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家人坐在桌邊吃早餐，許儀清很快就發現，她兒子不太對勁，總覺得這人比昨日的表情要好上那麽幾分。
她問：“你今天心情很好？”
陸擇衍嗯了一聲，反問：“心情好有錯？”
心情好當然沒有錯，但這還是她那個天天板着臉、跟別人欠了他錢一樣成天不開心的兒子嗎？
“難道在老宅裏住了一晚上，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陸致铖重重翻開手邊的報紙，說：“別神神叨叨的。”
慕甜低頭笑笑，沒說話。至于陸擇衍為什麽會心情好，她心知肚明。
兩人吃完飯，陪陸致铖和許儀清聊了會天，便準備先回去了。
陸擇衍開車時，慕甜趁機問：“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不記得了。”陸擇衍閉口不談，拒絕老實交代。
“騙人。”
陸擇衍開始轉移話題：“想起來了，我該給許弈川發個紅包。”雖然嫌他這個大嘴巴嘴碎，把這種不該講的事都一個勁地往外透，可兩人能這麽快互通心意，也有對方的功勞在，他自認賞罰分明。
慕甜撇撇嘴，偷偷說了一句“小氣”，不跟這個存心裝傻的人繼續剛剛的話題。
……
秋秋和家裏鬧掰後，自然不會回家過年找罵，一個人就待在許弈川的房子裏，他們約好了今天去她那一起吃飯。
食材秋秋一早上就去附近的超市買好了，本來打算弄幾道家常菜給大家嘗嘗，可她老家喜辣，菜裏不放幾個辣椒就不夠味，她會的拿手菜也都是這些偏重口的，但是慕甜和陸擇衍又不會吃辣。
最後還是許弈川提議吃火鍋，整兩個鍋底，一個辣鍋一個番茄鍋。
況且火鍋也比炒菜方便多了。
慕甜和陸擇衍到的時候，秋秋正在煮鍋底，一打開門就聞到了濃濃的番茄味和辣味，滿屋飄香。
而屋子的主人——許弈川，卻遲遲未現身，估摸着此刻還在許家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慕甜幫忙擺盤、倒醬料，順勢關心地問秋秋：“在這住得怎麽樣？”
“特別好！”秋秋實話實說，“我從沒住過這麽好的房子，每天醒來看見屋子這麽舒适，心情都好了很多。”
豪華、幹淨、舒适，又有私密性，住在這簡直惬意至極。只可惜的是，這兒的房價太貴，她買不起，甚至連個首付都無力承擔。
慕甜替她高興：“你喜歡就好。”
秋秋開玩笑道：“連我直播間的粉絲都發現我房間背景變了，還問我是不是賺大錢換房子了？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買得起啊！”
同為“窮人”，慕甜同樣被戳了心窩子，她鼓勵對方，也是當作鼓勵自己：“加油，我們可以做到的！”
“嗯嗯！新的一年，要暴富！”
陸擇衍看着這兩人互相打氣的樣子，輕笑一聲。
慕甜條件反射般地轉過來盯着他，問：“你笑什麽？”
她有被這個笑冒犯的，總覺得充滿了有錢人的不屑。
“？”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們？”這大概就是她作為一個負債累累的窮人所具有的敏感，哪怕她口袋裏現在還揣着一張無限額的卡。
“沒有，你想多了，只是笑你可愛。”
慕甜瞬間紅了臉，應了一聲：“噢……”
秋秋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相處好像有點什麽變化，可又說不出來不同在哪，作為全場僅有的一只單身狗，她被陸總不經意的一句話喂了口狗糧。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一個同伴，問：“許弈川怎麽還不到呀？”
陸擇衍：“我打電話問問。”
他正要掏出手機撥打電話，密碼鎖“嘀”的一聲響，門從外面被拉開了。
許弈川先是探了個身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女人——厲儀婷。
屋裏的人都沒預想到對方的出現，一時間安靜無語。
反倒是厲儀婷先開口打招呼：“嗨，大家新年好啊。”
秋秋捂住嘴，忍住驚呼：“這、這不是……”
厲儀婷笑笑：“你好，我是厲儀婷。”
秋秋興奮地原地轉了個圈，哎呀媽呀，她看見真的明星了。
