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埋到現在,終于可以開開心心的填了ψ(`??)ψ (6)
拿起桌子上的手機認真的搜索了起來,輕笑一聲将搜索到的念出了聲:
“這位偏瘦的朋友聽好了,你偏瘦是因為脾胃虛寒導致,若你的戀人想幫你增肥,請別拒絕,你得養好脾胃,脾主肌肉,多鍛煉身體可以增加脾的功能……”
“你可真行……”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林不晚被他假不正經念着食譜,給逗得含淚笑了,“別念了,你真像個認真的傻冒,再說我才不想變成大胖子。”
“不行。聽我的,你以後得叫我陳大廚。”陳點墨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柔和,“你胖了才好,說明愛情很滋潤。”
林不晚微抿嘴角 ,打趣他說道:“去去去,誰要叫你陳大廚,名字挫死了。”
陳點墨忍不住拿腳尖蹭了一下他的小腿,眼底蕩漾起笑意,“晚上陪我回一趟家吧,我爸媽說了好幾次想見見你哎。”
林不晚聽着一下子噎住,噎得滿臉通紅,把陳點墨給逗笑到趕緊給他倒了杯水,并拍了拍他的背幫他順順氣。
林不晚內心哭笑不得,怎麽又是“見公婆”的話題,這話題轉移的太快了吧!
沉默了陣,林不晚意識到他必須得有點回應好,又恍然想到了什麽,于是就開了口,“對了,點墨你是本地人,為什麽不是在家裏住?”
“啊,這個啊……”陳點墨頓了頓,像是料到他會問,撓撓頭平靜的說着:“因為我剛參加畢業那會兒向家裏出櫃,被趕出來生活了。”
陳點墨話雖然說的平靜,眼中卻莫名浮現了某些不堪的記憶,顯得有些荒蕪的憔悴,像是林不晚打開了記憶的話匣子。
陳點墨眼神就是恍惚了起來,“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吧,我在外面和朋友聚餐的時候,我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選擇了大冒險。抽到的選項是:“向你最親近的人告訴他一件你隐瞞很久的秘密”,所以,我就向我爸出櫃了。”
林不晚聽完一怔,不可置信的捂嘴,清澈的雙眸中露出心疼。
在現在這個社會,出櫃,這似乎是比出軌還難以接受的詞語。何況是在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中突然性的選擇向親人出櫃,他估計是第一個這樣出櫃的人……
這內心是得有多麽的強大才能做的來啊。
陳點墨臉上表情淡淡的,“雖然只是多半的整蠱游戲,可是當初那一段時間我可是苦惱了好久,确實就是不想再隐瞞了,所以幹脆就坦白。”
他恍惚間,仿佛回到了給爸爸打電話坦白的那個晚上,他握着手機對他爸爸講:“我對女孩子一直沒感覺,我是同性戀。”
爸爸電話那頭,好長一段時間陷入了安靜。
唯一的聲響是爸爸濃重的呼吸,最後傳來的是長長地嘆息還有那句讓人可怕又心酸的,“你給我趕緊滾回來。”
陳點墨記得他急忙打的回到了家,都做好了一切的暴風雨來臨的準備,可是沒想到的卻是他的行李都被收拾到了門邊,沒有見到爸爸,是媽媽抹着眼淚将他送到了公交站。
最後在公交車要來的時候,媽媽拉着他的手顫抖着聲音向他不甘心的還在問着他,“墨墨,你真的不能喜歡女孩子了嗎?”
甚至媽媽在聽到了他肯定的話之後別開他的視線,低着頭偷偷的抹眼淚,然後用有點自暴自棄了的喃喃道:
“這樣啊,要和男孩子過一輩子啊……那性取向這種東西也是沒有辦法啊。”
……
現在他想起來,爸爸當時在房間不肯出來見他,媽媽連看他的眼神都在回避,都是他當年貿然出櫃帶給他們的傷痛。
陳點墨回聲間不免搖了搖頭,輕聲咳了一聲,“我曾經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晚,想象着跟父母出櫃的種種可能,我只是沒想到,我爸除了把趕出家門什麽話都沒說,我媽還這麽開明……”
林不晚眼裏隐隐有些擔憂,握着他的手:“那你之後回去了嗎?”
