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退為進

穆易棱帶着焦恩在找夏殊的時候, 聽到夏殊的屋裏有點熱鬧。一個陌生的女聲聽起來委屈巴巴:“姐,還是買茶葉蛋更靠譜點, 我感覺你仿佛在逗我笑。”

穆易棱看着自己手裏拎着的茶葉蛋, 心道要想吃茶葉蛋這不是巧了嗎?他敲了敲門。

夏殊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呀,好妹妹你別急嘛。等我去開門再說。”

她按下門把手, 探出頭看到是穆易棱, 心髒不受控制跳得更快了。原本臉上還是拉人入夥的興奮,瞬間收得幹幹靜靜,忙把眼神錯開問道:“你, 你來幹什麽?”

“早飯。”穆易棱把給夏殊買的早餐遞進來:“我一會兒就去我自己片場圍讀了,跟你道個別。”

“謝謝, 一路走好。”夏殊把食品袋接到手裏, 剛想關門, 穆易棱的胳膊伸了進來,他嚴肅說道:“我覺得我可以在一路走好前進來坐一會兒。”

他早上又用焦恩的微博號聯系了一下他的狗頭軍師。在聽他講述完失敗的經歷後, 海源是真沒想到他就連最簡單的第一步都能搞砸, 久久不能平靜, 只想勸他放棄, 回了他一句話:“焦哥啊,感情這事吧,不能強求,強求就不美了。”

焦恩在旁邊看他直點頭,以為他悟了,還沒等欣慰, 就聽到穆易棱念念自語:“對,有道理,還可以強求。”

如果說他昨晚一夜失眠想通了什麽,那大概就是“親都親了,不應該要臉的時候幹脆就別那麽要臉了”以及“下定決心後不要猶豫,猶豫就會敗北!”

于是穆易棱打消了把禮物放前臺就走的念頭,拎着給夏殊帶的禮物和茶葉蛋直奔電梯,又強行争取進了屋。

讓穆易棱覺得迷惑的是,桌子上已經放了一份早飯,夏殊的屋子裏一片狼藉,椅子被堆到小角落裏,躺在夏殊床上的姑娘穿得很少并且十分勞累、香汗淋漓、眼神怨怼。

他覺得畫面有些不那麽和諧,甚至有些讓他心生妒忌。

“你看你急什麽嘛。”夏殊把穆易棱和焦恩晾在一邊,她現在心中只有黃依依,鐵了心要把她拉進自己剛成立還冒着熱乎氣的未滿月團裏:“姐跟你交個底,現在雖然只有咱們兩個人,但是我十有□□能把陳曉夢拉過來。陳曉夢!現在nine nights的隊長!自帶粉絲流量,人傻但是舞跳得好,就比我差一點點!是不是一下子就靠譜了!”

黃依依似乎有些動容,但還是轉了轉眼睛,猶豫道:“姐,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業務能力,但是那個比賽我用我爸手機偷偷看過策劃案,一個團至少得四個人,還差一個呢。”

“這不還有時間嗎,我再想想辦法,再坑,咳,再找一個。”夏殊認真道。

穆易棱在旁邊聽着,終于明白夏殊為什麽對這個姑娘如此熱情,她好像是想要憑空再建一個女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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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就這麽說定了,人湊齊了我通知你。”夏殊不分由說拉起黃依依的手,和自己擊了個掌。

“姐,這強扭的瓜不甜啊。”黃依依掙紮着無辜地看着夏殊。

“你別管甜不甜,解渴就行。”

二人的地位在半個小時之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來求着夏殊給她指點的黃依依莫名其妙就被拉進了夏殊的不靠譜小團隊,一臉懷疑覺得自己好像跳了坑。

她扭頭看了看已經找椅子坐下的穆易棱,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多餘,忙和夏殊說道:“我們再商量哈,我先有眼力見兒地離開。”

穆易棱贊許地看了她一眼,覺得他家夏殊能看上她也是有原因的,別的不說,就這個有眼力見兒的勁兒,就比陳曉夢強了十個梁向。

見黃依依走遠了,穆易棱終于輪到了和夏殊說話的機會:“這姑娘不錯。”

“就是遇人不淑呗。”夏殊看着她的背影感嘆道。

穆易棱點點頭:“是呢,被你逮着了。”

夏殊:“???”

