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好的預感總是很靈驗。
兩個小時前，林高山還對着閻野最近影響力的分析報告表凝眉。不是說他的漲幅跌了，恰恰是因為漲的多了，幅度太大了，成績太好看了。閻野的粉絲量到現在還在大幅度增加，或許是因為《第七個小矮人》裏表現的好，可是這種直線型上升太不穩定了，只能說閻野的受衆面擴大了很多。
閻野不是全職藝人，拍戲的同時還要兼顧學業和公司，根基不穩。在根基不穩的時候太熱門并不算特別好的事，一不小心就會墜入深淵。
從駱薇出現在屏幕裏開始林高山的左右眼皮就一直交換着跳個不停。
可能季子越的惡人濾鏡太厚，他看駱薇也是怎麽都不懷好意。
終于駱薇開口了。
直播鏡頭掐的很突然，畫面突然就換了一個場面，可駱薇的聲音還來不及屏蔽。
蕭總裁，南映，蕭言，季子越。
駱薇短短兩句話直接把蕭海月藏了許久的蕭言和閻野捅到衆人面前。無論真假，都已經埋下了易燃物。
林高山刷新手機頁面，閻野的粉絲量還在瘋漲，以比之前更誇張的速度瘋漲。
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辦公室的門被敲得急促，王依依頭一遭不禮貌地推門進來：“閻總什麽時候回來？好幾個品牌要跟我們斷合作！雲晟那邊的公演被強制中斷了……”
……
閻野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麽回應駱薇的，甚至都不清楚他怎麽結束這期節目的。結束以後也沒來得及和其他嘉賓道別，晚上的散夥飯也不能再去。
古城門口堵了堪比粉絲見面會數量的記者。柴志業已經在知道情況的第一時間過來接他，也沒能攔住這些記者。
記者的話筒怼到了閻野身上，磕着骨頭生疼生疼。閻野不适地睜眼，耳邊可能只剩下相機咔嚓聲了。
“請問光娛傳媒的總裁是蕭言女士對嗎？”
“光娛傳媒的注冊資金合法嗎？”
“請問蕭言女士和蕭海月女士是母女嗎？”
“可以回答一下您和蕭言女士的關系嗎？”
“光娛傳媒的藝人都是自願簽約的嗎？”
“……”
車子是臨時調過來的，花費了一點時間，柴志業護着閻野進車裏費了比往常更多的功夫。車子開的飛快，壓着限速狂奔。
閻野默不作聲地拆了包紙巾遞給柴志業。他在裏面看得清楚，柴志業被後面的記者擠着，腦門磕到了車蓋，臉疼的一瞬間溝壑縱橫。
“手機。”
柴志業皺眉，想也不想地拒絕了：“林哥說不要讓你看電子産品，我們今晚就回去，有什麽事到那邊再看吧。”
閻野嘴角一扯：“我是老板還是他是老板？”
柴志業一愣，扭頭看他。閻野眼底森森的，說完話就看向窗外。他下巴線刀尖淩厲，光糊了他的五官，乖戾的模樣和鏡頭裏怯生生的小孩判若兩人。
這是閻野第一次這麽說話。
本來也瞞不住他，拍攝場地成堆的記者已經把問題抛到了閻野面前。如果閻野有心要查，收個手機也攔不住。
閻野拿了手機。柴志業一瞬不停地緊盯着，生怕閻野做出什麽他沒法攔住的事。他在現場，剛聽到駱薇說的時候和導演組一樣驚訝。後來接到林高山的電話，心裏明白這事八成是真的。
光娛傳媒有三分之一的元老級員工，都是從南映一路跟到光娛傳媒的。這一批人對蕭言和閻野的事知根知底。而向柴志業和楊嘉這樣的助理，基本都是是後幾年光娛發展起來之後高薪聘過來的。
南映傳媒倒閉的時候名聲惡臭到不行，洗黑錢，虐待藝人，圈錢地龍，凡能想到的惡名，無主的冤案都南映傳媒套上了。反正蕭海月已經去世了，南映也倒閉了，再怎麽踩也沒有起死回生的可能，還給大衆提供了發洩的機會。
就連柴志業聽到南映這個詞的時候都下意識反感，更別說其他人。
原來蕭言是南映正兒八經的格格。
除了最初的驚訝，柴志業的那點偏見消失的很快。人都幫熟，他對南映不清楚，可是光娛上下柴志業都熟悉。最直接的反應是光娛遇上麻煩了。
微博不用看了，已經癱瘓了。
閻野直接給林高山和王依依發了信息。
沒有道理天塌了還瞞着老板。閻野很輕易撬到前線消息。
公司藝人的活動基本都被強制中斷了，最嚴重的是七人團，他們正好在公演，粉絲情緒躁動。場地租借方違背合約也要讓他們趕緊離開。
蕭言去米蘭比賽，節目播出的時候還在飛機上，陰差陽錯地避開了光娛的混亂。
