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頭發徹底吹幹後，陸擇衍啪嗒一聲，關掉吹風機，整個房間陷入寂靜。
慕甜背對着對方，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伸出一只手攀上了陸擇衍的手腕，支支吾吾地說：“那個，我……”
陸擇衍反手握住了慕甜的手。
對方手掌寬厚又溫暖，自個的手被他牢牢握住，慕甜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轉過身望着他的眼睛，期待對方在此時此刻有着跟她一樣的想法。
可陸擇衍硬生生地打斷了這份旖旎。
“你手怎麽這麽冰？”陸擇衍邊說，邊順勢把慕甜從椅子上拉起來，把人往床那邊帶，又給她纏上厚厚的棉被，說：“早點睡覺。”
被裹得像個蠶寶寶的慕甜：？？？
原本她自認暧昧的氣氛被某個人打攪得無影無蹤，本來想着勇敢一次的慕甜，氣急敗壞地鑽進被窩裏。
她累了，真的累了。
天底下怎麽會有陸擇衍這麽低情商的男人！
慕甜耍性子般，在床上一滾。幾乎整張被子都被她卷走，床的另一半空蕩蕩的，只剩空氣。
陸擇衍一條腿半跪在床上，扯了扯被子，說：“分我點。”
慕甜氣呼呼地說：“我手冷！”
手冷用不着裹這麽厚實，也不怕壓得自己喘不上來氣。他又扯了扯：“你這樣睡會難受。”
“不用你管。”
陸擇衍想不通，怎麽好好的就生上氣了？女人心海底針，他想猜中慕甜心思的難度，無異于在海底撈中撈起一顆芝麻。
一番掙紮無果之後，陸擇衍只能無奈地在一旁躺下——沒有被子，幹躺着，以床單為席，以空氣為被，可憐又無助。
房間裏雖有暖氣，他也不怎麽怕冷，但一晚上不蓋着被子睡覺，總歸是容易凍感冒的。
他翻了個身，戳了戳對方，說：“你這算不算謀殺親夫？”
親夫？有你這麽不解風情的親夫嗎？
慕甜在心裏吐槽了幾句，最終還是心軟，抛了一半的被子過去。
陸擇衍無聲地勾了勾唇角，扯過他被對方大發善心賞賜的被子，蓋在身上。
慕甜睡不着，且絲毫沒有困意，又跟陸擇衍怄着氣，不想和對方像上次一樣談談心，于是從一旁的床頭櫃上撈過手機，想刷會兒微博打發時間，卻發現許弈川給她發了一大串微信。
【嫂子，你說我哥是不是很過分？連給弟弟發個紅包都不願意。】
【更過分的是，他說給你準備了東西，我想看看也不肯，難道我還能隔着手機屏幕搶走了嗎？】
【你說他是不是很小氣！】
慕甜氣歸氣，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她回：“不是。”
許弈川也是沒料到這麽晚了還能收到她嫂子的回複，看來他哥不夠努力呀，啧啧啧。
不過此刻的他已經失去理智，哪管他哥行不行，只顧着一股腦的吐槽，跟倒垃圾似地數落陸擇衍的不是。
【對了，嫂子，我哥送你什麽新年禮物了？】
【嗚嗚嗚嗚嗚嗚，他連微信發個小紅包都不願意敷衍我。】
【我只是個二十五歲的孩子呀！】
慕甜忽略他的貧嘴，回答對方：“一張銀行卡。”
【我靠！】
不愧是他衍哥，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對自己老婆倒是大方，對他這個親表弟就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
呵呵。
【真是用完我就丢，呸！】
在一旁平躺着的陸擇衍幽幽開口：“和誰聊天呢？”言語間還帶着些微不太明顯的醋意。
“不告訴你。”
“……”
慕甜也是閑着無聊，便接着許弈川的話聊下去，問：“怎麽用完你就丢了？”
【他啊，以前老讓我發你朋友圈截圖給他看。】
慕甜看見這句話，瞬間睜大了眼睛。
這……是什麽意思？
她偷偷瞥了一眼正閉目醞釀睡意的陸擇衍，顫抖着手，打字：“看我朋友圈做什麽？”
許弈川壓根就沒多想，老老實實交代：【想知道你的生活動态呗，又沒臉加你好友，就連你相親的事也是我無意中得知再告訴我哥的，你看，他這個悶騷不是就立刻回國了。】
放在以前，這種事許弈川是一定不會說的，他只知道他哥對慕甜的關注度，遠遠超過了普通朋友的範疇，甚至在心裏隐隐猜測過他哥可能是偷偷暗戀人家。直到他把慕甜要相親的消息透露給陸擇衍，對方匆匆回國，才更加證實了他心頭的猜測。
當時許弈川的震驚不比慕甜少，他是從來沒想過他哥那麽驕傲矜貴的人，竟然也會有這種不可言說的小心思。
但現在在他眼裏，他哥就是已經把人追到手且正恩愛着的人生贏家，誤以為兩夫妻早就坦誠相待。他覺得，把這種“黑歷史”告訴他嫂子不是什麽大事。
