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皇子妃6

“我以為是以右為尊, 所以特意把右邊坐席留給姐姐……”

“放肆, 且不論東勝素來以左為尊,你竟白活這麽大。這不管是左還是右, 你哪裏來的底氣坐在我身邊呢?雖說家宴可以随意一些, 但主位就是主位, 我身邊坐着的只能是安王。安王不在,你也只能站着伺候, 我讓你坐, 那就是對你的恩賜,你謝了恩才可以在圓凳子上坐着, 明白了嗎?”

柳凝寒抿着唇不說話, 一副倔強模樣。

榮平卻懶得體貼她的小心思,索性把話說明白了。

“你不通音律, 卻不揚長避短, 還随意而為,我現在指出你的錯誤還不樂意?東勝的貴族無不自诩有格調有品位, 她們講究起來,雞蛋裏也能挑出骨頭,我現在不過把你明晃晃的錯處指出來,你就委屈上了?也罷, 你既然如此倔強,那我這次認了你這份苦勞,以後你還是在一邊歇着吧,免得失了王府的體統, 到時候壞的是王爺的形象。”

安王頗覺意外的看着榮平,眸中閃過一絲亮光。他對這張明媚嬌豔的臉蛋頗有些印象,但她每次見到自己,便會臉紅局促,或者垂頭不語,從來沒有完整的說過一句話。

他原本認定了此女子上不得高臺盤,現在看來卻是誤會了。榮平俨然是當家主母的風範,他既然有心争奪大位,那言行舉止,為人處事再怎麽謹慎仔細都不為過,這麽久了,他頭次覺得自己這個正妃還是有點用的。

而柳氏雖然身姿妙絕,機巧多思,但辦事禮節和風度都差了些——不過美妾畢竟是美妾,要求太高也是難為了她。

“以後不懂的,就跟王妃多學學”安王看着柳凝寒微微皺起眉:“王妃所說所教,都是為了王府好,你不要争閑氣。”

柳凝寒聞言暗暗攥了攥拳頭,她費盡心思鋪的攤子,最後倒成了榮平自我展示的舞臺。

安王心中顧念自己早先對榮平存了偏頗之見,便忽視于她,落在有心人眼裏,也是寵妾滅妻子,着實不該,于是便決定補償榮平,宴會結束後當即決定到正院明錦閣小坐。

柳凝寒看着二人一同離去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牙,她回到房間裏攔鏡自照,越看越自我感覺良好。沒有了前世那張因經常熬夜加班而烏黑的眼圈,沒有了留着早年長痘留下印子,不得不用化妝品遮蓋的臉,沒有了因為近視而目光呆滞,眼白渾濁的眼,她一直都特別興奮,對這段際遇也特別滿意,覺得自己美到天邊兒了。然而今日看了榮平方才發現這世上的天然美女也一點毫不遜色。

但是沒關系,只要有靈泉在,她就可以越來越美……而且,即便在美貌程度相當的情況下,有趣的靈魂更有魅力,在這個娛樂項目如此稀少的古代世界,還會有誰的靈魂比她更有趣嗎?

不存在的。

王爺在榮平屋裏一呆就是一個晚上,這一晚上柳凝寒數了一晚上的羊。次日一早,王爺去上朝,宮嬷嬷興奮的推開屋門走進來,卻在看到桌子上的筆墨紙硯時,笑聲戛然而止。

“所以,王妃您和王爺寫了一晚上的字?”

“還背了書。”

榮平仰頭打了個哈欠:“我去補覺。”

安王自幼沒有母妃護佑,也不受皇帝喜愛,基本文書功夫落下許多,榮平昨晚連夜給他來了個補習。她着實不願親近安王,希望安王知難而退,但安王卻不憚榮平這個“嚴師”,連着在明錦閣呆了三天。

這一呆,呆的人心都躁動起來,柳凝寒終于還是沒能沉住氣,一邊罵着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一邊積極準備。不就是喜歡學習嗎?那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才女。

這天安王下朝回來,便看到柳凝寒呆在一株花樹下,嬌美光潔的眉眼間帶着一股詩意的憂郁。她漫聲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見,我是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聲音低沉,仿佛還帶着輕微的嗚咽。

她梳着高高的飛仙髻,穿着一身雪白色绫羅裙,腰上碧綠絲縧佩玉珏。晚風吹過,有花瓣兒打着轉飄零落下愈發襯得她美的不可方物。

安王怦然心動,柳姬以前一直都不顯山露水,但卻不知何日起,變得這樣的清麗脫俗,叫人移不開眼。而方才的詩句那時又是那樣的纏綿悱恻,情意婉轉。好詩,好詩啊!只是本王又何嘗對你變心呢?

安王作風強勢,可以容忍女人撒嬌使小性,卻不許女人對他的行為有質疑,所以明明眼前這一幕很讓他動心,但他卻還是目不斜視,越了過去,直奔明錦閣。柳凝寒站在那裏傻了眼,不應該啊,這可是風靡現代社會朋友圈的詩句,它的魅力誰能不拜倒?安王是沒聽懂嗎?還是說他竟然是個沒文化的?