陳點墨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
他擡頭時眼圈泛紅,卻沒有哭。“那時候公司剛好有可以提供住宿的機會,我經濟勉強獨立,我就在外面冷卻了一段時間,只是意外的我爸又打電話叫我回去一趟,陪他們吃飯。”
陳點墨摸了摸鼻子,有些難受:“我記得是禮拜六,那天我爸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了我爸哽咽的聲音,雖然平時想都不太可能。”
林不晚看着陳點墨眼中的濕意,“所以你現在是多久才回一次家。”
陳點墨将聲音往椅背上一靠,然後邪魅一笑,眨眨眼:“每個月都有回,這麽多年了早就不是我和他們中間的刺了,他們也早就釋懷了。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的,不然肯定像我哥一樣天天被我爸媽逼婚。”
逼婚……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儒家文化下的孩子,這個罪名不輕,所以被長輩逼婚好像确實挺慘的。
林不晚見他情緒沒有那麽低迷了,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好奇問着他:“那你女裝網上直播的事情也向他們坦白了?”
陳點墨突然頭皮麻了一下,有些驚恐的激動了起來,“不可能,我要是說了,我爸指不定會把我往死裏打,估計我哥都會幫忙遞馬鞭!”
“咦……想想都覺得可怕。”
興許是腦子裏腦補了那個畫面,陳點墨吓出一身雞皮疙瘩,慌忙喝着桌子上的水蒸蛋壓壓驚。
陳點墨失笑的搖搖頭, “反正我現在怎麽想,我都挺佩服我當年的勇氣。”
不知道怎麽的,林不晚突然總結出趁着年紀小假裝不懂事出櫃有優勢這樣無厘頭的話。
林不晚摸頭笑着回應着他:“那我晚上陪我們的點墨回一趟家,見爸媽。”
☆、三十六
林不晚兩人吃過早飯了,林不晚接到了圍棋道場打來的電話,說是有必要讓網上報道的安眠和他當場開個會議說明一下。
本來網上的一切報道就是無稽之談的事情,可是林不晚挂掉電話之後想了想,他确實有必要去圍棋道場,于是他還是同意了去一趟暫時說明好。
林不晚沖正在廚房埋頭刷着碗的陳點墨看了一眼,腰上系着圍裙的陳點墨手臂袖口挽的高高,露出長又白的手臂,結實有力。
他走了進去,用手在嘴邊輕咳了一聲,“陳大廚,可別偷懶,我來檢查下碗洗幹淨了沒有?”
陳點墨聽聲回頭頓了頓,狡黠地一笑,說:“光吃不洗碗的人還一副領導視察模樣,你可真理所當然~”
林不晚咧嘴笑,語氣卻透着委屈,“話是這樣說,可是我這不大病剛初愈嘛。”
說完,林不晚兀自笑起來。
他這和不要碧蓮的陳點墨呆久了,竟然也無形中感染了他的厚臉皮。
“嚯喲~”
陳點墨轉頭輕聲笑了下,眸光湛湛說:“我家小哥哥說的好有道理,陳大廚很欣慰。”
林不晚定定地看着他,緩緩開口: “點墨,我等下得去一趟圍棋道場處理下事情,晚上你爸媽哪裏需要提前準備什麽禮物好?”
說到後面他的臉上起了莫名的通紅,他還是頭一次以“戀人”身份去拜訪對方的父母,完全有些手足無措。
“送的禮物啊~”
陳點墨輕笑的聲音響林不晚在身後,他幹脆就假裝若無其事出了廚房,于是一句“你把自己送去就好啦~”飄進了他的耳邊。
“你說什麽?”
本來林不晚說完都轉身走出了廚房,陳點墨在他身後跟着,多少沒聽見他的話卻轉過了身來。
于是,林不晚猝不及防,差點撞在陳點墨身上。
“果然是想投懷送抱,還對我使用美男計。”陳點墨抱緊小哥哥,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打趣他。
林不晚無聲的朝他翻了個白眼:“……”
“啧啧,下次不準對我翻白眼。”陳點墨嘴角含着笑刮了刮她的鼻翼,寵溺的笑了笑,說道:
“我可是很期待這次你上門見我父母,我會看着幫你準備他們喜歡的禮物。你圍棋道場忙完了就給我打電話,我開車來接你。”
語氣裏是半分不容置疑。
林不晚深呼吸一下,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今天的風意外有些涼,林不晚出門時穿着窄腿牛仔褲都忍不住裹緊了他的中長款毛衣外套。
九點幾分就到了圍棋道場,道場大廳一樓裏人明顯不多,除了大廳裏電視裏播放的圍棋比賽的解說員的聲音,真可以用冷清代表。
林不晚等電梯時陸陸續續碰到一些學圍棋的後輩,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熱情向他打着招呼,幾乎都是別開了他的視線,逃離狀态。
果然是他和安眠是“同性戀”的輿論導致了現在大家都對他有避嫌的嫌疑。
“——叮!”
