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6
她發誓這輩子從沒像現在這樣感激一個人。
被她死死抱着的程光似乎嘆了口氣,才将一切拉回現實。
“有沒有受傷?”
寧靜搖了搖頭,仰着下巴與他四目相對。
“把衣服穿好。”他收回目光,背對而立。
這種侮辱對女性而言極具殺傷力,寧靜想不通誰要害她,但蘇怡一定知道。
“程光,”寧靜穿好衣服,上前拉住他衣袖,“我看見蘇怡被程銘拖走,快報警吧!”
“不必,陸致遠會處理。”
“這種事哪有時間等他處理,我知道程銘往哪個方向,我們去……”
“為什麽要我去?”程光轉過頭,她依然動人,可這女人輕易碰不得,動心更是罪過。
怎麽一急給忘了,她有什麽立場要求程光做事。寧靜不由自主絞着手指,卻見程光拔腿就走。
“等等,別丢下我。”
“你,在原地等他。”
寧靜簡直要哭了,“別把我丢這兒。”
“他會找到你。”程光踢開破門,袖口再次被她攥住,她的手真是白/皙,那上面的溫度都帶着香味,讓他心底的陰郁雲開霧散,嘴角不禁上揚。
他笑了,卻充滿克制,一直隐忍着,寧靜目不轉睛,視線再次撞向他的,莫名緊張,立刻縮回去,低着頭。
“別跟着我。”誰知,笑容斂過,他毫不留情。
寧靜一愣,仰着頭道:“我……我害怕。”
“……”他沉默。
四周一片狼藉,燈光昏暗,說恐怖片現場也不為過,可是憑什麽呀,程光壓低嗓音開口:“寧靜,我對你好,是不是都特別的……”說到這裏竟然停頓下來,斟酌再三,想出一個形容詞,“……廉價。”
寧靜錯愕的望着他。
“呼之即來揮之則去,不是廉價是什麽?我就沒見過這麽霸道的女人,高興了,圍着我講不停,不開心,我得圍着你轉不停。一個電話,我立刻赴湯蹈火,遇到狀況,撇下我跑的比兔子還快。憑什麽呀,擔心別人就拉着我出頭,因為害怕,又理所應當纏着我,你就沒想過……我也會拒絕?”
好像是沒想過……可是事實不完全是你說的那樣。寧靜泫然欲泣,拉着他道:“撇下你逃跑是因為丢臉,不是抛棄,我回去找過你,你不在……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找我?據我所知,你跟他過了一夜!”
“……”
寧靜被吓住,從未見過這樣色厲內荏的程光,以前陸致遠說程光發脾氣很可怕,她不信。
“我……我也不想……”他強迫我,話到嘴邊卻難以啓齒,寧靜咬着下唇,眼淚啪嗒啪嗒掉落。
現在,程光果然不理她了,眨眼就消失在轉彎口。回過神,她很害怕,身後破碎的門板吱呀作響,咚,掉了一塊,吓得她魂飛魄散,撒腿就跑。
陰森,黑暗,前面似乎沒有盡頭,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帶着哭腔喊人。
程光站在角落裏,看那個女人笨拙的追來追去,哭聲真是又可愛又可憐,每喊一聲“程光”,都讓人心如擂鼓,仿佛可以為她化成水,可他心裏有氣,存心戲弄她,看她驚慌失措。
終究還是心軟了,忍不住跨出一步,身形卻再次頓住。
只見遠處走來五個男人,為首的高個子赫然就是陸致遠,素來一絲不茍的頭發亂蓬蓬的,大力的拽住那個東躲西藏的女人。
“大晚上的,你叫魂呢?”陸致遠怒不可遏。
“程——啊!!”寧靜一把捂住嘴,呆呆看了半天,看清陸致遠,才無倫次道:“快報警,這裏有劫匪,我親眼看見程銘拖走蘇怡。”
陸致遠雙手叉腰,狠狠踢走地上礙眼的石頭,暗罵了句什麽,才轉身猛然将寧靜抱進懷中,他抱的太緊,幾乎快要喘不上氣。
“放開我,有點疼!”她喊疼,陸致遠才略微松手,“這裏真的有劫匪!”
