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一個想到的，是他嗎？ (13)
，尹沉逸才低低開口，“過幾天是她的生日。”
話音剛落，溫鏡眼神一亮，“我知道，謝謝哥！”
尹沉逸卻不再說話。
******
一個人在家中呆着，尹梓夜拿着筆電上網，翻來翻去卻沒什麽想幹的事，她仰躺在沙發上，嘆氣閉上眼。
忘了什麽時候開始，她又在不知不覺間接受了他的存在，只要他突然消失，心中的恐慌就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肆意擴大。
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
又嘆了口氣，尹梓夜緊抿薄唇。
該是時候正視他和她之間的問題了。
終究還是對四年前的事耿耿于懷，尹梓夜恐怕無法忘記當時的他和易妍，她想了很久，終于決定和他說清楚。
正這麽想着，就聽見門外的電梯傳來聲音，她一怔，立刻從沙發上翻身而起。
打開門，走過來的正好是剛回來的溫鏡，他看見她出現在門口也是很詫異。
“你……”
“我們談談。”她直接打斷，眼眸直視他。
溫鏡一愣，扯開唇淡笑，“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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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愛全都是假話
直接去了最近的公園，溫鏡一步之差走在她身後，兩人走到了熟悉的鵝卵石地。
她一直不說話，溫鏡也就忍住不問，直到她停了下來，他才頓住等她開口。
“溫鏡，”她擡眸，仰首看着他幽深的黑眸，“我想，需要把一些事情和你說清楚。”
“好！”
她垂下眼，視線随意落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之前的那些照顧，你不要多想，我還把你當朋友，所以才會那樣做，”她聲音淡淡，“小鄭楠的腿傷并不嚴重，相信很快就會好起來。”
說到此，她忽然頓住，溫鏡面色異樣，接着她的話說了下去，“然後……呢？”
“然後，”她重新擡起頭，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敢直視他的雙眼，尹梓夜聽見自己的話從唇間溢出，瞬間打破了他強裝鎮定的臉，“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
溫鏡不敢置信，後退一步，“為什麽？”
“溫鏡，”喉口幹澀，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捏緊，強迫自己微微一笑，“我們之間，不可能的，趁早放棄吧！”
如同被雷劈中，他張大眼說不出話來。
“我說真的，”她說，“以後不要再見面，所以放棄吧！”
無視他的表情，尹梓夜努力讓自己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她快步走了幾步，根本不敢回頭看。
放棄吧！他和她之間四年前就結束了。
越走越快，尹梓夜竟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起來，她以為是下雨了，卻在一抹臉頰之後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狠狠地抹了幾把，她吸吸鼻子，身影逐漸消失。
******
尹梓夜離開後，溫鏡就一直站在原地不動，不說話也不笑，垂着頭。
那些話死死地在腦海中回旋盤轉，怎麽也忘不了，溫鏡仿佛看見了她的幻影在朝他走來，站在他面前冷笑說道：
“我和你之間早就結束了，死心吧！”
但他不相信。
她從來不會說出這樣狠心的話，尤其是在他面前。
天色漸漸暗下來，鵝卵石地旁邊的人開始多起來，每個人經過都會看一眼這個一直站着默不作聲的男人，而後離開。
等溫鏡反應過來，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之後，夜色已深，冬日的公園早就沒有了幾個人影。腿仿佛灌了鉛一般沉重，他好不容易擡起步子，一點一點往前走。