電梯到達了指定的樓層,林不晚剛出了電梯就碰到了長期以來沒有見到的那個人。
網絡上一直傳聞他的“同性對象”——安眠。
安眠的狀态看上去有些糟糕,他穿着寬松的運動褲和T恤,應該是家居服,鼻梁上架着一副有些花了邊的黑框眼鏡,胡子還有些拉碴。
整個人的狀态明顯就給人十分糟糕,安眠神色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仿佛昨夜醉宿之後,沒來得及打理自己的頹廢模樣。
果然是因為網上的報道嘛?林不晚眉頭緊皺,心裏
安眠前輩并沒有開通微博,平時只用微信和電話,想必這次也是被八卦報道有所幹擾。。
原本安眠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聽到電梯響聲時,往電梯出口這邊看過來?
正巧,林不晚和安眠對視了一眼,安眠剛啓了唇想說些什麽,半晌後眼睛微眯,卻并沒有開口說話。
林不晚咬了咬嘴唇,深知安眠前輩來圍棋道場自然也是和他一個目的,不然這種情況都基本是避嫌的狀态。
他沒猶豫,直接問了出聲:“前輩,狀态還好嗎?”
安眠眼神裏對他的提問有些小小的驚訝,不過很快就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親和的神情。
安眠笑着沖林不晚點點頭,說道:“情況都大致了解,我挺好的,你也別有所困擾。”
說着安眠自己倒意味深長地笑起來。
林不晚只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兩千個當事人都狀态完好,無非就是別人的添油加醋。
——————
明亮寬敞圍棋會議室,裏頭擺放着整整齊齊的桌椅正中央坐了幾位身體很硬朗的慈祥老前輩。
他們是圍棋道場的創始人,也是這次會議的提倡者,主要目的就是針對安眠和林不晚的緋聞深入了解。
林不晚和安眠坐在他們的下方怎麽看都像是兩個犯了什麽死罪,要被審查的犯人。
“——現在網上都傳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的沸沸揚揚,對你們都是有可能會身敗名裂的。”
“——人言可畏,你們小年輕可別小看了這四個字!”
“——其實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就不要懼怕任何的。我們也不是去涉及你們的私生活……”
幾個老前輩嘴裏吧啦吧啦吧啦吧啦的對下面的安眠和林不晚說着……
不過才過去十幾分鐘,林不晚聽着這些年事已高的老前輩說教有些不耐煩。
現在能吃飽穿暖的人越來越多,人們操的閑心也越來越多,他們自然也就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消遣物。
林不晚聽着這些老前輩的語氣有些重的喋喋不休,他在心裏忍不住翻了無數個個白眼,吐槽着:
真沒勁,還不如找個勁敵,讓我秒殺他……
“——所以,安眠、不晚,我們下圍棋的人,做什麽事要做到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人,問心無愧就好。”
“——尤其是不晚,你剛滿二十,未來的日子長着,要走的風景還很多,将來會碰到人形形色色,千萬不要被這些風景的人迷惑了眼睛……”
…………
不知怎麽的,林不晚是徹底聽不下去了,他抽搐着嘴角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多少忍耐不了。
他于是斟酌地開了口,說:“各位前輩抱歉,不晚尿急,上個廁所先。”
說完不顧他們是什麽反應他就起身出了會議室……
林不晚出來沉悶的會議室,徹底深吸一口氣,剛從進到有隔間的洗手間就聽到有一陣男人的腳步聲進了洗手間。
嘩啦啦的水流沖壓過後,類似幾人閑談的質疑聲音就響了起來。
“你說林不晚這事兒是不是真的啊?”
