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世人皆知劍生識,識生靈,靈生魂,孕育出劍魂者乃劍中仙器,是為仙劍。”

“然而天下劍億億之數,能被喚醒劍識的劍卻萬中無一。蓋因大多無名之劍不被人所重視,人不養劍,劍又怎能生出劍識?”

臉上傷疤縱橫的素衫青年席地而坐,峰頂夜風陣陣,青年發絲飛揚。

他手中抱着一柄再尋常不過的長劍,“而弟子待劍至誠,願聆聽天下劍音,願與天下劍共生。總有一日,我便是劍,劍既是我。”

景岳猛地從回憶中醒來,他推開寝舍的窗,望着清冷月色,或許是今日的識劍感悟,他忽然想起萬年前二徒弟一忘對他說過的話。

當時寒雲宗人人皆知,一忘是個劍癡,可惜如今天下劍還在,人卻沒有了……

他轉而又想到自己前世那把被天劫毀掉的滄瀾劍,劍已生靈,他與滄瀾早已心念相通,神識勾連,可如今人還在,劍卻沒有了……

“唉……”

景岳一聲輕嘆,融進了夜色。

翌日晨光微熹,景岳人已來到了藏劍閣。

而此時劍閣的門竟是敞開的,他微微一愣,下意識用神識一掃,卻沒有發現劍閣中有任何人在。

景岳困惑地走進去,經過誅殺身旁時,他能感覺到長劍的雀躍。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誅殺的劍匣,忽有人道:“那名劍客的師妹被劉府仇家所殺,對方屠盡了劉府滿門,他趕到時已經晚了。”

“後來,他花了十三年時間煉制了一把誅殺劍,劍如其名,一共誅殺了仇家一百七十八口,連襁褓中的嬰孩都未放過。劍客手段如此殘忍,被江湖正道視為魔人,試圖聯合起來剿滅他,或者,是想要搶奪他的誅殺劍。”

“可惜,劍客卻從此失蹤了,而這把劍也不知為何流入本方界。”

秦燕支神情肅然又虔誠:“此劍本是凡人劍,卻不止凡人之威,足見鑄劍者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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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岳見了他的态度,心裏頗有些震動,愣愣道:“原來如此。”

秦燕支緩緩看他一眼,又輕撫過誅殺的劍匣,道:“它喜歡你。”

說完這一句,便離開了劍閣。

直到秦燕支背影沒入晨光,景岳才回過神,随即取出了誅殺。劍身微微發顫,傳達出喜悅之情,惹來他一笑。

忽然,他瞳孔急縮,頭皮瞬間發麻!

——秦燕支剛才分明就在劍閣中,可他的神識掃蕩竟然遺漏了?這不可能!

除非……除非秦燕支的氣息已與劍氣渾然一體,他便是劍,劍既是他!

景岳許久才平複起伏的心境,想不到萬年後,他竟有幸見識到如此驚才絕豔的劍修,如果一忘還在,必能與秦燕支引為知交!

可惜……

景岳搖了搖頭,放下誅殺,又拿起架子第二層的一把劍。

一旦找到了方法,識劍只是時間問題。

這一天,景岳又認識了兩柄劍,加上誅殺便是三把。看上去速度奇慢,一年中識得三萬多把劍的目标似乎遙遙無期,但景岳能感覺到自己與劍更親密,并且他可以确認,全靈體讓他更容易與劍溝通。

前世,他與常人一般無二,對無名之劍不屑一顧,認為自己既有無上劍法,就應該匹配無上劍。現在想來,他在劍道上果然天資普通,縱然虛活幾千歲,還不如晚輩透徹。

他慶幸自己來到九天書院,慶幸自己選了劍道,慶幸自己遇上了秦燕支。

景岳很期待,等到一年後自己識得劍閣中所有藏劍那一天,又會收獲多少?