渾渾噩噩地進了小區，上了電梯，溫鏡站在她家門口，疲累的身體靠在門上，一聲不響。
他不相信她說的話，明明前些日子，她沒有拒絕他，明明之前她還願意在他身邊。
連哥哥，都已經同意了啊！
深深地呼吸一口涼氣，溫鏡只覺眼眶幹澀，似乎要燃燒一般，他閉了閉眼揉揉太陽穴，慢慢走回家。
洗了個熱水澡，冰冷的身體總算是回暖，他手捧着熱開水站在陽臺上，看着隔壁房子的燈慢慢熄滅，直至黑暗。
她已經睡下。
站在陽臺上吹了好久的涼風，手中的熱開水都變成冰涼，溫鏡好不容易等到夜深，确信她這個時候已經睡熟，才敢小心翼翼地從陽臺上爬過去。
盡管她已經睡着，溫鏡依然不敢發出太大的響聲，他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在她卧室的床邊蹲下。
她阖着眼，眼睛有些紅腫，他冰涼的指尖不敢直接觸上去，放在口袋裏變暖才伸手去碰。
是哭過了嗎？
蹲在床旁，他修長的手指細細地描繪着她的輪廓，她的臉有些蒼白，半掩在被子看上去很楚楚可憐。
溫鏡的心忽然就軟化下來，白日的那些話在這一刻重新而來，讓他覺得有些窒悶的難受，他另一只手伸入被中，小心地握住她的手指，慢慢而輕柔地摩擦着。
“你真的都忘記了嗎？”嗓音低啞，溫鏡苦笑，“真的……不愛了嗎？”
要不然，為什麽要說出那些話。
不知不覺就在床邊陪了她很久，溫鏡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睛已經疲憊地睜不開，他最後握了握她的手指，戀戀不舍地離開。
******
為了将尹梓夜的生日那天空出來，溫鏡又開始了不分晝夜的加班，将那些工作全部提前做好，不自覺間就又熬了幾個通宵。
這天清晨，溫鏡看着手中的病患資料，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像是要飛起來一般，在他的眼前不斷跳躍，溫鏡頭一點一點，索性起身去泡了杯咖啡。
稍微清醒了一點，他長舒一口氣，繼續看資料。
易妍進來的時候，溫鏡已經在處理其他的工作，這些天她去外地出差，回來的時候別的同事就告訴她老板已經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好幾天，希望她去勸一下。
一進辦公室就看見他辦公桌上的咖啡，易妍腳步輕輕，走到他辦公桌旁才看見他眼中的通紅血絲和眼下的青黑。
怎麽能這麽不愛惜自己！
易妍心疼無比，伸手就将他正在看的資料拿過，“不要看了。”
溫鏡一愣，這才發現有人進來，腦子頓了半晌才說出一句話，“出差回來了？”
“嗯，事情很順利，”易妍點點頭，“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是要累死自己嗎？”
溫鏡不語。
“趕快去休息一下！”她不由分說就去拉他的手臂，他幾日通宵身上無力，也沒有力氣掙紮。易妍将他按在了沙發上，拿過一旁的厚毯子給他蓋上。
“趕快休息，工作一會兒可以再做。”
揉了揉眼睛，溫鏡也是覺得撐不下去，于是聽話地閉上了眼。
方才的咖啡完全沒有起到提神的作用，反而讓他立刻就沉入睡眠，他看起來真的很累，靜靜地睡着一動不動。
易妍在一旁看着，伸手将毯子往上掖了掖，墊在他的下巴下面。
“為什麽要這樣？”她低低問，并沒有伸手去碰他，頓了一會兒後，易妍打算起身出去，卻在這時，她聽見了身後傳來的異響。
似乎睡得很不安，亦或許是做了什麽噩夢，溫鏡放在身側的手指緊緊地攥成了拳，易妍着急，只聽溫鏡的嘴中又開始輕聲呢喃。
“梓夜，梓夜……”
他叫着她的名字，一直不斷地重複，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易妍忽然便眼眶一紅，她咬了咬唇，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
點開錄像，她對着他，錄了一小會兒。
視頻結束，她點開撥號界面，按下了一個幾年沒有打過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易妍忍着心痛，目光落在了溫鏡臉上，“尹梓夜，我們見一面，好嗎？”
兩人約在附近的咖啡館見面，易妍早早便到，稍微等了一會兒就看見尹梓夜的身影徐徐靠近。
“有什麽事嗎？”
尹梓夜并沒有想到易妍會提出見自己，對她一直都沒有太好的印象，也是猶豫了好久才同意下來。
