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舒姌身子差點僵掉,起身連退好幾步,看着他手裏的黑毛蜘蛛,剛才差點跟這玩意兒來個親密接觸。
太可怕太嘔心了!
“對不起!一定跟你保持距離!”
舒姌說完就麻溜滾了。
百米沖刺的狀态沖進自己屋子,心跳得咚咚響。
她背靠在門上,按住自己心髒的位置,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以後都不想進他房間了怎麽辦?
養那麽可怕的玩意兒!
這晚,舒姌做了一整宿的噩夢。
夢裏一只體型巨大的黑寡婦長着一張許沉的臉,陰測測的臉上挂着森然的笑,八條毛毛腿步步逼近,被粘在蛛網上的她絕望極了,黑寡婦許沉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掉她的頭!
舒姌吓得一個激靈,冷汗淋漓地醒來,一看時間早上六點。
開了燈,她拿起旁邊的英語書開始背單詞。
學習使人冷靜。
許沉也破天荒做了個夢,夢裏細胳膊細腿的小女孩滿臉警惕地看着他。
他剛往前兩步,女孩像炸了毛的貓兒,從地上抓起一把小鵝卵石朝他腳下扔,橫眉冷眼道:“離我遠點!”
他睜眼,看着天花板,揉了揉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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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姌吃完早餐後許沉才懶洋洋下樓,随手拿了一袋面包牛奶,先坐車走了。
舒姌想了想,第一次主動跟秦婉申請自己想騎自行車去學校。
秦婉開始不同意,這邊離學校有些遠,騎車起碼得三十分鐘,還要橫穿那麽多條公路,對一個小女孩來說安全沒太大保障。
最後在舒姌的軟磨硬泡,揚言自己騎了兩年自行車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自信下,秦婉才勉強同意了。
許家的幾輛自行車都是近年最新款的電動自行車,不怎麽需要費腳力。
許沉坐車堵在路上,無聊看着窗外。
自行車道上,舒姌騎車從旁邊自行車道經過,與她并排一起騎車的正是昨天一班的男生。
兩人邊騎車還邊說話,笑容刺眼。
許沉突然被堵得心煩,又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鐘,車子依舊不怎麽動,他幹脆下了車。
自行車的舒姌率先抵達教室,所謂冤家路窄,教室門口正好碰上含着袋牛奶正準備出教室的高昕。
兩人都沒怎麽看路,擦肩時肩膀互相一撞,吸幹的牛奶袋子掉在地上。
舒姌停住腳,收拾好心情等着這人發作。
哪知高昕看見她後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撿起牛奶袋就忙往教室外面走,連一個字都沒吭出來。
舒姌就這樣站在教室門口,側過臉看她在走廊慌張走遠的背影,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景。
她也沒對她做什麽吧?
今天教室倒是沒昨天那麽鬧騰。
開學第二天,也是收暑假作業的一天,已經有人當場開始奮筆抄書。
珈倫中學暑假作業不算多,校長秉着學習靠自覺的态度,并沒有讓老師布置多少作業。
舒姌一個轉校生沒有作業做,不過她看着一些人桌上那沓起碼比她們之前那學校少了一半的暑假作業,覺得在這所學校上學還是挺幸福?
沒事可做,又沒人搭理她,舒姌也不想自讨沒趣,坐在自己位置開始翻英語書看。
背到第五個單詞時,教室突然安靜下來。
舒姌以為是桑萍來了,擡頭朝右邊的教室門一看。
穿着黑色短袖的少年慢悠悠進門,從她身旁路過,帶起一陣細微的薄荷風。
他走到最後一排,早有人幫他拉開椅子,當他徹底坐下時,教室才恢複剛才的熱鬧。
舒姌:……
排場這麽大?
蔣珺今天來得早,作業扔給前排的好學生在幫他做,做一門給一百,還包模仿筆跡。
許沉剛坐下,蔣珺就笑着湊過去,聲音不大不小:“我說你,今天怎麽不走後門了?”
他們從初一開始就是同桌,因為個子在班上最高,一直都坐在教室最後排,每次來教室都直接從後門進,走也從後門走。
許沉直接岔開話題:“我作業呢?”
前面那個戴眼鏡的好學生聽見許沉開口,趕緊放下筆,将他那堆作業從自己書包裏拿出來,每科工工整整疊在一起,連角都沒卷一下。
“這裏這裏,沉哥你可以檢查下,有不滿意的地方我立刻改!”
許沉瞥了眼那疊得整齊的卷子和冊子,也沒去翻,只道:“謝了。”
小眼鏡受寵若驚地搖頭:“沒有沒有,應該的應該的。”
待小眼鏡轉回去繼續幫蔣珺趕作業後。
蔣珺撞了下許沉肩膀,小聲問:“你給的多少?”
許沉:“兩百。”
“一科?”
“不然。”
“做慈善呢你?”
“我字不好仿。”
蔣珺想了想許沉那一手看起來張狂十足的字體,再想了想自己一筆一劃的小學生字體,默默閉上嘴。
十來分鐘後,後排的許沉一行人從教室後門出去上廁所了。
舒姌趁着這個空檔,拿出秦婉給她備的水杯,去教室後面的飲水機接水準備吃消炎藥。
剛接完水轉身,就看見一個個子比她高點,紮個高馬尾的女生站在過道,單手叉腰數落一個正趕着作業的眼鏡男。
女生心直口快,似乎不畏強權:“我說你這人,又在給他們那群人寫作業?”
