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吃回頭草的傻逼 (1)
“操!你們剛才誰吃完烤羊腿油乎乎的爪子就抓我褲子上了?他媽手印還在上頭呢!”
紀風鳴罵着,一邊下臺階一邊扯着褲子看,腳下沒踩穩,打了個趔趄,幸虧旁邊的劉瑞眼疾手快地拽了他一把,才沒讓他摔在飯店門口。
“劉瑞幹的吧。”包年意味深長地笑着。“他向來喜歡招呼人家的屁股。”
“去你媽的吧?”劉瑞罵:“我摸過你腚了還是抓過你雞兒了?”
“我不是你的菜,紀風鳴這小子白嫩嫩的,早看出來你對他居心不良了。”包年摸出手機,點了幾下,罵了一句:“媽的,滴滴這會加價1.8倍。”
“叫代駕吧,要不我車停這,明天還得來拿。”紀風鳴還在扯着褲子看,然後就聽不遠處似乎有人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轉頭一看,馬路對面停着一輛車,車邊上站着一個人,西裝革履的,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
“誰啊?”包年小聲問了一句。
“一個傻逼。”紀風鳴小聲回答,然後轉過頭來,一把撈過剛從臺階上下來手裏提着兩大兜打包盒的溫誠恩。“哥今兒開不了車了,去你家吧。”
一臉意外的溫誠恩有點興奮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那包哥、劉哥呢?”
“自生自滅吧。”說完,紀風鳴搭着溫誠恩的肩就往街上走去。
“這忘恩負義的東西。”包年頭都沒擡地罵了一句,還看着手機。
劉瑞嘆了口氣,感慨了一句:“媽的,四個基友一塊吃飯就夠沒勁的了,最後還要看着兩個最養眼的成雙成對地走了。”
“剛才有機會,你沒抓住。”
“都怪那個傻逼壞了事,我剛想問紀風鳴要不要去我那兒呢,就被打斷了。”劉瑞一擡頭,發現馬路對面那個人和那輛車已經不見了。“哎?你說那人誰啊?長得還……挺讓人想入非非的。”
“紀風鳴說他是傻逼就肯定是傻逼。”
“那倒是。哎?你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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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車了,馬上到,我順路帶你吧。”
“行。”劉瑞原地蹦了兩下,突然抓住包年的胳膊,睜大了眼睛:“包兒,你說會不會是……”
“叫年兒!”包年甩開他,嫌棄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包小年兒,我突然想起紀風鳴好像說過,他大學時跟一個師哥在一起過……”
“不會吧?”包年愣了一下,甚至還往早就看不到紀風鳴人影的方向看了一眼,小聲說:“該不是要吃回頭草吧?就紀風鳴那性子,還不玩死他啊?”
“有好戲看了。”劉瑞雞賊地笑了起來。
溫誠恩的小屋沒多少家具,但小玩意倒不少,顯得有點擠。紀風鳴倒不是第一次來,但晚上來還是頭一回。
“鳴哥,你喝水嗎?飲料也有。”溫誠恩一邊說一邊去廚房放那兩大兜飯盒。
“不喝了,我先眯會,眼睛有點酸。”紀風鳴坐進沙發,抄了一個大靠枕就歪了過去。溫誠恩退出廚房,靠在門邊上看了他一會,慢慢走過來,緊挨着他坐下了。
紀風鳴閉着眼睛微微笑了一下,伸手在他背上抓了一把,小聲說:“想幹嘛?”
