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說。”

冷戰了幾天後,在肖永怯怯地來讨好時,古梅終于肯搭理他了。

肖永驚喜地說:“老婆,你終于肯和我說話啦?”

古梅微皺眉頭,耐着性子說:“我前天去醫院了,醫生說我腹腔裏有個腫瘤,需要做手術摘除,拿去做病理檢查後才能确定是不是惡性的。”

“惡性的?難道是癌症?”肖永臉色大變,接病歷本的手都在顫抖。

古梅心底有一絲不忍,一想到前世肖永的所做所為,心腸又硬了起來。“醫生說現在還不能确定,考慮有這個可能。”病歷是真的,診斷也是真的,手術也是必須要做的,但是虛驚一場,這就沒必要告訴他了。

前世的确有這麽一出,不過是在半年後,古梅去醫院體檢時發現的。

當時肖永在醫院幹的不順心,有人排擠他。他一氣之下辭去工作,在家玩了好些天後,聽人說城西的商鋪便宜,在古梅的支持下,用結婚時收的彩禮和存款在城西買了個商鋪,自己開了家牙科診所,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古梅為了不影響他的事業,住院陪護手術簽字等都是找的自家父母。

這個時候城西還是比較偏僻荒涼的地帶,所建的商鋪都很便宜。沒料不到幾個月後,市中心往城西轉移,地鐵學校大型超市等配套設施一一跟進,荒涼的城西成了繁華地段。

城西沒幾家牙醫診所,讓肖永搶占了先機,趁着生意紅火之際一連開了幾家診所。就這樣,肖永的下海之路一帆風順,直到前世鬧離婚時,他的診所開遍整個城市。

不然若是一點點錢,肖永也不可能這麽揪着古梅不放,不依不饒的要上訴。

當個賢惠明事理的妻子有什麽用,換來的只是背叛。所以這一世,古梅可不會這麽傻。能讓肖永憋屈地呆在那個小醫院幹一輩子,這才是古梅最願意去做的。至于他的那些機遇,不好意思,現在是屬于她了。

重生回來這些天,古梅仔細地回憶着和肖永在一起的11年。一回憶才知道很多事情其實早就有預兆,只是當時自己太過于相信他,以至于把很多事情都忽略掉了。

比如肖永的出軌,并不是因為古梅懷孕後寂寞難耐才開始的。在這之前,肖永科室裏有個女同事很喜歡他,兩人暧昧過。只是後面的肖永辭職,古梅懷孕才斷了這份暧昧。等肖永事業成功後,這位女同事是他的豔福之一。

古梅決定現在就成全他們倆,讓他們順利地走到一起,過上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

肖永認真地查看着門診病歷,看了足足有十來分鐘。看完後,合上病歷,坐到古梅身邊,摟着她的肩,柔聲說:“老婆,對不起,你要遭遇這麽大的事,我還和你冷戰,真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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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梅掙脫掉肖永的手,低下頭,雙手掩面,話語裏帶着濃濃地自責,“不關你的事,只能怪我自己,以為沒什麽事,不想讓你擔心,結果還是......”

“老婆,你別難受了,我現在就去請假,明天陪你多去幾家醫院看看,說不定是誤診呢?”一碰古梅,就被她躲開,肖永以為她在鬧情緒,聲音越發柔和了。

“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睡吧。”扔下兩句話,古梅邊擦眼睛邊往書房裏沖,要再不進去,她不能保證自己接下來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老婆,老婆.....”回應肖永的又是關門聲。

第二天,肖永陪着古梅連跑幾家醫院,不管是專家和普通坐診醫生所說的話都一樣,都是建議手術,只有做了病理後才知道是良性還是惡性。

最後古梅還是決定在市人民醫院做手術,上一世,她也是在這家醫院做的手術。現在是淡季,床位不緊張,醫院通知古梅明天就可以住院,等一系列檢查都做完,就可以安排手術了。

晚上,肖永躲在卧室裏打了很久的電話,出來後半天不說話,扭捏了半天才開口:“老婆,我...我科室請不了假,明天不能陪你去醫院了,不過你放心,等你做手術那天,我無論如何都會去陪你的。”

就是知道你沒時間,我才在這個時候提出來的,古梅低頭冷笑,努力擠着幾分失落,“沒事,你的工作是緊,我自己去就行。”

“那怎麽行呢?我現在就給我爸媽打電話,讓他們明天陪你去。”古梅的話語讓肖永松了口氣,自家老婆果然是明事理的,那種不依不饒的任性不會在她身上發生。

“爸媽不是要張羅店裏的生意嗎?耽擱一天要少掙多少錢啊?”古梅停頓了一會接着說:“你別通知他們了,我會喊老媽去陪我的。古媽陳佩珍以前是國營飯店的會計,沒到退休年齡就辦了內退。

“那不太好吧!”肖永有點猶豫,老婆做個手術,自己家一個人都不去陪,傳出去影響多不好啊!

