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婆,你怎麽樣了?痛不痛?要不要喝點水?”
傍晚,肖永終于匆匆趕來,一到病床邊,就愧疚地熱情地噓寒問暖。
“這家老公真好。”對面病床,一新入院病人和老病人閑聊。
老病號鄙夷地搖頭,小聲地說:“這女人住院三四天,從來都是她父母在作陪。這手術一做完,人醒來了,做老公的倒是親自趕來了,真真是好老公。”
“這樣啊,看來真不是個東西。”新病號砸舌,果然醫院是照妖鏡,人生百态纖毫畢現。
兩位病人閑聊聲雖然小,但病房不大,肖永還是聽得一清二楚,臉上青白交替,磕磕巴巴和古梅解釋:“老婆,我真是一忙完就趕來了,真對不起..”
麻醉藥藥效一過,腹部傷口發揮着最強痛感,痛得古梅張口說話都費勁,卻還有只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好想伸出手去拍死這只蒼蠅。
看着古梅痛苦地皺眉,陳佩珍一把推開肖永,“梅子,梅子,你哪痛?告訴媽。”
古梅張開幹得起皮的嘴唇,費勁地說:“媽..我口幹..我想..想喝水。”
“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喝水,現在只能忍着,要是口幹媽給你用棉簽打濕嘴巴。”看着梅子難受的面孔,陳佩珍的心也在揪着痛。
看着古父古母都圍着古梅一人打轉,無人搭理肖永,肖永枯坐了一會,覺得沒意思,便和古父招呼一聲走了。
望着肖永的背影,古梅扯出一絲苦笑。意料之中的反應,卻還是有點心疼,心疼前世那個傻古梅。
也多虧了你的無情,不然我怎麽能站在道德的至高點譴責和鄙夷你。肖永,這只是個開始,你就慢慢地等着吧。陷入沉思中的古梅覺得傷口也沒那麽痛了。
術後幾天,都是古父古母珍輪流換着照顧古梅。在他們悉心照料下,古梅恢複得很不錯,也能下床走走了,只要不用力咳嗽和劇烈運動就行。
肖永來過兩三次,每次都只待了幾分鐘。不是古家人不歡迎他,而是他自己覺得不自在,看着其樂融融的一家人,自己像是多餘的。
一星期後,病理結果出來了,是良性的。得知這一消息,匆匆趕來的肖父肖母卸下苦大仇深換上滿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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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婆笑得越開心,古梅越低頭冷笑。主治醫師是陳岚親姑姑,陳岚是古梅的好朋友。肖父肖母的可惡嘴臉早就被古梅知道了。會不會是癌症?會不會影響生育?會不會是她家所遺傳..一個個疑問,真讓古梅感動不已,就連自己爸媽只纏着醫生問會不會有生命危險,要注意些什麽,她的好公婆真是太關心她了。
出院那天,肖永才風風火火趕過來,一過來又連聲道歉:“爸媽,梅子,真是對不起,科裏事太多了,我這還是抽空趕過來的。”
古梅非常善解人意,“沒事,就一小手術,我還沒那麽嬌貴。”邊說邊用餘光瞟着病房最裏邊。
那張床住着一個中年女人,她是關鍵人物,是肖永競争對手的姨媽。當然,肖永是不知道的,古梅也不會提醒他。
閑聊時,面對着對手姨媽的同情,古梅努力解釋:我先生最近工作繁忙,作為妻子,應該無條件的支持他。
今天再看對手姨媽若有所思地面孔,古梅微微松了口氣。只要她上心了就好。
出院後,古有明帶着古梅直接回了家。肖永起初有點不願意,覺得古梅是出嫁了,應該回家裏住,不應該再住在娘家,被陳佩珍嗆道:“做手術都沒人過來,我會放心把梅子交你照顧?”
