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翻案有方法
【攔車事件】已經在各大網頁挂了整整一天,再任其發酵下去,蕭扇就無翻身之地了。
而她的黑粉也趁機翻舊賬,把她以前的惡行重新扒了出來——在《星選》裏買粉刷票勾|引導演的是她,拍《小家故事》時搶別人角色的是她,私生活混亂浪跡三|流場所的還是她。
這黑點也太多了,砸的蕭扇有點兒亂,她想了想,最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解決攔車事件。
她的發燒還沒好徹底,還需要輸兩天消炎的液體,邢祖不知怎麽竟然沒有催她,反而一直陪在醫院。
感恩戴德的吃完邢祖買回來的早餐後,蕭扇去了醫生辦公室。她說明來意,然後申請到了自己的傷情報告。之後,她把重要部分掃描到手機上保存備份,接着去洗手間拍了幾張身上的傷痕照片,選好最清晰猙獰的,同樣保存備份。
做完這些事後,她又叫邢祖開車帶她去之前那個會所。
邢祖皺眉不耐煩道:“你又想幹什麽。”
“翻案。”蕭扇一臉挑釁,“你不是說你是我的經紀人,負責我的工作嗎?現在我要去會所要監控,怎麽,你害怕?不敢去?”
邢祖冷眼斜睨着她,幾秒鐘後面無表情拿上車鑰匙往外走。蕭扇跟在後面正偷笑她策略成功,只聽走在前面的高大男子說了一句:“生了場病,激将法玩得不錯。”
被揭穿了……蕭扇把笑容咽了回去,乖巧坐上副駕駛。
白天的街道不會燈火通明,卻是陽光萬裏。兩個人到達會所後,往大廳一站,氣勢屬實驚人——
一個裏面穿着那天晚上的破爛白裙,外面罩了個醫院的病號服,頭上纏着紗布血跡斑斑,垂着眼陰着臉。
另一個,身材颀長,氣場冷冽,帽檐壓低看不清長相,手插着兜漠然而立。
就怎麽說呢?都不像善茬兒。
大堂經理見這架勢招呼保安跟在後面,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搭話:“本會所白天不營業,二位……有什麽事?”
蕭扇掀起眼皮挑眉道:“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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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帶頭包圍車,砸着玻璃喊着讓蕭扇滾出去的可就是你啊。
大堂經理瞪着眼仔細一看,頓時臉色就變了,立刻指揮着後面的保安就要動手:“把他們給我轟出去!來找事兒的!快!”
蕭扇氣着了,剛想理論,就聽身旁之人開口道:“我們走吧。”
無功而返,兩人回到了車上。蕭扇看駕駛座的這位爺冷着張臉,以為他被轟出來生氣了,急忙安慰道:“別跟那些小人一般計較,他們是心虛才趕我們走的,雖然沒有拿到監控,但是這也就确定了他們絕對有責任!”
不僅是圍堵出租車的責任,甚至包括了她身上的傷痕來源,和新聞造假!
只可惜她接了原主的身體,卻沒接到原主的記憶,否則原主之前的經歷她就能夠了解的一清二楚。
凝眸沉思間,邢祖的清冷聲音從旁傳來:“監控不止他們有。”
另一個有監控資料的地方是交通局。兩人到了局裏,邢祖出示他的相關證件,順利調出了那天晚上事故點的路邊監控資料,他把視頻拍下來後,兩人再次回到車上。
車裏靜悄悄的,蕭扇也不說話,認真看着邢祖操作手機對視頻剪輯拼接,做好新聞裏被删掉的那些關鍵部分。完成保存後,邢祖看了她一眼,說道:“監控只能證明你不是車禍的直接責任人,想要摘掉‘深夜鬼混,醉酒攔車’的帽子,不夠。”
蕭扇對他說的話深感高興,不論邢祖的語氣是如何冷淡,蕭扇都能聽出其中幫她的真心來。當然了,也可能人家就是單純的為了工作,畢竟邢祖說了他是她的經紀人,那經紀人自然是會周密應對自家藝人的輿論事故的。
無論真心有幾分吧,蕭扇都是滿足的,她一個人在如此艱險的環境中企圖自救,能得人相幫,簡直太幸福。