許弈川說：“我在樓下碰見婷姐了，她說厲涵舟跟你們有什麽誤會，要親自來解釋一下。”至于什麽誤會，他不清楚，他問厲儀婷，對方也不肯說。可厲儀婷一個勁地拜托他帶她上樓，他也不好拂了對方的面子。
慕甜現在想起那件事都覺得尴尬——不過不是自己尴尬，而是替厲涵舟尴尬。
現在還要讓他堂姐來替他解釋，簡直是雙倍尴尬。
陸擇衍壓根就不想聽這些東西，一個人自顧自地在泡茶喝，當厲儀婷跟透明人似的。
至于為什麽不把她當成空氣，只因為對方身上的香水味太重，那股味在刺激着他的鼻子，讓他的鼻子遭受迫害。
慕甜：“那個事吧，如果跟你無關的話，我覺得還是當事人來道歉比較好。”
許弈川一臉懵逼：“什麽什麽錯啊？你們在說什麽？”
厲儀婷心中又罵了一遍厲涵舟這個沒腦子易沖動的豬隊友，但表面上點點頭，一臉贊同：“我就是心急，做姐姐的嘛，肯定是希望弟弟好，他呀，就是家裏給的壓力太大，太想做出一番成績給我們看了，這才走了歪路，他人不壞的，你們不要跟他計較。”
“啥呀，你們說的是個啥？你們怎麽還背着我有秘密了？我可生氣了啊！”許弈川努力地刷着存在感，試圖加入話題。
厲儀婷說這話是想打感情牌，把一件涉及“道德敗壞”和“破壞商業規則”的大事，偷換概念成了“年輕人不懂事，迫于壓力不得不走了邪路”，甩鍋甩得一級棒。
慕甜雖然心善，但不是沒腦子的聖母，厲儀婷這話裏槽點太多，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便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陸擇衍，示意他接話。
陸擇衍停下倒茶的動作，微微擡眸，冷淡地瞥了厲儀婷一眼：“說完了？”
厲儀婷被那不客氣的語氣和冷漠的眼神哽了一下：“嗯……”
“說完可以走了，別打擾我們吃火鍋。”
慕甜、許弈川、秋秋：“……”無情又冷酷。
厲儀婷：“……”你這話讓人沒法接。
火鍋湯底咕嚕咕嚕冒着泡，已經徹底煮開了。
秋秋掀開鍋蓋，說：“鍋底煮好了。”
陸擇衍是純粹地不想說話，許弈川和秋秋是兩吃貨，此刻眼裏只有不停下到鍋裏去的丸子和肉，而慕甜是不知道說什麽，以至于造成了現下沒人搭理厲儀婷的局面。
厲儀婷覺得這幫人簡直不可理喻，還沒有禮貌，內心已經快氣炸了。她深吸一口氣，勾了勾紅唇，道：“那我先不打擾你們了，拜拜。”
“拜拜。”絲毫沒有客氣客氣挽留她吃飯的意思。
等人走了之後，慕甜才把事情的原委告訴許弈川，順便還有自誇一句：“多虧我演技好，厲涵舟才會上當。”
陸擇衍摸了摸鼻子，心想：明明是你長得好看又無害，厲涵舟那個傻子才會掉進圈套裏。
許弈川和秋秋的嘴巴張成了O型：“還能這麽搞？”
許弈川反應過來後，撸起袖子就想打人：“卧槽，厲涵舟真不要臉，真不是東西，還想挑撥你倆關系，還想套取商業機密，就他也配？看我不把他打成豬頭！”
秋秋雖然不太清楚這個“厲涵舟”到底是誰，可光聽這件事的始末就已經讓人足夠生氣了，而且她還是無條件站在慕甜和陸擇衍這邊的，應和道：“就是就是，他這是小三行為，是可恥的！”
陸擇衍：“一唱一和的，你們兩怎麽不搭個臺子去演戲？”
慕甜：“嗯，我覺得可以。”
許弈川哼了一聲：“你們兩不也是。”夫唱婦随，比他和秋秋的一唱一和玩得還溜。
一桌人總算得空坐了下來，許弈川感嘆：“這還是我們四個人一起吃飯耶，來來來，幹一杯。”
陸擇衍覺得這種行為幼稚極了，可還是配合地拿起可樂碰了碰杯。
在吃這方面上，陸擇衍向來比較貼心，一股腦地給慕甜夾東西，仿佛慕甜吃了就等于他自己飽了。
許弈川被他哥這股關心勁給吓了一跳。
慕甜轉頭看向身旁的人，說：“你別老給我夾，你自己也吃呀。”說着，用筷子夾了兩塊肥牛放到他碗裏。
陸擇衍很自然地放進嘴裏咽了下去。
許弈川目瞪口呆。他記得他以前還小的時候，跟他哥一起吃飯，他剛學會分享意識，知道有好東西要和喜歡的人分享，于是他夾了塊他最喜歡的紅燒肉給他哥。
結果……
那會兒潔癖已經相當嚴重的陸擇衍，說：“不用要你沾着口水的筷子給我夾東西，我不想吃別人的口水。”
才六歲的許弈川，因為被他哥嫌棄，一顆心拔涼拔涼的，徹底碎了一地。
這會兒他看見陸擇衍毫不猶豫地就往嘴裏塞，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又自我安慰：“哎，果然老婆和弟弟是不一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