溫誠恩吸着鼻子笑了一聲,沒說話,只是把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腰上,一股暖流順着腰眼滲透至小腹,紀風鳴睜開了眼睛。“別想。”雖然語氣聽起來很溫柔,但眼神很是堅定。
溫誠恩皺了皺鼻子,然後又往前蹭了一點,用撒嬌的語氣說:“來都來了,幹嘛浪費資源?而且還是免費的。”
“小瘟神,是不是就盼着這一天呢?”紀風鳴坐直了,在他頭上擄了幾把,然後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哥……”溫誠恩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景,有些慌亂。
“我去洗個澡。”紀風鳴頭不回地走向浴室。
溫誠恩一下子跳了起來,眉開眼笑地說:“我和你一起洗吧。”
“敢進來就掐死你。”紀風鳴開門進去之後立刻反鎖了門,溫誠恩洩氣地坐回沙發,抓起一個靠枕,使勁地揉着,一雙眼睛幽怨地瞪着浴室門。
說實話,紀風鳴根本就沒打算跟溫誠恩怎麽着,但突然看見周宇,他整個腦子就亂了,當時覺得溫誠恩就是一根救命稻草,本能地就抓住了。現在面對沖動之下的這個選擇,他心裏有點後悔,但又覺得有點對不住溫誠恩,知道那小孩喜歡自己,還主動跑到人家裏來過夜,還不許人家有什麽想法,這也有點太混蛋了。
在浴室裏磨蹭了半天的紀風鳴不但把自己洗了還把褲子也洗了。他現在懷疑那幾個手爪印是溫誠恩的,飯吃到一半去上廁所的時候溫誠恩跟他一起去的,起來時兩人撞在一起,當時也沒留意,估計就是那會摸的。褲子剛買的,挺貴的,不趕緊洗,恐怕就廢了。
洗完褲子,他打開一條門縫,用一只手把褲子遞了出去。“去給哥曬上,再給我找一條褲子。”
溫誠恩立刻跑了過來,“我褲子你穿不了,一會給你找條沙灘褲吧。”曬完褲子回來,他去卧室翻出一條花裏胡哨的大短褲又遞回門縫裏。
“你這地攤貨吧?”紀風鳴啧了一下。
“淘寶上買的,50塊錢一條呢!”
等紀風鳴開門一出來,溫誠恩就笑了起來:“這短褲你穿着特性感。”
“性個屁感,簡直像流氓。”紀風鳴嫌棄地扯了扯短褲,抓了一把濕成一绺一绺的流海:“有風簡嗎?”
“沒有。”
“你活的真粗糙。”
“我又不像你,留那麽長的頭發。”
“得了,你那麽短的毛,也沒見你打理得多順眼過。”
“你是不是嫌棄我?”溫誠恩撅了撅嘴。
紀風鳴笑了笑。“真沒,你想多了,我就是不斥兒你幾句難受。你趕緊去洗吧,洗幹淨點啊。”
“哎!”溫誠恩屁颠地跑進了浴室。
坐地床上半望天半發呆的紀風鳴,捉摸着今天晚上很難定義自己。這是要準備酒後亂性?也沒喝多少,清醒得很。準備一夜情?可溫誠恩并不是陌生人,甚至還勉強算得上是朋友。準備戀個愛?可沒找到感覺,打認識溫誠恩那天起,他就從沒心動過,雖然這小孩長得還滿過得去,但就是激不起他想要愛一個人的欲望。最後,在溫誠恩走進卧室的那一刻,他認定了自己和溫誠恩頂多算是炮.友,從今晚開始。
“頭發不吹真的行嗎?”溫誠恩坐到床上後,用手撲了撲床單上被水滴浸過的痕跡。
紀風鳴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撲上去把溫誠恩壓倒在床上。
“哥……”溫誠恩吓了一跳,身子一緊,沒來得及說第二個字,嘴就被紀風鳴堵住了。一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吻,沒有情意綿綿,卻一樣激起身體的反應。溫誠恩抱住了紀風鳴的脖子,急促地喘了起來,而紀風鳴的手也伸進了溫誠恩的短褲,然後在他耳邊小聲問:“要前戲嗎?”
溫誠恩小聲回了一句:“要後戲。”
紀風鳴扯下了他的短褲,沒太上心地問回去:“什麽後戲?”
“就是……”溫誠恩小心翼翼地說:“在一起。”
剛被扯下來的短褲定格在了紀風鳴的手上。“你什麽意思?”紀風鳴身子有點僵。
溫誠恩的眼裏閃過瞬間的失落,然後就笑了起來,嬌嗔着說:“我開玩笑的,哥。”
紀風鳴也跟着了笑了一下:“這種玩笑不适合在床上開,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知道我喜歡什麽類型的人。如果你覺得咱倆能上床,就能在一起,那我現在就能熄火。”
溫誠恩有點尴尬地笑笑,摸了摸紀風鳴濕漉漉的流海,委屈巴巴地說:“我就是想想,想想總歸可以吧?我現在就想跟你上床,別的都不重要。”
紀風鳴嘆了口氣,突然笑了,扔掉短褲,趴下來,将嘴唇貼在他耳邊,低聲說:“小恩,我不想當渣渣,但愛是勉強不來的,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今天也不是想利用這一點占你什麽便宜。所以你要想清楚,咱倆有了第一次,就背不住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但沒有未來,你願意嗎?”
