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邱鳴第一次跟六歲半去拍攝的時候扮的是一棵樹，在那之後又扮了好幾次樹。
小團子穿着道具坐在地上很安靜，結束的時候再牽着閻野的手回公司。工作人員都誇閻野帶來的小夥伴乖巧，能完成一棵樹的使命。于是小團子那段時間逢人就說我的優點就是裝樹。
蕭言女士有次找到了閻野的行程，非得看着兒子拍攝。
拍攝結束的時候蕭言女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背景中鑽出一棵會動的綠植，輕車熟路地牽着她兒子的手走出來。
這一會兒蕭言女士突然明白兒子為什麽非得讓這個小奶娃跟着扮樹，因為只有這個小奶娃耐得住性子坐得住，扮棵樹都認認真真地一動不動。
有次拍攝時出了點兒小意外。
閻野偶爾會去接一些廣告單子，雖說攢了點信譽，但因為他要上學還要上班，外出拍照的次數不多，接的單子也很少能找到共性。
那一期不需要樹，邱鳴就跟林高山一塊坐在邊上。
和閻野搭檔的小孩本來是個乖巧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在童模圈裏很出名，跟閻野搭檔時是她今天工作的第三個小時。
他們兩要錄一段小廣告。
前半段沒什麽問題，後半段攝影師不滿意的次數越來越多。
閻野和小姑娘接觸的時候被小姑娘的體溫燙到，才發現人家小姑娘早就燒的滿臉通紅，偏偏工作人員還當是腮紅。
閻野拉着小姑娘找工作人員，小姑娘被接走了，剩下閻野一個。
于是視頻拍了一半，後半段沒法拍。
一屋子工作人員開始思考去隔壁借個小姑娘還是就這麽收工得了。
這會兒有個漂亮小孩晃了進來。
邱鳴一看攝影師放下工具停下來就撒了歡地去找閻野。
人們小的時候多少有點雌雄莫辨，邱小鳴長得格外精致還性子活潑，笑嘻嘻地從鏡頭中晃過去那一下就抓住了導演的心。
縱然林高山解釋過邱鳴是男孩，導演還是堅持讓邱鳴穿小裙子試試。
“你可以不答應的。”
閻野跟邱鳴重複了好幾次。
邱鳴對小裙子沒什麽感覺，還覺得閻野啰嗦。
“我穿這個就可以跟閻閻一起拍了不好嗎？”
“不好。”閻野真心覺得不好。
蕭言女士說了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亞子，怎麽可以穿女孩子的衣服！
可是邱鳴也想試試。
“什麽藍孩紙呂孩紙！”邱鳴大有閻野再搗亂就哭給他看的意思：“閻閻你就是讨厭我！”
“我明明是為了你好！”
閻野嘴角一抽，雙手插在兜裏就不想理邱鳴了。
林高山從化妝間随手拈來一小片胡子貼在閻野鼻子下面，幸災樂禍：“邱鳴鳴喜歡你就讓他試試怎麽了，反正留下黑歷史的又不是你。”
林高山說的沒錯，留下黑歷史的又不是他。
小總裁撒手不管了，反正邱小鳴六歲半的時候就知道後悔了！
于是閻野眼睜睜地看着邱鳴從弟弟變成了妹妹，眨着眼就沒停過。
造型師給邱鳴攏了假發，蓋住了小團子的短毛。小裙子套在小團子身上，看着比原來那小姑娘還要可愛。
閻野伸出小手給邱鳴搭着，突然覺得邱小鳴是妹妹的話也不錯！
邱鳴第一次正式參與拍攝，拍的很順利，小團子一滴眼淚也沒有掉。
閻小野端着的那口氣終于松了下來。
練習生那檔子節目連着錄了三期。
閻野夜裏趁着蕭言女士洗澡的時候又跟神秘老者聊了會兒天。
相比之光娛傳媒的其他項目，老者顯然更看好練習生這類自制節目，還要求閻野不要放棄。
咋就知道我要放棄了捏。
閻野小腦袋瓜裏轉的還真是這會兒事。
因為練習生們上小學還要學習，導致錄制節目的時間非常局限。原來南映傳媒設計部的原班人馬親自設計的闖關機關也因為公司資金問題全部都壓縮的很簡陋，以至于原先設想的效果不能完全呈現出來。
光娛傳媒在市面上屬于名不見經傳的，還一直處在倒貼錢的狀态。
節目上線以後雖然已經花了比較多的資金去宣傳，效果卻沒有特別好。
“好吧。”
那會兒閻小野還很聽老者的意見，皺着眉答應了。
蕭言女士不知道，沒有這位老者，光娛傳媒不僅不能夠運轉兩年多的，還會把她僅剩的瑪莎拉蒂一起賠進去。