晚上,他回了寝舍,在外頭浪了兩日的藍鳳也回來了。只見它偏偏倒倒,腳步虛浮,嘴裏不時鳴叫,神情一派迷醉。

若非它還只是幼年體,景岳真懷疑它剛欺負了哪只良家雞。

“這位俏郎君是哪家的公子啊?嗝~”

一股酒氣缭繞,讓景岳萬分懷疑,它真的沒有欺負良家雞嗎?但很快他就知道,藍鳳做的事只會更大膽!

“阿景!大消息!!”孟善像一陣風般沖了進來,“五道真人佳釀被一只藍毛小雞偷了去,那只雞借着醉酒又調戲了山長!”

景岳:???!!

孟善複雜地看了眼藍鳳,“……是它嗎?”

景岳正義凜然:“不是!”

藍鳳:“嗝~~~”

“……”

景岳:“咳,你先說說到底怎麽回事?藍、那只藍雞,如何調戲秦真君?”

孟善:“你聽說過吧,教授我們符法的五道真人有個從不離身的寶葫。葫蘆上刻有陣法,能自主吸收外界水氣,在壺中醞成佳釀,五道真人每日必來一壺。今天他剛取出葫蘆,就聽到有學生在外求見,等他一回來,桌上葫蘆已倒,壺中酒半滴不剩,可他連個人影也沒見着。”

景岳:“那你怎知是小藍雞?”

孟善小心翼翼看了眼景岳,“後來、後來,山長走在路上,不知從哪兒飛出一只小藍雞,帶着一身酒氣,一爪子撕開了山長胸口衣襟。”

景岳倒吸一口冷氣,想了想又道:“不可能是叽叽,它根本近不了秦真君的身。”

孟善:“那個,本來是近不了,可山長當時愣了下,沒有出手,就……我想,他可能看出那只雞是你的愛寵……”

畢竟寒雲宗老祖養着一只罕見的小藍雞,九天書院早已傳遍了。

景岳一時無話,只要稍稍想象那副畫面,再想一想秦燕支冷冰冰的臉,他就要原地爆炸!

次日一早,藍鳳從美夢中醒來,剛想飛到外頭吸一口天地清氣,順便高歌一曲,就發現自己被一根鐵鏈子鎖住了。

藍鳳:啾啾?

“哼,這麽條破鏈子也想纏住本鳳?”

藍鳳不屑地擡爪,正要一下子掙開,就聽它的景景忽然道:“你要是敢掙脫,我會把你打包送回寒雲宗,讓一葉好好陪你玩。”

藍鳳驚恐地瞪大眼睛,原本的豆眼變成了……還是豆眼,肝腸寸斷道:“景景,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景岳沉默地審視着藍鳳,昨日一幕幕回蕩在腦海。他怎麽都沒想到,藍鳳撒起酒瘋不但膽子大,力氣更大,難怪能扯破秦燕支的衣服!

孟善被它撓了好幾爪子,早上一臉幽怨地先走了。而他呢?藍鳳倒是沒有撓他,可他為了抓藍鳳也是心力交瘁,又害怕用法術會真的傷到它,以至于幾乎把寝舍給毀了!

良久,他問道:“五道真人的酒好喝嗎?”

藍鳳腦子裏瞬間閃過一些片段,它心虛地撇過頭,裝作無知道:“你、你什麽意思?”

景岳:“……失憶了是吧?行,你再想想。”

他拿上小滄瀾劍就往外走,臨出門前又回頭道:“別讓我發現你開鎖了,否則……你懂的。”

藍鳳:“……”叽叽不懂!!

“飼主要關我小黑屋腫麽破?”、“被飼主囚禁是一種怎樣的體驗?”、“我的飼主黑化了!”、“鞭子抽在身上會痛嗎?”、“被蠟油滴真的會爽嗎?”

一時間,傷心欲絕的叽叽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

胭脂:我對你的愛寵也是很寬容了……

景景(假裝沒聽到):叽叽你膽子真的大破天!

藍鳳: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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