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5
鮮有輕松的一晚,陸致遠竟然沒折騰她,寧靜睡的很沉,醒得有點遲。
洗漱幹淨,在琳琅滿目的衣帽間,翻出一套簡單的衣服套上,白毛衣,牛仔褲,是她從前的衣服,黑色平底鞋,襯的那片露出的腳面格外白淨,這雙鞋子非常對得起它昂貴的價格,穿上的瞬間真想永遠不脫下。
陸致遠坐在花園裏看報紙,阿姨将一杯清澈的甘泉放他手邊。
以前總看陸致遠喝這種水,寧靜也沒多想,後來了解這個品牌不由得驚吓,真正的土豪生活細節處處充滿驚吓。反倒衣着打扮方面,從頭到腳,不見一點LOGO。
阿姨柔聲對陸致遠道:“老爺剛才來電,讓你回個電話。”
“嗯。”陸致遠掏出手機,那邊很快就接聽,他立即坐直身體,态度格外敬畏。
寧靜好奇的看了一眼,想起另外一件事:“有我的傳真嗎?”
“還沒。對了,昨晚你和少爺回來的遲,我竟忘了說,寧諾又逃課。”
“哦,知道了。”寧靜點點頭。
陸致遠不知寧靜就在附近,電話那邊将他吼的頭暈眼花,一着急便站起來,大聲狡辯:“沒有,絕對沒有。”
“她自小考試不及格,作業還抄我,這種人的話你也信?”
“不可能,您息怒……對……對。”
“結婚?我才二十六,您就逼我結婚!不行,還沒玩夠。”
“好了好了,我錯了……知道了……”
“沒錯,就是玩玩,真沒胡來,您還不放心我啊!”
陸致遠步步退讓,那邊似乎步步緊逼,最後吵起來了,寧靜聽了幾句,察覺不對,便主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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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擺好,阿姨笑眯眯端來一杯榴蓮焦糖布丁,這是她的拿手絕活,寧靜初次品嘗就驚為天人,只要陸致遠不在,經常大快朵頤。
“他不是不喜歡……”
“少爺吩咐為你做的。”阿姨笑眯眯解釋。這個姑娘運氣不錯,很讓致遠放在心上。
阿姨又将一小碟剝好的山竹放在左手邊,搭配着吃不上火。
沒多久,陸致遠一臉陰沉走進來,寧靜忙低頭吃飯。
趨利避害乃人之本能,他心情不好,寧靜絕對不去沾邊,他心情好,寧靜便會陪着笑兩聲。
只是,為何原本甜蜜的布丁嚼起來格外苦澀,她又為何要難過呢?
好不容易結束這頓壓抑的早餐,寧靜主動打破沉悶,“今天學校有課。”
彙報行蹤是對金主起碼的守則。
“嗯。”陸致遠心不在焉。
“晚上可能不回來。”
“……”陸致遠擡頭看她。
“家裏有狀況,需要處理。”
“要我幫忙?”
“不用,我能做好。”
“我送你。”
“不用,”這一聲,她說的有點急,又忽然覺得不妥,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是那輛車挺好的,我還蠻喜歡開。”
“不想讓同學看見我?”
“怎麽可能。”寧靜一口否認。
陸致遠喝了口水,用餐巾沾沾嘴角,笑道:“你可沒資格嫌棄我,咱倆得和平共處。”
寧靜點點頭。
“我要讓你成為任期最長的女友。”
“謝謝。”
“看不出。”
“我是暗自竊喜。”
“太內斂,還是直接對我笑吧。說不定我一高興,咱們的關系又能多維持兩年。”
“謝謝。”
“不客氣。”
陸致遠推開椅子,摔門走人。
————
不知何時起,尋找寧諾的途徑竟必須依靠宋依菲,這回,小姑娘又幫大忙,寧靜沖進一家撞球館。
寧諾嘴裏叼着煙,左手球杆,右手小姑娘。
寧靜走過去,一摘,一扔,再踩一腳,處理了礙事的煙,推開小姑娘,攥着寧諾的袖子就往外扯。
有人攔着寧靜,這些小孩正值十來歲,力氣很大。
“別動她,她是我姐。”寧諾發話,一群小屁孩總算松手,寧靜繼續拖着寧諾,徑直沖到門外。
車就停在前坪,将寧諾按上車,寧靜也鑽進去。
“豪華啊,這車至少一百多萬,呵呵。”寧諾一臉嘲諷。
“上學。”寧靜認真扣安全帶。
“上什麽學,你不是傍大款嗎,讓他随便安排個工作,或者給點錢,一輩子無憂無慮。”
“我沒那本事。”
“沒本事你讓人白睡的?”寧諾爆吼一聲,寧靜反手就是一巴掌,他捂着臉,眼神惡狠狠與寧靜對峙。
大顆大顆的淚珠仿佛承受不住重量,倏然自她美麗的眼中滾落。那樣的淚水忽然刺痛寧諾,讓他退縮,轉過頭,避開寧靜的目光。
“還記得爸媽剛去世那會,你還沒戒奶,不愛喝奶粉,尤其便宜的,一喝就鬧肚子,每天晚上哭鬧,奶奶想爸爸,病的不能動,爺爺經常上夜班,我只能抱着你走來走去。那段日子,什麽苦都不覺得,就是困,感覺你好煩,可是你那麽小,還不到十斤,我怎麽忍心不管你,只能陪你一起哭。好不容易攢夠錢,送你去幼兒園,你也不聽話,打小朋友,搶別人好吃的,我就打你,你只會哭。你問我奶油蛋糕什麽味道,那一刻,我就發誓下回考試一定要全校第一。像我們這樣的人家,除了上學,沒什麽出路的。後來,我用獎學金買了塊蛋糕,你邊哭邊吃,告訴我,再也不淘氣了,長大掙錢給我花。你還記得嗎?”
