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閻野在大衆跟前混了個眼熟，戴着麥克風走進了練習生節目的直播廳。
節目整體來看可圈點之處不少，但因為資金問題設備簡陋，沒有明星撐場。很難引起觀衆注意。
閻野直接給節目的宣傳撥了大部分的錢，大有不計後果只看今朝的意思。
這一次還真吸引了不少流量。
小孩兒的節目，播到幼兒頻道，當然是小朋友看。
“嘿，小哥，你火了！”
林高山拎雞仔一樣把閻野拎到電腦跟前，指指屏幕上為數不多的數字。
這就叫火了。
閻野數了數，莫名其妙。
林高山給他整了個微博賬戶，用閻野的名字閻野的照片，發的東西閻野一概不知。
閻野偷偷看過便宜爹季子越的微博粉絲，林高山給他看的這個連人家的零頭都夠不到。
六歲半還不夠大嗎。
別看咱小，數學挺好。
閻野越想越覺得可能，從鼻子裏哼出個奶音決定今天吃午飯之前都不要理林高山了！
練習生的節目點擊率高了些，公司裏的員工也對這個節目重視了起來。
起初做節目還抱着試水的心理，以至于節目很多細節都很随大流，找不到特色。
萬金油有事沒事就愛翻自己的視頻看，還說同學比較有意見的其實是節目的名字，就算是小孩兒的節目也要家長來挑吧，有個不錯的名字才能吸引家長和小朋友的注意力嘛。
可閻野陪着蕭言坐在會議室裏聽他們讨論了兩天，都沒讨論出合适的能代替現在這個名字的。
頭天閻野又跟着去錄節目，撐着腦袋在錄播廳裏看練習生翻山越海尋寶藏救公主……也就是萬金油。
這個設定有點扯淡。
就算萬金油穿的再像一個蛋糕，練習生們也沒法把她當成公主。
“嗐！好髒！”
六歲半不知道設計部又更新了泥池在裏面，徒然看到大吃一驚。
想到練習生們闖關完從門那邊過來要跟萬金油擁抱，六歲半就特別同情萬金油。
萬金油渾然不覺，眼瞅着從泥池裏爬出來的泥孩子表情滑稽。
“小總裁呀，你把眉毛皺那麽緊是不是看哥哥姐姐們掉進泥池裏緊張了呀！”
緊張！
六歲半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他心裏想着，要不把名字改成‘沖哇泥娃娃！’
不可以，回頭得跟蕭言女士說不能再随便同意泥池這種髒髒的方案了！
“小總裁是不是擔心哥哥姐姐們呀”
萬金油盡職盡責地錄節目。
六歲半進錄播廳以後萬金油再工作起來顯然順利多了，總比一個人在錄播廳瞎喊瞎叫好呀！
可惜小總裁的小心思飄了一下，完全沉在了泥池裏。
“擔心……衣服……”
練習生錄節目穿的可都是公司做的隊服，髒一件少一件。
前些天蕭言女士還說要勤儉節約呢，再這麽滾泥池滾下去，蕭言女士的瑪莎拉蒂就沒了！
萬金油愣了：“啊？”
正在看實況的林高山笑得肚子疼。
屏幕裏甩着一身泥的練習生面色堅定：“加油！我們一定要救出小總裁！”
旁邊的兄弟弱弱地哼了聲：“啊不是救公主嘛”
那練習生是個女孩子，長長的辮子沾了泥，還滿不在乎：“你們救公主，我救小總裁！”
“為什麽要救我啊？”
六歲半給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個充門面的存在，沒想到練習生裏居然還有記得他的，感動得滿臉憂愁。
以至于錄到最後練習生們剛從機關門裏出來，小總裁就已經閃出了鏡頭外。
萬金油：“……”
練習生：“……”
這還是這孩子頭一遭表現得那麽嫌棄。
閻野沒想到，練習生們往泥地裏滾了一圈就把節目送上了熱搜。
小孩兒知道這事的時候被林高山塞進了保姆車裏，并告訴他這段時間都不要上幼兒園了。
“為什麽？”閻野把腦袋深深地埋在抱枕裏：“你要雪藏我？”
林高山頗為嫌棄：“你到底從哪裏學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詞？”
當然是從你那裏！
閻野小肩膀一聳。
林高山遞了平板，小孩兒一眼就看到自個兒翻倍的粉絲量。
“我又做了什麽事嗎？”閻野百思不得其解。
外婆說無功不受祿。
閻野最近太走運了，實在有點擔心半夜鬼敲門。
林高山笑道：“當然，你做了不少大事。對了，公司想好節目叫什麽了。”
小孩兒莫名其妙地擡起頭。
他整個周六日都待在她們會議室裏，她們讨論不出來，為什麽寶寶一開學她們就統一意見了？
林高山又補充：“就熱搜那個名字。”
熱搜哪個名字？
小總裁不高興林高山賣關子。
直到劃開熱搜，一切困擾寶寶的問題都有了答案。
……總裁六歲半。
“好吧。”六歲半本人小手一攤，覺得自己的存在特別重要：“我果然還是最重要的。”
小總裁在節目裏獨特的地位讓尋常人好奇，好端端一個幼兒節目硬生生沖進了成年人的世界，榮登熱搜榜。
但上熱搜未必就是件喜大普奔的事，這是閻小野四歲多就懂的道理。
在林高山阻止之前小總裁已經點進了熱搜，小孩兒假正經的模樣被做成了表情包拼成了九宮格。