溫誠恩輕輕地摟住他的脖子,輕輕地“嗯”了一聲。
紀風鳴抱着他又吻了一會,才拍拍他的屁股說:“去,拿潤滑劑和套套來。”
中午,紀風鳴端着杯子剛走到員工休息室的咖啡機前,就感到褲子口袋裏的手機在震。他把杯子放在咖啡噴嘴下面,按下了按鈕,然後掏出手機,一看是陌生來電便挂了,最近總有什麽保險公司、貸款公司、房地産公司之類的打騷擾電話。
端起接好的咖啡剛呡了一口奶沫,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哎,紀風鳴,昨晚可風流快活啊?”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劉瑞,紀風鳴便往旁邊伸了一腳,把剛要上前來接咖啡的劉瑞絆了一下。
“操!昨晚就不應該拉你!把你摔殘廢了世界都和平了。”劉瑞笑着罵了一句,把他推到了一邊,開始接咖啡。
紀風鳴又在他鞋幫上踹了一腳步說:“我說,劉瑞,下次湊飯局別再叫小溫,你們跟他又不熟。”
“不是跟你熟嗎?”劉瑞斜了他一眼,笑了笑:“怎麽?是怕我們惦記呀?”
“你們惦記得着嗎?”紀風鳴扔下一句轉身走了,劉瑞愣了一下,才追出去問了一句:“哎?什麽意思啊?向我們宣示主權了啊?”
紀風鳴沒聽見似地回辦公室去了,迎面碰上剛從經理室裏出來的路經理,連忙虛僞地笑了一下。
“小紀,你來一下。”路經理招了下手,轉身又回到經理室。
紀風鳴跟進去,端着咖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地有點尴尬地站在經理辦公桌前面。
“坐坐。”路經理指了指椅子,然後從桌上拿起一個冊子遞給紀風鳴。“你看一下,這樣的設計,你能不能搞得出來?時間半個月。”
紀風鳴坐下來,把杯子放在桌上,接過冊子,翻了起來。這是一套企業宣傳畫冊,設計的很別致,拍攝角度和畫面構圖以及後期特效做得非常到位,把平庸的企業做出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視覺效果。
“可以做,一個月。”紀風鳴放下畫冊,把杯子重新端起來喝了一口咖啡。路經理接下來會怎麽說,他心裏已經有了數。
“行,一個月,耽誤一天扣你一千塊工資。” 路經理把冊子扔進抽屜,又遞過一張名片來:“風格僅供參考,不能模仿,這是這家公司負責跟我們對接的人,你直接跟他聯系吧。”
紀風鳴接過名片,問了一句:“這一單多少錢?”
路經理微微一笑:“反正最後也瞞不住,先告訴你吧,十八萬。如果這一單能做的讓甲方滿意,我給你兩萬,額外再給你的團隊兩萬。”
嗯,歐洲游的目标似乎是有些眉目了。紀風鳴的嘴角爬上一絲邪魅的笑,然而就在他看到名片上的內容之後,笑容變得僵硬了。
路經理似乎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于是有點緊張地問:“怎麽?反悔了?”
“我現在反悔來得及嗎?”紀風鳴擡起眼睛用無比堅定的眼神看着經理。路經理也用無比堅定的眼神看着他。
“公司不只我一個設計師。”紀風鳴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有點沙啞。
“沒錯,但一個月內能完成的沒有第二人選。” 路經理絲毫沒有動搖的意思。
“但是我對這家公司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是一家準備上市的公司,你以為我能A到這一單很容易嗎?還是覺得你的興趣比公司的前途還重要?”
