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山神會不會回應?

等了大約四五分鐘的樣子,山神谷裏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胡不器一時間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失望了。

打鼓婆婆再又怪叫一聲,她的叫聲尖利剌耳,帶着一種說不出的音調,胡不器想不出來,人怎麽可以發出這樣的聲音。

打鼓婆婆燒了一道符,雙手向天,十指戟張,大聲禱頌,因為用力過大,嗓子有些破音,卻更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鷹神飛過長天,魚神躍出水面,鹿神生出了長角,威嚴的山神啊,請顯露你的峥嵘,頃聽我的哀聲……

鑼鼓齊響,她的徒弟們也圍着她瘋狂舞蹈,她們的眼晴都半睜半閉,有的更向天翻着,仿佛她們的靈魂已經離開軀體,現在控制她們的,是無明的鬼物。

舞了一番,打鼓婆婆再次掄起鼓槌,捶向山神鼓。

她這次用的力更大,那個姿勢,甚至有一種絕望的美感,就仿佛是用生命在向山神祈求。

這一次,她擂了六下。

鼓聲遠遠的傳開去。

就在第六聲慢慢消失之際,山神谷裏突然傳來了鼓聲。

胡不器心中猛地一跳,就仿佛有人在他心裏擂了一下鼓。

确實是鼓聲,跟打鼓婆婆擂出的鼓聲差不多的音調,但聲音更加沉郁也更加宏大。

給胡不器的感覺,那仿佛不是鼓聲,而是雷聲。

打鼓婆婆口中發出一聲尖利的怪音,然後瘋狂的舞動起來,她的幾個徒弟也一樣。

同來的鑼鼓隊伍同樣極為興奮,山民們個個臉放紅光,于敬畏中,又帶着一絲絲的畏懼,銅鑼鎖吶同時響起。

鑼鼓聲中,打鼓婆婆竟然對着申萍跪拜,然後她兩個徒弟把申萍扶起來,扶着申萍走到谷口,松手,申萍一個人向山谷裏走去。

山神居然真的應鼓,說實話,胡不器完全給震撼到了,整個人都有一種傻掉了的感覺,腦子裏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想事,直到申萍給扶起來,一個人向山神谷裏走去,他才猛然醒過神來。

申萍真的要成為山神的侍女,一個人呆在這深山之中的山谷裏?

“申小姐,你不能進去。”

胡不器叫了一聲,身子下意識的往山神谷裏沖去,要把申萍扯回來。

他眼前突地一花,卻是打鼓婆婆閃身擋在他前面。

從第一眼見到起,打鼓婆婆的眼晴基本都是半睜半閉的,但這一刻,她卻雙目圓睜,她的丹鳳眼裏,精光四射,那眼光不但非常亮,而且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神氣。

“停。”她厲聲喝叱:“你敢渎神?”

胡不器給她喝得一愣。

但他終究不是一般人。

雖然先前迷茫,但這會兒事關重大,一個神婆,還震不住他。

他心神一凝,眼發精光,低喝一聲:“神若攔我,神亦滅之。”

喝聲中,身子一閃,一個回龍繞步,一下就繞過了打鼓婆婆,沖向申萍,叫道:“申小姐,你不能一個人留在這裏。”

申萍已經向谷中走了幾步,聽到他的叫聲,申萍轉過身來。

她頭上蒙了紅蓋頭,胡不器看不到她的臉,只能有一種感覺,申萍在紅蓋頭後面看他,他似乎能看到,申萍紅蓋頭後面的眼神,痛苦而堅定。

申萍向他揮了揮手,随即轉身,堅定的往山神谷裏走。

“申小姐,你不能這樣,你想想家人,還有一帆他們。”胡不器邊叫,邊往申萍身邊走,無論如何,不能讓一個女孩子留在這山谷裏,不論山神是真是假,是神是怪,這一刻,他全都扔在了腦後。