“我知道,沒事了。”
“抓住了嗎?”
“嗯,你要油炸還要水煮?”
“油炸?”
“好,就油炸。”
“……”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聽見兩個男人先後野獸般痛苦的嘶吼,寂靜的黑夜驚起數只飛鳥。
寧靜瞪大眼睛,那顆開着小花的樹底下,兩個軟綿綿的男人躺在廢墟上一動不動,周圍還站着三個陌生人,就是那種一看就像殺人犯的類型。
“你……你……”寧靜驚恐的望着陸致遠,情不自禁後退。
“他們傷害你。”
“你……殺人。”
“他們抑郁症自殺,與我何幹?”
“……”
江晨沒有騙她,将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句話也并非危言聳聽。
————
“過幾天,我再聯系你。”
“沒事,我已經脫險。”
蘇怡緩緩結束與寧靜的通話,面無表情坐在床邊,一個男人背光而立,嘴角彎出邪佞的笑,走過來,擡起她的下巴,“顧王八要是知道應該會氣死吧?”
“你要是敢動他一下,我發誓你死的更難看。”蘇怡咬着牙,她的丈夫才不是王八。
“賤人。”程銘洋洋得意的攬着她,陸嫣然那個蠢貨自以為一石二鳥,現在坐收漁翁之利的卻是他,等着陸致遠的怒火吧。
“滾!”蘇怡推開那只惡心的手,五髒六腑一陣翻騰,忍不住幹嘔。
程銘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直到她稍微好轉,才耍狠道:“聽着,你要是敢把孩子打掉,我就讓顧王八陪葬。”
說完,起身套上襯衫,面無表情的離開。
蘇怡捂着臉,失聲痛哭。
————
寧靜打開電腦,查詢本市最近的兇殺案,耳朵卻仔細聽着門外的腳步聲。
果然,陸致遠走進來,從後面擁着她,笑道:“我得出去幾天,會不會想我?”
“會。”
“總覺得你有點怕我。”
“我一直挺怕你的,你高大英俊有權有勢,女人都怕你。”
“撒謊,你張牙舞爪罵我,我都記得。”
“那……那不是不懂事麽。”寧靜眼眸亂晃。
陸致遠彎腰将她抱起,邊走邊說:“以後不會讓你遇到那種危險。”
“……”
她仰面躺在床上,陸致遠俯身含住她的唇,反複輾轉,熟練的操縱一切。
耳邊忽然響起程光的譴責,寧靜頓時羞愧不已,下意識的躲開陸致遠,偏過頭。
陸致遠沒生氣,眼睛亮盈盈的,滾燙的手指輕輕描着她的眉目,“怎麽了?”
“我……那個,好像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還能‘好像’?”
“……”
“換個男人就舒服了。”他如是說。
寧靜震驚的瞪着他,陸致遠冷笑。
“我花這麽多心思,養你寵你,不是讓你嬌滴滴去喊別的男人?”
“你……亂說什麽。”
“嫣然說的沒錯,你就是吃着碗裏看着鍋裏。”
不提陸嫣然還好,一提陸嫣然她脾氣上來,脫口而出:“誰稀罕吃你這碗……”
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她一口咬住舌頭。陸致遠目露兇光,哈哈笑了兩聲,吼道:“你算老幾?別以為疼你兩次,就非你不可,”寧靜有些膽怯,撇過頭,下巴卻被他托住,狠狠扳回去,不得不與他四目相對,他說:“不稀罕,就吐出來,賠得起麽?”
聽完他所說,寧靜立刻渾身顫抖,攥緊了兩只手。
陸致遠壓過來,她難過的閉上眼,一只手抓緊枕頭,另一只手無力的推着他。
……(狀況比較激烈,自行想象)……
半夜,寧靜自浴室走出,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緩緩修着指甲,長指甲就是不好,抓猛烈就容易壞,需剪掉,再修整齊。
陸致遠雙手環抱,目光似刀子一樣瞅着她,起身,提上褲子,摔門走人。
此番激怒金主,整整兩個月,陸致遠杳無音信。連阿姨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蘇怡讓她防備陸嫣然,寧靜銘記,目光卻落在那個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你的孩子?”
