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左右為男
觀衆散場後, 整個後臺的演員沸騰了。
“小夏姐帶男人來了!”一個年輕演員小聲喊道。
“別胡說。”藺舍之拿起扇子直接錘頭,清脆一聲響, 其他所有人都開啓靜音模式。
再看大家夥就是收拾衣服的心不在焉大褂都揉皺了, 拿着書的把書拿倒了,喝水的水杯裏都是空的, 也不知道往嘴裏倒什麽呢。
整個後臺自動分成兩夥人, 一夥是以剛才被敲頭的兄弟為代表的,看過了小夏姐的綜藝淪為“沒贏過夫婦”黨的,一夥是有着“內部消化多完美, 自家人多靠譜”心态的杜夏黨。
杜三思已經換了常服,翹着腿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睛看手機, 聽到了藺舍之的咳嗽聲, 才恍然似的擡起頭, 穆易棱已經走到他眼前來了。
夏殊則冷眼看着二人,挨着觀衆送到後臺的花籃, 揪着一朵小紅花兒。
“易棱, 聽得還滿意?”杜三思站起來迎他。
叫得這麽親熱嗎?!
“杜哥, 我帶了些東西給你。”穆易棱從随身的紙袋掏出一個雕花木盒子。自從在飛機上和杜三思結識, 知道是杜三思幫了自己,他又是一個從不肯欠人情的人,特意從他爸的書房裏拿了些東西。
杜三思接過盒子,打開看是線裝古籍,他在飛機上和穆易棱提過一嘴,說是師父喜歡很久, 一直弄不到的,是有價無市的孤本。
他哪裏肯收呢,穆易棱又偏想讓他收下來好把人情還了,二人開始了漫長的推讓拉鋸戰。
旁邊的其他師兄弟看似在各忙各的,實際上眼睛都粘在兩個人身上了。
這……畫風不對吧……
還以為是修羅場,結果現在看上去站在角落的小夏姐為什麽如此多餘?!
現在又沒有辦法去找小夏姐聊天,因為她不讓我們認得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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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殊手裏的花都被她撸禿了,杜三思才勉強收下那個木盒,他對着夏殊問道:“你怎麽也來了,不和我說一聲。”
夏殊倒吸一口涼氣,心道你這語氣,好像我耽誤了你倆一樣。
她轉念一想,有些不對。明明自己找師兄去找導演的時候,師兄還不認得穆易棱是誰,怎麽現在就成了知己至交了?而且這兩個人都瞞着她,不跟她說實話,大有貓膩。
“渴不渴?”杜三思從桌子上拿了瓶沒開封的礦泉水遞給夏殊。
夏殊能感覺到杜三思溫和地望着自己,穆易棱神情漠然地掃着那瓶礦泉水。氣氛莫名有些微妙。
旁邊吃瓜群衆又激動了起來。開始了開始了!趣味運動會開始了!
夏殊一把奪過礦泉水,直截了當問道:“你倆什麽時候認識的?”
吃瓜群衆紛紛豎起耳朵,捉奸的即視感!
“飛機上偶然認識的。”穆易棱答道,杜三思點點頭。
夏殊心裏的怪異感卻一點都沒減少。旁邊都是熟悉的師兄弟,明裏暗裏打量穆易棱的眼光讓她有點尴尬,天色已經大晚,她對杜三思道:“哥你送我倆一趟,明天還有拍攝。”
杜三思和藺舍之在杭州開三天專場,為了方便租了個車,就停在外頭。杜三思囑咐了一下藺舍之讓他好好處理觀衆的禮物,帶師弟們回住的地方,自己開車送夏殊和穆易棱回拍攝的江邊別墅。
等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屋子裏“哄”的一聲,熱火朝天吵吵鬧鬧,藺舍之壓都壓不住了。
“那個詞!那個詞!就在嘴邊!想不起來了!”
“你想說齊人之福!對不對!”
“啊呸,我想說的是左擁右抱。齊人之福是一妻一妾,誰是妻誰是妾?”
“師兄是妻啊!那是結發妻啊!”
“那個穆什麽才是小夏姐公開的男人好不好。真人更帥,那線條絕了,絕對有腹肌胸肌肱二頭肌,關鍵是他有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氣質。”
“你要死了!胳膊肘往外拐,我們杜師兄能力、威嚴、人品哪個配不上小夏姐,正好從幹兒子變成親兒子,師父肯定開心爆了。”
“藺哥!你說誰是妻!”
“藺哥!你說說!”
藺舍之一腳踹上花籃,拎起幾個玩偶小熊砸向吃瓜群衆的腦袋:“幹活去!再說用不着的抽死你丫的!”
……
回拍攝別墅的路上,杜三思一邊開車一邊和副駕駛的穆易棱一直聊着京劇和相聲。
他說等拍攝完了,帶穆易棱認識個京劇圈裏根正苗紅的朋友,可以再通過他找機會見一見正兒八經的老藝術家們。
穆易棱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對着杜三思拱了拱手,再次禮貌謝過。
夏殊倒像個局外人,她翹着腿坐在車後座上,不知道生誰的氣。吃穆易棱的醋吧,有點,理由是從小到大杜三思還從來沒在別人面前這麽忽略過她。吃杜三思的醋吧,也有點,但這她就說不清、想不明白理由了。
一個小時的車程,她頭靠在車窗邊昏昏欲睡,等到了別墅了才磕了一下醒過來。
穆易棱替她打開車門,将手放在車門頂上擋了一下,怕夏殊出來得急碰到頭。和杜三思道別後,二人看着他倒車重新上路,才向着門口走去。
這一小段路十分寧靜,能聽得到草叢裏的蟋蟀的叫聲。夏殊刻意走在前頭,穆易棱跟在她後面,突然說道:“夏殊。”
“嗯?”穆易棱在鏡頭前有時會叫她夏夏,鏡頭後幹脆省略了稱呼,今天不知怎麽直接叫起她的名字來。
“你叫他哥,也叫我哥,一點區分都沒有嗎?”穆易棱停下腳步,昏暗的路燈下他的身形有些朦胧,影子被拉得很長。
“這...”夏殊有些摸不到頭腦:“我也叫李景晟和攝像哥啊,這就像男人叫美女、叫小姐姐似的,和美不美,小不小沒啥關系。”
“你要是想叫以後還是叫我師父吧。”穆易棱雙手插兜,悶頭從夏殊身邊走了過去,打開別墅的門。
夏殊:“???”
