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許言華沒看過這種院校級別的籃球賽，往場邊一坐，感覺還挺有範兒的。

兩邊隊員站好，比賽開始。許言華的心思沒在比賽上，中午的陽光很好，照的許言華昏昏欲睡。他的眼裏只能看見逆光的劉照在籃球場上活躍的像是他本來的樣子。

進球以後劉照和他的同學慶祝的樣子，那才是劉照本來的樣子，張揚，嚣張，帶着野生野長的煙火味兒。

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不一樣了呢，許言華感覺得到，劉照在自己面前總是小心翼翼的，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肥皂泡泡，劉照很小心的應對自己這個泡泡，生怕一陣微風吹來就吹跑了，或者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就會碎裂，就會消失不見。

許言華覺得自己沒這麽脆弱，或者說，這種小心翼翼，才讓許言華變得更脆弱。他嘆了口氣，往後倚在場邊綠色的鐵絲網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在場上奔跑跳躍的劉照，微微的笑着。這樣的劉照，讓他很安心。

秋天的陽光剛剛好的照射在許言華身上，不熱不冷。淡藍色的天空高高的，有幾絲缥缈的流雲在天上高高地飄着。許言華的心情也開始變得很好，像是坐上了熱氣球，輕輕飄飄的向天空上飄過去。

比賽結束，劉照那一隊毫無疑問的贏了。劉照笑着朝許言華走過去，拍了拍許言華的腦袋，許言華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睡着了。

“打完了？”許言華揉了揉還沒完全睜開的眼睛，“贏了？”

“那必須的。”劉照臉上挂着嚣張的笑臉。

就是這個笑臉，許言華印象裏面的那個劉照的模樣。他記得自己面對劉照的姐姐的時候說過：“我相信只要劉照還站在我身後一天，我就一天不會害怕，我也不是自己一個人了，不是嗎？”那時候他敢說這句話，就是因為劉照在它面前還會這麽笑，現在……

劉照打斷了許言華的思考，許言華看了看手表，還有大約半個小時就上課了，現在在回宿舍倒也不是來不及，但他還是想多和劉照待一會兒。

“還半個小時……和尚……”

“我陪你去教室吧，正好，我想多陪你待一會兒。”

“嘭”，一罐蜜糖在許言華心裏炸開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坦白一點。

一下午的課，許言華都沒怎麽聽進去。劉照也一樣，回到宿舍就開始胡思亂想。正當他沒有頭緒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在劉照腦子裏一閃而過。

許久沒聯系過柳言靜了，劉照和曾經高中班裏的同學都沒有什麽聯系，尤其是這個曾經和他不怎麽對盤的柳言靜。然而柳言靜和許言華的關系很好，也就是那個和許言華互為情感導師的靜靜。

劉照想起了她，覺得許言華可能會把某些過去講給她聽，一個人不可能完全不傾訴，尤其是本來就很脆弱的許言華。

然而柳言靜的回應也很簡練：“恩，我知道。他要是想說的話，肯定會自己告訴你的。”這句話的潛臺詞，對，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告訴你這個人渣，我們家華華難受了這麽長時間還不是因為你，我才不告訴你呢【微笑】【再見】【關愛智障的眼神.JPG】。

當然劉照并沒體會到潛臺詞。

不過當天晚上許言華主動叫着劉照去了海邊，說是有話要跟他說，許言華想了一個下午，覺得自己應該坦白一下了，即使劉照就這麽走了，他覺得他也承受得住。海邊比前幾天更冷了，許言華多添了一件衣服，還是在微微地打哆嗦。劉照把許言華摟在懷裏，輕輕的摸着他的頭發。

許言華用手指在沙灘上劃着圈子：“劉照，我想了很久，我這個人是很脆弱，也有很多一踩就炸的炸點，然而，那些炸點真的偏僻到沒這麽容易碰到。說實在的，即使爆炸也沒什麽的，不如說炸了更好，算是一種發洩。最近真正讓我不爽的是你的态度，你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總是很小心，好像害怕踩到我那些隐藏着的炸點一樣，碰哪裏都很小心。我很不爽，真的很不爽，你這種總是害怕我碎掉的狀态我很不爽。我現在不怕碎，我知道不管我碎成什麽樣，你都會把我拼起來。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我不需要像以前只有自己的時候那樣總是擔心自己不小心炸成好幾塊兒。你能明白嗎？”

劉照的手臂把許言華抱得更緊了，許言華嘆了口氣，停住了在沙灘上劃圈子的手，把已經聚起來的沙堆抹平，兩只手拍了拍，拍掉自己手上的沙子，擡起頭來看着前方海面上倒映着的白月光。

“我覺得我有必要把我那些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告訴你了，劉照，接下來的事情你聽完之後，大概會覺得這不算什麽吧。”

許言華閉了閉眼，這些過去不能算是見不得人，但确實是他心裏的一塊傷疤，本來許言華以為不去碰它，那塊傷疤就會慢慢的好轉，但生活這個小biao子，怎麽會讓人好過呢。

許言華絮絮叨叨的說着這些過去，思維卻已經沉浸在深深的回憶裏了。

那是高一，許言華剛剛覺得自己可能是個gay。他有一個喜歡的女生，叫李如，那是個很文藝範兒的小女生，不過性格有點像個假小子。許言華當然沒追上，而且還被拒絕了很多次。除此之外，他對周圍的男生和女生都沒有什麽非分之想。白宏是他的高一同學，和他一個宿舍，怎麽說呢，白宏這個人三句話有兩句半是在裝逼，經常标榜自己是文藝青年，而且總是拿他不知道是不是子虛烏有的三十六個前女友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某天晚上，白宏突然跑到他床上來，拉着許言華聊天。那些在白宏眼裏的“從詩詞歌賦到人生哲學”，在許言華看來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裝逼，然而裝的很有水平，就像是晚上電臺裏面的小說故事，确實引人入勝。

不知不覺就已經兩點多了，許言華困的上下眼皮打架，然而白宏卻越來越有精神。不過話題也從詩詞歌賦，變成了他的三十六個前女友。

白宏在炫耀自己的吻技，許言華打趣到：“你說的挺好的，誰知道什麽樣。”男生之間調侃算是正常現象，許言華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白宏卻覺得被小看了，直接對着許言華親了上去，沒錯，伸了舌頭。許言華吓了一跳，一下子蒙了，那一瞬間也不困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回過神來，許言華連忙推開他，用手不停地在嘴上蹭着：“白宏你幹嘛呢，你傻逼啊。”

“現在知道了嗎？”白宏輕佻的聲音在許言華耳朵邊上響起來，許言華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爆炸了，心髒在胸腔裏面不停的劇烈跳動，什麽也說不出來。

“操。”許言華過了很久才想起來，這TM是我初吻啊，白宏你這個傻逼。然而許言華冷靜下來發現自己也沒什麽辦法，男的被親一口也不少塊肉，就沒放在心上。

之後又聊了什麽，許言華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第二天，白宏就像沒事兒人一樣，這讓許言華多少有點不爽。不過如果後面沒發生別的事兒，許言華也就單純只是不爽罷了，這還不至于成為許言華永遠不想提起的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回憶，包括之前的回憶都是來自某位朋友的真實經歷，即使引起了不适，也請讀者在心裏輕輕噴。我寫的時候已經盡量不婊裏婊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