“寧靜,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我不欠你。你最大的錯誤就是,在我拒絕的情況下,向陸致遠通風報信。”
“可你得到一切,陸致遠喜歡你,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我覺得程銘也挺喜歡你,你怎麽就不跟他在一起?!”
蘇怡慚愧的無言以對。
若不是孕婦,寧靜真想打人。從這件事,也得到一個警醒,付出和收獲永遠成正比,光鮮背後,誰知道你過的什麽日子,她再也不會羨慕那些穿金戴銀的妖嬈女人了。
美容院的人一看到寧靜,立刻迎上去,伺候她落座,忙前忙後,又是上茶又是按摩,寧靜總算獲得片刻寧靜。
出來做頭發的時候,旁邊多了一個人,紅頭發,有點眼熟,看見寧靜,立刻笑容滿面:“姐姐,你好!”
“你是……”
“我是杜芙啊,你忘了,致遠還教我打球呢,他技術很好喲。”
“哦呵呵,你好。”寧靜勉強笑了笑。
“姐姐,你要做什麽發型?我最近好苦惱,都不知道怎麽弄才好,致遠喜歡什麽類型的?”
這姑娘是缺心眼呢還是存心挑釁,哪有這樣詢問‘情敵’的。寧靜暗暗腹诽,卻見杜芙一臉天真,态度也是好的不得了,喊姐姐的時候甚至還帶着那麽一點谄媚,所以,寧靜說:“他喜歡黑頭發,對五顏六色過敏。”
真的?杜芙眼神放光,毫不猶豫的對身邊人道:“給我全部染黑。”
就這麽相信我,我們是‘情敵’啊,拜托!寧靜吃驚。
還好,她所言非虛,小姑娘染了黑頭發果然更漂亮,滿臉的膠原蛋白,細皮嫩肉的,陸致遠喜歡這種風格,對洋辣/妹什麽的完全沒興趣。
“姐姐,你真好,換成其他女人才不會說實話呢。”小姑娘也不是完全不谙世事。
“對了,上次滑雪怎麽沒見到你?”杜芙問。
“滑雪?”寧靜不明白。
“你還不知道?致遠和宋遠啊,叫了好多人,坐私家飛機哦,把整個瑞雪小鎮都包下。”
“我不會滑雪。”
“那也得跟着去。你不知道有個超級大美女哦,比我還漂亮,聽說技術是國際水準的,教過致遠滑雪,這關系,算是啓蒙老師。”
“老師很好啊。”寧靜點點頭。
說了半天,竟一點反應都沒有,杜芙氣呼呼的嘟起嘴,說這些無非是想借寧靜“正宮”地位,打掃不安分的狐貍精,誰知人家早已修成正果。姜還是老的辣,做這行最忌諱争鋒吃醋,杜芙下決心向寧靜學習。
寧靜本着成年人的想法,當然不會跟個小姑娘較真,關于陸致遠身邊的女人,最能點燃熊熊怒火,促使她戰鬥的非陸嫣然莫屬。
晚上有節公開課,寧靜回到住處拿書,剛走到花園,就見車庫出來一個人,消失許久聽說還滑雪的陸致遠。
兩人迎面相對,陸致遠雙手斜插褲兜裏,白皮膚,黑眼睛,似笑非笑瞪着她。
他是金主,寧靜當然沒脾氣,盡量擠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打招呼:“回來啦。”
他面無表情:“去哪?”
“聽課。”
“晚上一起吃飯。”
“這節課……”
“我說話你聽不懂是不是?”
“聽的懂。”她點頭。
陸致遠親自挑了一條小黑裙命她穿上,踩着黑色高跟鞋,脖子上一串璀璨閃耀的珠寶項鏈,化妝的姑娘居然給她塗了個血紅的嘴唇,往鏡子裏一站,簡直就是個黑暗版的絕代妖姬。
陸致遠滿意的點點頭,掏出一只簡單至極的白金手镯套在她腕上,仔細看好像又不簡單,花紋隐忍而深刻,特別是背面,刻着一行看不懂的字體,不用想,價值不菲。
“喜歡麽?”
擡眼,他已經站的很近,鼻息淺淺落在她的額頭,有清爽的剃須水味道。
“喜歡。”
“那,我們和好了?”