林不晚隔着洗手間的門一愣,沒想到會有了突然提到自己。
“當然是真的,你是不是傻,網上那麽多實錘,照片文字,他聽說都有視頻流出來了!”
與此同時,有一高高男人陰沉着臉說:“真TM惡心,居然搞同性戀……”
聽着的剩下幾個,哄堂大笑了起來。
“那還真沒看出來啊,安眠竟然對林不晚下了手,兩人相差都有十歲,安眠這口味夠重的啊。”
“他們兩人之前就怪怪的,特別是兩個剛電梯前面都眉目傳情了。”
靠着洗手臺的一胖胖男人嗤之以鼻附和說着:“我去,安眠今天來的時候我都吓死了,他整個人比他平常輸棋還要喪。”
“啧。”高高男人瞧不起的厭惡語氣“哼”着一聲,“都是男人嘛,你們還看不出他那明顯是縱欲過度。”
不知他們當中的誰來了句,“可惜了我們的天才棋手林不晚,竟然被個老男人上了。”
“你們說這林不晚也真是的,年紀輕輕的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不好,非要喜歡安眠這個快三十的男人,真是瞎了。”
高高男人接着聲音低沉跟他們說着,“嗳!瞎什麽瞎,同性戀都是病,也不看看這什麽世道,要會受到很大的心理壓力,社會道德的譴責啊。”
“惡心,兩個大男人一起搞真的很惡心。”有人毫不忌諱的罵了句。
胖胖男人,“只顧眼前的魚水之交,他們這樣和男人瞎搞,都是愧對祖宗的……”
“瞎搞!男人和男人能一輩子?呵!”胖胖男人嘲諷說完,擺擺手冷笑一聲。
他們又接着閑扯了幾分鐘之後,突然有人上完了大號,出來催促着他們。
“哎呀,算了算了,反正都是他們死基佬的事情,我們管他呢,到時候得了艾滋病就有他們的苦受了……”
……
突然聽到這裏,躲在洗手間的林不晚背脊梁莫名發涼,頓時臉都黑到無以複加的難看。。
他不是沒察覺到圍棋道場的氣氛從平常的歡聲笑語變得見了他就躲的詭異。
果然這私底下都在對這他和安眠指指點點,将那一篇在停車地下室拍攝到他和安眠前輩“暧昧”的照片傳的沸沸揚揚。
林不晚扶着牆壁,稍稍恢複了一些鎮定。
确實,兩個目前圍棋界比較受歡迎的職業棋士,有那種不正常的“暧昧”關系,這種流言蜚語想一種可怕的細菌在圍棋界傳開。
當然會有人對他們避之不及,有人故意話裏諷刺……
不知怎麽的,他們這些冷嘲熱諷的話字字戳林不晚的心。
林不晚在洗手間裏呆了好久,心态糟糕到了極點,最後面無表情的回到了沉溺到讓人透氣的會議室,恰好聽到了安眠的肺腑之言。
“各位前輩。”安眠端坐在椅子上,臉上保持着完美的淡定的表情,口氣“網上報道不實,全部都是安眠的一廂情願,而且安眠事後一定會對我的一廂情願帶來的後果負責。”
說着,安眠起了身,畢恭畢敬的朝前面一排的老前輩深深的鞠了一躬。
鞠躬态度端端正正。
林不晚站在一旁,他微垂着腦袋,眸光沉沉,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老前輩們聽完安眠的話,面面相觑,又接着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好幾分鐘。
興許是這些老前輩深知林不晚和安眠平時的人品态度,是值得可信的。
他們情緒有所好轉:
“——輿論很可怕,語言的沖擊力也很可怕,它随時就像一個無形的殺手來傷害你。”
“——我們下好棋,做好自己,不要妄加評論平人的同時也做好自己。既然你們是清白的,那你們兩個今天回去就反省反省自己。”
……
圍棋道場的這些老前輩對:
【震驚!剛奪得世界圍棋二冠林不晚竟是隐藏的同性戀,對象竟會是圍棋界的前輩安眠棋士!】
這條這幾天沸沸揚揚的頭條新聞,他們做出的态度無非是暫時性減少安眠和林不晚他們兩個人的圍棋賽事,讓他們暫時私下避嫌。
“不晚……”
安眠在會議室剩下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喊住了林不晚,從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他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前輩怎麽啦?”