這會兒又不嫌棄叫你師父像叫出家人了?什麽毛病?
這一晚上她過得亂七八糟,摘下帽子給自己扇風,深吸兩口夜晚鄉村路上的清新空氣,也推門進屋。
客廳裏,陳曉夢和梁向還在嘀嘀咕咕,夏殊去冰箱裏拿了一瓶贊助商的水蜜桃汁,還沒拉拉環,就聽到梁向低聲說:“你倒是去啊。”
陳曉夢捏着衣角低着頭蹭到了她面前,帶着便秘的表情,指了指二樓:“夏殊,咱倆去你屋談談行嗎?”
她這樣子讓夏殊汗毛直立,她驚悚地看着陳曉夢:“你要打我?”
“我不打你!我打你什麽呀!”陳曉夢跺腳。
夏殊看看梁向,梁向攤手,她扁了扁嘴說道:“行吧,也別罵我啊,你罵不過我的。”
她帶着陳曉夢上了二樓,發現她房間的門開着,燈也亮着,穆易棱坐在椅子上拿着本書一臉嚴肅。
“你在我屋子裏幹什麽?”夏殊退回去把門上的牌又看了一遍:“我走錯了?”
“我們不是一個屋子嗎?”穆易棱疑惑。
“……這次不是一個屋子!”
“哦。”穆易棱收起書,把門帶上,背影看着竟有些落寞。
要是往常,陳曉夢肯定要借題發揮一下,但今天她格外沉默,等穆易棱把門關上,夏殊問她道:“你想跟我談什麽?”
陳曉夢咬着下嘴唇,一下子蹲到了地上,把夏殊吓了一跳。
她今天怎麽盡趕上這奇奇怪怪的事!暴躁大王陳曉夢竟然會在她面前委屈巴巴?
“我錯了……”
夏殊大驚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陳曉夢也有錯的時候?我今天太奇幻了,我可能真在做夢,你讓我緩緩。”
但緊接着,陳曉夢也不蹲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顆的眼淚從眼裏流出來,表情管理完全失控:“嗚嗚……夏殊……我不知道她是騙我的……”
夏殊迅速退後一步,顧不上繼續調侃,完全懵住了。
陳曉夢此時的表情絕不是什麽梨花帶雨,鼻涕泡都出來了,臉也皺成一團,還刻意壓着音量,導致哭聲都特別難聽。
她鬼哭狼嚎了一會兒,又斷斷續續地說道:“都是因為我……你混成這樣了……”
哎不是,我混成哪樣了我!我挺好的呀!
夏殊坐到床上一臉莫名其妙,她喝了一口贊助商的汽水,只想趕緊結束迷惑的一天。
“夏殊……嗝……嗚嗚嗚……我雖然覺得你人特別煩,還,還驕傲,脾氣暴躁……總管閑事……嗚嗚嗚……我認識你那天就在心裏罵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你哭就哭呗!為什麽要變着法罵我!
夏殊把飲料放在床頭,一把拎起陳曉夢,把她拽到椅子上:“大姐你放過我吧,你是特意來我這激怒我的嗎?”
“我……”陳曉夢腫着眼睛:“你當初怎麽不跟我說是馨蕊在陷害你呢……”
聽到馨蕊兩個字,夏殊心情全無,她嘴角瞬間下沉,從紙抽裏抽出幾張紙巾扔到陳曉夢懷裏:“說有什麽用,我說了你能相信我?”
陳曉夢一邊哽咽,一邊搖搖頭:“我不會相信你,我還會搞你的。”
“這不得了嗎。”夏殊拍了拍陳曉夢白嫩的臉蛋:“你該煩我就煩我,沒事的啊,去吧,洗漱睡覺。”
“我不要!”陳曉夢從椅子上掉下來,繼續坐在地上嗚嗚哭,她有些哭累了,聲音低了很多。
“你別想我抱着你哄你,說曉夢呀,沒事了,我原諒你啦,從此我們一起建設小康社會吧。”夏殊擺了擺枕頭,從行李箱裏掏出她的睡衣:“趕緊把眼淚擦幹淨了然後該幹嘛幹嘛去。”
“那你告訴我她為啥這麽對你,我去找她對峙,我去給你出氣!”陳曉夢噘着嘴:“我、我都是為了我自己心安而已,你別誤會……”
夏殊眸子裏的光暗淡了一瞬,她喉嚨十分不舒服,但還是摸了摸陳曉夢的頭發,耐着性子對她說道:“不用你操心這個事情,你就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我不要……我得補償你,當初是我找管理層把你趕走的……”陳曉夢淚眼婆娑:“要不然,今晚我陪你睡覺吧!”
夏殊:“???”
老天爺,你他媽的就認準一天弄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