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舒姌也随他看了眼窗外。

此時校門口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更甚有人好奇觀望。

舒姌不知道這人今天是出于什麽心态從車庫開了輛布加迪Divo。黑中帶點藍的外觀配置騷得不行,就算不認識牌子的人看了這車都會覺得死貴死貴那種。

她也不知出于什麽心理,就是不想自己和他同框被人看見,輕聲拒絕道:“不遠,我自己進去就行。”

許沉單手還搭在方向盤上,聽罷看向她。

“你在怕什麽?”

舒姌轉臉看着他冷冽的眉眼。

随口否認:“沒有啊。”

許沉面無表情,聲音有些冷漠:“怕人誤會?”

這四個字冷冷朝她砸過來,舒姌當即反問:“誤會什麽?”

許沉沒立刻說話,只依舊看着她,将她整個人從上到下打量個遍。

也許是她真有演員天賦,随着年齡變化,她臉上神情包括肢體動作幾乎不再出賣她心思,大多時候很難讓人看出她在想什麽。

不過好在,兩人曾經相處時間足夠長,長到他自認為自己還算了解她。

車裏很安靜,舒姌被他長時間盯得有些發毛,連呼吸都不敢重了。

這個空檔間,她也在看他。

外面都在過冬,可車裏依舊暖和。他穿得少,單薄黑襯衫攏上件不太厚的黑大衣,從小到大他依舊偏愛深色系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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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上下除了左手腕一塊低奢銀表外,再無任何多餘裝飾。

他的臉本就生得明朗銳利,加上一貫不愛笑,給人的印象總是嚴肅刻板沒情趣,去幼兒園大概都不會受小朋友歡迎那種,用現在好聽點的詞來說就是克制禁欲,不茍言笑。

大概因為長得好,做什麽都比人厲害,幹什麽都壓人一頭,舒姌猜他就算沒這麽好的家世也一樣受女生們傾慕。不過可能個人作風問題,沒那麽多人敢上來飛蛾撲火就是了。

再加上一臉孤寡刻薄相。

許沉在不知不覺間打破她曾經年少無知時對于這些所謂世家公子哥兒的固有想象。

什麽玩世不恭,游手好閑,風流成性等等标簽跟他都不怎麽沾得上邊,反倒是成績比她好,智商比她高,能力比她強,樣樣比人優秀,放在哪裏都是香饽饽。

除了有個不為人知的性格缺陷外。

想着想着,她就當着人面走了神。

許沉心下不悅,斂眉道:“誤會什麽你自己沒數?”

舒姌被他這話拉回現實。

嘿——這還被問炸毛了?

她感覺再跟他這樣耗下去,今晚是別想回寝室了。

思及此她幹脆放軟身段主動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肩上,笑着在他耳邊道:“行行好開開門呗哥哥。”

感受到男人肌肉線條突然緊繃,她微微眯下眼,軟聲補了句:“咱周五再見呀。”

懷中的溫香軟玉令許沉閉了閉眼,心裏罵了聲“艹”,煩躁擡手按下鎖門鍵。

“咔噠”一下,車門解鎖音響起。

舒姌無聲笑了笑,側過臉很快親他一下,順勢松開他轉身開門下車,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車窗是單向透視玻璃,裏面能清楚看見外面,外面絲毫看不清裏面。

既便如此,她依舊笑着對着車窗揮兩下手才轉身朝校門走。

他默然側臉看着窗外。

少女背影纖瘦,快及腰的發尾微微卷翹,随意披散在身後。

她長高了,已經不再像以前看起來那麽嬌弱,反倒多了抹介于少女和女人間的風情。

她逐漸走遠,腳步微快,也不知是因為寝室快關門,還是想快點離開他。

靠近耳旁那個吻的觸感還停留在下颌上,很快感染耳根,開始發熱滾燙。

車內和身上還殘留她的香,久久無法消散。

她向來都知道怎麽對付他,無論什麽時候。

校門口學生們依舊還在好奇,看着那輛黑色頂級超跑在原地停留好久才重新亮燈,一個倒車掉頭甩尾很快從他們視野消失。

學校二號女生公寓樓離正門不算多遠,正常走過去八分鐘左右就能到。

她步子快,也沒怎麽注意周圍,直到一處路燈下,有人從身後“喂”地叫了她一聲。

舒姌回頭。

少年很高,穿着長款厚實的暗灰色羽絨服,脖子圍條黑色圍巾,臉上蒙着口罩,羽絨服帽子遮住腦袋,雙手揣在衣服口袋裏,只堪堪露出一雙黝黑迷人的眼。

“晏同學?”