于是她高高興興把她的傷情報告和傷痕照拿了出來,甚至還有一張她當夜未飲酒的醫院證明,“我也想到啦!所以才想去會所調那晚的監控。我不是深夜鬼混,也不是醉酒攔車,我遭遇了傷害,只是想要求救……”
照片慘不忍睹,青紫色的淤血腫塊有好幾處,雖然敷着藥膏卻還是能夠看清楚那猙獰的痕跡。邢祖盯着傷情鑒定裏的【皮帶抽打所致】,沉默良久。
各種證據是給出去了,但是蕭扇并不懂具體的運營手段,她只看到邢祖跟幾個微博賬號聯系之後,把這些證據發了上去,只幾分鐘,就上了熱搜。為她喊冤的評論以迅猛之勢鋪天蓋地而來:【太可怕了!原來這才是真相!沒有這些證據,蕭扇豈不是活生生被毀了?】【将受|害者冠上殺|人|犯的名頭,這是我所見過的最大的惡】【蕭扇為何有虐|待傷,是否有強迫性非|法行為?會所人員如此猖狂,是不懂法還是惡|勢力?出事後真相遭隐瞞,監控被删減,是誰在企圖瞞天過海?此事件已經不是單純的酒駕肇事案件了,望有關部門嚴查其他疑點】【望有關部門嚴查,祝蕭扇早日康複】【我因為錯誤的信息罵過你,蕭扇,對不起】……
風向終于徹底刮正。而由于影響太大,蕭扇接連不斷接到經紀公司、治安部門和各大媒體的電話,她應付不來,便在邢祖面前捂着腦袋裝頭疼。
只見邢祖眼裏的冷氣幾乎要化為實質,最終,他還是接過蕭扇的手機,替她處理。
其實蕭扇還是有些抱歉的,她知道把麻煩全推給邢祖是一件極為不負責任的做法,但她沒有原主的記憶,萬一說錯什麽,就全完蛋了。
在醫院憂心忡忡輸了兩天液,蕭扇總算得知沒她什麽事兒了。她不知道邢祖是怎麽應對的,總之手機變得很安靜。網上還有一些後續跟進的新聞,蕭扇看了看,才知道那間會所正被清查。
“很好啊……天氣很好啊。”蕭扇長出口氣,腳步輕快的下了樓。
她今天出院。醫生說她只剩身上的皮外傷,回家按時抹藥即可,至于她頭疼的問題,應該是車禍後遺症,但是腦片都正常,不用擔心。
蕭扇連連點頭以掩蓋心虛,順便看了一眼她這幾天的住院單據。簽名處,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映入眼中——
邢祖。
……
辦出院手續費了不少功夫,邢祖一項一項處理完,出住院部的時候,發現門口圍着一圈人,而蕭扇,赫然在此列。
他壓低帽檐,過去把蕭扇拉出來,“不是讓你先去車上嗎?”
蕭扇視線還在頻頻瞟人群那邊,皺着眉很氣憤,她解釋道:“是這樣的,有個男的不讓他媽住院,嫌老人浪費錢,然後把親友借給他媽看病的錢搶走了!我們攔着他不讓他把錢拿走。你看那兒,那麽多人圍着的就是,連醫生都出來了,正批評教育他呢!”
看她義憤填膺的樣子,邢祖冷淡道:“少管閑事,跟你沒關系。”
從她手上拿走車鑰匙,邢祖沒有看人群那邊一眼,徑直往停車場走,而他身後卻沒有跟上來的腳步聲。不耐地回頭,果然見某個愛操閑心的人還定在原地,皺着眉看那邊的混亂。
一中年男子的聲音從人群中驀然拔高:“有什麽病!有什麽病!她能有什麽病!屁事兒沒有!就是躲這兒不想回去做飯!”
旁邊的醫生氣得不輕,奈何口拙,只用力拍打着一張x線光片吼道:“胃癌!是胃癌!”
群衆指責聲紛紛:“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用你媽做飯呢?看不見老人瘦成什麽樣子了?”
“把你養得高高壯壯的,怎麽不懂孝順呢?”
“癌症還能活多久?不來照顧就算了,怎麽還有臉搶自己親媽的救命錢?大娘,你放心,這麽多人呢,今天說什麽也不能讓這個白眼狼把錢搶走。沒天理了!”
被人攙着的那位老太太滿頭白發,瘦骨嶙峋,佝偻着腰抹淚的樣子讓周圍的人更心酸也更憤怒了。“快點兒把錢還回來!要不可報警了啊!你這是搶劫!”
“不盡贍養義務本身就是犯法的吧?直接報警算了!”
那被口水圍攻的中年男子眼看變了臉色。邢祖身量高,這一幕他在遠處看了個清楚,眉頭緊蹙。
男子已經從一對多的争吵中漸漸安靜下來,眼神變得古怪,但處在情緒激動當中的人群哪有理智可言,仍然你一言我一語字字錐心。終于,那男子把手伸進了褲子口袋裏,衆人只當他迫不得已準備掏錢交還老人,卻不曾想他居然掏出了一把折刀!