和邱小鳴一起拍攝的廣告是兒童零食的，那牌子很老，正好趕上風格轉型期，招了很多廣告公司出點子。
林高山也沒想到人家公司就挑中了閻野和邱鳴拍的這條，看文案的時候林高山還表示中規中矩并不出彩。
出彩的是閻野揉邱鳴腦袋那一幕。
閻野常常這麽做，邱鳴聽不懂他說話或者故意裝傻的時候閻野就會敲他腦袋一下，那個時候分明是習慣性地想敲，又顧及鏡頭，才停了一瞬換了手勢。
這一幕被鏡頭記錄的清楚，以出乎意料的效果呈現到了熒幕上。
閻野不記賬，這條廣告的中間費用直接進了公司的賬戶。月底王依依彙報的時候閻野才愕然地發現，光娛傳媒頭一次有一個月沒有虧錢！
小孩兒特興奮地拿着賬目去找蕭言女士，蕭言女士百忙之中擡起頭來，面上并無笑意。
“寶寶，原來咱們之前一直在虧錢欸！”
王依依拿文件袋擋住了臉，表示沒眼看。
蕭言女士連着翻了好幾頁，赤字格外紮眼，整的蕭言女士格外淩亂。
“怎麽搞的，虧了這麽多錢公司怎麽還沒倒閉？！”
明明蕭海月的南映傳媒天天賺錢，就虧了一兩個月全盤皆倒。
小孩兒心虛地拽着衣袖，生怕蕭言女士突然靈光一會，執着地去追究不符合常理的賬目是從哪裏來的。
直到蕭言女士把他提到桌面上，眉梢上揚表情嚴穆。
“寶貝，看來咱們娘倆以後不能亂花錢了！”
閻野：“……”
原來媽咪一直都知道自己在亂花錢。
外婆曾經說機遇有的時候也算是實力的一部分。
這次的廣告算不算機遇閻野也不清楚。
只是他隐隐發現随着廣告在熒幕上滾動的次數增加，他也迎來了些許麻煩的問題。
先是幼兒園的老師把他和邱鳴圈起來了，其他小朋友被老師領着上街對面逛公園的時候他和邱鳴在教室裏背三字經。
再後來閻野和邱鳴不過在門口等了林高山十幾秒，居然有經過的奶奶對他們拍照。
閻野眼疾手快地把邱鳴的腦袋扣到了懷裏，對着拍照的奶奶笑了笑。
好在那個奶奶的目标好像本來就是閻野，對另一只小團子的興致表現得不那麽高。
“小朋友，和你一起的那個小姑娘是不是也跟你一個學校呀”
跟着奶奶的阿姨還問了句。
見她們沒什麽惡意閻野才松了口氣。
林高山沒有說過遇到這種情況要怎麽辦，閻野只笑嘻嘻地裝傻。
林高山很快來把他們兩接走，看着遠去的那對婆媳若有所思。
林高山：“她們有看到邱鳴鳴的臉嗎”
“沒拍到。”閻野撇了撇嘴，往邱鳴鳴的臉上掐：“那個廣告很多人看嘛”
“每天在電視上輪幾遍，可能很多吧。”
林高山還以為他緊張，放緩了語氣讓他寬心：“給你漲點兒人氣挺好的，再說過段時間你這臉一變就沒人騷擾你了。”
“那邱鳴鳴勒”
邱鳴一次又一次地把閻野的手從臉上拽下來，煩的想咬他。
“閻閻你是不是笨蛋！窩又沒有裙子，為什麽會知道我啦！”
閻野聽小團子突然奶聲奶氣地講臺灣調子，按着他的腦袋無語了會兒。
“邱鳴鳴，你再偷偷跟小小姐姐拿糖吃我就不讓你進辦公室了！”
萬金油名林曉，大家偶爾戲稱她萬金油，通常情況下叫她小小。
萬金油喜歡閻野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平日裏就喜歡偷偷往他這兒送小零食，多了個邱鳴之後往辦公室跑的次數還越勤快了。
閻野原本不管，可是邱鳴的媽媽昨天才跟他說邱鳴鳴糖吃多了容易鬧牙疼。
閻野有點小委屈。
邱鳴的媽媽肯定以為是他塞的糖。
林高山擔心他們兩鬧在一團打擾司機大哥，一左一右把兩娃放到了兩邊。
他還得跟閻野打商量：“要不你下次拍攝的時候再帶邱鳴鳴一次”
閻野哪次拍攝沒帶邱鳴鳴。
閻野抓着安全帶想了想，林高山可能是想讓邱鳴再穿一次裙子，因為上一條廣告拍得好邱鳴鳴的功勞可大了。
可閻野數了數，蔥頭班要從幼兒園畢業還要好久，已經有阿姨追着他到幼兒園去了，要是再發現邱鳴鳴在裏面穿的是男孩子的園服，邱鳴鳴還用不用上學了！
“這事沒得商量！”
閻野二話不說搬出林高山以前的經典臺詞把林高山的後路給堵死了。
再說邱鳴，抓着腳丫子茫然地想着剛才又把鞋子蹬到了哪個地方，壓根兒沒注意到便宜哥哥給他封死了女裝大佬的苗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