“你狀态還好吧?”
林不晚抿唇并沒有馬上不回答,這話不是剛電梯前他對安眠前輩說的嘛,這下倒好,倒讓安眠前輩擔心起自己來了。
“ 情況都大致了解,我挺好的,你也別有所困擾。”林不晚回複這安眠前輩說過的話,随即一笑又添加了一句:
“都好,暫時什麽都沒有影響。”
作者有話要說: 等下還有一更……
☆、三十七
耽美小說:《知男而上》
37章:堅持不下去了
剛出了圍棋道場的大廳門,林不晚就接到了陳點墨打來的電話。
他盯着手機屏幕裏面的“沉默點點”三個字霎時間有些發愣……
腦子裏想到了兩個看起來很重要的成語:
人言可畏、流言蜚語……
接着,十分鐘不到,陳點墨就開車來接了林不晚。
可是奇怪的是,陳點墨他家小哥哥林不晚從上了車開始,就一直用手肘撐靠在車窗上,頭靠上去,眉眼微垂,神情疲倦,一言不發。
陳點墨心裏莫名其妙,甚至感覺到有些納悶。小哥哥早晨出門狀态都還是好好的,怎麽這會兒狀态……
他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按照平常習慣林不晚基本會和自己談笑風生,從來不會這麽抑郁。
陳點墨視線轉向前面的後視鏡,看着鏡中小哥哥淡然的側臉,抿唇淺笑問着:
“不晚,是你圍棋道場哪裏出了什麽事嘛?”
林不晚并沒有馬上回答,隔了幾分鐘之後,才幽幽來了句: “沒有。”
回答的漫不經心,明顯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
陳點墨有點尴尬地咳嗽一聲,先是郁悶的看着前方的紅燈,又嘆口氣說着:
“你有什麽不開心的話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裏。”
“陳點墨,我們……”
“——阿拉嚓嚓拉力拉力令,拉巴力剛丁剛丁剛多,巴巴力巴巴巴力巴力……”
林不晚話還沒有講完,他家初音殿下魔性的鈴聲就在車內響起,突兀到讓他遲疑了一會兒。
陳點墨擡頭看向林不晚,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眸光沉沉。
這雙似乎能看透一切,剛不知怎麽的,他覺得他不想聽到林不晚剛被電話鈴聲打斷了的半句話。
林不晚将手機剛接通,電話那邊傳來了妹妹哭哭啼啼聲音?
“老……老哥……爺爺……爺爺他……”
聽着妹妹聲音抽泣着說不出整句話,林不晚心慌意亂,連忙安慰了她幾句。
林不晚有些氣息不穩,都是表面假鎮定,安慰着妹妹,“別着急,小妹到底出了什麽事,你慢慢說??”
“今天中午收到一封老哥你粉絲寄來的快遞,我在廚房,爺爺拆開來一看,發現是……是你和別人kiss的照片,爺爺氣的直接暈過去了……”
林不晚聽到這兒,緊抿的唇角在發抖,心如擂鼓一般震動。
電話另一頭的妹妹說着說着又繼續哭了起來,情緒越來越失落:
“我們現在在鎮上的醫院,我是偷偷打電話給老哥你的……爺爺現在特別生氣,一直說對不起爸媽和奶奶什麽的……”
開了窗戶有薄薄的涼意侵入着他的皮膚,帶着濕氣的風,幽暗的瞳孔裏多了一份隐忍的疼痛。
“好,我知道了……”
林不晚雙眼有少許的濕潤,他沙啞着嗓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對電話裏的妹妹說:
“讓醫生好好看看,你先讓爺爺的情緒先穩定下來,還有我到時候會和爺爺說清楚的……”
“老哥你說真的?”
