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二人正情意綿綿地相擁,元春忽地打了個噴嚏。

就算無意大煞風景一回,她也是一本正經辯解,“聖上,您也不夠暖和啊……”

趙之桢一揮手,“回景仁宮!”

回到景仁宮裏,元春揣着手爐一邊歪着去了,趙之桢則笑眯眯地逗弄着已經能認人的女兒寶兒。

寶兒的脾氣比健兒還好,趴在父親的腿上氣定神閑地吃着自己的手指頭,任由父親和哥哥時不時揉揉她的小腦袋瓜和水嫩的小臉蛋。

跟父親幾乎天天見面,健兒根本都不怕他爹。這會兒正抱着趙之桢的胳膊扭動着小身子,央求着父親帶他出門打獵呢。

元春初始還有精神搭上幾句話,後來幹脆把兩個孩子丢給他們的親爹照看,她合眼便安然入睡。

元春此番做派,從王府跟來宮中的老人早就習以為常。不過景仁宮也難免有人特別“勤快”,這邊眼見着貴妃又把聖上“晾一邊”,而聖上寧可沒愛妃搭理也要留在景仁宮……預備着出去再跟上峰報告動靜的小太監剛出了景仁宮大門,就讓毓慶宮大總管親自帶人給摁住了。

等元春一覺睡醒,睜開眼便撞上趙之桢的目光。

此刻趙之桢依舊一手兒子一手女兒,陽光照在他臉上,顯得溫柔極了,“睡得可香?”

“可安生了。”她嗓子有些幹啞,轉過頭便找抱琴要水潤喉,可抱琴這眼神……她便問道,“你怎麽了?”

趙之桢截過話頭,“我替你清了幾個小釘子。”

元春“哦”了一聲,“有勞您了。”

話說元春入主景仁宮,便把在自己這地盤上辦差的宮人挨個兒查了一遍,再結合前世的記憶,早就圈住了幾個“釘子”。她的衣食用度,以及往來傳信,向來都只是從王府跟來的心腹接手,其餘空缺她倒不介意擺上“釘子”引魚上鈎。

趙之桢見元春一派平靜,也失笑道,“看來你也猜着他們的背後主使了?”

元春應道:“差不多吧。水至清則無魚,沒準兒将來還有用得着他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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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不安生的小太監,不巧他們正跟貴太妃,也就是聖上的生母身邊大太監有些幹系……她幹脆坐等壓得住貴太妃的大人物出手:寵妃與聖上的生母鬥氣,那可足夠些許見錢眼開的禦史“赤膊上陣”了!

幸虧真正敢出這樣馊主意的人家最多~三~流,京中有底蘊且繁盛了百餘年的老牌世家可不會這麽下作:原因無他,若是這般對付聖上,聖上便也能以同樣的陰招回敬就是。多方聯姻且族人衆多的人家,誰又敢保證自家鐵板一塊?

元春的心思自是瞞不過趙之桢,他不急不惱,“你啊……也罷,這些事兒還是我最為妥當。”

當晚,景仁宮便少了兩個太監,而貴太妃宮中的大太監則讓聖上的大總管叫走“聊天”去了。

這位太監再回到貴太妃身邊時,他的“孝子賢孫”好徒弟卻是一個都不見了。至于順藤摸瓜抓出的主使如何處置也不勞趙之桢費心——證據确鑿之下,随後的應對足夠那些主使連哭爹喊娘的力氣都剩不下。

至于“開導”貴太妃的重任,自然又落在了聖上的十二弟身上。趙之桢的這個弟弟搖了搖頭,“看來我還是太仁厚了。”

當然,這些比起飯後二人商量的事情都是細枝末節。

元春睡飽吃飽,正是精神的時候,打發掉兩個小祖宗,便任由趙之桢拉着她一起到書房說話。

眼見元春咽下半碗黑漆漆的湯藥,趙之桢開口道,“明兒我就召你姑父細細議一議。你也把你侄兒那大舅子,還有驸馬一起叫到宮裏來。”

以元春見見親戚的名義把人招進宮中,他先看一看。省得這個好主意還沒來得及落實,先露了行跡。重現啓用海~軍~和海運,不知斷了多少人家的財路,他們為此拼命一點兒都不稀奇!