申萍再一次轉過身來,擡手,她手中居然有一把槍。

她怎麽會有槍?不過胡不器随即想到了,可能是錢無止給她的,讓她防身。

她用槍口指着了自己下巴。

這是一種極其堅定的态度,如果胡不器硬要阻止她,她就開槍自殺。

相處這一段時間,胡不器對申萍有了一定的了解,這個外表柔弱的女子,其實有一顆極其堅強的心,她認定的事情,很難回頭。

“申小姐。”胡不器不敢再靠近了,無助的叫。

申萍放下槍,沖他微微躬身,再次轉身,走向谷中。

她的腳步極為堅定,雖然不快,卻沒有半絲退縮畏怯。

這是一個心有大勇的女子。

“咦。”胡不器深吸一口氣,雙手握拳,直握得骨節生生作痛。

他這一生人裏,從來沒有這麽絕望無助過,看着一個女孩子走向不可知的深淵,竟是沒有任何辦法。

申萍走到山神谷的盡頭,停了一下,胡不器眼光陡然一亮。

他以為她會回頭。

但最終他失望了,申萍只是稍稍停了一下,随即就消失在了山谷盡端。

那一刻,紅陽耀眼,赤日藍天,胡不器耳中卻嗡的一聲,似乎一切都消失了。

好一會兒,他醒過神來,才發現打鼓婆婆一班人已經擡着轎子走了,留在原地的,只有固有的石頭香案以及香案上的三牲酒水。

很顯然,因為胡不器先前所發的狂言,說什麽神若攔我神亦滅之,得罪了打鼓婆婆,他們走也沒叫他。

胡不器倒不在乎這個,只是這會兒的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真的不知道,現在要怎麽辦。

看看山神谷,寂寂無聲,看看去打鼓寨的路,最後一個山民的背影剛好消失在山脊處,天地之間,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個。

他現在要怎麽辦?

16替身

“也許這只是個騙局,也許申小姐進去後,什麽也沒有,過一會兒她自己出來了。”

這麽想着,他心裏一時生出一種期待來。

但想着先前山神回應的鼓聲,那鼓聲實在太玄奇了,低沉,幽遠,宏大,除了神跡,他實在想不出來,要怎麽樣,才能敲出那樣的鼓聲。

也許真的只有神靈,才能敲出那樣的鼓聲。

這讓他隐隐的又生出幾絲畏懼。

香案上有一壇子酒,還有三個杯子,胡不器等得心神不寧,就倒了酒來喝,差不多喝了一兩斤,太陽慢慢的偏西,始終不見申萍出來。

他實在等不得了,把一杯酒一口喝幹,牙一咬,借着幾分酒意,就向山神谷裏走去。

走到山神谷盡端才發現,山谷在這裏拐了個彎,而裏面,山谷卻一分為二,形成了兩個山谷。

胡不器微一凝神,仔細看地下的痕跡,從草葉折斷的痕跡,申萍是選了左邊一條路。

胡不器跟着進去,大約兩裏左右,山谷又一分為二,但這一段的地面,卻是寸草不生,地面上是紅色的砂岩,無法辨識行走的痕跡。

胡不器想了一下,還是選了左邊的路。

進去又是兩裏左右,峽谷又是一分為二,同樣是赤石砂地。

胡不器一咬牙,賭到底了,還是走左邊那條路。

結果是一樣的,再又兩裏左右,又是一分為二的兩道山谷。

胡不器有一種要瘋狂的感覺,不管不顧,就一直往裏走,後面的路幾乎都一模一樣,不知進了幾道山谷,他突然發現不對。

他竟然又繞回來了,回到了最初第三道還是第四道山谷的谷口。

他先前就注意到,山谷的路是有弧度的,有些甚至直接就是大拐彎,卻無論如何想不到,最終居然會繞回來。

那麽如果選右邊的路呢?

只怕也是一樣。

胡不器心中再一次生出一種完全的無力感。

“申小姐,申萍。”

他忍不住大聲呼喊。

山谷重疊,一谷套一谷,回音也重重疊疊,在胡不器的耳中形成了多重的交響樂。

但申萍卻沒有回應他。

天色這時其實還早,但山谷裏卻早蔭了下去,漸漸的,還起了霧,更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胡不器素來膽大,這會兒也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他又叫了兩聲,還是沒聽到申萍的回音,只好暫時出來。

出來倒是簡單得很,不必左選右選,一條路就出來了,回到谷口,香案殘酒,還有巨大的山神鼓,無聲的屹立在那裏。

回望山神谷,谷中輕霧彌漫,胡不器已經失去了再進谷的勇氣。

他只好先回打鼓寨來,找到錢無止,商議一下再說。

才進打鼓寨,卻發現打鼓寨中一片喧嘩,幾乎寨中所有的山民都圍在打鼓婆婆的院子那兒。

“發現了什麽事,莫非錢無止在鬧事了。”

胡不器擠進去一看,卻一眼就看到了申萍,正跪在打鼓婆婆的廳堂外面。

“申小姐。”

胡不器又驚又疑又喜,疾忙走過去:“你怎麽回來的,你回來了就太好了。”

但随即發現不對,申萍一臉苦笑。

“怎麽了?”

他問。

“先前去求神的,不是我,我根本沒有去。”

申萍一解釋,胡不器這才知道,先前消失在山神谷裏的申萍,竟然是錢無止假扮的。

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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