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近店裏的客流量增加了不少，營業額也是噌噌噌地往上漲，尋思着人手不夠，慕甜便又招了一名全職和一名兼職。
今天小蘆負責收銀，剛得了空，就誇張道：“慕甜姐，你買廣告了啊？怎麽最近客人多了那麽多，我掃碼收錢的手都要酸死了哦......”
慕甜敲了敲她的腦袋：“我哪有錢買廣告。”
小蘆扮了個鬼臉，神神叨叨：“那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你老公是個福星，你嫁給他之後就把財運傳給你啦......”
慕甜無力吐槽，甚至覺得是有那麽幾分道理。
陸擇衍那麽會賺錢，兩個人一起相處的時間久了，會沾點好運也不是沒有道理。
挂在大門上的鈴铛叮叮叮響了三聲，一個戴着口罩的年輕女孩走了進來。
小蘆迅速進入工作狀态，面帶微笑：“歡迎光臨。”
約摸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站在櫃臺前，沒有看菜單，直接報出來幾個名字：“芋圓水果撈、芒奧杯、馬卡龍紙杯蛋糕、抹茶毛巾卷、草莓千層，都打包帶走，謝謝。”
這一口溜報名字的架勢，一看就是老顧客了。
小蘆一一記下：“芋圓水果撈得現做，需要稍等幾分鐘，可以嗎？”
對方點點頭：“可以。”
站在一旁算賬單的慕甜擡頭沖人打了聲招呼，瞅見女孩露出的那雙大眼睛，總覺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見過。想了十幾秒，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遂放棄，繼續算賬。
小蘆：“您可以在旁邊先坐一會兒。”
“沒關系，我站着等就可以了。”女孩回答後，便低頭玩起了手機。
小蘆把現有的蛋糕打包好，問：“您需要幾份餐具呢？”這麽大份量的東西，總不可能是一個人吃。
“一份就夠了。”
“啊？一份？請問您是一個人吃嗎？”雖然覺得有些冒犯，小蘆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問一下。
“對啊。”
小蘆提醒她：“這些東西雖然放在冰箱裏可以過夜，但是第二天第三天的口感不會太好，為了擁有最佳口感，其實不太介意您一下子買太多呢，喜歡的話可以明天來買。”
對方點點頭：“嗯，我知道啊，不過我會在一天內吃完，是不會讓它們過夜的。”
這麽多東西，一天內吃完？
“啊？”小蘆還以為這個身量纖細的小姑娘是在跟她開玩笑。
聞言，慕甜擡起頭，這胃口，以及眼睛和聲音......
是秋秋小公舉。
慕甜斟酌後，開口：“冒昧問一下，您是主播嗎？”
對方扭頭看她，大方承認，語氣裏還帶着點驚喜：“嗯！我是個吃播，你看過我啊？”
慕甜點點頭，解釋：“上次你說我們店裏的水果不夠新鮮，事實上，那一批水果确實出了點問題，後來我托朋友重新給你寄了幾份過去。”
秋秋小公舉：“哦哦哦！你朋友，大帥逼是吧！那這麽說來......你就是這家店的老板？也就是大帥逼的嫂子了？你好啊，我叫秋秋。”
小蘆沒反應過來，怎麽眼前這位小姑娘竟然是個吃播？那個大帥逼又是誰？為什麽突然開始和慕甜姐攀近乎？
聽見“大帥逼”這個名字，即便慕甜很不想承認，還是羞恥地點了點頭：“是的。”
秋秋小公舉收起手機，認真道：“你們家甜品真的很好吃，雖然第一次吃的時候，那盒千層的水果不夠新鮮，但我其實還是吃完了。後來收到你送過來的其他東西，我有被驚豔到！我還安利給我直播間的小夥伴們了呢！”
“啊，原來是這樣啊。”慕甜說道，“怪不得最近生意突然好了很多，大概是因為你的宣傳，真是謝謝了。”
“謝啥呀，不好吃別人也不會來吃，我只是實話實說。而且我直播間沒多少觀衆，哈哈哈，在A市的那就更少了！跟我沒什麽關系！”
慕甜被對方的實誠逗笑了：“那，你對我們店有什麽建議嗎？”
秋秋小公舉想了想：“東西沒有，很完美，就是嘛......”