肖永無奈,只好跟在後面,一路跟随到古家。
這些天,他也并不是那麽忙碌,抽時間出來照看下老婆的時間還是有,但他有點怕了岳父岳母,一過來就要聽他們的冷嘲熱諷,讓他不由自主想逃避。梅子好像也變了,變得沒以前善良和關心人了。談戀愛那麽溫柔體貼,怎麽現在變得有莫名其妙了,還不如同事關心自己。
肖永的心不在焉大家都看在眼裏,卻無人點破,就連陳佩珍也懶得責備他了。有這時間,還不如給梅子炖點湯,至少還能補補身體。
在家修養時,陳岚從姑姑那得知古梅生病後,會時不時打電話過來陪古梅聊天。她和古梅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學初中高中都是同一年級同一班級,大學也是在一個城市。只是後來,陳岚愛上了個男人,為了這個男人抛棄穩定工作,不顧一切為愛遠走。最後呢,就像一般的故事結局一樣,男人在結婚前夕出軌。再後來怎麽樣,古梅就不知道了,當時她為了小旭的事忙得昏天黑地,接着又是鬧離婚,根本沒有閑暇去關心別人。
此時,陳岚已經在那個男人所在的城市上班了,古梅想勸她又不知從何勸起,因為他們現在挺好的,正是如膠如漆的時候,若一味的說這男人的壞話,反而會引起陳岚的反感。既然不能勸那只能多聯系,在某些方面慢慢引導她了。
有着父母的悉心照顧和陳岚的電話,古梅的身體在慢慢康複中,雖然做的只是一個腔鏡手術,創傷小,恢複快,但畢竟還是個手術,會傷元氣的,以前不怕冷的古梅,現在都有點點畏寒了。
在家的這段時間,肖永父母來過幾次。每次都是空手而來,大吃一頓後滿載而歸,氣得陳佩珍想趕人,把對肖永父母的氣都撒在肖永身上,弄得肖永越發來的少了。
肖永和古梅現在的相處模式就是每天一通電話,電話類容極其簡單。老婆,你怎麽樣?我很好。後互挂電話。有一次,古梅還在電話裏聽到肖永那頭有女人的聲音。
這一天,古梅多吃了半碗飯,以慶祝肖永邁上出軌的第一步。
大半個月後,古梅的身體已經恢複正常,只要不劇烈運動就沒問題。她準備搬回那個“家裏”,不回家哪來的機會讓他放棄下崗這個念頭。
前一世,肖永也是競聘主任不成,賭氣自請下崗的。雖然知道他是注定當不是主任的,畢竟太年輕了,學歷是夠了,但資歷不夠。但萬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古梅怕自己的重生是熱帶雨林中的蝴蝶,翅膀一閃,曾經注定的事情就會改變。為了保守起見,她還是選擇了在這個時間住院動手術,給肖永的前程加一道關卡,讓他沒有機會往上爬。
回去之前,古梅和古有明稍稍提了下,聽某個熟人說城西開元商場的商鋪在買,價格挺便宜的,據說以後會漲。
古有明的反應很鎮定,只回了古梅三個字:“知道了。”
做為老爸的女兒,古梅非常了解他,他越是平常淡定,說明越上心。他一上心,古梅就松了口氣。經濟上受制于人的滋味太難受了,在錢面前,什麽尊嚴都是狗屁,越是心高氣傲,越會被人踩在腳下。古梅不想再過着依靠男人而活的生活,男人再有錢也不如自己有錢。有錢才能過随心所欲的日子,才可能在被別人扇過耳光後,狠狠地加陪扇回去。
當然錢也不是全部,若沉迷在金錢的海洋裏爬不出來了,這比悲催的前世更可憐。古梅有信心也有勇氣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經歷過生死後,若還看不透這些,那才是真的無藥可救。
古梅回去後,肖永請了一天假陪她。時間是古梅特地挑的,挑了個非周末。隐忍之餘,古梅不介意讓肖永多為難一分。所謂的借錢要交利息,還債也該收利息的,不然豈不是虧大了。
這一天,肖永的電話響了4,5次。肖永總是看了看古梅後挂掉,再揚起難看的笑臉解釋道:科裏的同事,我都說了今天休息,可一有手術,她還是要打給我。
“這樣啊,這證明你們科裏離了你不行,我為你感到驕傲,看來科主任的位子是非你莫屬了,很快有人會喊我主任夫人了。”古梅笑得很開心,就像在練習有人喊她主任夫人時的表情。
古梅的恭維讓肖永有點飄飄然,擺出主任的架勢,大手一揮,霸氣地說:“等我當主任了,我就買個大房子,讓你住得寬敞舒服。”
古梅這次住院,雖然醫保能報銷一部分,但個人還是要交上個好幾千,肖永心疼之餘越發想往上爬了。只要當了主任,有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說不定以後還能脫離臨床進入管理階層,這是肖永目前的夢想。
“嗯,我等着,老公加油。”古梅笑得更燦爛,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只要肖永一低頭或挪動坐姿,古梅就扯着嘴角冷笑着:我會做個好妻子的,不但會在你做夢時捧你,還會在你抉擇之際,給出小小建議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