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單獨見助理

蕭扇猶豫來着,她從來沒見過她這個助理,自從在醫院醒來,照顧她的只有邢祖,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裏,她硬是生出了雛鳥情節,除了邢祖,原主的舊識蕭扇幾乎是本能排斥。尤其當初她用證據把無良會所反将一軍,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而那時經紀公司打來的電話她一個都沒敢接,全數推給了邢祖。

不知邢祖怎麽處理的,後來,她就沒再接到公司的電話了。她想經紀公司的運作方式和工商企業不同,不用她朝九晚五去辦公室會同事,而是有經紀人通知她跑通告,因此,她從來沒考慮過和邢祖以外的其他“同事”見面。

直到今天接到這個很突然的電話。

“好嗎小扇?我們很久沒見了,哥哥很想你,想見見你。還有公司對你的一些發展規劃和資源調整,我需要當面跟你商量商量。今日不同往昔,小扇,你很棒,你的潛力已經爆發出來了,我們見個面,好好聊一聊好嗎?”

對方的聲音儒雅溫和,言之鑿鑿情之切切,蕭扇想了想,說道:“好。”

已是下午,入秋了,蕭扇在T恤外面多套了一件夾克衫,戴上口罩出門。

和左朝約好的咖啡廳位于市中心,人來人往的,蕭扇一路小心謹慎怕被偷怕,直到進了包廂才摘下口罩。左朝後到的,一進包廂就連聲道歉:“小扇你等很久啦?真是對不起,正趕上下班高峰,路上太堵了。”

雖是原主的助理,但蕭扇可是第一次見此人,年紀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幾歲,個頭不高微微發福,氣質很是成熟溫和,說話帶笑彬彬有禮。

他太客氣了,蕭扇連忙說沒關系她也剛到。左朝總算落了座,叫來服務員點了兩杯咖啡兩份西點後,繼續向她道歉:“你看我選的這時間,本想請你喝下午茶卻到晚飯時間了,小扇你先嘗嘗這家的咖啡,味道很醇正,然後一會兒我們選一個餐廳,我請你吃飯。”

蕭扇正要拒絕,咖啡和點心送來了,左朝站起來為她端杯加糖,還笑言:“美人何須自己動手。”

他太會說話太會來事兒了,蕭扇在邢祖面前當慣了小跟班,還是第一次享受到被人全權伺候的待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她把聽左朝說道:“小扇,你真的變了不少,其實今天我沒想到你能同意見面,畢竟以前有一些誤會。”

蕭扇笑笑,心裏好奇是什麽誤會?

“但公司真的是迫不得已,你想想你以前的那些事,就算公司給你好的資源有什麽用?還不是被你搞砸?所以讓你去陪李總也不完全是壞事,那也是你上升的雲梯呀!但是李總的那些嗜好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看了你受的傷才知道原來李總那麽變态!小扇,你得信哥哥,哥哥只是想讓你試試不同的路,真的沒有壞心!你今天同意出來見哥哥,哥哥真的很高興。”

蕭扇笑不出來了,左朝這一席話裏的信息讓她心驚肉跳,只覺冰冷寒意從四肢百骸竄入心髒,她好像一直以來都漏掉了什麽事情。

“不要再跟公司對着幹了,二十年的合同,違約的代價你承受得起?小扇,你最近的形象是有所好轉,可是這才哪到哪呀,你根本不具備和公司對抗的能力。”

左朝面前的咖啡一口未動,他情真意切地說着:“小扇,你也是成年人了,不能意氣用事,我拿你當親妹妹才跟你說這些。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只要你保持現在的狀态,不愁捧不紅你!你好好想一想,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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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包廂裏安安靜靜。

蕭扇其實不太明白左朝說的她跟公司對着幹,她沒有那樣做。她剛适應這個身份才多久,除了聽從邢祖的安排跑通告,什麽別的事都沒做過,而且那些通告不就是公司提供的嗎?邢祖也是公司員工,怎麽可能存在對着幹的情況?

而讓她陪李總的事,明顯就是那晚出車禍前的事。

絕望的眼神,滿面的淚水,身上的傷,身後的兇徒。然後是刺眼的遠光,猛烈的碰撞。那天的夜很黑,周圍本是嘈雜混亂,卻突然只剩尖銳的輪胎摩擦聲。

蕭扇在桌下握住自己有一點顫抖的手,壓下随着回憶一并而來的痛感,她黯然道:“出事這麽久了,對那個逝世的女孩,對我……從沒有人說過一句——對不起。”

原來并不是蕭扇自己去的會所,竟是還有隐情。一個發展不好,不适合娛樂圈的女孩子,就被那樣的“物盡其用”了。

蕭扇說的很慢,她的嗓子仿佛卡了什麽東西,艱澀痛苦。她看着坐在對面的人,視線有一些模糊,伸手擦了下眼睛,卻沒有淚水。

別難過,沒有必要在這裏難過。她默默對自己說。

左朝的反應很大,他幾乎是立刻說道:“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太對不起了!唉,真是太讓人悲傷了,唉。”

道歉太快太多了,蕭扇不知怎麽突升一股惡心感。

“可是小扇啊,你怎麽能把視頻和照片都公開呢?你知道你給公司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嗎?李總差點兒就進去了你知道嗎?我也差點兒被牽連知道嗎?小扇,你以前不是一直很聽話嗎?怎麽突然造反了呢?沒爹沒娘就是不行啊,欠缺教訓!”