“不是……老哥,我不是不相信你會那個叫安眠的棋手那個……我……”
林不晚低着頭,眼裏驚慌,分明是在害怕。
接着,電話裏的林不易情緒稍稍平靜了會兒,她仿佛是一臉愧疚的表情,帶着哭腔說着:“可是你彎了的事情,爺爺遲早會知道的……”
林不晚從昨天晚上得知了陳點墨當年茫然向家裏出櫃的事情,他一直心不安,就害怕有一天會被爺爺知道他和陳點墨的事情。
他沉重地嘆氣,對着窗戶玻璃上倒映出的那張慘白的臉,起了一絲無聲的自嘲。
這條路,可真的比想像中還要不好走,将人的自信心完全毫無吹灰之力,碾壓得快粉身碎骨了……
林不晚接完了妹妹的電話之後,一路無言,期間開着車的陳點墨想跟開聲搭話都被他鐵青的臉給吓了回去。
林不晚毫無生氣的聲音緩緩在車內傳到陳點墨的耳邊,“不晚,我估計你我得下次見你爸媽了,我現在狀态不行。”
車內空氣瞬間停止流動,陳點墨有片刻的怔愣,然後他才将車徹底調了個頭,又輕聲細語回頭沖林不晚的說道:
“沒事。能理解,一切別擔心哈!”
…………
林不晚忘記自己是怎麽失魂落魄的挂掉妹妹的電話,內心太過于震驚,完全還沒有緩過神來。
明顯是有人故意整他,才把照片寄到了爺爺手裏……
果然語言是這個世界上殺人不流血的利刃,無知是造謠、傳謠者的盾牌。
就因為停車地下室他和安眠前輩子虛烏有的照片在微博被公開了,已經讓陳點墨産生了美麗的誤會,可是為什麽還是要做的這麽過分!
他之前為了能夠和陳點墨一起走上這條路,就已經做好了願意犧牲很多的準備,比如名譽,輿論評價,旁人的理解。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竟然會讓爺爺……
如果相愛這種事情不能對最親近的人坦白,隐瞞着的話,最初還不如不要開始。
本身同性就帶着有色眼鏡,林不晚現在腦子一片空白,他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希望陳點墨被輿論所傷害。
太累了,他真想讓這一切都停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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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之後,陳點墨将車開進了院子裏剛停好,車鑰匙還沒來得及拔就見心念念的人兒失魂落魄的下了他的車。
陳點墨大步流星追了上去,準備抓着他的手臂, “不晚,剛不易辣雞電話說你爺爺怎麽啦?”
林不晚确實有些失魂落魄,從車裏下來的狀态可以說是僵屍走路。
卻在這時被陳點墨抓緊着手臂有些回神,先是身體一僵,而後神色變得驚慌了起來。
見了他這種失魂的狀态,陳點墨緊緊将他擁入懷裏,緊緊攬住他的胳膊,心裏說了無聲句的“心疼。”
陳點墨攬着他的胳膊的力氣像是準備和人扳手腕一樣,使他掙脫不開也就算了,還讓他發疼的很
“疼……”林不晚沒掙紮,麻木了一般的嘟囔着。
陳點墨趕緊将人松開,又生怕人會立刻逃走,焦急又親昵地在小哥哥顫抖着的肩上蹭了兩下,聲音裏寵溺帶着:
“沒事的,一切都會熬過去的。我會一直愛着你的,沒事的。”
說完,順便還在人兒臉頰偷了一個香吻。
被親着的林不晚暗暗抿緊了唇,神情有些哀傷。
這男人的聲音竟有些顫抖,氣息灼熱。
最後,林不晚在對方認真推開,灼灼的目光央求回應的狀态下,他也只好壓着嗓子說了一句,“我也愛你。”
陳點墨眼神裏将信将疑。
“累了,早點睡吧。”
陳點墨聽着,面色一僵,一時語塞。
只見林不晚丢下這句話,不看他,避開陳點墨的視線,在甩開了他手的一剎那,直接朝二樓跑去。
陳點墨手裏的動作頓了頓,看着那奔跑的人影兒眼中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他知道小哥哥有他的驕傲和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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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點墨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覺
心裏空落落的,陳點墨老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了……想時了車裏林不晚的通話神情就徹底要瘋了。
他慌忙在微信裏搜索着不易辣雞的微信號,查看她的朋友圈。
不易辣雞果然剛剛發了一條動态,是一張圖片和一句話:
圖片大致意思是帶着隐晦同性戀,女同性戀、社區、團結、群體、男人、女人、社會、剪影、情侶、支持的圖片。
同時不易辣雞還配圖記錄着:
【“現在不過是在經歷黑暗,遲早會這般蔚藍~配圖:單手捂臉飙淚的表情。”】
陳點墨突然之間就明白了過來……慌忙等一下手機直接往二樓跑。
直到他上了二樓時徹底有些意外,二樓竟然沒有開燈,他估計林不晚已經早早睡下了。
不放心的來到林不晚的門口,剛想敲門卻發現門上盯着一圖釘,正挂着一張紙條和一把鑰匙。
鑰匙是陳點墨之前送給林不晚自己卧室的備用鑰匙。紙條上就寫了一句話:
“暫時先回老家家冷靜一下,到了回你電話。”
陳點墨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人割了一刀一般的疼,疼的說不出話來。
他焦急中趕緊找老妖用不可行的力量查了林不晚目前去往的車程情況,便急急忙忙連夜開車出門。
他一路給林不晚打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地步,很懵、很氣、很想抓到人來朝他咆哮、很想将人緊緊抓住……
這輩子都不想松開手!