“那怎麽辦?”古梅擡起頭看了一眼肖永,又飛快低頭下,“若你不願意麻煩老媽,那我只能自己一個人去了。”剛那一瞬間雖然短,應該夠讓他看清自己臉上的眼淚了吧。

眼淚果然是催化劑,肖永有點慌,連忙安慰古梅,“好好好,我就去打電話給你媽,你可不能再哭了,乖,聽話!”

乖,聽話...這話聽起來就惡心,還你媽你媽的,話語裏擺明沒把岳父岳母當爸媽的,當初自己真是瞎了眼,蠢到極點了。古梅假裝抹着眼淚,“不用,我給她打就行,你早點休息。”說完古梅站起身,徑直往書房走去。

“老婆,老婆,要不我陪你睡書房吧?”肖永在身後追着喊。

古梅停下腳步,輕聲說:“我想一個人靜靜。”

“那你好好休息,記得打電話。”

“嗯。”

書房裏,古梅倒在沙發床上無聲地大笑,這就是自己托付終身的人,可是太可信了。他所謂的科室裏有事,無非就是要面臨競聘科主任了,舍不得在這緊要關頭放棄罷了。

這是一次糟糕的試探,得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婚姻就是戰場,只要後退一步,就會一敗塗地,古梅不想再做輸家,輸的滋味太難受太絕望了。

只有到需要抉擇的時候,越發體會到親情可貴,古梅的一個電話,古有明和陳佩珍連夜趕過來。這一次,古梅是真哭了。

住院,檢查,等待手術,古梅身邊時時有父母陪伴着。

至于肖家,肖父肖母在2天後姍姍而來,“噓寒問暖”幾分鐘後,提着幾個街坊鄰居提來看望的果籃。用肖母的話來說,反正親家不愛吃這些,梅子也吃不了,我就先拿回去了,免得白白壞掉了。

之後再有人來探望,前腳剛走,後腳古有明就把東西提給醫生護士。這些陌生人都比肖父肖母有人情味,給他們吃才是不浪費。

手術前一天的下午,陳佩珍提着一大袋髒衣服回家,她要洗完衣服再來醫院換古有明回家休息。古梅說過很多次,讓他們都回去,手術前自己不需要人陪。可他們都不聽,不管去做什麽,總會留一個人在醫院陪着古梅。

“梅子,肖永明天會來嗎?”陳佩珍走後,古有明問了個盤旋在心底很久的問題。

古梅點點頭又搖頭,“他說是說他會來。”

“唉!”古有明長嘆一口氣,“也就是說你也不确定他會不會來?”

“爸,對不起,我讓你操心了。”看着老爸頭上的白頭發,古梅很內疚。

古有明擺着手說:“在我面前永遠也不要說對不起,是爸沒用,當時若是能堅持下去,也不至于讓你做個手術都沒人陪。”

鼻子在發酸,眼淚就像無根之水突然湧現在眼眶,古梅連眨幾下眼睛,一張口就是濃濃地鼻音,“爸,這不怪你。”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了,你要不先睡一覺,晚上還要灌腸,我怕你晚上坐睡不好。”古有明揉了揉眼睛,低聲細語勸着古梅。

“嗯。”古梅順從地躺下,背對着老爸,半響後,小聲地說道:“爸,我要有天離婚了,你會難過嗎?”

“不會。”雖然梅子背對着自己,古有明還是搖着頭,認真地說:“你若過得不開心,卻還要委屈自己過下去,這才是做父母最難過的。肖家的所做所為我都看在眼裏,你要是過不下去了,盡管回家,爸都支持你。到時候你若找個人就找,不願意我和你媽就養你一輩子。”

古有明的一席話,換回古梅抱着被子的一頓痛哭。

晚上陳佩珍提着飯盒來醫院時,看着古梅浮腫的眼皮,把古有明劈頭蓋臉痛罵一頓,理由是沒照顧好女兒。

第二天早上,古梅接到肖永電話,他說科室有手術,他會盡量趕過來。

直到古梅被推進手術室,再推出手術室,肖永還沒趕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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