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家這一代有三個兒子,陸晨昭、陸晨風,還有個陸欽。從名字就能看出不同來。陸欽明面上說是陸三少,實際上不過是個拿不上臺面的私生子。
從他走進陸家大門那一刻,陸欽就沒感受到過什麽善意,他是陸父一夜情的産物,如果不是有DNA報告擺着陸老爺子鎮着,陸父打死也不會把他領回家。
陸晨昭大了他将近十歲,他出現時已經出國一年,既是回國後也沒有對他諸多為難。
只有跟他同歲的陸晨風。
見面第一天,陸晨風就當着大人的面叫他小雜種,小學時撕他作業、初中時給他自行車上鎖、高中時摔了他做了一整個月的精雕,簡直竭盡欺負他之能事。
報大學志願的時候他刻意報了一個離陸家遠遠的學校,結果卻被陸家扔到了英國,跟陸晨風一起。
然後,大學時,陸晨風搶走了他喜歡的楚陽。
本來只要他們真心相愛,為了楚陽着想他也覺得無所謂,但是陸晨風私下裏卻跟他說只是陪楚陽玩玩,并不是真心。
那是陸欽第一次對人産生惡意,憤怒使他想要将這個人摧毀。可是楚陽那麽喜歡他,每當陸晨風出現在楚陽的視線裏,楚陽就會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溫柔喜樂,讓陸欽僅僅是遠遠看着都會覺得幸福。
即使楚陽永遠都看不到他。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讓楚陽喜歡他。
而得到了楚陽喜歡的人卻整日在他面前苦惱着怎麽才能甩了楚陽。
不久後的一天,陸欽外出打工返校時被人從身後打暈,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楚陽床上,身上除了暧昧的痕跡和令人羞恥的酸痛外再沒有其他東西。
更令他不知所措的是楚陽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妓館裏的娼,厭惡痛恨且惡心。
就這麽巧,陸晨風走了進來,演了一出正室捉奸的戲碼,甚至借着這個機會,義正言辭的跟楚陽分了手。
一箭雙雕。
還有之後的遭遇......
陸欽已經說不清當時的感受。
好像所有糟糕的事都約好了接二連三的發生,身陷地獄,不過如此。
他當時就明白了,這輩子,他跟楚陽都不會有結果,無論有沒有陸晨風。
因為他的存在就是個笑話。
所謂的親人,仰慕的人,都只會厭棄他。
他灰溜溜的辦了休學,然後偷偷逃回國,沒有回陸家,卻被出差在外的陸晨昭正好碰上,雖然是親兄弟但陸晨昭并沒有像陸晨風一樣欺負他,讓他在網上完成學分拿到畢業證後帶他回了陸家。
安排他在自己手底下的公司工作,直到後來陸欽決定發展自己的興趣。
決定離婚的那天,他先給陸晨風打了電話,将自己這個想法說了出來。
陸晨昭對他說,“你覺得正确的話就去做,自己覺得開心就好。”
那一刻,陸欽覺得自己鼻頭酸酸的,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擁有親人的感覺。
不錯的感覺。
“哥,中午來我的新窩吃飯吧,我做你最喜歡的清蒸鲈魚。”陸欽捧着電話,興奮地像一只見了葵花籽的饑餓倉鼠。
‘我下午一點去S市的飛機,可能趕不上。’電話那頭是陸晨昭透着無奈的聲音。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到了酒店我給你做專職小保姆!”
‘你不用工作了?’
“工作哪有陪哥哥吃飯重要!”其實是他前一天申請到了小長假,正打算出去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好吧,收拾好行李等我過去接你。’
“萬歲!”陸欽歡呼。
‘叫這麽大聲,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
“我只是太高興了。”
陸欽的行李不多,實際上,除了必要的日用品,他連換洗的衣服都沒帶。陸晨風來時看到的就是他這副赤條條而來赤條條而去的模樣。
“衣服呢?”陸晨昭有些頭疼。
“捐掉了!”
“一件都沒留?”
“這不身上還有一件嗎?”
陸大少沉思片刻,直接道:“時間還早,上車帶你去買兩件。”
陸欽嘿嘿笑個不停。
另一頭,楚陽一進辦公室就讓秘書把當天的紙質信件都拿進來。
“楚總,時間,太早了。”秘書小姐為難道。
“那你留意一下,如果有信件就馬上送過來。”
秘書小姐很好奇,大網絡時代還能收到紙質信件?她沒忍住好奇心開始了暢想。
“楚總,莫非是合同?發件人是誰?”要是合同的話,紙質版的确無可非議,不過那個用快遞簽合同的人就是奇葩了。
“……誰知道是什麽東西。”楚陽憋屈的把話堵在嘴邊,臉色肉眼可見的微微泛紅,“還不是陸欽那個神經病幹的好事!”
“啊,原來是夫人!”秘書小姐一聽就懂了,然後了然,所謂的信件應該是情書才對吧。
當年楚總新婚之後,雖然沒有蜜月,但陸欽堅持來送過一個多月的愛心便當。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一天楚總就把飯給砸了還把人轟了出去。
回想起來,那之後陸欽就沒來過了,讓公司裏那些花癡腐女們大呼可惜。
“是情書啊!這必須是情書啊!”
楚陽聽到‘夫人’這個稱呼,神情不自然了一下,聽到後面‘情書’兩個字立馬變臉,斥道,“還不快出去工作!年終獎不想要了!”
“不不不,馬上馬上!”秘書小姐立刻馬不停蹄的逃了出去。
不知是福是禍,秘書小姐沒看到楚總罵人時愉悅的神情……嘴都快咧到耳後根大概說的就是他。
殊不知,秘書小姐等了一上午,被楚陽催了四五次,愣是沒看到一封寫着陸欽名字的信件。
比較醒目的,只有一封法院下達的牛皮紙袋了。
“楚總,我發誓,真的沒看到!可能是快遞寄漏或者漏發了吧。”
楚總可怕的低氣壓。
“出去!”楚陽手裏捏着那封離婚判決書的碎片,臉色極其難看。
他想起早在很久以前自己就簽好了離婚協議書,可是那時候的陸欽寧願吃掉都不同意跟他離婚。其實憑他的手段,離婚根本不需要兩個人簽字。他只是想看陸欽在乎他的樣子罷了。
調出電腦裏的監控。他在婚前就在那棟別墅裏裝好了監控,當然只針對書房和他自己的卧室。因為當年的事,他警告過陸欽永遠不能踏足他睡覺的地方,書房卻是默認兩個人可以公用的,雖然他也幾乎沒怎麽怎麽用過。
監控錄像裏顯示的日期是昨晚十點到今天淩晨,他看到監控裏的陸欽在他卧室裏守到淩晨,掐着點算到自己該醒了又悄悄爬出去。
大概是為了自己之前吃到的面。
這不是第一次了。除了照顧偶爾醉酒的他,陸欽真的沒有進去過他的卧室。甚至即使是在他喝多的時候,他都有小心翼翼的藏起來。
家裏的傭人私下跟他說過陸欽會做飯的事。結婚不久陸欽給他送過一陣,他那時以為是家裏的阿姨做的,後來知道其實是陸欽做的,他就把東西砸了。
那時候看到陸欽不知所措的,強自壓抑着難受的樣子,他心裏是那麽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