元春立即應下,“明早我就打發人出宮去。”

前朝末年~戰~亂~四起,陸上有山賊流寇,海上也有數支大海盜,大齊太~祖~爺橫掃天下,靠得也不只是精銳無比的騎兵,海~軍~也功不可沒:雖然這海~軍~在當年也是半商半匪,投奔了~太~祖~爺之後,得了大幅支持,在幾年內便掃盡南面盤踞多年的多支海盜,還搶占了海外不少大島。

趙之桢難得當了把話唠,講古不說還感慨了下如今海運以及~海~軍的現狀,總之興奮地絮叨了足足小半個時辰,元春算是徹底知道了自己那個再啓海運的主意确實切準了聖上的心脈。

不過想想趙之桢若能開創一片盛世……不過一個念頭就讓元春也熱血沸騰了一會!

只要是讀聖賢書長大,無論男女,誰不想着名垂青史,為後世稱頌?

元春一把攥住趙之桢的雙手,雙頰微紅,“永泰之治……光想想我都難以自抑。我也要沾您的光,在後妃傳上留下一筆!”趙之桢登基後改元永泰。

元春自認前世不過是個目光短淺的可憐蟲,因告密廢太子而得封號“賢德”,這二字又是何等諷刺?而這一世她終于有種揚眉吐氣,名至實歸的踏實之感!

趙之桢一胳膊又把元春按到了自己胸前,鄭重許諾道,“還得是重重一筆。”元春有此志向他一點都不奇怪,只是興奮之下透露真心最是難得。

轉天,趙之桢上朝,元春便打發總管太監出宮傳話:除了請大公主與驸馬,賈蓉的大舅子入宮之外,自然也不忘暗示請他們進宮說話的緣由。

賈蓉的大舅子就在寧府暫住,送走宮中太監,仰頭便是跟賈蓉相視一笑。

至于大公主趙暄萬分直白,“父皇可算想起你了。”

大驸馬石江顯然沉得住氣,“且看明日應對。”說着,輕輕捏住大公主的雙手,“辜負誰我也不能辜負你。”

這日早朝後,林海應诏到毓慶宮跟趙之桢書房說話。

穩坐戶部尚書多年,深得太上皇信任同時也為趙之桢倚重的林海,果然也覺得重啓海運再建海軍英明無比,當他得知這主意還是元春琢磨出的,也微露驚訝之色。

片刻後,林海起身道,“恭喜聖上!”他也是深谙點到為止之道,畢竟聖上的嫔妃不是臣子能輕易品評的。

林海的反應,讓趙之桢十分受用:愛妃因為才智或是品德而得人敬重贊美,他也是俱有榮焉!

之後君臣二人又細細計算了一回,只要趙之桢不是從零開始的重建,也不希冀~海~軍數年之內一橫掃東南,國庫還是“游刃有餘”的。

不過趙之桢分明心情不錯,林海有心提醒道,“聖上,西南戰事不容小視。”

難不成林海覺得向來不擅兵事的平南王麾下騎兵,會比以四處作戰劫掠北狄騎兵更能打不成?顯然不是。

身為一個恪盡職守的老牌戶部尚書,哪怕他即将轉任吏部,這“毛病”也是一時半會兒改不掉:打仗不怕花錢,但他很不滿“手太長”以及“心太貪”。他此時壓根不能算是“上眼藥”,而是實打實地告狀了!

“溫家啊,”趙之桢自是聞弦歌而知雅意,比起溫家他更相信林海的為人,“愛卿且瞧着吧。”

重啓海運便是為了殺雞……若說猴子做得讓大家都沒了臉面和默契,趙之桢可就沒耐性先“儆”,而是像他跟元春說過的那樣“雞猴一起砍”。

傍晚,趙之桢一如往常踏進景仁宮。

元春迎出門來,擡眼一瞧,“聖上今天有心事?”

趙之桢摸了摸臉,“這麽明顯?”

“掐指一算。”

“你……真是神機妙算。”

進門落座,元春親自端了盞六安瓜片上來,“您先潤潤喉。”

趙之桢掀開茶蓋一瞧,“你這是讓我降降火氣吧?今天看你精神倒是足。”

“春乏罷了。”元春抿嘴一笑,“您剛才見誰了?”

“你姑父。”

元春沉吟片刻,指尖往西南方輕點,“又是那邊兒?”

