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今天沒哭因為拿錢了

韓明珠跟着江涵，一路走向了半山腰上的小莊園。站在鐵門口，韓明珠咽了咽口水，腳步也認真地退後了兩步。

“你、你家住這裏啊？四、四世同堂嗎？”

江涵被那句“四世同堂”給逗笑了，輕輕搖頭說道：“原來就我一個人，現在我媽回來安胎了，我和我媽兩個人。”

韓明珠繼續咽口水：“那你們有錢人也挺寂寞哈？”

江涵眉眼淡淡，上前一步轉頭看他，“走吧？”

韓明珠有些猶豫，“我、我還是回去自己随便弄點吃的，家裏冰箱肯定還有，我做飯還挺好吃的。”

江涵微微蹙眉，“何必呢？”

韓明珠卻真的停在了鐵門前，不再上前一步，鄭重地對着江涵說道：“江同學，真的十分感謝你幫我找到了西楚，也感謝你幫我之後把糖帶給西楚。已經麻煩你很多了，就不繼續麻煩了，謝謝你！”

韓明珠說完，立馬轉身撒丫子跑了。

江涵站在自家門口，手裏只抓住了風。

韓明珠一路狂奔出了江山風華，站定到了公交站的時候才覺得回到了人世間。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街邊小攤傳來的劣質油香，旁邊大叔大姐疲憊的身影，街上呼嘯而過的車流。

韓明珠坐在公交站的鋁制凳子上，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是，到這裏就可以了，那是一個和他成長完全不同的世界。

韓明珠笑了笑，露着小虎牙對着張牙舞爪的生活毫不畏懼。

這個世界上人這麽多，總會有人過得好，也會有人過得不好，但終究生命還是公平的。過得好也只有這一輩子，過得不好也只有這幾十年。

Advertisement

韓明珠跳上了公交車，回頭再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江山風華。心裏想，倒也不是酸，只是沒有必要讓自己受到這樣的沖擊。

他人生開局一手爛牌，還都是逆風局，眼瞧着現在越來越順，還能搏一個不錯的未來。那就更沒有必要去看看人家開局就自帶挂的順風人生啦。

何必讓自己感受到這樣的人生落差呢？沒心沒肺一點不好嗎？

韓明珠從書包裏面拿出了英語書開始背單詞，把所有的情緒都抛在了腦後。

江涵最終還是一個人回家了。

從二樓下來的黃媛有些驚訝：“咦，我聽曹師傅說你不是帶了個小朋友回家？”

江涵在玄關換了鞋，點了點頭，“他在門口走了。”

黃媛挺着大肚子坐到了沙發上，“怎麽不叫他來吃晚飯啊？”

江涵有些心煩意亂，“他自己跑了。”

黃媛想了想，“是那天咱們在醫院碰到的那個福利院的小朋友嗎？媽媽說很可愛的那個？”

“嗯。”江涵衣服上的風紀扣已經解開兩顆了。

黃媛嘆了口氣，看着自家的傻兒子，說道：“你這麽唐突當然不行了，你們這些青春期的男孩子最敏感了，一言不合就要作天作地的。他肯定覺得你在可憐他同情他，所以不好意思了啊。”

江涵皺眉，直覺告訴他，韓明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他今天跑，也絕對不是因為敏感或者不好意思，應該還有更深的原因。

江涵擺擺手，不想再和母親進行這個話題了。黃媛也知道自家這個兒子的脾氣，也不多說招他煩了。母子倆說起了別的事情。

……

聯考前的周末，韓明珠哪兒都沒去，就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裏複習了。上次月考他發揮的不算好，第一次做文綜合卷有些不适應，再加上數學最後一道大題沒來及做完，導致最後拿了第二名。

這次聯考，各方面都很重視，韓明珠想争個第一。

因為從小到大的生存經驗告訴韓明珠，人們一般只把目光放在第一的身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宜城一中有很多補助項目都是和“第一名”挂鈎，所以韓明珠必須要重視每一次的大考，特別是這次聯考校第一還有2000塊的獎金。

昏天黑地的周末過去之後，韓明珠周一起了個大早。老韓也知道他這次聯考十分努力，早上親自把他送到了學校，的岔路口。

韓明珠拿着單詞本，走在學校那條香樟路上。

肩膀突然就被拍了一下，韓明珠轉頭看到了宋倩倩。

“小明珠，這次這麽努力啊？”宋倩倩成績很好，上次的年級第一就是她。

韓明珠咧嘴一笑，“這次聯考第一學校有2000的獎金嘛。”

