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倒追青樓女官那些年(2)
“這是小女花錦繡。”我那便宜爹向來人殷勤地介紹着我,殊不知早在十四年前,我與那人便見過了面,還有了孽緣。
我叫花璟,亦是花錦繡,當年爹派人接娘上京不湊巧遇到了山匪,不湊巧牽着我的奶娘非要護着我逃跑,不湊巧摔了一跤将我掉下了山溝。
我娘同我說起那天的情形時,痛心疾首恨不能拉住那個奶娘讓她不要下馬車。
奶娘很忠心,說要帶着我逃跑,誰知山匪光搶錢就放了人,搞的慌慌張張的,奶娘沒了,我也沒了。
然後,我就變成了沿街乞讨,不對,是沿街賣苦力的花璟。
蘇喻記憶裏的那個我,是當年的花璟。
而如今的我,是花錦繡。
我向她恭敬地行了個禮,好歹是皇後跟前的大紅人,陛下寵愛,連帶着皇後身邊的人也跟着水漲船高。
她是奉了皇後的命來找我那便宜娘進宮陪皇後唠嗑的,沒想到這次我在場。
她抓着我的手,問道:“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
誠然如是,但我要怎麽說呢?說我抛下你,一個人享福去了?說我為了贖你,把自己賣了,但自己也再也出不了這座院子了?
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和她說,但話到嘴邊卻只有一句,“大人您認錯人了。”
這讓我想起當初學會碰瓷的第二個年頭,我像往常一樣看準了一輛飛馳而過的馬車。那馬車速度那麽快,肯定能撞着我。撞得越厲害,我就能好幾個禮拜不用再幹這趟活計,還能有多餘的閑錢去買零嘴找蘇喻玩。
通過我幾個月來的軟磨硬泡,對方已是能勉強接受我的存在。就算她今日趕我走,明日我還是會帶着自己做着小玩意去找她。
我也不是天天都去找她玩的,談情嘛,總是要若即若離一下,讓她知曉我并不是非要黏着她的,讓她在沒有我陪伴的時候,能偶爾想起我這麽個人。
我被打得厲害的那幾天,就會躺在草垛上聽江沅講她跟梅娘子的故事,邊聽邊給蘇喻紮草蝈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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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為,我應當是打動了對方的,畢竟對方和我相處了這麽一年,是人總該有些感情的。
然後,她就撞見了我平日的那些銅子,究竟是怎麽來的。
那些有錢人甩錢都是一把摔的,潇灑是潇灑,一點也不顧及地上撿錢的我到底有多辛苦,同時還要防着別人踩我的銅錢偷偷自個私吞。
我仍記得那天撿到那枚被踩在繡花鞋底下的銅錢,擡頭求對方高擡貴腳時,她那一臉錯愕的神情。
“花璟?”她問我。
畢竟是個不太好的營生,我漲紅了臉,連那枚被踩在腳底下的銅錢都沒撿,甩下一句“姑娘您認錯人了。”散在風裏就逃跑了。
如今可不像當初麽?只是現今我已是個見過世面的大姑娘了,臉上也不再有羞愧的紅暈,仿佛對方真的認錯了人。
“你是。”蘇喻一點不帶懷疑地說道。
我從前最怕她發現我在做的營生,如今風光了,一面想着再見她一眼,一面又害怕再見到她。
我怕她問我為什麽那晚沒有去找她,我怕她問我為何幾年沒有音信,我怕她怨我找到了爹娘有了很多錢卻不去贖她。
天知曉那晚的風雨裏我有多着急,多怕晚了一刻鐘,就再也見不到蘇喻了。
那日我破天荒張口要了二十兩銀,若是往常,十幾二十個銅子便足夠打發,只是我迫切地需要銀錢,才被毒揍了一頓。
想來那天的公子正是在氣頭上,也顧不得人命不人命的,只管出氣了事。将我打個半死時,我那沾滿血污的手仍抓着對方衣角嘴裏說着二十兩。
對方很是痛快,一扔還多扔了十兩給我。
我開心極了,但轉頭沒多久,那公子的仆人又偷偷回來搶走了我的銀錢。
彼時我已是半死不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從我手中搶走蘇喻的贖身費,盡管三十兩微不足道,但買上蘇喻一天,也是好的。
能晚一天,也好過一天。只是這一晚,過得極為漫長。
江沅找到我的時候,我整個人奄奄一息傷痕累累地躺在大雨中。江沅為了救我,只好将我貼身的玉佩拿去典當。
我如今的這身毛病,都是那晚落下的病根。稍稍冷風一吹,我便劇烈咳嗽。
便宜爹娘心疼我,跟蘇喻說了聲抱歉便讓丫鬟送我回去吃藥休息。
只有對方還死抓着我的手不放,“你生病了?什麽時候的事?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