柳凝寒大失所望。

沒文化的安王進入榮平的房間,便微微瞪大了眼。

榮平的房間裏鋪設着猩紅色墨雲圖案的地毯,一條大大長長的酸枝木圓角桌案上,擺着幾個官窯的大插瓶,黃澄泥大硯臺,還有一個鬼臉青花蓮魚缸,屋腳放着一個雲海盤龍十二生肖博山爐裏面散發出清幽的香味兒。

他素來不喜歡奢華所以後院所有女子的陳設都顯得非常的樸素,但榮平這裏卻不然,她也沒有奢靡富麗,但簡約中卻透出了貴氣,到底是正統人家的教養,否則怎麽有這麽高的審美能力?好弄小巧的柳姬終究還是落了下流。

“你這熏香似乎跟柳姬那裏的不太一樣?”

“我放了些些橘皮,烘幹後,酸味兒消失不見,反而能蕩滌濁氣。”

安王微微點頭,走近前來卻發現她正在畫畫,擡筆揮手間,行雲流水,氣韻流動。那畫上畫着的,正是當日宴會的場景,安王居中,柳側妃站在左下首,卻單單不見榮平。

安王皺了皺眉:“你自己呢?”

榮平笑了:“我自己看不見我自己,所以這裏頭自然是沒有我的呀。”

她婚前過于在意安王,故而處處留心,事事在意,現在看開了,頓覺生活輕松不少,面對安王也從容自在,自有一番落落風度。

安王看她這副模樣,反而心裏有些不悅:“畫行樂圖卻沒有王妃,那如何說的過去,另外去找個畫師,再為她畫一畫,加進去。”

消息傳到碧梧院,柳凝寒一時愣神。

“……王爺竟然專門請了畫師給榮平畫像?”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這麽國色天香清秀絕倫的,他也沒有專門找畫師為我畫像呀,這榮平回來,就有了這等待遇?還說什麽畫行樂做紀念,明顯是她自己想把出風頭的那天畫下來,好挂在那裏時刻提醒這王爺自己多麽的聰明機智。

那天的教訓她也挨過了,因此深刻的認識到在這古代,地位高一級,便可壓死人的,若是榮平把正妃的譜擺起來了,她這樣的“妖姬寵妃”還有好日子過?

不行,她上輩子都沒過好,這開着穿越的挂,怎麽能不當個人上人?

柳凝寒迅速行動起來。

于是公務之餘,安王發現了王府後院一大盛景,不少人都圍在柳凝寒身邊,談天說地言笑晏晏,仿佛在聚會一樣十分熱鬧。他本來不覺得奇怪,因為柳凝寒原本就對下人非常好,所以婢仆們喜歡她,不足為怪。但慢慢的他卻發現這樣的聚會場面越來越大,越來越頻繁了……王氏年終辦家宴都沒有這樣的場面。

而且并不是在聊天,主子跟下人有什麽好聊的?只有柳凝寒還在說,他們其他人都在聽。一開始還只有碧梧院的丫鬟圍着她,後來幾乎王府後院的下人們都會到她那兒去站一站,這可就奇了怪了,柳姬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安王的好奇心被成功的吊了起來,終于還是按捺不住去了碧梧院,這一去,人就沒能離開……

聽說,一晚上要了三次水。

榮平聽到消息後,有些詫異,竟然不是一夜七次嗎?

“王妃,您倒是想想辦法呀”

宮嬷嬷着急上火。好不容易王爺來了,現在又走了,你竟然一點都不緊張?而且王爺在的時候,你都在幹嘛?畫畫,彈琴,背書?還背不完不睡覺?你倒是趕緊侍寝啊。

“那狐媚子又出了幺蛾子,天天晚上給王爺講故事呢。果然每個狐貍精肚子裏都有點花花腸子!這柳凝寒刁鑽的很,她說要跟王爺講故事,但卻不一口氣把故事講完,而是一天說一點,第二天再說一點,引得王爺每天都往他那裏去,現在更過分還非得晚上的時候說,說晚上的時候狀态比較好,嘁,什麽故事能說到床上去!”

榮平聽宮嬷摸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得出一個結論:王爺最近都不會過來了,她舒适的在榻上翻了個身,好了,可以睡個好覺了。

碧梧院裏柳凝寒一杯香茶一碟點心依偎在安王的身邊,給他講舉世聞名的《紅樓夢》的故事。安王果然聽的很入神,一連幾天剛下朝就到碧梧院裏報道,聽完故事,兩人免不了繼續溫存,颠鸾倒鳳一番。

柳凝寒心中驕傲,《紅樓夢》造詣精深,滿紙煙霞,哪怕她沒精研過原著只記得故事走向和些許原文,自己再講出來,打了好幾個折扣,也依然魅力無雙。

有什麽故事能超越《紅樓夢》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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