宋倩倩好氣又好笑：“我就說你無利不起早，平時普普通通的月考過了就過了，每次到這種有獎金有補助的時候就化身拼命三郎了。”

韓明珠挑眉：“班長，那你讓不讓位置給我啊？”

宋倩倩驕傲上前一步，轉頭看着韓明珠：“憑本事來搶啊。”

“那就走着瞧啊姐！”

韓明珠和宋倩倩在香樟路上打鬧着，順便互相猜了一下題。進了教室之後，把桌子換了個面，宋倩倩又在黑板上寫了“嚴肅認真，仔細答題”之後，基本就布置好了考場。

老廖拿着考試安排進來了。

“這次聯考是八校聯考，還有隔壁市兩個兄弟學校，希望大家認真對待，細心答題，期待你們的好成績。”老廖交代了兩句，就把考試安排貼到了黑板上。

何求立馬就沖上前，搶占了最佳位置好好看了一遍之後，回來對着韓明珠說道：“你在15班，我在14，語文考完了一起去搶食堂。”

韓明珠點頭，“一會兒一起上去。”

“好。”何求也開始抱佛腳。

快要九點的時候，高二在三樓四樓的班級都開始大規模遷徙了。韓明珠把語文書放下，回顧了幾個可能會考的默寫詩句，拿了文具盒就和何求一起上樓了。

何求進了14班，韓明珠拿着筆袋就準備進15班了。

在門口，韓明珠遇見了正和羅彬彬一起要去考場的江涵。

韓明珠露着小虎牙和江涵兩人笑着打了招呼，江涵擡頭看向了他。

“周五為什麽跑？”直球選手江涵再次上線。

韓明珠顯然沒有想到江涵會突然問這個，愣了愣說道：“就、就不想麻煩你啊。”

江涵皺眉：“不麻煩。”

“啊？”

江涵耐着性子再重複了一遍，“不麻煩。”

韓明珠撓了撓腦袋，有些莫名地“哦”了一聲。

江涵又看了一眼韓明珠，“考試加油。”

“哦，加、加油。”

整場對話都非常莫名其妙，下來之後只有江涵神色如常，羅彬彬和韓明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兩個人的腦袋上都頂滿了問號地去參加考試了。

又緊張又渾噩兩天過去之後，周三韓明珠來上學總算松了一口氣。反正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之後的成績無論是什麽他都能接受。

大考之後，老師上課基本都是講卷子。邊聽邊給自己算分，韓明珠覺得自己這次應該考的還不錯。

而何求則是不斷唉聲嘆氣，頻率更是在數學課達到了高峰。

韓明珠有些事好奇地問他：“你到底是錯了多少？”

何求哭喪着臉，“我選擇填空一共錯了兩道！”

韓明珠沉默了一會兒，什麽都沒說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求的成績不算差，但是就是特別粗心，每次考試都會被老師點名要求下次細心一點。但是這哥屢教屢犯，屢戰屢敗，特別是數學考試，基本就沒有不錯選擇填空的時候。

何求哀怨的氣息一直持續了兩天。

因為是聯考，所以這回老師改卷子都慢了一些。兩天後，廖老師滿面紅光地踩着鈴聲進了教室，手裏拿着成績單。

韓明珠和何求對視一眼，都有些緊張地看着廖老師。

廖老師走到了講臺上，美滋滋地先說了這次考試的改卷情況。

“咱們學校是改語文卷子的，所以給大家壓了不少分，這次語文成績普遍不高，但是大家的實力我們老師自己是知道的，大家不必因為分值而苦惱。這次作文的話，咱們學校是推選的韓明珠同學的作文做為最優，答題卡已經拿去印刷了，課間操之後就能發給大家，大家可以學習一下，韓明珠同學這篇文章寫得非常不錯！”

因為老廖遲遲不說韓明珠最關心的成績排名，這會兒即使被誇了，他也緊張得不行，手心都在冒汗。

廖老師也知道學生這會兒最關心的不是這些，于是笑着進入正題說道：“咱們這次聯考，在壓分的情況下，仍然位居八校第一。雖然理科第一不是咱們學校的，但是文科第一，咱們有兩個！”