她轉過頭詢問寧諾,寧諾早已泣不成聲,到底還是個孩子,連哭也可以酣暢淋漓。
“從沒見過這麽愛哭的男子漢,別哭了。等你長大就會明白,世上有很多無奈的事,我們無從選擇,卻可以順其自然。比如現在,你不要考慮亂七八糟的事情,只管努力學習,充實自己,将來不用為錢發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找個好女孩,疼她一輩子,為我們寧家生兩個小寶貝。這并不困難,對吧?”
“姐姐……”
“沒有學識,空有一肚子草包,給你再多錢也沒用,總有花完的一天,再去向別人要,要了再花完,一輩子像個乞丐似的。我希望你飛到更高的天空,無拘無束,不用看人臉色,無需擔憂明天。”
“姐姐,我答應你好好學習,可不可以回來,不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寧諾尚且天真。
寧靜搖了搖頭。
“為什麽?他很愛你,還是你很愛他?”
現在的小孩子真不得了。
寧靜想了想,本着善意的目的開口:“我與他真心相愛,不能因為人家有錢,就搞歧視,對不對?”
寧諾一愣,狐疑的瞅着寧靜,半晌才道:“真的?”
“千真萬确,相愛的人在一起沒有錯。不準在奶奶面前亂說話,還有,等你在國外出息了,我立刻結婚,搶在你前頭。”
“不行,那時候你都三十多了,現在結吧。”
“我發過誓,寧諾一天不出息就一天不結婚,怎麽做,你看着辦。”寧靜也學會威脅別人了,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寧諾破涕為笑,卻又很快愁雲滿面。
“為什麽非要在國外,國內不行麽?”
“不行,國外聽着上檔次。”
車子緩緩駛向前方,姐弟倆的聲音逐漸消失。
總算安頓好寧諾這個危險分子,寧靜找個地方停車,打的看望爺爺奶奶。
這家療養院造的跟個公園似的,處處鳥語花香,工作人員都是專業護工和醫生,定時定點為老人檢查身體。
如今爺爺也趕時髦,種花養貓,好不惬意。
奶奶受了大半輩子苦,就怕發病,從前住的地方偏僻,一生病,打輛車都難,終日提心吊膽的。總算苦盡甘來,再不用發愁,身上也不疼。
“靜兒,快來吃水果。”奶奶拿出橘子,親自剝皮。很多人都羨慕她有個聰明能幹的孫女,特別有本事,如今家裏過的日子從前想都不敢想。
老人交給人家照顧,多少都要表示感謝,寧靜出手大方,這裏的人一見到她就笑眯眯的。
不過大家喜歡她,還有個原因,就是不嬌氣,甚至願做護工都做不周到的事,比如給老人剪腳趾甲。
放眼現在浮躁的年輕人,這點令人心生佩服。
剛剛幫助爺爺挪了一盆花,手機就響了,居然是蘇怡,似乎受了很大打擊,帶着哭腔對寧靜說:“過來陪我。”
“發生什麽事?”