“嗯？不用拘謹，你直說。”慕甜不是聽不了批評建議的人。
“就是啊，你們店不送外賣真的很不方便，而且現在像我這種宅的人特別多，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如果你們開通外賣服務，我不說天天吃吧，至少一周吃個三四次。不像現在，我基本只能一周來買一次。”
一開始因為成本不夠，店的規模小，慕甜沒有招募太多的員工。等後來賺了錢，又把錢都花在換新店面上，配送服務這事又被放在了後頭。另一方面，有些甜品，碰上天熱的時候，若是路稍微遠一點，很難保存好，會影響口感，就得準備充足的冰袋，這配送成本也不是個小數目。
不過既然秋秋小公舉說有很多人都希望能提供外賣，再加上最近生意好，也有點資金，慕甜便打算将這事提上日程。
“這事我會好好考慮的。”
“嗯嗯，能有外賣就最好啦。”
秋秋小公舉大約看出來對方是個脾氣好有耐心的，收起了傻乎乎的笑，轉而一臉嚴肅，壓低了聲音，問：“我可以單獨和您說一件事嗎？”
“別客氣，你叫我慕甜好了...”慕甜雖不解，但還是從櫃臺後走出來，找了個空桌子，邀請小姑娘坐下，問：“怎麽啦？”
“啊、噢，我叫秋秋，”秋秋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緊張的模樣，醞釀了半天，說：“就是大帥逼嘛，他現在是我打賞排行榜的榜一，我很感謝他的支持，但是...可不可以麻煩你轉告他一聲，讓他不要送我那麽多禮物了...我自己也和他說過，他都沒當一回事。”
“啊？為什麽？”慕甜不懂秋秋的意思，“雖然我直播看得不多，但也知道，粉絲打賞是越多越好吧？我有認識的朋友在直播游戲，我去看過幾次，清楚一點規則，粉絲送禮物會增加熱度，對主播來說很有用啊。”
秋秋大方承認：“是這樣沒錯...但是，他送得太多了，他一個人打賞的數目，已經超過比我粉絲量還多的有些大主播了...”
慕甜似懂非懂：“呃...所以是給你工作上造成困擾了嗎？”
她猜測，或許主播之間也有些勾心鬥角的小九九。
“也不是......”
小蘆見兩人坐下聊起了天，特地端了兩杯熱可可過來，招呼得十分周全。
秋秋接下：“謝謝。”
小蘆笑嘻嘻的：“不謝不謝，慕甜姐請你喝的。”說完就接着回崗位忙去了。
慕甜柔聲道：“具體是什麽情況，能和我說說嗎？”
秋秋輕輕嘆了一口氣，臉上不再是剛剛那般明豔的笑容：“直播的收入，是直接打到我媽媽的銀行卡那裏，那些錢雖然是我賺來的，但其實大部分不歸我管。我現在已經在想辦法把錢拿回來了，不過‘大帥逼’打賞的錢我只能退一半，因為還有一半是歸平臺的，也沒有進到我的口袋裏，我拿不出多餘的幾十萬。”
“沒關系的，小川他送你的禮物，就是你的，不需要還。”
“小川...就是‘大帥逼’嗎？”
慕甜總覺得這話有歧義，不過還是點頭承認：“嗯。”
話說到這，慕甜的手機響了，是陸擇衍。
“幾點忙完？到時候我來接你。”
兩個人說好今天回慕甜家吃飯的。
慕甜：“看你的時間吧，你忙完就過來找我好了，你今天忙嗎？”
“還好，還有一個小會要開。”
“好。”
“今天有冷空氣，帶厚外套了嗎？”陸擇衍關心道。
“帶啦，我今天穿得厚厚的，不會凍着。”
“嗯，那我先挂了。”
“拜拜。”
秋秋問：“你現在是有事要去忙嗎？”
“不是，”慕甜搖搖頭，“是小川的哥哥，我們晚上要一起回家吃飯。”
秋秋羨慕極了：“真好，你先生一定對你很好吧。”
她好像聽見對方在關心慕甜有沒有穿厚衣服。
“嗯，挺好的吧，”慕甜笑笑，“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
秋秋喝了一口熱可可，大抵是覺得慕甜給她的感覺很像是鄰家姐姐，便有了傾訴的沖動：“我家裏窮，供不起我讀書，我還有個弟弟，他是家裏的寶貝疙瘩，一切都以他為先。我媽聽別人說來大城市打工賺的多，于是把我趕來這裏，讓我給弟弟賺錢攢書費、攢娶媳婦的錢。”