紀風鳴咬了咬牙,将名片收進口袋。“記着,你欠我一個人情。”說完,轉身出了經理辦公室。
紀風鳴坐在電腦前面盯着手機上那個被自己挂掉的陌生來電,果然跟名片上的號碼一模一樣。在一個廣告牌砸死十個人有九個人是經理的今天,市場部經理就像快遞員一樣普通,可這個市場部是奇廣傳媒的市場部,是一家未來上市公司的市場部,而這個市場部經理偏偏是周宇。
就在紀風鳴盯了足有十分鐘那個陌生號碼之後,那一串數字突然放大跳到了眼前,随後手機開始震動。這一次,紀風鳴沒有挂斷,而是按下了接聽鍵。
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的聲音傳了過來:“紀風鳴,我是周宇。”
“嗯。”紀風鳴只應了一聲,沒說話,然後是一陣迷之沉默。
“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兩家公司要合作的事了吧?”周宇在電話那頭打破了沉默,聲音聽起來仍然像一個暖男。“我想先聲明一下,這裏面沒有任何陰謀和企圖,我也是在接到上頭的指令之後才知道的,只是,比你知道的要早。”
紀風鳴仍然沒有說話,只是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風鳴,是我……讓你不舒服了嗎?”
“你讓我舒服過嗎?”紀風鳴怼完了又有點後悔,萬一,周宇去找他上司取消這次合作,他會死的很難看的。
好在,周宇并沒有這個意思。“那……希望接下來的合作,我能讓你舒服。”
紀風鳴想罵他一句“臭不要臉”,但及時咽了回去。“明天我帶攝影師去你們公司取材。”
“好,那我們明天見。”
紀風鳴立刻挂了電話,将手機扔在桌上,然後連人帶椅子轉了180度,果然看見包年和劉瑞這兩個順風耳都已經把八卦的眼睛對焦在了自己臉上。
“老路給了我一個活兒。”紀風鳴把周宇的名片舉起來,用食指彈了彈。“看見這孫子沒?周宇,曾經抛棄我的初戀。看在老路的面子和錢的份兒上,我接了。你們誰跟着我一起把這一單做下來,誰就能一起跟着分獎金,至少五千以上。但我可把話說在前頭,誰要是在我和周宇之間和稀泥,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咱從此就江湖不見了!”
包年兩眼放光地接過名片瞅了瞅,笑了:“鳴兒,要不咱哥幾個幫你教訓教訓他?給你把仇報了?”
“算了。”紀風鳴從他手裏搶回名片。“這個仇我選擇不報,并不是我大度,而是我不想為這種人再浪費時間。明天包年你跟我去取材,劉瑞你先聯系印刷廠,我要有暗紋質感的板材,還不能太厚,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多選幾個樣品回來。”
“第一回合就把我擋局外了?”劉瑞失望地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玩電腦去了。
包年搓了搓手,興奮地說:“好戲就要上演了!”
“收起你那副幸災樂禍的嘴臉!” 紀風鳴瞪了他一眼。“你膽敢多說一句廢話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包年嬉皮笑臉地:“呵呵,不敢不敢,就是圍觀圍觀,吃瓜群衆嘛,這份好奇心你得讓我滿足一下,整天悶在辦公室裏一點娛樂生活都沒有,好不容易遇上這喜聞樂見的八卦新聞,你得讓我過過瘾。”
“過你個頭!明天拿膠布給你嘴粘上!”
“不用,明天我自帶創可貼。”
“有病。”紀風鳴又瞪他一眼,起身出去了。一想到又要面對周宇,他難免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讓紀風鳴自己都吃驚的是,第二天見到周宇的時候,他鎮定的像不認識這個人,連心跳的頻率都沒有什麽變化。他覺得之所以 跟那天晚上被周宇在大街上叫名字時差別那麽大,可能是因為那天晚上周宇出現的太突然,他完全沒有防備,而今天,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上午,周宇都帶着他參觀公司,介紹想要展示的重點,他聽的很認真,必要時也發表一下自己的觀點,畢竟是18萬的單子,不能不上心。反而是一起去的包年,時不時地看看他,仿佛想在他臉上看到一些與工作無關的反應,但每每都很失望。
中午吃飯的時候,周宇要請他們去公司對面的飯店,紀風鳴拒絕了。“吃工作餐吧,我們又不是義工,不用那麽客氣。”
“別呀,人家周經理一番好意。”包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不是客氣。”周宇說。“我們是校友,師哥請師弟吃頓飯很正常,這跟工作無關。”
“對對。”包年跟着說。
“既然這樣……”紀風鳴看了看包年:“那你回避吧,你又不是我校友。”
“哎?”包年愣了愣,然後嬉皮笑臉地說:“這不太好吧?畢竟我們是一起來的,我就順便蹭個飯而已嘛。”
“要麽我們一起去吃工作餐,要麽你自己去吃工作餐,你選吧。”紀風鳴一臉認真的表情。
“我……”包年為難地看看他,又看看周宇。
“算了,一起去吃工作餐吧,改天風鳴有時間,我再約好了。”周宇笑了笑,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走在前頭,往公司食堂方向去了。
兩人跟在後頭,包年悄悄撞了下紀風鳴的胳膊小聲問:“你怎麽回事?一上午好好的,這會犯什麽別扭?”
