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既知心意又和何懼

雲莫山院中舞了通劍,方覺心情暢快不少,又一感覺渾身是汗不舒爽,便拿了幹淨的衣裳,奔後山洗澡去了。

再說那隔壁屋中的二當家邢武,天還沒大亮的就讓雲莫山一通舞劍給吓醒了,看着自己躺到地上的半扇門就覺得是好一陣牙疼。

偏還有那不長眼的小喽啰,順着風兒似的就跑到了邢武房門口,一看這架勢便笑問道:“二當家的,你這是屋裏鬧耗子了?”

氣得邢武是一跳腳的蹦起來,給了他個腦瓜崩,說道:“狗屁的耗子,你看哪家的耗子成精了!”

那小喽啰捂着腦袋“嘿嘿”一笑,又道:“二當家的消消氣,我這就給你修門兒去。”說完掉頭就跑,要回自己那屋拿工具去。

剛跑出去兩步,就聽得身後邢武喊道:“回來!“

小喽啰一聽,立馬剎住雙腳,掉過腦袋來又湊到邢武面前,笑嘻嘻的問道:“二當家的還有何吩咐?”

邢武懶得看他耍貧的模樣,問他道:“昨兒夜裏誰守寨子口?”

小喽啰想了想,回道:“我二弟。”

邢武聞言便往前一推他,說道:“叫他來,快點兒的。”

小喽啰得了令,道了聲,“好嘞!”就跑出了院子。

沒得一會兒子功夫,就見院子外頭跑進了兩個人來,這二人相貌出奇的相似,穿着又都是一身短打,只是一個面孔樂呵呵的,一個面孔死板着。

原來這二人是一對雙生子,剛剛在邢武面前耍貧嘴的是老大馬甲,老二便是那個面癱着臉的馬乙。

見他二人過來,就聽得邢武問道:“昨兒個夜裏大當家的幾時回來的?”

“過三更了。”馬乙回道。

“可看出來有何不妥的?”邢武又問道。

Advertisement

馬乙思量了一下,又回道:“除了大當家的馬有點兒瘋鬧,其他無甚不妥。”

邢武一聽心說道誰問你馬了,又一想這馬乙和大當家是一個樣,平日裏都是不茍言笑的,想要從他倆面上看出來點兒什麽還真是挺難。

遂打發了他二人下去,那馬甲出了院子還又探回顆腦袋,問道:“二當家的,那門兒還修不修啦?”

氣得邢武是一拖右腳上趿拉的鞋,就朝着馬甲面門砸去。馬甲“哎呦”一嗓子,吓得轉身就跑。

終于耳根子清淨了,邢武暗自一琢磨,這大當家頭天下山的時候還意氣風發的呢,咋回來睡醒一覺就又舞上劍了?再說這都多少年沒見他舞劍了,還舞得這樣瘆人,邢武心說這裏面八成兒是有事兒。他又一想難不成是那小娘子知道了大當家的是山匪了,就不敢和大當家的來往了?

邢武蹲的地上,心中嘀嘀咕咕的好一通瞎琢磨,卻不知自己這想法還挺能靠上邊兒的了。

雲莫山來在了後山,脫光了衣服,泡進清涼的水潭子裏,又盤算起了那教他煩心的事兒來。

一會兒想着他二人即是心意相通,而自己又非得是蕭知不可,就不該再對蕭知有所隐瞞。一會兒又想自己若是坦誠相告,又怕蕭知一時無法接受自己,那可教他如何是好?

這告與不告蕭知,是在雲莫山的心中左右搖擺不定。正就在他煩心無比的時候,就聽前方有人喚道:“大哥,洗澡吶。”

雲莫山尋聲一看,來人可不正是那二當家邢武麽。

就見邢武也是懷抱了套衣裳,走到潭水邊上把手中衣服往草地上一扔,三兩下一脫身上衣服,就泡進了潭子另一邊。

雲莫山看到也懶得理他,自是閉目往身後一靠養起神來。

邢武伸手往自己身上撩了兩下水,借着水聲是又往雲莫山那邊靠了靠。

雲莫山聽得動靜一睜眼,邢武趕忙停住動作,也往後一靠假裝泡起澡來。

二人一時間無話,邢武在心裏是抓耳撓腮的想開口詢問,正想着要張嘴的時候,就聽得身旁雲莫山問道:“阿武,若是你哪日有了意中人,可他不知你身份怎麽辦?”

邢武心說道,等了半天可算是來了。可也沒敢馬上開口胡說,他在心裏琢磨了一下,才說道:“那得先看看她中不中意我。”

雲莫山本也沒想着能聽他嘴裏說出啥來,只是自己一人實在是沒了主意,心裏想着想着就問了出來。可沒想到聽邢武的回答好似還有些道理,遂又問他:“那若是他也中意你,可之前又不知道你身份呢?”

邢武又想了想,道:“即是中意我,那還在乎我身份做什麽?”