她只顧哭,并非傷心,反倒透出極度的驚恐。
“說啊,不說我怎麽幫你。”
“我……我懷孕了。”
什麽?“這事不是應該告訴你老公嗎?”寧靜感覺不對勁。
“不是他的。”說完,她就挂了。
長這麽大,寧靜才發現,哭聲好多種,最揪心的莫過于無邊的恐懼和絕望。
終于還是于心不忍,重新撥回去,卻無人接聽,到底同類相憐,寧靜不由得擔心蘇怡的狀況,若她真的懷孕,又處在那種情緒,确實危險。
大概晚上九點的時候,才收到蘇怡短信:“我在藍星909,我想死。”
“你瘋了!沒有過不去的坎,雖然你這人有時候挺讨厭的,但我不希望你死。”
從來就沒覺得蘇怡該死,除了剛得知江晨出軌那一瞬間。現在,江晨不在心裏了,寧靜又忽然想起年少時,與蘇怡手拉手上學的風景。
兩個都是班級最不受歡迎的女生,但卻走到一起,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漂亮,容易招蜂引蝶。
她是學霸,大小考試的通關利器,空有漂亮皮囊,卻不善于對付異性,被小混混堵在門口,蘇怡帶着男朋友殺過來,狠狠揍小混混,自此寧靜周邊平靜。
大學時候,兩人又分到一個宿舍,江晨整體追着她跑,蘇怡站在旁邊默默笑,她被江晨追到手,陷在風花雪月無法自拔,蘇怡就潑她冷水:小心點,再喜歡一個男人也得守住心的三分之一。
她不聽勸告,獻出所有,當時江晨但凡有一絲壞心,寧靜絕對死無葬身之地,如今想來,江晨确實還算有良心。
回憶如潮水湧來,她已經來到藍星,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
為什麽偏偏挑我在的日子不回家?
陸致遠心煩意亂,撥打寧靜電話,卻無人接聽,這種情況很少見。
大概是太想她了,竟又忍不住撥通療養院電話,經過一番确認,大概九點左右的時候,寧靜出門,至今未歸,她的爺爺奶奶也說不清什麽事,還以為她回家了。
陸致遠皺了皺眉,這不太像她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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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返回停車場的時候,裏面竟然一片黑暗,急忙摸出手機照明,有人從背後撲過來,寧靜尖叫,冷不防一塊散發刺鼻異味的手帕蒙過來,眼前頓時全黑。
寧靜被人塞進一輛路虎,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罪犯作案之前被交代不準弄出人命,于是用的劑量很小,估摸寧靜體重不過百斤,足夠對付一段時間,偏巧寧靜又是個耐藥的,恍惚了一段時間竟轉醒,也幸虧頭腦清醒,她繼續裝暈。
有人将她扛起,穿過一個個房間,那人似乎撞見誰,停頓了一下,這時有兩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傳來,寧靜震驚。
哭哭啼啼的女人是蘇怡,她似乎要沖過來,不停大喊。
“求求你們,別傷害她,不能傷害她!”
另一個聲音是個男人,寧靜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人,也無法将他與蘇怡以及整件事聯系起來。
這個男人便是程光的二弟,程銘!
若非那次聚會,寧靜還不認識此人,這人令人印象深刻,無法不記住。
長相竟與程光有六七分類似,可惜雙眼過于陰郁,又不像老三程朔那樣長袖善舞,音色略微沙啞,特征明顯。
“閉嘴,跟我來。”她聽見程銘吼了一聲,似乎正在拖蘇怡。
“不要,求求你不要!”蘇怡又開始大哭,不用想寧靜也猜出那個讓蘇怡驚懼不已的魔鬼就是程銘。
這可不是關心別人的時候,她自己都自身難保。
有人将她放在床上,她趁機睜開一條縫,房間竟有兩個男人,一個光着上半身,另一個站在門口,拿着照相機。
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現代網絡四通八達,寧靜知道他們想做什麽。
那個光着上身的男人特別魁梧,伸手就去扯她毛衣,寧靜忽然睜開眼,抓起臺燈就往他腦袋上砸。
這種情況出其不意,光着上身的男人根本沒有防備,頓時血流如注。
“我X你媽!快來幫我按住這個臭X子!”
“救命啊,救命——”
她怎麽可能是兩個男人的對手,瞬間就被人五花大綁,寧靜絕望的閉上眼。
“你要不是陸致遠的女人,今天非把你弄死不可!”光着上身的男人又疼又恨,瘋狂扒着寧靜的衣服,旁邊那個立刻按快門,照片才是最終目的。
她以為她會死,卻聽見巨大的踹門聲,那樣厚的門板,若不是懂拳腳的人,根本踹不開,淚眼朦胧中,竟看見了程光,這不是做夢吧!
又是一通打砸,塵煙四起,那兩個男人無心戀戰,丢下相機,抱頭鼠竄。
“救救我……”寧靜放聲大哭。
程光看了她一眼,拾起相機,将圖片删幹淨,轉而脫下外套蓋住露出的大片□□,将她抱進懷裏。
寧靜緊緊抓着他後背,渾身顫抖。
他沉默不語,始終立在原地,結實的胳膊悄然将她摟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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