人啊,心上挂念着一開始,腳下步子便邁得快如飛劍,陳點墨将車開的直接超速都不懼怕。
——林都平安長途汽車站
陳點墨終究在即将進入車檢的排得長長的隊伍中看到了他心念念的人,他眼裏閃過欣喜。
他邊跑邊喊着,“不晚!林不晚!林不晚!”
那人聽着音樂,臉上表情有些蒼白,并沒有聽到有人喊他。
“姓林的!!”
陳點墨一拉一扯就将人扣進了懷裏,胸膛怒意起伏的朝他幾乎咆哮道:“誰允許你就這樣不打招呼逃的!誰允許你的!”
林不晚呆愣着,雙手被那人緊緊扣在背後掙紮不開,因為在意人群裏的騷-動,他突然放棄了掙紮。
他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聲音有些沙啞,“還記得你之前讓我聽的那首有念白的古風歌嘛?”
陳點墨聽到着,手顫抖了下,霎時間就紅着眼看他,“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他壓低了嗓音,看得出很是生氣。
林不晚細碎的劉海擋住眉目裏複雜的神色,還是将話吐字的很清晰:“我說……陳點墨,我們分手吧。我也堅持不下去了。我也看清楚了,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這些話,說的超級簡單,像是歌詞裏那蒼涼的念白,卻深深地像一把利劍穿進了陳點墨的心裏。
陳點墨忍住眼淚,“開什麽玩笑……”
林不晚表情嚴肅別開炙熱的視線,沒有回應。
看着林不晚倔強又虛弱別開的側臉,陳點墨眼裏有什麽一閃而過,笑得有些勉強:“別鬧了,你不适合開這個玩笑。”
“沒有。”林不晚眼角泛紅,從喉嚨裏擠出一句,“不是玩笑,我是認真的,祝你幸福。”
說完,他将人猛然推開,又一次轉身離開,行李箱拉的發出“咔嚓咔嚓”的刺耳聲響。
林不晚決定選擇逃離,離開林都,回到西江市,決定暫時放下和陳點墨這段有些小煎熬的感情。
究竟是人言可畏,還是人言可不畏?
……
陳點墨看着林不晚決絕的背影,被狠心推開的一剎那并沒有選擇立馬追上去,或許也是因為沒有票上不去……
他突然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心痛的不得了,難以言表。
當初兩個人在聽那首歌時的信誓旦旦都蕩然無存。
他明白眼前的這人為什麽做這樣做,可是不理解因為流言蜚語為什麽就一定要選擇放棄?
為什麽……
陳點墨忍不住在人群裏蹲下身去,也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雙腿麻木沒有感覺了,之前聚攏在他們身邊的人群都離開了,他才撐着牆壁顫巍巍站了起來。
他擡了左手在臉上狠狠一抹,眼裏便再沒了傷心的神色。
草!姓林的!
你有本事逃到天邊去啊,老子就不信我抓不回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
求花花求評論求收藏!愛我嘛!愛我嘛!
☆、三十八
林不晚坐上了回西江市的長途車,坐了一夜的車,直到早上七點才到西江市,又接着得轉了肯進街頭巷尾的私家車,回林熹鎮。
——行駛了半個小時的私家車裏。
後排位置清瘦白淨的林不晚頭靠着窗戶,雙眼始終緊閉着,嘴裏低喃着。
像是說夢話一般有些含糊不清……
他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颠婆了有多久,久到懷裏的手機震動徹底将他麻木。
直到他迷迷糊糊中被車實在颠婆的很不小心,腦袋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