“除了他們還能是哪?”趙之桢啜了口茶,“先說說你見了那兩人感覺如何。”

上午,賈蓉那位大舅子的媳婦扮作大公主的丫頭,跟着大公主一起,先去見過太後,又到坤寧宮晃了一圈兒,之後才到在景仁宮裏坐了大半個上午:若無趙之桢作陪,元春也沒膽子擅見外男。

再說賈蓉大舅子姓方,身為前朝皇族不說,如今在大齊還是東北都無官無職,他媳婦身上也沒個诰命,不想點法子也進不了宮門。這個年輕媳婦是東林大海商的大女兒,自是頗有見識。出嫁後與丈夫仔細經營,加上娘家的好底子,十幾年下來,果然掙下一份偌大家業。

錢掙得太多,自然就該琢磨把錢換成權了。此番,她也不是只為了丈夫的前途,而是為了全家,甚至包括她的娘家一起進宮謀條晉身之道。

元春跟這位說了會兒話,認定這位是個伶俐人。此時,對趙之桢也老老實實地道出自己的心思:他們兩口子态度恭敬,投靠之心亦是十分堅定,大約為此付出大半家財也在所不惜。

元春輕聲道:“原先我也是小瞧了他們,他家光是大船就有二十幾艘。”而趙之桢真正指揮得動的海軍大船又統共有多少艘?也不過這個數量罷了。

趙之桢聞言,笑着應道,“聽着是挺誠心的。”

其實大齊海~軍~就在京城之外百餘裏的地方駐紮巡游,無奈積弱太久,大家也就不怎麽把他們放在眼裏,宮變之前,費家都沒人想起要争取下這支部隊,而時至今日連聖上差點都把他們忘到九霄雲外,不得不說是種悲哀。

話說,太上皇顧不上海軍,也不是什麽眼界問題,原因就倆字:沒錢。

從剛登基那會兒國~庫~裏幹淨得連耗子都看不見一只,到如今銀多糧足,更是養出了三支真正稱得上精銳的騎兵——分別駐守北面大關,京郊,以及堵在平南王的大門外。

太上皇已經非常了不起,不過這也是他的極限,實在是沒有精力和財力再養出強大的~海~軍了。

關鍵是,太上皇對精銳部隊從未吝啬,向來是要錢給錢要人給人,可惜太上皇并沒親自帶過兵,他的慷慨也讓軍中生了為數不少的“蛀蟲”。

而新君趙之桢大半輩子都在軍中打滾兒,雖然比他父皇更為重視兵權,卻不會像太上皇這樣好說話……也好哄騙了。

趙之桢琢磨片刻,又道,“既然你瞧着好,我也召他們見一見吧。”

聖上果然雷厲風行!元春問道:“你可是下定決心了?”

“千難萬難也得推行下去。”趙之桢搖了搖頭,“你最知道我的心思。”

元春當然知道!

趙之桢的“殺雞殺猴”打算之中,“雞”都是三四流人家,處置了也沒啥影響,只要別牽連太過便是。至于“猴”,元春還真猜着了趙之桢真正的目标:那就是溫家和李家。

李家倒還好說,趙之桢暗示他們讓出吏部尚書之位,他們也知趣,沒什麽猶豫便交了出來,好歹讓趙之桢心裏舒坦了不少。

溫家……似乎不那麽容易“屈服”。身為太上皇愛将信臣,這麽些年也快了成了無冕的“南方王”,而南方軍也差不多能改成“溫家軍”了!

而之所以跟不會打仗的平南王僵持了好幾年……尤其這一兩年,溫家打不過平南王純是笑話,在趙之桢看來他們擔心一朝天子一朝臣,狡兔死走狗烹倒是真的。

元春輕嘆道:“武将哪裏會像文官這樣好妥協呢。”

她其實能想得更遠一些,溫家能發展到今時今日,險些把~官~軍變成~私~兵,後勤必然讓他們掌握了大半,甚至連當地官員行事都要看他家的臉色:想讓別人為了賣命,帽子銀子真是一樣都少不得。

當然,溫家若非深得太上皇倚重,同時更是廢太子的母族,想軍政一把抓也是白日做夢。同時,這也是趙之桢無論如何都忍不下溫家的關鍵原因。

趙之桢也跟元春想到一塊兒去了,“我在北方大營那會兒,兵饷糧草會過問,卻都不敢伸手。”

元春睜大眼睛,“您難不成還嫉妒了?”

“對極了。”

對他這個親兒子,太上皇當年尚且沒有這般放權,趙之桢心裏如何舒坦?