紀風鳴嘴都沒動地小聲說:“上午那是工作,現在午休時間,不想分心。”
“真是,以為你很淡定呢!”包年瞥了他一眼。
“是淡定,但我不是聖人,脫離了工作環境,我還是會煩躁。今天虧你的這頓改天我給你補上。”
“真的?”包年眉開眼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你混,就是舒爽。”
吃飯的時候,包年和紀風鳴并肩坐着,周宇坐在他們對面,他似乎是想跟紀風鳴說話,但被好奇寶寶包年盯着,也不敢與紀風鳴有過多的眼神交流,說了幾句話,仍然是工作,紀風鳴也就正兒八經地跟他談工作,完全一副我的關注點全在設計上的姿态。
下午繼續拍攝,同時對照奇廣傳媒自己提供的文案先挑選了一部分必用照片,最後又見了周宇的上司,領悟了一下奇廣通過這本畫冊想要傳達的精神。雖然在接下來的版面設計、文案修改、修圖、添加特效乃至選材印刷等環節都還需要雙方一起溝通,但今天這一通忙活下來,後面的工作就都有了有可遵循的主線。
紀風鳴對自己能夠全神貫注地完成了這一天的工作很是佩服,他原以為自己會有抵觸,但事實上談工作的時候,他并沒有分心,反而下意識地将所有重要的點都考慮一遍,為了就是能不再來奇廣。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後,周宇也沒有要求送個行或請吃個晚飯之類的,所以紀風鳴和包年很快離開了奇廣,反正也不用回公司交差,于是紀風鳴請包年去了他們常去的那家火鍋店,順便就算還了中午欠他的一頓飯。
火鍋湯剛端上來,紀風鳴的媽媽就打來電話。
“風鳴,怎麽還沒到家?”
“在外面吃飯呢。”
“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呢?”
他聽出了媽媽失望而生氣的語氣。“怎麽了?我餓了,就跟同事在外面吃了。”
媽媽嘆了口氣。“媽媽老同學來了呗。”然後跟旁邊的什麽人小聲說了句話。
“你老同學來了你陪着吃就行了呗,又不是我老同學。”紀風鳴奇怪地說。
“這不……”媽媽抱怨地小聲說:“帶女兒一起來的,我想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話題,免得我們說話把人姑娘撂一邊。”
紀風鳴朝天上翻了個大白眼,原來是這麽回事,變相介紹對象啊!
“媽,我餓死了,先吃了啊。”他已經不想多說話了,準備挂電話。
“哎!風鳴!那明天你陪人家姑娘去逛逛吧。”媽媽急着說。
“我忙死了,今天剛接了一個大單,一點空都沒有。”沒等媽媽再說話他就把電話挂了。
包年的順風耳已經聽出一些端倪,便又撞了撞他,問:“你媽……又……”
紀風鳴嘆口氣:“一年一次,怎麽都不消停。”
包年小心地問:“你就沒想過跟他們說了?”
“說什麽?又沒有固定的人,跟他們說了,除了讓他們着急上火加難受,什麽也改變不了。”
“唉……”包年一副老神在在地嘆了口氣,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說:“你說這老人家是真不明白呢還是裝不明白呢?從來就沒往家領過女朋友,甚至交都沒交往過一個?他們就真的不奇怪?”
紀風鳴搖搖頭:“就算有所懷疑也不肯相信,估計還得覺得自己腦子不正常,胡思亂想了吧?”
“你就說我爸,還整天樂呵呵地跟我媽說:‘你着什麽急?等着吧,說不定哪天給你帶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回來呢。’你說他哪來的自信呢?”