“一直挺好。”寧靜違心的順着他心意。
當然,若能和平共處,再好不過。寧靜任他牽着手,去赴一場未知的晚宴。
這個地方來過一次,外表普通,裏面也是簡潔空曠,走進包間才發現別有洞天,很複古,是真古,據說一個花瓶幾十萬。
這裏的菜,名字異常樸素,沒有什麽凰啊鳳的,簡潔的一如裝修風格。聽說主廚來自米其林三星,擅長低調的奢華,以看似普通的菜肴,挑戰人類味蕾極限。
當然宣傳語多少有些誇大,不過口味和健康要素卻名不虛傳。
即便土豪,随時随地預訂也要費點功夫,如此隆重,莫非還有其他貴客。
陸致遠很紳士的為她拉開座椅,還沒坐穩呢,陸嫣然挽着江晨的胳膊大搖大擺走進,寧靜瞬間繃緊了身體,大腦一片空白。
曠世奇景,此番陸嫣然居然從頭至尾沒敢招惹寧靜,一直乖乖坐在江晨身邊。
都是熟人,氣氛卻詭異,打完招呼各自落座,身材和氣質都堪比模特的服務員走進來上菜,并為大家布置碗筷。
有盤口味偏辣的,嫣然笑嘻嘻對江晨道:“我記得你愛吃這個。”
江晨寵溺的看她一眼,對服務員道:“來碗泉水,要大碗。”
這個提議很古怪,服務員遵從旨意,果然拿來一個大碗,倒上清甜甘冽的泉水。
寧靜一直垂眸,心中早已翻騰。
嫣然不解的看着江晨将碗推給寧靜,“你怎麽知道她要喝水?”
“她怕辣,又喜歡吃辣。”江晨輕描淡寫的,轉而為嫣然夾菜,哄她快吃。
把辣的東西放在清水過一遍,這是她的怪癖,從前兩人出去吃飯,江晨總會第一時間為她準備好。寧靜感覺口中苦澀。
這樣算什麽?只要關于她,你都要摻一腳,如今吃喝拉撒也要管?嫣然忽然想起結婚那天,江晨最後一次問她後不後悔,現在還來得及?淚水頓時奪眶而出,嫣然擡頭瞄了瞄陸致遠,沒敢發脾氣,只能藉口去洗手間。
陸嫣然前腳走,寧靜後腳站起身,陸致遠一把抓着她:“喂,別打架。”
“你想多了。”
随着寧靜的離開,諾大的空間只剩兩個男人,氣氛比之前更壓抑。
“能不能把心思花在自己老婆身上?”陸致遠說。
“你不招惹她,我哪有機會為她花心思。”
“少管閑事。”
“她跟我們不一樣,致遠,你怎麽就不能放過她呢。”
“本來就是我先看上的,要不是你耍詐,她根本不認識你!”
“這種東西怎麽耍詐,她愛上我,是不争的事實,況且那時候你才多大,她會喜歡毛頭小子?”
這話一針見血,陸致遠受不了,冷笑:“反正她現在喜歡我,我們在一起,你,最好,安分點!”
“我說放手就一定放手,只求你對她好點,她其實很傻,特別好騙,膽子又小。”
“膽小?真看不出。”寧靜分明膽大包天。
“是真的,她一害怕就會僵住,嚴重時還可能同手同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骨頭硬。如果她發抖了,兩只手還攥緊,就千萬別傷害她,她已經恐懼和憤怒到極點,否則不會那樣。”
陸致遠握住筷子的手一頓。
江晨沒有察覺他的異樣,繼續叮囑,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那個女人過的好一點;“她不知所措會絞手指,着急就會摳指甲,高興一定纏着你講個不停,別嫌煩,那說明她特別喜歡你,其實被她纏着很有意思。不開心的時候她不愛說話,只會埋頭讀書。”
咔嚓,陸致遠手裏的兩根筷子被生生折斷,江晨自潮水般的回憶中擡起頭。
作者有話要說: A女主誰也不跟
B陸致遠(推動情節的男主)
C程光(加大競争壓力的男配)
到底選哪個,還是邊寫邊琢磨吧,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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