晏銘“嗯”一聲,好心提醒了句:“你剛被人拍了,在門口。”

京影每晚到了點就不許外面車輛私自入校。

他今天去T市拍完廣告才從機場過來,在離校門一段距離時提前下的車,為的是不引人注意。

總有私生飯查他私人行程并且全程跟蹤,甚至已經有好些人蹲守在校外。

不過因為剛才門口那輛超跑吸引了不少人視線,今天總算沒人注意到他。

他進校門後回頭看了眼那輛布加迪限量超跑,正好看見舒姌下車。

她算得上是他來學校後唯一一個有印象的女生。

同時他也看見好些人不知是在拍車還是拍她。

有人拿手機,也有分不清是媒體還是什麽的人拿着專業相機連人帶車抓拍好幾張。

舒姌不太在意,“拍就拍吧。”

手長在別人身上,她又不能給人掰斷。

大多男生都很喜歡車,特別是超跑一類,晏銘也不例外,前段時間剛成年就去考了駕照。

剛才那車他認識,全球限量四十輛,他有錢也沒買到。

不過他也不喜歡過問別人私事,只問了句:“你要不要來演唱會?”

舒姌一聽就反應過來。

因為半只腳踏進圈子,她如今也十分關注網上各路熱搜新聞。

據說明年就是晏銘那四人組合I.D.B.F出道六周年的日子,明年七月份是近年四人為數不多的合體日,前不久其經紀公司官博宣稱旗下組合明年七月暑假六周年演唱會預計在京都舉辦,具體地點票價尚未公開,總之看前段時間全網爆炸的熱度,又是一票難求。

舒姌:“你請我啊?”

“嗯,到時候把票給你。”

舒姌猜他多半是在感謝之前開學的事,搖手道:“沒事,舉手之勞,不用放心上。”

口罩下,晏銘嘴角彎了彎,淡聲道:“老師同學都會去。”

舒姌“哦”一聲,覺得也正常。

像他這樣的身份,平時周圍關系都打點得很好,逢年過節就在群裏發發大紅包,演唱會門票這種福利也沒理由就送她一個人,到時招人誤會就玩大發了。

她回道:“加油哈,到時一定去。”

晏銘“嗯”一聲。

他住的那棟男生公寓樓在二號女生樓側後方位置,因為順路,晏銘也就沒有刻意先走的意思。

他們就這樣在校內一前一後走着,各自為了避嫌,兩人距離差不多間隔一個身位。

舒姌知道他一直跟在後面。

不過她從小有個毛病,和不太熟的人走一起不說點什麽總覺得尴尬得要死,于是她開始找話題道:“從小當明星什麽感覺呀?”

前面少女聲音不大,輕輕淡淡的,似乎只是随口一問。

晏銘想了想,回她:“挺累的。”

舒姌心道不是挺累這麽簡單吧,這人還是一貫符合熒幕形象,謙虛慢熱肯吃苦。

她記得他是他們組合裏年紀最小的一個,可幾乎樣樣成績都比其餘三人好,目前也是組合裏資源發展最好,顏值人設最吸粉的一個。

出道五年,也就是他從十三歲就出來工作,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麽多年。

舒姌看過他們組合剛出道的青澀,幾人面對各種采訪時的緊張到現在的淡定圓滑。

晏銘也不是從小含着金鑰匙出身,家裏就是個小康條件,他靠着運氣和努力一步步爬到現在,其中吃了多少苦自是不必多說,這世上本就沒多少人是容易的。

舒姌又問他:“你覺得,那個圈子是運氣重要還是實力重要呢?”