咋一看熱評前幾條都還很友好，漸漸往後卻不難看到些許難堪的話。
-六歲半總裁？開什麽玩笑，現在的人就喜歡給小孩搞包裝！
-光娛傳媒是真的存在嗎？
-合法注冊人明明是蕭言！
-這個蕭言怎麽聽着有點兒耳熟？
有人在評論底下提到了季子越。
小孩兒沒來得及多看第二眼，被經紀人拎着領子提了下去。
“微博的事暫時還不用你來處理。”林高山淡定地解釋：“等你稍微再大點我會讓你自己發微博的。”
稍微大點是多大？
彼時閻野心裏下意識地生出疑問，照尋常他遇到不懂的總非得尋個差不多的答案。
然而今天六歲半默默整理被林高山手重拽皺的衣領，遵從某種趨利避害的本能回避了這些個兒問題。
自打六歲半走了一趟熱搜，閻野出門就不那麽風平浪靜了，光娛傳媒樓下慕名來了一些兒人。
六歲半總覺得最近有人盯着他，跟拿閃光燈閃一下就走的人不一樣，就是有種被始終注視的感覺。
六歲半把這事跟林高山說了。
林高山表情凝重：“按理說你就蹭一次熱搜應該沒什麽熱衷粉，但小心使得萬年船，最近我不在的時候你還是別亂走了。”
邱鳴也因為這事好幾天沒能找到閻野，鬧了好久。
過了小半個月這種情況還沒有消失，公司的安保比平時加強了一倍。
蕭言通常隔日才來一趟公司，平日裏不是去逛街約會就是躲在工作室裏搞她的廣告設計。最近卻一反常态常以一些不着調的理由跟在閻野身邊。
閻野還以為母親大人突然對公司運轉有了興趣要來學習。
趁着蕭言出去的功夫，林高山調出監控室傳來的視頻。
“樓下便利店的姑娘說最近老能看到一個黑帽子黑口罩的來買東西，我就借了附近的監控過來。閻野，你看看這個人你有沒有點兒眼熟？”
監控不怎麽清晰，但能看清便利店姑娘說的黑帽子黑口罩是個頭高的男人。從公司門口到便利店到對面那條街的距離，能看見這人連續好幾天都會在對街的咖啡廳坐一天，下午六七點左右會到便利店買東西。
那個點差不多是閻野下班的點。
看來最近莫名其妙的被注視感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來自于這個人。
不看臉，就看這個體型都不在閻野熟悉的範圍內。
“我不認識啊。”
小孩兒身體一顫，強裝鎮定地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
他畢竟年紀小，突然遇到這種情況還覺得恐怖。
“別怕。”林高山拍了拍小孩兒的肩膀：“再蹲他兩天就把他送到警局去了。”
小總裁卻皺起了眉：“不行。要是他被送走再來一個人怎麽辦？”
林高山一頓。
閻野把腦袋貼近屏幕，認真地想要看清楚這個人的臉，即便他就露了一雙眼睛。
小孩兒轉頭跟林高山解釋：“我們抓了他，再來的人就會更小心了。”
這叫打了草驚跑了蛇來着。
“那你打算怎麽處理呢？”林高山問他。
閻野撅起嘴思索一陣，自暴自棄地轉過身去：“不知道！”
但是至少現在對方被從暗處揪出來了。
蕭言推門進來了。
林高山和閻野對視一眼，眼疾手快地關了視頻。
“在看什麽？”
蕭言沒覺察不對勁，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嗯……實習生哥哥姐姐的工作報告。”
閻野對鍵盤熟悉，随手敲出一個報表，眼睛眨了眨，想快速地把上面的字讀下來好應付蕭言接下來的問題。
“這一批實習生質量是還可以。”
林高山繞過閻野在桌上取了份單子若無其事地走開。
閻野這事兩人一直沒有告訴蕭言，還是那個理，沒有到讓她操心的地步。
林高山畢竟不算閻野的監護人，對閻野的事情主張的卻比蕭言還多的多，所以偶爾在蕭言這個正牌監護人面前還是有點兒心虛的。
好在蕭言沒有在意他們瞎扯的理由，只輕輕敲了敲閻野的腦袋。
“過一會兒按摩眼睛，別近視了。”
“好的媽咪。”
等蕭言從自己身邊走過去，閻野又心虛地把界面切回自己原先在看的頁面之後，林高山和閻小野兩人才猛然覺得不對勁。
此時蕭言在咖啡機面前等咖啡，劉海遮了半張臉，年前拉直的發垂在身側。
“……”
“閻小野。”林高山遠遠喊了閻野一聲。
蕭言沒什麽動靜，挺認真地盯着咖啡機。
小孩兒對母親的敏感大概就體現在這種時候。
閻野沒來由地感受到蕭言稍顯低落的情緒。
有可能從蕭言突然開始守着他開始就有這種低落情緒了，只是他最近被跟蹤的人困擾，一直也沒來得及問蕭言一次。
可是蕭言平日裏不高興就去買東西，情緒消化的很快的。
林高山默不作聲地湊到了閻野身側，看閻野從櫃子裏摸出蕭言的車鑰匙。
閻野剛剛看了日歷一眼，每個月的這一天都是蕭言開瑪莎拉蒂去保養的時候，可是車鑰匙從大前天開始就待在櫃子裏沒取出來過。
除此之外，閻野記得蕭言出去的時候說是要給他端水果的……
結果兩手空空就回來了。
媽咪有心事。
六歲半心裏警鈴炸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