“你和溫鏡，發生了什麽事嗎？”
一開口就提及他，尹梓夜眉眼微微沉下，“沒事。”她不想告訴易妍。
易妍吃了個閉門羹，尴尬了半晌才繼續說話，“這幾天他一直在工作，已經好幾天不眠不休了。”
尹梓夜沉默。
“我幾乎都要覺得他瘋了，那麽努力地工作，把後幾天的事情全部堆到一起做，他眼睛裏全都是血絲，根本沒有好好休息。”
尹梓夜緘默，纖指抓緊衣角。這幾天她又沒有看見他，還以為他又突然消失，卻沒想到他在康複中心這樣不分晝夜地工作。
呼吸輕輕，她抿了抿唇，讓自己的心硬下來，“所以呢？”
“所以，”易妍接話，“他一定是因為你才這樣，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氣氛忽的變得僵硬，尹梓夜撇着臉看不清表情，她掐了掐自己掌心，“為什麽？”
她都說了不要再和他見面，難道要自己打臉跑過去嗎？
明明，他們就不該再見面的啊！
“他很累，剛剛好不容易休息了，又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易妍說，“我想了很久才打算給你打電話，他一定很想見你，為什麽就不能去？”
尹梓夜不說話。
易妍見她毫無反應，心急地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點開了最新錄制的視頻，放在了尹梓夜眼前，“你看。”
尹梓夜轉眸看去，視頻內是睡着的溫鏡，嘴唇微動，她分明看出了那是她的名字的口型，她手指攥了攥，撇過臉不說話。
“前幾天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不會有機會，也不會再在一起……”她一直不停地說着，就怕一停下來易妍就不會相信，那些冷言冷語近乎不需要經過腦子，一句句從唇間溢出。
易妍打斷她，“說謊！”
尹梓夜錯愕。
“你如果真的忘記了，何必和我說這麽多。”易妍輕聲說，黑色的眼珠直接地看着尹梓夜，不容她逃脫：“我只是希望你去看看他，沒有惡意，你們之間的事，也不需要告訴我。”
尹梓夜忽然就氣結，也不知心中湧出的是什麽情緒，總之她不想再在這裏坐一分一秒，她霍地起身。
“謝謝招待，再見。”
對面空下來，易妍通過一旁的玻璃窗看見尹梓夜氣急敗壞地走遠，她垂下頭，眸光哀傷。
作者有話要說：
☆、不過是在說謊，何必不敢承認
尹梓夜從沒開過那麽快的車，近乎都是超速行駛，一路飙回了家。
反手關上門，她将自己摔在沙發上，深陷柔軟，突突跳的心跳此刻依舊慢不下來，她拉過一旁的枕頭，用力蓋在自己臉上。
呼吸變得困難起來，每一縷空氣都十分難得，在這樣的情況下，尹梓夜才發覺自己能夠靜下心來。
她躺着不動。
視頻內的內容又開始在腦海中作怪，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手指攥緊枕頭。
明明都和他說了那麽狠的話，為什麽還要這樣？
“他一定是因為你才這樣，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易妍的話似乎在歷歷在目，尹梓夜胸口猛然湧出一股煩躁，她将枕頭拿開，雙眼大睜盯着潔白的天花板看。
“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去看看他……
那一聲聲的名字在薄唇間溢出，溫鏡的臉看上去很是疲憊，眼下全然是幾夜不眠不休所得的青黑，而在說了那些話之後。
尹梓夜震驚發現，她居然無法徹底放下。
無法像自己所想的那樣，徹底放下，不再愛他。
“溫鏡……”口間低聲呢喃，她忽然翻身而起，朝外頭而去。
就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
尹梓夜出去的時候刻意戴了個口罩，雖然聊勝于無，但總是求個康複中心的人不會将她認出來的心理安慰，她一路順暢地走進去，在前臺小姐的指引下，來到了溫鏡的辦公室。
沒有聽到紙張翻頁的聲音，肯定是還在休息，尹梓夜向前又走了幾步，發現門居然是開着的。
在外小心地看了會，空蕩的辦公室除了在沙發上休息的溫鏡，并沒有其他人在，尹梓夜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在沙發邊停下，尹梓夜看着他沉睡的面容，不知不覺間竟走了神。