工作人員正在改航班，閻野要先回酒店拿東西。這次沒去節目組安排的酒店，直接回了他們落地當天住的。
柴志業就沒敢從閻野身邊離開半步，上廁所都要虛掩着門守着。
胸口悶的喘不上氣來，耳邊時不時有尖銳的鳴叫。
只是這樣而已，閻野沒有尋死覓活的打算。
他一邊超常理智地知道自己的狀态不對柴志業應該跟着，一邊又暗自惱怒旁邊有人跟前跟後。
柴志業包了收拾行李箱的任務，讓閻野坐在床上看手機。
閻野不知怎麽地想起剛剛一眼掃過去活動被中斷的藝人名單裏沒有邱鳴。
邱鳴今天有個廣告拍攝，在公司本市。估計沒來得及看節目，工作之前還和路上閻野的海報合影發給了他。
倒也沒關系，邱鳴工作結束後暫時拿不到手機，楊嘉會直接把他送回家，之後邱鳴的工作暫停，正常上學。
如今整個光娛傳媒都被推到了風尖浪口，公司裏大的小的藝人都被翻出來，居然真的應了閻野夜裏發的微博。他有點後悔，回頭閑下來就把那個小號給注銷掉。
“可以了，我們去機場。”柴志業欲言又止：“別看了，歇一會。”
他沒忘記小狼崽車上兇巴巴亮獠牙的模樣。
閻野應了聲。
然而負責訂機票的工作人員愁眉苦臉的表示，最近的航班全被占位，定了晚上的。
如今每個人都火急火燎的想回公司，誰還能耐着性子等到晚上。
閻野看了眼窗外，這個房間方位好，能看到街對面影影綽綽的人。他錯愕地想起什麽，聲音冷的毫無起伏：“換個地方等，車裏裝了跟蹤器，不能再待了。”
柴志業和工作人員一驚：“什麽？”
來不及多想，一群人匆忙地退房離開。車剛駛上道就能從後鏡看到如影随形的幾輛車子。
柴志業手裏抓着工作人員從徹底摸出來的小型跟蹤器，氣的臉色扭曲，兜來轉去就是一句“無法無天了，我們報警！”
閻野沒應，頭疼的發昏，他早上起得早，早餐就啃了幾口。現在這個時節點也顧不上午飯，胃裏一陣陣翻滾。
報警……确實挺方便的。然後緊接着流量明星警察開道這事又該被嘲了。
跟蹤的車子車技不高，司機費了點功夫甩了尾巴。饒是這樣麻煩也不小，機場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好多人，有粉絲也有記者。
“去麥當勞那邊停一下，我先下去給大夥買點吃的。”化妝師偶然掃到閻野煞白的臉，實在看不下去了。
車子又繞出去找麥當勞。
吃了東西，胃疼的感覺好了一點。閻野腦袋貼着窗，腦顱裏空蕩蕩的，後知後覺地開始想解決辦法。
否認南映傳媒是不可能的，蕭海月當初把他們藏得再好，原公司也有不少人認識他們。蕭海月一走那麽多人失業遭人诟病，這麽多年沒有對他們下手就已經盡了人意。再說駱薇有膽子說，就肯定有了證據……閻野也不想否認。
氣惱季子越，也反胃那個人居然是自己的生父。
短期內大家都沒法工作，只能讓公關組借此機會大肆宣揚天娛傳媒的功績。
天幕落了，閻野一行人夜鬼似的潛進機場。
眼尖的粉絲瞬間沖了過來。
“閻野！”
“小野吃飯了沒有！”
“我們閻野跟南映沒有關系！”
“那個老女人太惡心了明目張膽給你潑黑水！”
“好好照顧自己！”
粉絲幾乎都是女生，嗓子尖銳地喊出來其實很難聽。
聽到這裏都挺暖心的，閻野看了她們一眼。
這一次不像來的時候那樣使勁往前擠，前排站的女生手拉着手造了肉牆把身後的人給圍住了，記者被擋在後方。
柴志業低聲囑咐：“別看了。”
“一群腦殘粉，他根本不敢承認沒關系！”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粉絲們急着去找那個人閉嘴，但擋不住人多口雜。
“嘭！”
閻野下意識後退一步，砸到地上的半杯奶茶濺出來，把他的鞋子淋了一半。
“敗類！別再禍害藝人了，你們蕭家為什麽不死幹淨！”
“……”
後來聲音太嘈雜，誰說的什麽話也聽不清楚。柴志業怕再有人砸東西，幾乎是半抱着閻野把他帶進去的。
王依依說公司裏暫時安定下來了，七人團回了宿舍，其他藝人也沒什麽大礙。閻野這才放下手機。
飛機起飛，城市在腳下縮小，只剩下燈光。閻野有那麽一瞬間希望起飛的是自己的靈魂，直接到達無人之境，假如這種地方真的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也許邱鳴能抱到哭唧唧閻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