紀風鳴也正喝着水,聽他這麽一說嗆了一下,咳了幾聲之後,在他後背上拍了一巴掌說:“就你這樣的,也就你爸覺得你是個香饽饽。”
“怎麽說話呢?”包年瞪了他一眼。“我也沒醜到人神共憤的境界吧?不就是臉長點,眼睛細點,還吊眼梢兒嗎?多像關公啊。”
紀風鳴笑:“你得了吧!關公長你這樣,倒貼錢也沒人供奉他。”
“你這張嘴就是欠抽!”包年伸手去掐他的脖子,剛好服務員來送菜,他才把手收了回來,在他耳邊小聲問道:“你那個師哥是不是就因為你嘴欠才不要你的?”
“滾!”紀風鳴認真地瞪他一眼,包年這才轉過頭,裝模作樣地往火鍋裏面涮菜。
吃到一半,門外進來兩個顧客。因為紀風鳴的位置剛好正對着門口,所以每次進人,他只要一擡眼就會看到。雖然是下意識的行為,但如果有帥哥進來,他都會多看一眼。只是,這次進來的帥哥,他覺得多看幾眼都不夠,恨不得眼睛長在人家的臉上,看個夠。
坐在他對面的包年被他直勾勾的眼神震驚到了,于是順着他的目光回頭看去。
“哎我去!”包年不禁抖了一下身子,“帥的掉渣啊。原來……這樣的才是你的菜啊?”
“別看了!”紀風鳴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因為那位帥哥已經被他們看得也往這邊看了一眼。雖然紀風鳴飛快地把目光轉移到了火鍋上,但包年的頭還沒來得及轉過來。
等包年回過頭來跟自己說話的時候,紀風鳴都似乎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喂!我說,你臉都紅了。”包年笑了起來。
“是嗎?”紀風鳴緊張地坐直了身體,然後站了起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包年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我操,他不會是硬了吧?”然後又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剛才那位帥哥,結果也看到一個背影。帥哥背對着他們隔了兩張桌子坐下了,跟他一起進來的是個女的,長得也很漂亮,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地看着菜單,襯着窗外隐約的燈光,像一幅靜谧的風景畫。
等紀風鳴回來的時候,包年已經沒了想逗他的想法,人家是直的,多說一句都紮心。
接下來紀風鳴始終沒擡頭,吃完結賬出去的時候,才悄悄回了個頭,往帥哥那邊望了一眼,看到一個側臉,美好的弧線,專心的注視,只是對面是個女的。
奇廣的設計案已經進入第七天,周宇也在紀風鳴他們公司蹲五天了。
對于紀風鳴來說,一分鐘都不想看見他,但對于劉瑞和包年來說,一直處于興奮狀态,對他們過去的事充滿了好奇,而這幾天以來,無論怎麽旁敲側擊,紀風鳴都只字不提。于是,包年的好奇心滿棚,終于惹怒了紀風鳴。
就在周宇拿着剛剛打印出來的草圖準備坐下來翻閱時,包年轉過身來問了一句:“哎?周經理,你不是說和風鳴是校友嗎?怎麽這幾天以來也沒聽你們倆聊過學校裏的事啊?”
周宇微微一笑:“風鳴警告我,工作時間不許聊私事。”
“別聽他瞎說,他平時OPEN的很,在電梯裏碰上個帥哥,都要回來跟我們八卦意淫半天。”
紀風鳴回頭往他臉上丢了一塊橡皮擦:“閉上你的鳥嘴!”
“我又沒說錯。”包年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再說了,有什麽大不了的?誰沒點過去?你們在這裝作萍水相逢有意思嗎?”