“為什麽會這樣？”她輕輕蹲下，纖細手指撫上了他的眉眼，“明明說了不要再見面，為什麽我還是要這樣跑過來見你？”
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許許多多的話才能說出來，她說的很輕，一邊将有些往下滑的毯子往上掖了掖。
“對不起，溫鏡，”她低低道：“我知道這些日子很美好，但是你和易妍的關系就像梗在我心間的一根刺，沒有那麽容易拔去，你知道嗎？與其這樣，不如現在不要再開始。”
也許是她想要逃避，是她自己不願親口問他四年前和現在易妍對他而言究竟算什麽，都是她的懦弱，所以現在幹脆不要開始。
“我會盡量把你忘記，”她說，“也希望你能把我忘了。”
話說了這麽多，尹梓夜覺得世間差不多該離開，但在她站起身時，聽見了外頭朝這而來的腳步聲，她緊張地四處環顧，在來人進來前躲進了辦公室旁的一個小房間。
來人是易妍。
尹梓夜在裏頭偷偷看着，一顆心猛地墜落深谷，她手撐在牆上，一點一點攥緊。
“睡得真好。”易妍微笑，掩住心底的那些苦澀，她在沙發旁蹲下，細細地看着他的臉，“知道嗎？我剛才去找她，希望讓她來看看你，可是她不會來。”
易妍苦笑，眉眼垂下，“她根本不會來看你，我去說了也沒用。溫鏡，你說我是不是瘋了，明明現在是我的機會，我卻想要親手将你推回給她。”
“嗯，我一定是瘋了，”易妍忽然點點頭，在他不知的時候牽住了他的手，“既然她不來，那就算了，當我沒跑過這一趟吧！”
深深呼出一口氣，易妍又看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躲在小房間裏，沙發上的一幕幕很是清晰地落入眼內，易妍側對着她，說話聲太輕，因此尹梓夜并不知道她到底說了些什麽。
只知道，她牽了溫鏡的手，對着他笑。
推開屋門，尹梓夜毫不留戀地從他身側經過，連一個回頭都沒有，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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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溫鏡睡了個好覺，甚至在夢中夢到尹梓夜來看他，可惜那不過都是夢。睡醒之後便有力氣工作，為了她生日的那天他能全然陪在身邊，溫鏡打起精神又繼續工作了一個通宵。
于是這日，他總算是完成了基本上的工作，正閉着眼小小地休息一會兒，就聽見了手機鈴聲響起。
是記事的提醒，告訴他很快就是她的生日，溫鏡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買好生日禮物。
這麽多日的相處，他早就注意到當年送給她的項鏈和戒指都被她拿了下來，雖然心疼，但溫鏡更多是覺得，他要給她一個全新的，就像重新追回她一樣。
過去的東西不要在留着，免得以後想起這段令人難受的過往。
思及此，溫鏡便從椅子上站起身，這會兒有空，正好去商廈裏轉一圈看看。
今天是工作日，但商廈裏的人依然是那麽多，溫鏡一路細細地看着，想着她可能會喜歡什麽，近乎将一樓所有的金飾銀飾店都逛了個遍。
沒有自己滿意的，于是溫鏡來到了二樓，在樓梯口正好是一家銀飾店，溫鏡還未走近，就聞到了店門口傳來的馥郁香氣，他眼睛一亮，走了過去。
店門口挂着一幅巨大的海報，海報上正是一款項鏈，名為“香水項鏈”，為什麽要這麽起名，溫鏡一看，就發現項鏈的尾端挂着一個小小的香水瓶，那香水瓶極是精致，上頭還可以随意刻名字。
那香氣就是從這個小小的香水瓶內散發出來，并不濃烈，但足夠清香，溫鏡走了進去，直接便要店員将這款項鏈拿出來。
項鏈采用的是銀鏈子，上頭還有些很細致的花紋，尾端的香水瓶散發着淡淡的味道，沁人心脾，香水瓶的質量很好，上面有一小塊空缺的地方，專門用來刻客戶想要的字。
一眼就相中了這個，溫鏡買下這款情侶項鏈，并讓店員在香水瓶上刻下他和尹梓夜的名字。
店員動作很快，溫鏡拿在手中很滿意，細看又在內段發現了我愛你的英文字母，他拿着包裝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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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禮物放在了家中，溫鏡在廚房裏給她做晚飯，握着刀的手在案板上切着，溫鏡仔細看着，忽然眼前模糊頭抽抽地疼，手一抖差些切到自己。