沒登基那會兒,他曾跟元春商量用兒女親家來安撫一下溫家,結果他的“好意之橋”都搭上了,溫家雖不至于毫無回應,但也矜持上了,和趙之桢的期待實在大相徑庭。

眼見趙之桢眉頭微皺,元春輕捶起趙之桢的肩背,“遲早得有一戰。有些人不撞個頭破血流,不會學乖。如今看您和氣,還要得寸進尺呢。”

太上皇總體而言,還是傾向于能不打就不打,但真要動手也不畏懼。趙之桢則不然,一般他都習慣于先把敵人抽得親娘都認不出,若是一口氣沒弄死,再坐下來談一談……

這個爽利脾氣……說實話,元春很是欣賞,畢竟她也是将門之女。不過在軍中這樣行事,能收獲軍心,但做了皇帝,沒準兒得讓“讀書人”扣上個“暴君”的名頭。

趙之桢拍了拍元春的手背,“正是這個理。”

這話若是別人來說,趙之桢必得勃然大怒,把人罵走不說還得作勢要罰:明明恨不得溫家人立即交權,滾回他眼皮子底下養老,偏偏太上皇還看着呢。

溫家在先犯上之前,趙之桢還不能落下“卸磨殺驢”、“翻臉無情”的口實。

元春想了想,又勸道,“我聽說南邊走私成風,給這些船家留條明路,您……也能多收些商稅,畢竟商賈獲利遠超農工。”

以聖上一向的為人,他用人,絕不會白用,好處是肯定有的。用海商牽制住那些越發驕橫,幾乎控制了整個漕運的官員和商人們,不失為好計策,而且這些人大多都“誠心”過孝敬聖上的大哥和二哥。

趙之桢越聽嘴角就越往上挑,最後終于忍不住道,“你這些主意,都是怎麽琢磨出來的?”

元春一點也不謙虛,“雖然見識還差得遠,但說起賺錢,我還是有些心得的!”

趙之桢笑眯眯地攬住了元春,“不止。”

元春微垂下頭,掩住滿臉笑意,“您連誇我都這麽含蓄。”

趙之桢果然配合,“我現在壓根離不得你。”

元春正想回一句“我也離不得您”,暖閣裏忽地爆出一陣“哇哇咯咯”,她只好笑道,“那還一個更離不得您的呢!”

趙之桢趕緊道:“還不抱過來。”

乳母小心翼翼地抱來不依不饒非要鬧騰着“爹娘抱”的寶兒。

小丫頭一沾着母親,果然閉上了嘴,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揮着胖乎乎的小手,劃拉過母親,還要努力地往父親那邊湊……不抓着父親的大臉不罷休的架勢,險些讓元春都沒抱穩她。

趙之桢接過女兒,可這小祖宗抓住父親的領口,又扭着身子向母親伸起小手……最後她坐住爹娘一人一條腿,才算老實了。

趙之桢捏捏女兒的小臉蛋,“這脾氣可真不像你。”

元春道:“這就是粘人,哪裏就是脾氣大了?”

趙之桢大笑,“這就護上犢子了。”

元春輕哼一聲,沒再說話。倒是寶兒也拍起小手,跟着父親“咯咯咯”個沒完沒了。

如今趙之桢對元春頗有言聽計從的意思,第二天下了朝會——因為南方戰事未息,還是每日一朝,趙之桢召集了心腹,再次商議如何重啓海運重建海軍,訂下大致步驟之後,又召大驸馬石江、賈蓉以及他那位大舅子進宮說話。

趙之桢不用像元春一樣,面見無官無職的婦人還得繞個圈子,他只要以褒獎有功之人的名義召見,誰都說不出什麽。

要說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大驸馬石江他老爹為家族兢兢業業賺了一輩子的銀錢,可惜地位尚且不如嫡支那些游手好閑的纨绔子弟,若說他真能心平氣和……也不可能。

等趙之桢登基,兒子也跟着水漲船高,做了驸馬,家裏便多了不少“往來親密”的好親戚,當然還有為數不少熱衷于說酸話的親朋,更有人幹脆指使了一群下人在外敗壞起他兒子。

甚至有人跑到大公主趙暄處說三道四,被大公主身邊的媽媽一記嘴巴子抽了出去。趙暄更是氣沖沖地當衆宣布:三品以下的石家诰命不許登門!

卻說繕國公府裏兄弟倆聽說惹惱了大公主,這才連忙打發各自的媳婦到公主府上勸說安撫:他們是打算壓一壓驸馬父子的心氣,省得他們覺得傍上公主,連整個石家都能使喚如意。萬沒料到大公主比預料的還敢橫沖直撞,要知道得罪金枝玉葉,甭管石家占理不占理,都得先進宮賠罪!