晏銘沉默片刻。

要是有人采訪他這個問題,他基本會說一樣重要,但面對這人的提問,他說:“運氣。”

除了運氣,有的人還要付出些不為人知的代價。

他看着少女的背影,終是沒說出後面那句話。

走在前頭的舒姌聽後點點頭,十分贊同:“我也覺得。”

女生寝室樓就在前面,舒姌進去之前跟晏銘揮揮手,道了聲明天見。

晏銘微點了下頭算是回應,接着繼續埋頭朝前走。

舒姌站在公寓樓前看了會兒他戴着羽絨服大帽子揣着衣兜活像個老幹部的背影,微微嘆口氣才轉身進去。

嘆出的氣在燈光下霧蒙蒙一小片頃刻消散,京都的冬天又冷又幹燥。

晏銘走了一截路後頓住腳,回頭看了眼她剛好消失不見的背影。

他又忍不住想起剛才校門口那輛頂級超跑和周圍人拍照的場面,心裏幾乎能猜出那幕照片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起來,在網上能掀起多大風浪。娛樂圈混久了,輿論看多了,連标題他都想到好幾個。

不過,他也有點好奇。

舒姌回到寝室時,李莉娅剛洗漱完對着鏡子點眼霜,楊枝在敷唇膜追劇。

苗晴天戴着耳麥安靜在筆記本電腦前敲鍵盤點鼠标,全程認真剪輯音軌,AU音頻編輯軟件上顯示的條條框框讓人眼花缭亂。

寝室暖氣充足,還開着加濕器,比寒冷幹燥的戶外舒服得多。

她一回來,三人都側了下目。

李莉娅按摩眼周的動作一頓,對她笑道:“舒寶貝你終于回來了。”

舒姌朝她笑笑。

李莉娅又道:“幸虧是你大表哥,不然我當時真報警了。”

舒姌關門的動作一頓。

大表哥?

啥玩意兒?

李莉娅見她有些沒反應過來,補充道:“就是前晚上舞池那個,你缺大表嫂嗎?我覺得我挺合适。”

舒姌:“……”

她瞥了眼電腦前動作明顯一頓的苗晴天。

大致明白了什麽。

“缺啊,可惜他有毛病,配不上你。”

李莉娅來了興致:“什麽毛病?”

舒姌一臉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李莉娅瞬間秒懂,道了句可惜,心裏遺憾不已。

那麽帥個人沒想到那方面竟然有問題,果然上帝都是公平的。

舒姌換鞋後去陽臺洗了個手回來坐下。

她那天留在夜總會沙發上的外套和小肩包都在衣櫃挂着。

她在包裏找到自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寶貝手機。

指紋解鎖後,裏面蹦出好多新消息。

處理一陣後,她稍一擡眼,瞥向自己桌前琳琅滿目的化妝品。

一支口紅位置好像有點不對勁。

她記性不錯,就算是這些瓶瓶罐罐,放什麽地方走前什麽樣子她基本都有印象。

這支口紅是她周六早上才拆開包裝盒的。

黑管Christian Louboutin,通常簡稱“CL”“蘿蔔丁”“女王權杖”等等,定價高昂,俗稱口紅界彩妝界的法拉利。

這支是品牌限量色,禮盒也是限量款,價格更為昂貴,她一直沒拆。就那天周六早上化妝時拆開,用膏體尖尖部分在手上試了下色覺得太豔就沒用。

CL是口紅界最貴的品牌暫時沒有之一,包裝設計和質量極為用心。管殼整體呈尖錐形,拿在手中質感很棒,融合巴比倫古埃及等古老元素,更像是件完美藝術品。外殼頂端留有銀圈,還配了絲帶,可以當吊墜首飾戴。

她走之前心血來潮将絲帶圈了個桃心狀,現在完全變了。

她心下起疑,拾起口紅打開,裏面另一半光滑膏體面上是被完全用過的痕跡。

舒姌整張臉霎時冷下來,背靠着椅子稍微用巧勁,上漆鑄鐵椅子後腳摩擦光滑地磚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音。

寝室三人聞聲朝她看來。

她右手肘往後搭在椅背上,捏着黑管權杖口紅晃了晃,翹起二郎腿,微眯了下眼。

“誰動我口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舒姌:老虎不發威當我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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