“風鳴他……”周宇剛要說話,紀風鳴噌地站起來,将自己的椅子踹到包年面前,轉身就出去了。
“哎……”包年尴尬地看看周宇,小聲說:“他脾氣平時沒這麽大啊。”
周宇不失禮貌地笑笑說:“其實他脾氣很大。不過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好哄,我去看看。”然後也起身出去了。
找了半天,周宇才在寫字樓頂樓的天臺上找到紀風鳴。當時他正雙手拄着天臺欄杆,對着腳下的城市發呆,左手指間夾着一只燃了一半的香煙。
聽到漸漸靠近的腳步聲,紀風鳴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然後又轉了回去。
在距離他大約一米的地方,周宇停下腳步,靠在欄杆上看了他一會,才說:“如果我在這裏讓你感到不舒服的話,我可以跟公司申請……”
“我本來不想接你們公司的單子。”紀風鳴打斷他,仍然看着遠方。“但我既然接了,就會認真負責地做完,你也好,別人也好,不會影響我工作的質量和速度。”
“那剛才……”
“剛才包年說的對。”紀風鳴這才轉過頭來看着他,眼睛裏有明顯的怒火。“我們兩個是在裝,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過,裝作彼此完全不在意曾經發生的那些事。但周宇你要清楚,我裝,是因為我不願意再想起那些狗屁的爛事!因為我是被傷害的一方!而你憑什麽裝?你對我做過的事有資格讓你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站在我面前裝正人君子嗎?”
周宇低下頭,嘆了口氣,小聲:“其實……過去的事……我心裏一直有種愧疚感……”
“笑話!”紀風鳴再次打斷他,“愧疚感只在你心裏對我有意義嗎?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聽到過你說一句對不起,我他媽當年受過的羞辱就是你心裏那點不值錢的愧疚感可以抵消的嗎?”
“風鳴……”周宇擡頭看着他,眼裏充滿矛盾與掙紮。“我……後悔當初……”
“少他媽馬後炮!”紀風鳴扔掉手裏的香煙,轉身往回走。
“風鳴!”周宇并沒有追上去,只追問了一句:“能原諒我嗎?”
紀風鳴停了一下,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堅定地說:“辦不到。”然後徑直走了。
當天接下來的工作中,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這讓包年和劉瑞不禁竊竊私語,而紀風鳴幾次忍不住想要往他們身上丢東西時,周宇都先用幹咳聲制止了他們的私語聲。
下班後,包年和劉瑞知趣地火速閃了人,還順帶着把設計部其他同事也都清幹淨了。
紀風鳴并沒想過下班後要單獨面對周宇,但當他收拾完東西,發現辦公室就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不禁愣了一下。
周宇站起來,看着他,面帶微笑,看上去有些局促。“風鳴,能一起吃個晚飯嗎?”
紀風鳴覺得是得找機會跟他好好說道說道,至少要把當初沒來得及說的話說出來,但他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下次吧,今晚我有約。”
“哦。”聽他這樣一說,周宇也沒有表現出多失望,笑了笑說:“那行,總有機會的。”
紀風鳴知道周宇不是死纏爛打的人,當初跟他在一起,還覺得這是優點,只是沒想到,這也是缺點,是個說放棄就放棄、說變心就變心、說轉性就轉性的人。雖然沒指望他再争取一下,但這樣爽快地放棄,是完全看不出他有一點點的誠意。想想也是可笑,當初他就是這樣的人,現在怎麽可能不是?恬淡儒雅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顆善變而冷漠的心,如果不是被深深地傷害過?誰又會信呢?
紀風鳴禁不住嘆了口氣,為過去那個曾經因他欣喜若狂過也因他痛徹心扉過的自己哀悼。
“風鳴你……”周宇發現了他異樣的表情。
“走吧,我趕時間。”紀風鳴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拔腿往外走的時候,手機震了起來。他掏出手機一看,是溫誠恩,于是接通之後便說:“我出來了,馬上到,你等我一會。”說完就把手機挂了,然後頭不回地往外走。周宇見他真的有約,也沒再說什麽,默默地跟了出去。
而電話那頭的溫誠恩完全是一頭霧水,本來只是想問他周末有沒有時間,想約他一起去打球。電話被挂了以後便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我在哪等你呀?
紀風鳴一直沒再看手機,直到電梯到了B1,他們下到停車場各自上了自己的車,他才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
要不是溫誠恩打來電話,他這幾天已經忘了這小孩了,剛才又利用了人家一次,他才覺得心裏有些不自在,就算沒談戀愛,但上過床了,就沒再聯系,也是有點渣了,于是他又撥通了電話。
“哥?”溫誠恩還在納悶:“剛才是怎麽了?”
“沒怎麽,正想約你,你就打過來了。”紀風鳴笑了笑,問:“今晚有時間嗎?”
“有!有!”溫誠恩很高興。
“大概半個小時吧。”他出了停車場,轉向與回家相反的方向。“先去吃飯,然後去你家。”
“今天……”溫誠恩遲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