這話信息量太大，慕甜一時間難以回過神，她一動不動地盯着手機屏幕發呆，暗自消化種種。
陸擇衍喜歡她？而且還是從很久以前？
這，是真的嗎？
緩了老半天後，她才鎮定下來，轉過身，面對着陸擇衍，安安靜靜地觀察了對方幾秒。雖然對方呼吸已經平緩，但她就是确認陸擇衍還沒有睡着。
她開口喊：“陸擇衍。”
“嗯。”陸擇衍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
慕甜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盡量不讓情緒失控：“我問你，你當時為什麽突然回國？”
“跟你說過了，我爸催我結婚。”
以前的慕甜是會相信這個借口，但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和相處後，她知道陸擇衍完全不是會向旁人妥協的人，哪怕對象是他父親。
只要陸擇衍不願意，沒有人可以逼他。
她換了個問題：“你以前為什麽把我的聯系方式删了？”
“……”陸擇衍頓了頓，強行挽回局面，“不止删了你一個。”
行。
慕甜接着問：“那你怎麽知道我準備去相親的事？”
“許弈川告訴我的。”
“小川怎麽會知道？在我們……”慕甜想了一下措辭，說：“在我們結婚之前，我和他一直都不熟，他怎麽會關注到我的事？”
陸擇衍甩鍋甩得徹底：“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慕甜總算是看明白了，陸擇衍這個人就是典型的嘴硬選手，只要還能掙紮就絕不乖乖承認。
她說：“那如果當時我不答應，你是不是就會去找別人？”
“……”這個問題的假設一開始就是錯的，他會願意結婚的前提必須是和慕甜。
慕甜抖了抖被子，逼對方說下去：“快回答！”
說“是”，那是違心，是謊話；說“不是”，陸擇衍又不知道怎麽解釋原因。如果讓對方知道自己對她心懷不軌，存有別的心思，那這個關系還要怎麽繼續下去？
他這段時間以來的克制都白費了嗎？
向來在生意場上運籌帷幄處事不驚的陸總，在喜歡的人面前卻沒有絲毫的底氣，更沒有魄力去賭一賭。
就在這沉默片刻裏，慕甜步步緊逼：“陸擇衍，你是不是喜歡我？”
陸擇衍聽見這話，立刻從床上直起身，滿臉驚恐，哪怕是聽到陸氏破産的消息他可能都不會有現在這般慌張，好在屋子裏關了燈黑燈瞎火的，什麽也看不到。
慕甜也跟着坐起來，在黑暗中憑直覺直視着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又問了一遍：“你喜歡我嗎？”
陸擇衍想不通，在短短十幾分鐘內是發生了什麽事，讓慕甜突然這麽反常。可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否認。
他說：“對。”
“我喜歡你，所以呢，你要跟我離婚嗎？”陸擇衍沒有想過，自己的第一次告白會在這麽不浪漫的時間和地點，甚至還可以說是很糟糕的環境下。不過沒關系，慕甜敢走，他就敢追，大不了耗一輩子。
慕甜都快被對方氣笑了，覺得這人平日裏那麽精明，怎麽一碰到這種事就跟傻子似的，還特別愛鑽牛角尖。
“誰要跟你離婚呀！”她身子前傾，也顧不上害羞不害羞的，主動抱住了陸擇衍，說：“我也喜歡你啊。”
陸擇衍不知道怎麽形容現在的心情，就像在心裏炸開了煙花，美妙而又絢麗。談一筆生意賺幾個億、幾十個億算什麽，遠遠比不上他此刻的驚詫、激動。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環住對方的背。懷裏柔軟的身軀，實實在在地告訴他——你得到了。
慕甜感覺到抱着自己的那雙臂越來越用力，直到讓她快踹不上來氣，她推了推對方，道：“你弄疼我了。”
陸擇衍松了松，又把人壓倒在床，啞着嗓子：“慕甜，說過的話可不能收回。”
說了喜歡就是喜歡，這句話不可以收回，她的喜歡也不能要回去，給了就是給了。
“嗯！”慕甜點點頭。
一整晚的心情就跟坐山車似的，跌跌宕宕起起伏伏。陸擇衍的手輕輕摩挲着對方的臉龐，仔仔細細地勾勒着對方的輪廓，所有的洶湧愛意在那一句喜歡之後，噴薄而出，一發不可收拾。他怕吓到對方，最終化為嘴唇落在慕甜額頭上的溫柔一吻。
陸擇衍說：“你是我最好的新年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陸擇衍不開心日記》：今天這個告白不作數，我要求重新來過
互通心意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