更是小心了一點，他繼續做飯。
踩着時間點給她送過去，溫鏡很清楚她的晚飯時間，有些時候做早了會在微波爐裏熱了熱再送過去。
彎腰放在門口，溫鏡正打算離開，門就被打開，他呆怔了一秒，揚起笑容，“梓夜……”
尹梓夜垂着眼，看着地上放着的潔淨飯盒，她死死地抿了抿唇，攥緊手指。
“以後……就不要做了，”她嗓音很低，卻足夠聽清楚，“我自己會做。”
溫鏡一怔，胸口猛然湧着莫名情緒，他點頭，“好！”
而她卻不再說話，彎下腰将飯盒拿走，門在溫鏡面前被無情關上，他伫立在原地，久久都未走開。
回到家中，尹梓夜坐在餐桌前，拿了筷子吃晚飯，今天她下班早，刻意在沙發上一直等他，就為了和他說剛才的那些話。
她不想知道下午易妍和他說了什麽，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所以，以後不要再給她做飯，也不要再見面。
飯盒打開，熱氣就冒了出來，尹梓夜看着白米飯和葷素菜的搭配，開始吃。
只是，吃着吃着尹梓夜就發現了不對，她竟在米飯中看見了透明的水珠滴落進去，而她恍若未覺一般吃了很久。
她頓住手，才發現那是她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滿臉頰。
飯還是繼續吃，尹梓夜不管自己有沒有吃撐，只知道她不要浪費，直到飯盒裏幹幹淨淨，她還沒有停下來。
那些晶瑩越流越多，在飯盒裏漸漸開始彙聚成小小的一灘，她忽然伸手一把抹去，但無法停下。
“尹梓夜，你真沒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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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鏡在她家門口站了很久，才回到家去洗澡，之後他吹幹頭發，坐在沙發上發呆。
頭疼稍微好了一些，大概是因為最近三點一線地跑。小鄭楠那裏也差不多了，他已經可以站起來走路，相信再去幾次就能恢複如初。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醫院發來的，有些事情需要他過去處理，溫鏡回了一句馬上過來，穿好衣服走出去。
這時候并不晚，溫鏡并不知道她在房子裏做什麽，他頓了會兒，幾步走過去靠在房門上。
就算隔着門，也仿佛能聽見她輕柔的呼吸，溫鏡彎着嘴角，手指輕觸。
“梓夜，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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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行駛在路上，冬日人少，來往已經沒有多少行人，溫鏡開的速度并不快，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路過一個紅燈，他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方才消停的頭疼又卷土重來，這會兒太陽穴一刺一刺十分難受，他深深地呼吸一口，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紅燈轉綠燈。
他踩下油門。
車子繼續行駛，而溫鏡的眼前卻越來越模糊，只要一眨眼，他就沒有力氣再度睜開，溫鏡心中奇怪，掐着掌心想讓自己張開眼，但已來不及。
眼前光亮大作，他下意識地打偏了方向盤，只聽黑夜中一聲“砰”後，再無聲音。
☆、這一次，讓我好好珍惜你
兩天後。
要去外地參加一個研讨會，尹梓夜早早就收拾好了東西，坐在機場裏等待航班，正巧今天尹沉逸空，于是就來送她。
将手中的水遞給她，尹沉逸看着她玩着手機上的小游戲，輕聲開口。
“在外地照顧好自己，開完研讨會盡快回來，”尹沉逸淡淡說道：“知道嗎？”
尹梓夜擡頭，手機上游戲正好一關結束，她點頭，“知道了，哥。”
尹沉逸滿意地颔首，抿了抿唇：“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樂，禮物哥放在家裏忘記拿過來了，等你回來給你好不好？”
