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阿俏當天晚上就跑去了袁氏那裏,打聽自家娘親為何将人家的女兒接到身邊來養的事。
原來,當年甄氏去上香時弄丢了阿俏,回府之後先是夫妻大吵了一架,又受了老夫人幾句指責,她一氣之下就避去了莊子上住了好些時日。從那之後,她每次回府,都覺得各種不自在,總覺得每個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帶着指責和懷疑,人人都在針對她,委屈難堪之下,她去莊子小住的次數越來越多。據說是因為獨居寂寞,她不知怎的便聽了遠房表姐的勸,将表姐的小女兒莊莫蘭接到了身邊養着給她做伴。
葉老夫人得了消息,差點氣暈過去,
這個甄氏弄丢了她的小孫女,大家憐她失女,哪怕心中有所懷疑,也未曾責問過她半句,還處處忍讓。偏偏甄氏還不知足,總是做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每次回府,都要鬧出點事情來才罷休。如今竟然放着親生女兒不管,去養別人家的孩子了。
那一次,葉老夫人動了真怒,直接将全家人都叫了過去,當衆狠狠訓斥了三老爺葉清風和甄氏一通,又責令甄氏将人家的女兒送回去,然後安生的在家相夫教女,好好照顧三姑娘葉芷媛。甄氏哭鬧着不肯,非說那孩子和她的晴姐兒長的像,是她的精神寄托。
老夫人自從娶了袁氏這個能幹的兒媳婦進門,就将府務一股腦的交了出去,不理俗事,做起了慈祥的老太太,可是照樣不是吃素的,多年的威嚴仍在。
老太太當場就叫人喚了老管家過去,命他親自帶人,備上些禮,将那位莊姑娘送回了允州。
誰知甄氏安生了沒多久,就因為葉清風不肯出仕一事,天天與葉清風争吵不斷,吵完了仍然跑去莊子上住。後來那位莊夫人借着莊大人寵妾滅妻的由頭,竟然又讓忠仆将那個蘭姐兒送到了甄氏身邊。從那以後,那孩子就一直養在了莊子上。
“那莊夫人不想女兒嗎?我娘最奇怪,放着自己的女兒不管,非要去養別人家的女兒。”
袁氏嘆了一口氣:“晴姐兒,這世上有很多人的想法都與常人不同,強求無益,一切随緣就好。至于莊家,不過是想借機攀上咱們家罷了,可惜不過是徒勞一場,倒是那個蘭姐兒,……。”
第二日,泰安帝的案頭便擺上了兩碟小巧精致的月餅,一共八塊,八種圖案,八種口味,四甜四鹹,分別是桂花、紅豆沙、五仁、綠茶、鹹蛋黃、火腿、鮮肉、幹菜。皇帝陛下一臉嚴肅的對着那些月餅,端詳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一塊鮮肉的咬了一口。
萬大福湊趣道:“要說小主子就是心靈手巧,這廚藝也一點沒落下。別的不說,就這個以綠茶為餡料和用火腿鮮肉做餡料的點子,一般人就想不出來,這是小主子心中記挂着主子不愛吃甜食,吃什麽都喜歡鹹口的呢。”
泰安帝突然覺得口中那鹹香适中的月餅變了味道:“不對呀,小丫頭又不知道朕的身份。老師真是年紀大了,辦事越發糊塗了,竟然幫着她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給人送起東西來,要是今日收到東西的不是朕,而是一個糟老頭子皇帝呢?要是遇上一個色迷心竅的昏君呢?再說,身為皇帝,體恤百姓不是應該的嗎?暗衛不是說那丫頭這幾天剛學過規矩嗎?這規矩是怎麽學的?”
萬大福無語,見過吃醋的,沒見過吃自己醋的:“陛下,您不是說,學規矩什麽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嗎?再說,葉相只說了這是人家府上研制出的新口味,是他的一番心意,可半句沒提小主子。咱們能知道,那是暗衛報上來的。”
那幾塊月餅的魅力實在太大,導致泰安帝今日批奏折的速度明顯降低了許多。
萬大福看了看時辰,提醒道:“陛下,海棠宮那邊複診的時辰到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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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用匣子裝好,留着朕慢慢吃。這是老師的一片心意,朕決不能辜負了。”
依着大靖朝的規矩,中秋節官員休沐三天,從明日開始。所以,今日是最後一日上衙。
泰安帝是一個大方的皇帝,像這種節日,每個官員都會根據品級高低領到不少節禮,哪怕一個最低等的小吏,也能領到二斤肉、二斤月餅、二斤茶葉還有二斤好炭,還有二兩銀子。
所以,這一日,衙署裏人人笑逐顏開的,彼此打招呼的聲音都格外的歡快。
誰知,不到午時就出了事。
宮中傳出消息,泰安帝不知為何突然大怒,将他自己前幾日提拔進了太醫院的江小太醫關進了天牢,太醫院院正孫棠為其求情,也被打了板子。
張相詢問的看向葉相:“您老剛才去禦書房的時候,可曾看出什麽端倪?”
葉相回憶了一下,除了覺得皇帝陛下看向他的目光有些熱切之外,并無異常之處。
海棠宮中,嬌弱的貴妃娘娘哭的幾度暈厥,泰安帝鐵青着臉坐在一旁,陪侍在側的宮人們皆兩股戰戰,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明天。
幽幽醒來的宇文貴妃扯着泰安帝的袍袖,哭的梨花帶雨:“陛下,臣妾不信,臣妾不信,上天不會如此不公的。那些太醫們明明都說可以治好的,他們明明說只要臣妾好好調理,一定能給陛下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的。臣妾不相信,臣妾不信,這個人醫術不精,又如此居心叵測,肯定是受人指使啊,求陛下明查,求陛下徹查此事。”
聞訊趕來的太後娘娘心急如焚:“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哭成這樣?那個小太醫到底說了什麽,可是雲兒的身體有何不妥?”
宇文貴妃乍見親人,悲痛交加之下,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聽到那江小太醫竟然敢妄言說貴妃娘娘再也無法孕育子嗣了,宇文太後只覺得腦中嗡的一下,勃然大怒:“真是一派胡言,皇上,你可不能輕信了一個毛孩子的話。難道就他有本事,滿太醫院的人都是擺設不成?該罰,狠狠的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