夏殊沒憋住,看着穆易棱笑了出來,二人之間的尴尬開始消散,她撇嘴道:“這就是那個導演家孩子,現在和李渣男在一起。等時機成熟了我就給攪黃了,我家...弟弟認識一百多個好小夥子,給她挑花眼還挑不出一個比李景晟好的嗎?”

“聽你跟她說的,你要想自己建個團?”

“嗯。”夏殊沒過多解釋:“下半年有個綜藝。”

她只說這幾個字,穆易棱卻能很自然就聯想到了她當初退出nine nights的原因。他問道:“你想和你以前的團打對抗?”

“對,有些事我得親手讨回來。”夏殊心情顯然很好,走到床邊把自己昨夜落在床上的快板拿了起來,塞回包裏。

穆易棱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明白他喜歡夏殊并不是因為見色起意,嗯,或者有那麽一兩分在裏面,但更多的是喜歡她待人處事的方式,他在她身上能看到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地方,比如固執和好勝心,也看到了自己從小的時候就無比向往的灑脫和俠氣。

有時候他想到,要是他小時候就遇到了夏殊,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夏殊放好了快板,轉身發現穆易棱笑意盈盈地盯着她看,她被看得直發毛。

“看你臉上有睫毛呀。”穆易棱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

焦恩坐在一旁宛若一個空氣人,他低頭擺弄自己的相機,心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家好友經過一夜思考在變态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提到睫毛,夏殊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她順手抄起椅子上的靠枕就向穆易棱砸了過去。

穆易棱不慌不忙擡起胳膊穩穩抓住了向他襲來的靠枕:“開玩笑的,昨天是個意外,我沒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往心裏去。怕你覺得尴尬,我就想着今天來和你說清楚。”

焦恩的相機差點沒砸到地上,他驚恐地看向穆易棱。自家好友滿臉寫着“謙謙君子”,眼神中看不出一點雜念。

這是,精分了?你沒放在心上的表現就是大半夜捂着嘴成宿不睡覺?早上拿着手機恍然大悟着說還可以強求的人不是你?你還沒有雜念,你簡直就是由雜念堆積成的。

夏殊也沒想到穆易棱今天趕過來是要和她說這些,她想了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到穆易棱這樣幹脆退了一步,重新走回自閉小空間,關上了門還關上了窗戶。

這樣塵埃落定,她心裏竟然有些失落,但臉上依然保持微笑。

“那就下期綜藝見。”

焦恩迷惑地跟着穆易棱和夏殊道別,又迷惑地跟着他走在酒店的走廊、走上電梯。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穆易棱在手機裏翻找信息,沒有前往大廳而是按下了另一層的鍵。

“哥,你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就是你說的強求,你強求啥了你?我就能看出你在從心。”焦恩恨鐵不成鋼,撞了穆易棱一下。

“從心?”

“從心就是慫,慫就是從心,一定要讓我說得這樣直白嗎?”

穆易棱“呵”了一聲,藐視道:“年輕人,這叫欲擒故縱,以退為進。表面上看是我搞砸了計劃,但是實際上結果是一樣的。”

“這都是那個海源教你的?你還沒覺得他是一個坑貨?”焦恩一臉嫌棄:“你還要接着跟他學?”