“禮物？”尹梓夜眼睛一亮，“今年買了什麽，提前告訴我一下吧！”
搖了搖頭，尹沉逸當然不會告訴她，“回來就知道了。”
尹梓夜扁扁嘴，也不再說話。
在這沉默的空當，尹沉逸看着手機上早就發來的短信發呆，他猶豫了很久，事情發生了兩天，都沒有告訴尹梓夜。
不是不想告訴她，而是害怕她知道。
連駱瑤那裏尹沉逸都已經說好，誰都不要告訴她，等尹梓夜從外地回來，指不定他已經好了，那時候再說不遲。
“喂，司揚。”在尹沉逸亂想的時候，尹梓夜接起電話，他心中猛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直直地盯着她的手機。
“梓夜，你在哪裏？”那頭司揚聽起來很是着急，周圍安靜無比。
尹梓夜奇怪地皺了皺眉，“我在機場啊，今天要去B市開個研讨會，你不知道嗎？”
司揚眉一皺，“什麽？你在機場？”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聲音過大，司揚握着手機環顧周圍，低聲下來。
“怎麽了？”她問道。
司揚頓了會兒，輕聲告訴她，“溫鏡出事了，你不知道嗎？”
尹梓夜一愣，“什麽？”
“他出事了，你不知道嗎？”司揚本以為她夠狠心，溫鏡出事都已經兩天了依舊能不聞不問，這下電話一打才知道她壓根是不知道。
“出事了……”她低喃出聲，“怎麽會出事了？”
又是幾日的突然消失，尹梓夜只以為他像以前一樣忙于工作，怎會想到……
她還想說些什麽，手機突然被身旁的尹沉逸搶了過去，他冷着臉按下挂斷鍵，“別聽了。”
尹梓夜不敢置信地張大眼，傾身過去搶回自己的手機，但電話已被尹沉逸掐斷，“哥，你做什麽？”
“我說別聽了！”尹沉逸忽然兇起來，他瞪着她，“溫鏡并沒什麽事，醫生說他這幾日就會醒過來，你要去參加這個重要的研讨會，我和嫂子都不想讓你分心！”
“所以你就不告訴我？”尹梓夜回瞪，“不行，我要去醫院看他。”
拉住理智的那根弦因為溫鏡的出事而轟然崩塌，尹梓夜不顧一切地站起身，說什麽也要去醫院看他。
“你做什麽，你瘋了！”尹沉逸趕忙拉住她，用力到近乎要将她的手臂扯斷，“都說了溫鏡沒事，你先去參加研讨會，這邊會有人照顧他！”
尹梓夜甩開尹沉逸的手，“你們憑什麽都不告訴我，要不是司揚跟我說，是不是等他恢複了也不讓我知道！”
她越說越大聲，情緒陡然激動起來，尹沉逸上前一步将她拉入懷中，拍着她的背安撫。
“真的沒事，當時他撞了車，幸好打偏了方向盤，只是撞到了護欄而已，醫生也說了沒事，但你有事，這一次派你去參加研讨會，你怎麽能丢下不管？”
“溫鏡這裏一直都有人照顧，駱瑤也會去，司揚每天都在，你還擔心什麽？”尹沉逸柔聲下來，“你先去把研讨會參加了，回來再見他，這樣不好嗎？”
在尹沉逸一聲聲的安慰中，尹梓夜慢慢地平靜下來，她被尹沉逸拉着坐回了椅子上，耳旁嗡嗡響。
“別怕，哥向你保證，他真的沒有事。”
機場內喧鬧無比。
尹梓夜卻覺靜谧。
她拉着尹沉逸的衣袖，閉上雙眼。
叮鈴，是短信的鈴聲，尹梓夜渾渾噩噩地拿出手機，是駱瑤發來的。
“梓夜，生日快樂，一路順風。”
尹梓夜将手機放下。
電話又撥過來，尹梓夜看也不看就放在耳邊接起，是方才的司揚，大概是尹沉逸偷偷發了短信給他。
“梓夜啊，你放心吧！溫鏡已經沒事了，我在這裏看着，你先把要事去做完，回來就能看見活蹦亂跳的他，好不好？”
為了緩和氣氛，司揚甚至嘗試着說笑，只聽電話那頭很久之後才有了低聲的回答。
“好！”
電話挂斷。
她依舊坐在原地。
直到登機前，尹梓夜依然恍恍惚惚，她坐上了位置之後，看着外頭寬闊的陸地，将手機關機。
他不會有事，他沒有事。
飛機很快起飛。
沒有事做，尹梓夜索性閉眼休息，她頭朝着窗戶，卻發現自己一閉上眼就滿滿是溫鏡的模樣。
她似乎看見了他撞上護欄，頭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血從身體裏流出的模樣。
這個夢越演變越奇怪，夢到最後，尹梓夜竟看見了溫鏡滿身的血朝她走來，聲聲低而凄厲。
“梓夜，你怎麽不來看看我！”
“啊！”低聲尖叫後尹梓夜睜開雙眼，身旁的乘客關懷地看着自己，就連空姐都面帶微笑問自己怎麽了，尹梓夜恍惚地搖頭，重新閉上了眼。
還好只是個夢啊……
尹梓夜扶着心口，劇烈的心跳慢慢平複下來，她深深呼吸一口氣，望向窗外。