字字驚心!蕭扇甚至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有兩副面孔!前一刻還溫文爾雅,後一刻就兇相畢露。然後,她好像看到左朝笑的不一樣了,是那種陰謀得逞的奸笑,他好像還在說着什麽,他站起來了,走了過來。

眼前一片模糊!

蕭扇用力閉眼又睜開,她暈眩得厲害,想站起身都辦不到,而更恐怖的是,她的胳膊上多了一只手。

“別急呀小扇,哥哥扶你。”左朝的聲音近在耳邊,熱切黏膩,蕭扇反感至極卻無力推開,隐約看到包廂裏又進來一個人,和左朝一左一右架起了她。

她想呼救可是卻發不出聲音,就在兩人将她往外拖的時候,蕭扇拼盡全力掙開了挾持,猛地撲到桌子上!咖啡杯點心盤全被她推到地上,叮呤咣啷一陣響,她失了力緊跟着摔到了那些碎片上!

動靜很大,但是由于在包廂裏,竟是絲毫沒有傳到外間。

蕭扇趴在碎瓷片裏,腰上狠狠挨了一腳,“賤|貨!真他媽能找事兒!”

身下猛烈刺痛,甚至将模糊混亂的思緒都刺激得清明不少。蕭扇緊緊握着拳頭,她突然想到了邢祖,那個人也總嫌她惹麻煩,也說過能不能不給他找事兒,可是,她怎麽就不生氣呢?那麽冷漠那麽讨厭的人,她怎麽就那麽想依賴呢?

“你才是……賤|貨。”你們騙人害人,違法作惡,你們才是賤|貨。蕭扇盯着眼前的身影,聲音微弱。她還有意識,她還有力氣,可是為什麽是這麽模糊的意識!這麽微弱的力氣!

她又被拖了起來,接着被帶出包廂。

已經下午六點多了,咖啡廳沒幾桌人,蕭扇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攙扶着,僅僅像是頭暈不舒服一樣,直到出了店門要上車,都沒有一個人來詢問。

她被塞進車的後座,左朝推她想讓她到裏面,好讓自己上去,可蕭扇把腿卡在座位下,就是不動。另一個男的去開車,左朝無法,将車門砰地關上,正要繞到另一邊上車,卻被一個老太太攔住了。

“小夥子,買把扇子吧。”老太太年紀很大了,白發蒼蒼皺紋深刻,但是精神挺好,她背着一個簍子,手上還拿着幾個紙扇。

左朝吓了一跳,本就心虛着急,還以為露餡兒了,卻見攔他的只是個賣扇子的老太太,他惱火道:“滾開!”

“大娘七十多了,兒女都不管我,只能自己出來掙口飯錢,好在大娘有這麽一個手藝,小夥子你看看,這扇子都是大娘自己做的。你看鍋裏的是漿糊,這是面熬的,粘扇子骨可結實了,可比膠水好咧……”

“有病吧!滾滾滾!”關鍵時刻怎麽遇到這事兒,左朝煩得要命,可這老太太就是拽着他不讓走,一怒之下,他伸手推人。

只見老太太順勢躺倒!正躺在車輪前方!手裏的扇子和做扇子的家夥事全掉了,整整散了一地!

左朝頓感不妙。

老太太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嗓門極大:“哎呦喂!我一把老骨頭了招誰惹誰了你這麽推我啊!我慘啊!老伴兒沒了,兒女也不管我,家也不讓回!過個馬路還嫌我礙事,把我的扇子都打壞了!哎呦!我的腿呦!我七十多了辛辛苦苦出來掙口飯錢,小夥子你怎麽能這麽對老人啊!”

頓時,圍過來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左朝冷汗直下,一口惡氣憋在肺裏,恨不得直接讓車碾過去,奈何周圍已經站滿了人,還都對他指指點點的。

他壓着巨大的怒火掏口袋,沒掏出來錢,捏着手機恨不得砸到老太太臉上,“碰瓷兒是嗎?訛錢是嗎?老子沒帶現金,轉賬行嗎?說!要多少!”

老太太顫顫巍巍抹眼淚。

周圍看戲的群衆有的忍不住了,說道:“你這人,什麽态度!把人送醫院就行了,幹什麽呀這是。”

“是不是碰瓷兒?”

“不知道,好像是那個男的推了老太太一把。”

“叫警察吧!”

“對啊,幹嘛吵來吵去的,報警就行了呗!”

報警二字一出,左朝先變了神色,他腦中飛速思考,只一眨眼間便換上了溫和笑臉。他蹲了下來,試圖和老人溝通:“大娘,是我不對,我打個車送你去醫院吧。我這輛車有點兒問題,正準備去修,挺急的,你看要不先讓司機開走,然後我親自帶你去醫院,咱們該查的查,該治的治,我該賠償的都賠給您,行嗎?”

他的話說得誠懇,然而老太太卻說:“哎呦,還是叫警察吧!你這小夥子一會兒一變臉,我不敢信你,你把我帶哪兒去我都不知道!我可不是訛錢的,做昧良心的事兒要天打雷劈的呀。我就相信警察,叫警察來!好心人幫我報個警吧,我連個手機也沒有!”

左朝快氣死了,心說這瘋老太婆簡直像是專門來壞他事的!焦灼間,突然,圍在旁邊的路人對着他身後高聲尖叫,左朝心裏咯噔一下,回頭去看——

蕭扇滿手是血從車裏滾了出來。

……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周末愉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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