韓明珠和何求對視一眼，愣了一下。

“宋倩倩同學和韓明珠同學，因為同樣的總分，奪得本次八校聯考的文科并列第一，大家鼓掌！”

在老廖的帶動下，大家立馬鼓掌。

但是宋倩倩立即轉頭看向自己的後排韓明珠。

韓明珠先聲奪人：“我語文肯定分數比你高，獎金我六你四！”

宋倩倩皺眉哭笑不得：“韓明珠你是人嗎！我們總分一樣的！”

在錢上堅決不讓一步的韓明珠表示不當人也可以，“人家許多大學最後錄專業的時候，分數一樣都是看語文分數的。我這是教你，以後好好重視語文課，別一上老廖的課就做數學題。”

宋倩倩吐吐舌頭，小聲說道：“你都看見了啊？”

“那當然了，”韓明珠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後說道：“你猜咱們班和2班這回誰是重點班第一？”

宋倩倩挑眉，驕傲扭頭，“那必須是我們班，我們班都兩個文科第一了。”

果然，老廖下一秒繼續美滋滋報喜說道：“咱們這次呢，平均分也是超了2班一大截，希望大家保持這種勢頭，更進一步！多的老師就不說了，一會兒下課了韓明珠和宋倩倩來我辦公室。”

“好的老師。”兩人異口同聲。

下課之後，宋倩倩和韓明珠跟在老廖身後。老廖這回又是在文科班大獲全勝，走路帶風不說，看到2班班主任更是趾高氣昂。

2班班主任邱老師是教英語的，也是個男老師，英語教的很不錯，年齡和老廖差不多，兩人已經對掐很多年了。

邱老師抱着卷子到了教學樓的大廳，看到老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之後，立馬就譏諷出聲：“嚯，這拿了第一就是不一樣哈，廖老師都容光煥發了！”

老廖也不是吃素的，回擊道：“這也是學生争氣，給了我這個容光煥發的機會，老邱啊，你什麽時候再容光煥發一回呢？”

邱老師翻了個白眼，直接就走了。

老廖哼了一聲，對着自己班上的兩個寶貝說道：“你們看看這英語組的氣度！”

韓明珠和宋倩倩對視一眼，笑着沒有說話。

到了辦公室之後，老廖把手頭的資料放下，就從抽屜裏面拿出了一個紅包。

“裏面是這次的獎金，你們倆誰拿？”

宋倩倩準備說話，韓明珠立馬搶先一步：“我們倆五五分！”

宋倩倩驚訝地看了一眼韓明珠，韓明珠嘿嘿一笑，小聲貼着宋倩倩的耳朵說道：“雖然哥确實挺財迷，但是讨好班長的機會就這一次，要好好抓住。”

宋倩倩失笑。

老廖也按着他們說的辦，直接把紅包拆了，給兩人數好分了。韓明珠和宋倩倩在辦公室裏連連給老廖說着好話。

正說着的時候，韓明珠不經意轉頭，看到了江涵也在辦公室裏面。

劉老師手裏也拿着一樣的紅包遞給了江涵，說道：“獎金。”

江涵遲疑了一下，“可我不是八校第一。”

劉老師難得笑了笑，“我們學校改語文試卷壓分了。學校都清楚，該發的一定要發。你語文不壓分，總分是八校第一的。你和隔壁市學校的第一就差一分。”

江涵想了想，接下了紅包。

劉老師正準備說什麽的時候，老廖打水，站起來看到了江涵，趕緊插嘴道：“這是咱們理科第一吧？”

劉老師有些驕矜地點了點頭，神色間掩不住的驕傲。

可老廖不會看人臉色啊，他要是會看，也不會人老邱都已經是英語組組長了，他還只是個班主任。

老廖一開口就精準打擊道：“江涵同學的語文卷子我專門看了，雖然确實也壓了五六分，但是這作文寫得确實不怎麽樣，還要加油啊。”

整個辦公室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還是江涵自己打破了沉默說道：“謝謝廖老師，之後我會好好加油的。”

老廖接了水，吸了一口說道：“嗯嗯，一會兒課間操之後韓明珠的作文會複印，你可以看看他的。他作文一直寫的不錯。”

江涵看了眼韓明珠，乖巧應“好”。

劉老師白了一眼老廖，在心裏想什麽就不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廖老師：我耿直老頭人設不倒！

二更成就達成（讓我叉會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