繕國公府的管家太太帶着大兒媳婦來到公主府也長了見識——這位太太是個二品夫人,兒媳婦只是個五品宜人,然後兒媳婦竟真地被堵在了門外。

不到半個時辰,這位诰命夫人也灰頭土臉地出了公主府的大門,在馬車裏跟兒媳婦再提起大公主,已是一臉敬畏:沒事兒還是少招惹這位吧。

對大公主趙暄而言,已經受用了驸馬溫言軟語好幾天,這點小事兒再不值得跟妃母提起,更別提打攪父皇。可繕國公一家子足足商量了一個晚上,這一晚過後敢用陰毒計策的石家人再剩不下幾個。

不過驸馬石江見到岳父時,還是得老老實實地替石家向岳父請罪。

趙之桢倒是看得開:橫豎女兒沒吃虧,女婿跟石家稍微疏遠一些也沒壞處。

于是他對石家行事不置可否,寒暄過後便問起了女婿的“家底”。

石江不敢隐瞞,“家父能指揮十餘艘大船,每年販貨往來于大齊和東海諸島國之間,獲利十萬有奇。”

再問得細些,果然這石家商隊,确切的說是驸馬他爹的實力,要比方家略強,不過甭管石家還是方家,又似乎比駐守京城周邊的北方~海~軍……都強上一截。

事實上,趙之桢也是越聽越憐憫北方海~軍~都督:這還是大齊東、南、北三支海~軍~之中最強的一支。

因此他也道了句公道話,“能支撐到今天,也是難得。”

而真正耗費銀錢最多的部隊,還就是由溫家人掌控,正在跟叛逆作戰的南方軍。

眼見聖上殊無怪罪之意,賈蓉把心一橫,騰地跪下了,“聖上,末将有要事禀報!”

原來,宮變那晚,費家壓根都沒想起~海~軍這一茬,而廢太子在倉皇出逃時也沒把在京郊迅游的~海~軍放在眼裏。

不過京中出此大事,那位都督只要不聾不啞,如何聽不到半點風聲?而且廢太子乘船出海之時,他幾乎是立即就發現了廢太子等人的蹤跡,只是他也不敢沖上去帶人堵住廢太子——說實話,當時除了趙之桢的手下,誰抓住廢太子都是燙手山芋,只怕有膽拿到手,卻沒命享用……

當然,職責所在,這位都督也不敢真地裝出一副“平安無事”的模樣,而是偷偷派人牢牢盯住廢太子商船的那支蹤跡。而賈蓉他們能“幸運”地截獲廢太子,這位都督自然出力不小。

趙之桢聽到一半,就知道那都督存着什麽心思:他是想賣給賈蓉個大人情。趙之桢略沉吟了一下,便吩咐季先生,“他進京述職時,提醒朕見一見他。”

卻說賈琏也已經回到了京城,他先往兵部述職,得了允許後才得以回府……可在家中待了數天,眼見侄兒賈蓉兩次進宮,他本就有些心虛此番真是徹底坐不住了。

這會兒鳳姐兒只管照看女兒,別的話卻是不大多說——這輩子沒能執掌榮府管家大權,她的底氣可沒那麽足。

當初正是她建議賈琏左右逢源,與她親叔叔王子騰多親近……萬幸登基的是原先的七皇子,自己娘家總算不至于一敗塗地,不得翻身。

而賈琏極為喜愛的那對姐妹花,此時也跟啞巴了一樣:她們也用了不少錢在大殿下身上!

一家子明裏暗裏唉聲嘆氣了幾天,還是鳳姐兒跟賈琏談了談:為今之計只要先順着大哥賈珠,貴妃元春這條路,賠足了不是,讓聖上出了氣,再談今後的前程。

賈琏當晚主動上門,賈珠在心裏嘆了一聲:早幹什麽去了……賈琏此時跟太後的親哥哥李維情形相似,都是“看錯了人”急于彌補,不過李維有底氣先讓出個吏部尚書以表誠意,可賈琏能貢獻什麽?

賈珠覺得這個堂弟耳根子忒軟,但不至于徹底沒救,因此難得兄弟倆閉門懇談,拿李維做了例子,給賈琏仔細分說了一番。

賈琏垂頭不語良久,又吃了整整一盞茶,才忽然擡頭問道,“大哥,你說我若是主動去南邊……如何?”

将功補過倒是說得過去,不過得讓聖上願意給你這個機會才成!賈珠應道:“聖上的心思誰都猜不透。”

賈琏嘀咕了一句,“貴妃……”

賈珠直截了當,“你若能說得動她,自然最好不過。”

而此時此刻,景仁宮中的元春正歪在~床~上,忽然靈機一動:前世……別是皇後她父親還有王子騰一起幫聖上算計了溫家,他們才有之後的風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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