秋秋說，她十八歲就來了A市，一開始當過服務員，也當過服裝銷售員，對她們老家來說，一個月能賺三四千，就已經是很巨大的一筆收入了。不過她弟弟不争氣，和同學混社會打架打傷了人，最後拿了全部的家當給人當醫藥費和和解費。家裏沒了錢，一家三口便把她當成提款機。好在幸運的是，因為外貌長得可愛，胃口又異于常人的大，懵懵懂懂被人挖掘去當了主播。
家裏人沒文化，不懂這些新興産業，只有她弟弟了解這些，便告訴她媽這是個賺錢的行業。她媽一聽，立刻要求收入的錢全歸她管。
事實上，不是所有主播都賺錢。主播這個職業聽起來光鮮亮麗，但其中的苦澀艱辛只有自己清楚。一開始，沒粉絲、沒熱度，秋秋只能拿個保底工資，還要供着家裏那群吸血鬼，聽着他們責怪自己沒用，賺不了大錢。一頓吃五包泡面不是假的，但也是無奈之舉。吃播那麽多，大家各有特色，有的人吃得精致，有的人吃得多。精致的高檔東西她吃不起，想吸引粉絲，只能打着“大胃王”的稱號，可收入低，不可能像有些主播一樣大魚大肉随便吃，只好選擇廉價的泡面，好在泡面能做的花樣很多。大半年之後，情況好了很多，也有了些固定粉絲。
直到兩個月前，不知怎麽的，就吸引了“老子是大帥逼”這尊大佛。“大帥逼”前前後後加起來打賞了有幾十萬。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錢，放在她老家，更是一筆巨款。雖然每次在直播間裏故作輕松地一句“謝謝大佬打賞”就完事了，但這顆心從沒踏實過。
秋秋一個人在這裏打拼，幾乎沒有朋友，心中的苦悶和煩惱無人訴說，今天一股腦卻沖着還算“陌生”的慕甜說了出來，心情瞬間輕松了很多。
慕甜聽了，心情十分複雜。一邊感慨秋秋的不容易，才十八歲，就被迫獨自一人來大城市打拼，又氣憤她家裏的狠心和重男輕女，把她當成扶弟魔。
既然對方跟她掏心窩子，她想了想，也覺得該實話實說：“秋秋，那些錢你不要有負擔，對小川來說，只是很微不足道的一筆錢，可能連零花錢都算不上。送出去的禮物哪有要回來的道理，小川也不會收的...不過，靠自己賺來的錢，就應該屬于你自己，而不是都給你家裏...我這麽說，你明白嗎？”
秋秋又變回了剛剛的模樣，樂呵道：“我明白，以前還對他們抱有希望，我現在才不這麽傻了呢。”
慕甜也跟着笑了。
門口的鈴铛又響了兩聲。
身着高定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裏頭的襯衫一絲不茍地系到第二顆。沿着脖子往上的側臉，輪廓分明利落。氣勢迫人，仿佛渾身上下都裹挾着外頭的冷氣。
對方直直地朝着慕甜的方向而來。
秋秋驚呼一聲：“也太幸運了吧，這周第一次出門，竟然還能碰見這麽這麽這麽帥的！”
慕甜輕輕看了一眼陸擇衍，撇過頭，捂住嘴，小聲說：“悄悄告訴你，他就是我‘先生’，也是小川的哥哥。”
“？？？！！！”秋秋的嘴直接張成了一個“O”字。
我靠，好他媽羨慕！
又瞬間變成驚吓——她可是“騙”了他弟弟幾十萬的人啊，對方看起來又那麽不好惹，會不會找她麻煩？
要是立馬讓她把錢吐出來，她可沒有！
“會這麽快開完了？”慕甜沒注意到小姑娘的腦補，專心問眼前的男人。
“嗯。”陸擇衍面上不顯，心裏卻因為慕甜和別人笑得那麽開心而亂吃飛醋，一臉高冷地伸出右手。
慕甜愣了一下，不知道對方在搞哪一出，還是配合地把自己的左手放到陸擇衍的掌心上，站了起來。
她想開口介紹秋秋，可這小姑娘已經識趣又心虛地跑到櫃臺拎着自己的打包袋，沖她擺手喊道：“我先走了。”
“诶！先別走呀！”她還沒介紹一下呢。
陸擇衍：嗯？還這麽依依不舍？
“別看了，”他微微使力，把人往自己懷裏帶，俯在她耳邊：“我們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陸擇衍不開心日記》：我老婆總是對別人笑得那麽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