“班長你下午再收吧,我還差幾張卷子沒幫蔣珺寫完。”
班長氣得聲音都漸漸大起來:“你又幫,他們自己作業不知道寫啊!就知道欺負你。”
男生推推鼻梁上的眼睛,小聲道:“不是的班長,都是我自願的,他們給了辛苦費的。”
“我說你……說你什麽好,唉!”
舒姌握着水杯從他們身邊經過,剛好聽見小眼鏡解釋道:“班長你誤會了,他們人很好的,很照顧我。”
班長一臉看呆子的看着他。
“本來我沒想收錢,都是沉哥帶頭給的錢,讓我慢慢寫,錢也給得多。我知道,他其實就想幫我,又想保全我面子。”
班長和小眼鏡的交流漸歇,舒姌想起桑萍辦公桌上放在最上面的文件,有個單親家庭的貧困補助生,好像叫……周什麽來着。
舒姌轉身問:“同學,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眼鏡見是她,立馬住了口,埋頭苦寫作業。
班長反應倒沒他那樣大,只是看着她,欲言又止。
這時,許沉一行人勾肩搭背地從後面進來。
班長收完幾份做完的作業立刻回了自己位置。
小眼鏡作業寫得更認真了,眼鏡都快戳到卷子上去。
舒姌好無語,看了許沉那群人一眼,回到自己位置吃藥。
她隐約猜到了什麽,但又不太确定。
…
許沉坐下後,瞥了眼講臺旁仰頭喝藥的舒姌,腳輕踹了一下前面小眼鏡的凳子腳,“她過來說了什麽?”
“問……問我叫什麽名字。”
“你說了?”
“沒,沒有,我沒理她,班長也沒有。”
他小心觀察着許沉的表情。
許沉笑了笑:“幹得不錯。”
小眼鏡松口氣,繼續勤勤懇懇寫作業,大佬們的恩怨他不想參和,紛紛擾擾都與他無關。
蔣珺看了看孤零零坐在講臺邊獨自看書的舒姌,有些于心不忍:“這要久了,算校園冷暴力吧?”
許沉:“是嗎。”
蔣珺:“我說你咋這麽變态呢?”
“你再說一遍。”
蔣珺住了嘴。
旁邊幾個男生趕緊岔開話題。
·
上午八點,開學典禮準時在學校大禮堂舉辦,初中部和高中部難得彙合在一起。
大禮堂內是階梯型的排凳,可同時容納上千人。
學校每學期開學典禮都由校長親自主持。
校長年過中旬發了福,個子不高,啤酒肚,笑得一臉和藹,這讓舒姌想到佛教裏那個胖胖的總是帶着一臉微笑的彌勒佛。
他講話幽默風趣,并不啰嗦,很給同學們好感。
接下來就是學生代表上臺發言,初中部和高中部每學期都會各選一個代表依次上臺。
發完言就到給昨天開學游泳大賽頒獎的環節了。
校長和兩個副校長親自拿着獎狀獎品獎金信封,一個個頒發。
初高中部,男子組和女子組的第一名都站在中間。
整個禮堂都有些嘈雜。
坐在舒姌前前後後的人突然開始小聲八卦議論許沉虞靜站在一起般配登對。
蔣珺打斷:“別他媽對對配了,要被許沉聽到,一個都別想好過。”
蔣珺這話似乎比班主任桑萍的招呼還管用,他一說完,周圍相較剛才安靜了一些。
禮堂裏的位置是按照年級來坐的。
初一和高一分別坐中左和中右區域的最前面,初三和高三依次往後坐。
初三三班男女比例十分平均,女生十五個坐前一排,男生十六個坐後一排。
蔣珺這次剛好坐在舒姌的後面。
他目光不自覺在舒姌身上停頓幾秒。
少女盤着頭發,脖子後面雪白一片,纖細幹淨。
他琢磨着,許沉真是唯我主義慣了,突然多了這麽一個小妹妹,完全不懂怎麽跟人相處。
他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戳戳舒姌的背。
舒姌扭頭看他。
蔣珺露出自認為十分友好親切地笑來:“我叫蔣珺。”
見是他,之前猜到一些端倪的舒姌連帶着對這人也沒什麽好印象。
她只點了下頭,轉回身繼續看頒獎。
有個詞叫什麽來着,一丘之貉。
蔣珺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冷落,一時沒反應過來,湊近叫了她一聲:“喂,別不理我啊。”
舒姌有點煩,扭頭:“你想說什麽?”
蔣珺:“你以前家在哪兒?”
舒姌:“說了你也不知道。”
蔣珺:“萬一我知道怎麽辦?”
舒姌:“我跪下來叫你爸爸?”
蔣珺笑了:“也不是不可以。”
舒姌白眼:“您想得可真美。”
蔣珺挑眉。
許沉這便宜妹妹還挺有脾氣啊。
領完獎的許沉一上來聽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叭叭說個不停。
他看向舒姌。
“你叫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