不想管……但總之還是管了，所以我不該說這些話，再次抱歉。”
邢祖嘴角挑起，竟然笑了，帽檐下，漆黑的眼睛冷冷淡淡，“不用抱歉，你說對了，我一點兒也不想管你。”
“……”
他說完徑自走了。後面，蕭扇含着兩泡淚委屈跟上。
邢祖沒去往候機廳，那邊有很多接機的粉絲，不過不是蕭扇的。他走到一處人少處，回頭看見某人低着頭縮在後面，他說：“蕭扇，只要出門就不要駝背，行嗎？”
蕭扇擡起頭，“哦，行。”
“我們十分鐘以後再過去，候機廳有拍照的，你把形象整理一下，補好妝，全部準備好。”
蕭扇抹把臉，“我沒化妝。”
“……”
她問道：“是不是來接機的呀？我聽見有整齊劃一的口號，好像是‘此生摯愛，冰雪美人’？這是來接誰的呀？”
邢祖說：“葉心雪。”
蕭扇點點頭，她不認識。“可人家的粉絲會拍我嗎？”
“有別人拍你。”
“你怎麽知道？”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
“……”蕭扇腼腆地笑笑，“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我只是積極向優秀者學習嘛。”
邢祖不接她的這甜話，嚴肅叮囑道：“一會兒出去，你就當不知道有人拍，正常走你的路，如果正好視線對上鏡頭，就禮貌地笑一下，不要做任何其他多餘的情緒表達。”
蕭扇應道：“嗯，明白，就是裝作自己沒找托兒。”
“……”
她笑眯眯的，眼裏閃着狡黠的光：“是你安排的吧？所以才提前給我準備好裙子，放心，我會好好表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