雲莫山将這話在腦子裏來回琢磨了兩遍後,猛的是醍醐灌頂,想通了此中關節,擡頭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邢武看他樂,自己也跟着樂了起來,那聲音倒比雲莫山還洪亮。

此時若是來人打遠處一看,一潭水中泡着兩人皆是仰天大笑個沒完,非得以為是兩個瘋人不可。

二人笑夠了,雲莫山是連拍三下邢武肩膀,道了句,“多謝”,已然是心中打定了主意。

邢武被雲莫山拍得是一陣龇牙咧嘴,難得是不好意思的說道:“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哥可別和我客氣了。”

雲莫山起身上岸,又對他說道:“改日請你吃酒。”

就聽身後邢武立馬回道:“大哥的喜酒,小弟自是要吃得,大哥還是快些将嫂嫂接上山吧。”

雲莫山見他正經不了一會兒就又原形畢露,也懶得再理他,穿好衣服就往回走去。他想着明日裏便下山去與蕭知全部講清楚了,若是他不接受,自己也要軟磨硬泡的纏着他,告訴他自己會為以後二人的生計做打算。

再說山下的蕭知,白日裏說完書回家,來在了家中進門一看,就見蕭大娘在桌上攤開了一個包袱皮,正往裏面一件件的收整衣裳。

蕭知奇怪道:“娘,您這是要去哪?”

蕭大娘看他回來,趕忙放下手中活計,給蕭知倒了杯茶水遞給他,回道:“晌午那會兒子前街的王掌櫃來了一趟。”

蕭知剛一聽是藥鋪的掌櫃過來了,就忙打斷她,問道:“王掌櫃怎的過來了?是您哪裏不舒服了?”

蕭大娘一看他着急,趕緊道:“不是我,是你二姨。”

“二姨怎的了?”蕭知稍稍的放下心來問道。

“王掌櫃說他昨日裏下去收藥,碰巧遇上你春生哥,你春生哥托他給我帶話,說前兩天你二姨在田地裏追着寶兒跑,一不留神摔了一跤,郎中給看了說是傷了腿了,得躺個倆仨月的。”蕭大娘給他又說道。

蕭知看她有些着急的模樣又問她:“那您這是打算要去看看?”

蕭大娘嘆了口氣,說道:“我這身子骨剛緩過來點,去你二姨那又山路難走,也不知道去這一趟行不行。”

那蕭知哪能放心讓她去呢,便勸道:“您都知道自己剛好點兒,再跑那遠的道兒,身子骨肯定受不住。”想了想又道:“還是我去吧,等您再養養身子,好利索了我再送您過去。”

蕭大娘一想只能是如此了,又看着蕭知囑咐他道:“來去可當心些,我聽說那大龍山上的山匪可是厲害。”

蕭知一聽就樂了,說她道:“那您沒聽說那山匪們只劫富戶,不劫百姓麽?”

蕭大娘還是不放心道:“那也得多加小心,山匪哪有好商量的呢,你明兒個早點出發,在你二姨家歇個兩日再回來。”

蕭知一一應承下來後,趕緊跑到茶樓去和廖老板說了三日的假。又囑咐茶樓小夥計若是有那天帶劍的大俠再來,便告訴他自己家中有事,要他三日後再來。

看小夥計記得清楚了,蕭知才又回得家去。

一夜無話,來到了翌日一大早,蕭知背上包袱,又好一通叮囑完蕭大娘自己在家多注意,便直奔大龍山下走去。

就這麽的,蕭知一路腳步不歇的走了一個多時辰,此時已然是天光大亮,山間還偶有看到一兩個樵夫打柴。

蕭知想着這路程走了快要一半,自己腿腳也有些累了,便在林子裏找了塊兒幹淨的地方坐下,又打包袱裏翻出塊兒幹糧來慢慢的啃了起來。

在林子裏歇了會子後,蕭知感覺腿腳緩過勁兒來,又起身往着山道兒上走去。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蕭知就看見前方山道兒上停着輛馬車。馬車前一人使勁兒的拽着馬缰繩往前拉,另一人又在車廂後邊兒使勁兒的往前推。

蕭知看他二人皆是小厮的打扮,想着這馬車裏肯定還有正主,他也不欲多管閑事,順着馬車邊兒上過去,就繼續往前走。

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得身後一小厮道唯唯諾諾的說道:“少爺,這前面山道兒不好走,馬車實在是過不去了。”

話音一落就聽得馬車裏的人怒道:“一群廢物,沒了馬車,要少爺我怎麽走!”

蕭知回頭一看,剛巧看到馬車裏跳出一人來,那人看穿着就不是尋常人家兒。

就見那人跑的馬車前邊兒看了看,氣得是一踢車轱辘,回頭又沖一小厮嚷道:“你駕着馬車滾回去,可別給少爺我說漏了嘴。”

那小厮得了令,忙不疊的牽馬倒退,一掉馬頭就駕馬往來路跑去。剩下那主仆二人,跟着蕭知身背後也往山上走去。

沒走得多一會兒,就聽身旁樹林裏一陣鳥兒叫,蕭知聽得新奇,心道還有這種鳥兒的叫法,就似和人對話一樣。

可蕭知哪裏曉得,這還真就是兩個人學着鳥兒叫聲對話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