四年前的照片在一瞬間仿佛又在她眼前跳躍出來，尹梓夜神色淡淡。
照片不多，卻成為了她四年間最愛翻動的，尹梓夜側了側身，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她忽然想起了四年前。
他離開的那一天。
那天，也是她的生日，而四年後，她在前往外地的路上。
那天他就這樣不告而別，什麽都沒有說，就這樣憑空在她的生活中消失，那天她叫了他的名字，他卻沒有辦法再聽見。
“阿鏡……”這兩個字不自覺地從唇間溢出，她眼角有些微濕，渾渾噩噩間又想起了更多。
他離開的那天是她的生日，他從未陪她過過一個生日，而四年後，她親手将他推開，他也不會再陪着她。
多希望他能陪她過一個生日……
眼角的晶瑩漸漸多了起來，将幹澀的眼眶全數潤濕，她伸手抹了抹，死死抿住嘴唇。
別想了，別再想了。
******
彼時，S市醫院中，躺在病床上的人還閉着眼睛，只是呼吸趨于穩定，他被抽離的意識緩緩拉回，睜開了雙眼。
“醒了？”這幾天司揚一直在一旁照顧着，這會兒面帶微笑地叫來了醫生。
檢查結果沒事。
本身就沒有受太重的傷，只不過前些天太累了，一時半會之內才沒有醒過來。
搖高床頭，給他喝了水，司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不作聲。
“她在哪裏？”
溫鏡環顧四周都沒有見到尹梓夜的身影，他喉口幹澀，低啞問道。
司揚擡眸，“她去了外地做研讨會。”
溫鏡沒有說話，看了看一旁時鐘上的時間，“今天是幾號？”
“今天是十五號啊！”司揚答道。
十五號？溫鏡腦子轉的極慢，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直直地坐起身，“今天是十五號？”
司揚奇怪點頭。
“她去了哪裏？”
“B市。”司揚呆呆答道。
溫鏡眼眸一眯，一把掀開被子就下床，“幫我辦一下出院手續，謝謝！”
說完，他就直接跑出病房外，司揚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
然而已經沒有了溫鏡的身影。
******
飛機抵達之後，尹梓夜出來，她剛走到接機口，似乎就在一堆的接機人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無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
衆多的接機人之間，唯有一個人極為明顯，他的額上還包紮着一圈繃帶，隐隐有血絲滲出，然而他卻筆直地站在那裏，手中握着一塊牌子。
梓夜，生日快樂。
眼淚猝不及防地掉落，她模糊的視線內那道身影逐漸向她靠近，一個溫暖的懷抱，帶着些風塵仆仆，将她用力地擁進了懷中，溫鏡微微低下頭。
“梓夜，生日快樂。”急急忙忙地趕到這裏，幸好來得及。他的嗓音甚至還很幹啞，卻那麽固執地要将這句話親自說給她聽，溫鏡微微一笑，忍着頭上的眩暈。
尹梓夜從未想過溫鏡會知道她的生日，更沒想過他會這樣突然地出現在她面前，眼淚似乎掉的更兇了些，尹梓夜握拳輕輕砸他肩膀。
“你瘋了是不是？醫院裏不呆跑到這裏來，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瘋，”溫鏡搖搖頭，才剛醒身體還有些虛弱，他不自覺間就靠在了她的身上，“我只想親口跟你說，生日快樂，梓夜。”
頭一陣陣眩暈，他強忍着難受，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尹梓夜淚流滿面，發現他面色異樣，趕緊牽着他走出了機場。
“回去吧！”站在外頭，冷風讓她的頭腦清醒了些，“你需要休息，好不好？”
哪知溫鏡怎樣都不肯，他死命地搖頭，“不好，我不回去！”
尹梓夜無奈，只能先攔出租車離開機場，但在她剛伸手的時候，手中就被塞進了一條銀色項鏈。
淡淡的香氣撲面而來，尹梓夜呆住。
“梓夜，這是生日禮物，”他的眼眸極其認真，拿過項鏈給她戴上，他複又握住她的肩膀，緩緩低下頭抵住她的額頭，“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她睜大雙眼。
“我知道我不夠好，有些事發生了只會一味躲避，根本不敢來當面問你，所以我才做出了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