“有什麽不可以的,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啊。”穆易棱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焦恩拎着行李,聽到“叮”的一聲響,電梯門緩緩打開,穆易棱率先雙手插兜走了出去。焦恩一直站在裏面又光顧着和穆易棱說話,也沒看他按的是幾層,等電梯停了下來才發現電梯不但沒向下走,還上了幾層。

“哎,你幹什麽去啊?咱倆約的車快到點了。”他看着穆易棱徑直奔向一間套房,停在了房間門口。

穆易棱沒回答他的話,一邊按門鈴一邊右手握拳錘上了房門。房門被錘得咣咣響,穆易棱語氣裏有說不出的溫柔,像是情人間耳邊的私語:“何老師,你最好的老朋友來找你敘舊了。”

“昨天晚上你怎麽不在片場呢,還得我打聽你的房間號和拍戲時間,特意來找你。”

隔壁不遠的房間住着李景晟,縱是酒店房門隔音再好,還是有輕微的捶門聲進到他耳朵裏,他開了個門縫向外瞧了瞧,一眼就看到了穆易棱。但奇怪的是,門外的穆易棱明明滿臉溫和語氣也很正常,手上的力氣卻一點都不見少,像是要錘死誰一樣。李景晟看了幾秒,決定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默默把門再次關上了。

焦恩站在原地,默默拎好行李不再出聲,也許是穆易棱在他面前展現出一副感情沙雕的樣子太久了,他差點忘記他并不是真正的沙雕。他是那種只要想要較真,完全能給對方留下難以愈合的陰影的鷹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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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易棱走後,夏殊繼續着她的片場生活。除去拍戲以外,她又多了一件事,就是給黃依依洗腦,讓她相信跟着自己是靠譜的選擇。

黃依依被她追着談人生理想,對李景晟倒是疏遠了很多,畢竟她把精力放在了考慮事業上,就沒那麽多時間考慮兒女情長了。

剛開始夏殊在圍堵黃依依的時候還在擔心何燃濤跳出來搗亂,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何燃濤似乎對她失去了興趣。

雖然每次見面都向她投來嫌棄的目光,何燃濤卻再也不特意過來挑釁。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殊還覺得他眼中的嫌棄太刻意了,倒像是隐藏着什麽別的情緒。每當夏殊特意接近他想探個明白,他就會找個借口遁走,以至于夏殊都沒能搞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說何燃濤只可惜不是個啞巴,當何燃濤真成了啞巴,她還不太适應。夏殊的生活突然變得無聊起來,她成天盤算着拉陳曉夢入團的大業,在日歷上畫了一個小紅圈。

那個小紅圈代表着“情侶公寓”倒數第二期錄制的日子。從此,她多了一個每天都要看一眼日歷的好習慣,數着日子去調戲陳曉夢,等待着節目組發給她行程和機票。

至于到底是不是只為了調戲陳曉夢,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總算等到的行程通知卻讓她有些意想不到,情侶客棧的倒數第二期錄制定在了帝都,具體的錄制地點恰好是夏倬正在念書的學校——中央聯大。

她和導演請了假,在拍攝的前一天飛回帝都。

夏殊出了機場就看到那輛熟悉的邁巴赫,車窗緩緩落下來,夏倬眨巴眼睛可憐巴巴把頭杵在方向盤上,嚷嚷着夏殊去拍戲讓他無聊透了。

“上次你讓我幫你查那個叫何燃濤的明星,老弟我不辱使命,給你查了他背後的金主爸爸。”

他原本以為夏殊會誇他,結果夏殊擺弄着自己的行李,并不是很感興趣:“算了,這個人不知道怎麽突然消停了。”

“啊?”夏倬不高興起來。他好不容易有個在他姐面前表現的好機會:“真不聽啊?不整他了?”

“有新的任務給你。”夏殊把行李扔到後座,又把自家弟弟從駕駛位上拎起來,自己把控了方向盤:“我記得你把穆易棱的事抖給家裏的時候不是說,要改變他的媽寶男屬性嗎?”

她踩下油門,發動機的聲音掩蓋了語氣裏的不自然:“你進行得怎麽樣了?”

帝都的四月,天氣已經暖和了起來,春風和煦。開車穿行在城中,一路能看到柳樹全都冒出嫩綠色的新芽,也能看到街頭随處可見、叫做西府海棠的觀賞花卉已經長出了嫩粉色的花苞。

那粉色不妖也不豔,如同心中隐秘的悸動,也如同姑娘語調裏最狡黠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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