刀尖彈出來後足有二十公分,當即周圍的人都尖叫着往後躲閃。
“說呀!說呀!管老子的閑事!nmb的!”男子拿着尖刀亂捅,面目猙獰兇狠。
散開的人群都是些普通的醫護和病患,誰也不敢上前制止。然而,那個身形佝偻的老太太,卻不顧身旁人的阻攔,硬是蹒跚幾步生生跪在了兒子面前。老人褶皺的臉上滿是淚痕,“兒,你放下刀啊!可不敢傷着人啊!錢你拿走,我不治了,我死了就行了!”
男子窮兇極惡,一點兒悔意都無,舉着折刀就往老人頭上紮!“你他媽快死吧!”
沒有人預料到這個場景,沒有人見過如此狠毒之兒,尖叫聲中,蕭扇猛然沖了過去,從側面狠狠推了男子一把!男子不防,向旁邊踉跄幾步,卻沒摔倒!他回過頭來,将刀尖,死死對準了蕭扇!
完了。蕭扇心裏咯噔一聲。
雖然周圍人多,但這人有兇器,沒人敢靠近。而她用盡全力推人的手還在抖,腿也很虛。心裏咚咚狂跳,就在蕭扇硬蓄力量準備開跑的時候,只見男子身後靠近一人!那人手裏拿着一頂黑色鴨舌帽,悄然從男子背後出手,照着正臉精準扣了上去!
如此突變只在一瞬間!蕭扇看着邢祖摘下帽子後顯露的冷漠眉眼,還有距離他近在咫尺的利刃,心跳幾乎停滞。
那男子被帽子遮住了視線,叫了一聲後慌忙伸手去拿臉上的遮擋物,而邢祖趁機準确扣住男子拿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男子後腦,右腳狠踢身前人膝窩。接着,衆人只見明明比身後青年壯實一大圈的男子,竟是掙脫不得,硬生生被按在了地上!
黑色鴨舌帽随着男子的倒地而掉落,男子得以重見亮光的瞬間,卻清晰地感到右手臂被反擰的疼痛,以及後脖頸滲人的冰涼!他的右手還自己抓着刀,可是刀尖此時卻紮着自己的脖子!
兩人局勢已定。邢祖單膝壓制着趴在地上的男子,左手按在他的腦後,右手将其拿刀的手臂架在他自己的脖後。
行兇者轉瞬成了被挾持者,然而,兇器卻還在他自己手裏!
衆人驚愕中,醫院的保安趕到,多人上前制住男子,等候警車的到來。其他保安去疏散人群。雜亂的議論聲中,那個被攙起來的老太太哭着對一個穿制服的說了一句:“他不懂事,但他沒傷着人,能不能不抓他?”
蕭扇看到攙老太太的那個阿姨也流了淚,她嘆口氣,心中五味雜陳。不可再管,蕭扇回頭找邢祖的身影,卻見他已經撿起他的鴨舌帽,獨自走了。
蕭扇興沖沖追上,跑到邢祖前面,倒着走同他說話:“你好厲害呀!”
邢祖不接話,帽子拿在手裏也不戴。蕭扇第一次在燦爛陽光下看清楚他的容貌,只覺心神恍惚,情不自禁道:“你好帥呀!”
她說完自己呆住了,邢祖也停下了腳步,直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幾乎讓蕭扇窘迫不已。她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只是崇拜英雄!”
邢祖拿着帽子的手慢慢擡起,像是要抱她一樣伸到蕭扇腰側。蕭扇一動不敢動,臉更紅了。然後她聽見咚的一聲,愣了一下回頭看,原來她身後有個垃圾箱,而邢祖只是越過她把帽子扔了進去。
那個又新又有型看上去就好貴的帽子。無非是剛剛用來制服持刀者時掉到了地上。
邢祖沒有任何不舍的轉身向停車場走去。蕭扇跟到他身旁,問道:“怎麽扔啦?回去洗洗還能戴呢!”
然而邢祖卻說了一句:“你能不能不管別人的事。”
蕭扇知道這話雙關,是還在說她管剛才那對母子的事。她眼睛亮亮的,也不惱,邊看他邊說:“我沒想到你會幫忙!謝謝你救我!”
陽光明媚,照着身旁的笑臉亮麗無比。邢祖看她一眼,薄唇輕啓——
“傻、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