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韻樓的命案

姜逸北跟着木鳥一路來到了清韻樓。

木鳥從樓上的窗戶飛入,姜逸北從屋頂落下,走了正門。

結果進樓就迎面飛來兩根紅針,姜逸北一邊提劍擋過,一邊控訴道,“沈大公子,我可是你找來幫忙的,謀害兄弟可要不得啊。”

兩根紅針在劍鞘上彈過,偏轉了方向,釘進了一側的牆裏。

一只蜜蜂外形的機巧獸繞着姜逸北轉了一圈,繼而就離開了姜逸北,回到了沈右身邊。

現在清韻樓裏幾乎有二十來只這種小小的蜜蜂,它們尾部帶有紅針,紅針有毒。一旦命中就會全身肌肉乏力,久不解毒可能會致命。

地上躺着一大群人,應當是在清韻樓裏鬧事的,現在全癱在地上,怕是說話的力氣都要攢一攢才有。

桌椅板凳什麽的翻了一地,樓內的姑娘們都擁擠在一角悄悄地看熱鬧。看到姜逸北進來,還有一兩個相熟的姑娘揮手絹。

沈右站在二樓的看臺上,長身玉立。神情淡漠,看到姜逸北從正門進來,點了個頭致意,再沒有其它任何表示。

沈右也是出自玄機閣,只不過這人早年受過三叔的恩惠,便離開了玄機閣,到了不染城做護衛。他離開玄機閣的時候尚早,老閣主還在,舸笛還沒謀權篡位。

展安坐在沈右旁邊的一張桌子上,拿着個酒壺正在喝酒。

姜逸北樓上樓下打量了一眼,覺得這好像也沒什麽自己的事,都已經解決妥了。

他助跑了兩步腳尖一點,借着兩邊垂下來的綢帶直接上了二樓看臺。

姜逸北:“我見你們用木鳥來喚我,我還以為出了多大的事情呢,這好像也沒什麽用得到我的地方啊。還是說清韻樓裏的哪位娘子想我了?”

“诶——”展安拉長了調子,沖着姜逸北搖了搖手指,“想你的娘子是沒有,但是發現了一位你牽挂的漢子。”

姜逸北一愣,腦子裏第一瞬間浮現的是那個倚在窗邊笑的瞎子。

展安:“你跟我們提過一個刀疤臉的漢子,還記得嗎?”

姜逸北自然記得,當時雖然沒提醒瞎子。但是回來給展安和沈右倒是順口提了一嘴,說是這人行跡可疑,讓幫忙多留意一下。

展安用下巴示意了一個方向,姜逸北順着他的指示看過去,就看到那個三天前見過的五大三粗的男人,躺在十步遠的地上,身下一灘血,連臉上的刀疤都被血跡覆蓋,仿佛死不瞑目一樣地大張着眼睛。

姜逸北倒是沒想到,就隔了這麽幾天,這人居然就一命嗚呼了。走過去翻開人看了一眼,發現屍體是拖過來的,并不是死在這裏。

姜逸北:“怎麽死的?”

展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知道。”

一邊的沈右出聲,他的聲音就和他的人一樣缺乏情緒起伏,寡淡得像杯白開水:

“我今晨接到消息,稱清韻樓裏有人聚集謀事,恐對不染城不利。過來的時候,這人已經死了。”

展安接口:“我問過樓裏的小娘子們了,這漢子和樓下躺着的那些人都是昨夜來的。有來過一個帶着面具的人,和那刀疤臉密談過一段時間,然後那面具人就離開了。這刀疤臉點了個娘子消遣,可刀疤醜惡,娘子不願意,他就把那小娘子給殺了。”

姜逸北:“…………”

展安感慨似的道:“那小娘子我看過了,生的俊俏。啧啧啧,直接擰斷了頸骨。而且屍體衣衫不整,也不知道是活着的時候脫的,還是死了之後脫的。”

姜逸北:“所以現在女人死了,這刀疤臉也死了?”

清韻樓在不染城做的是風月生意。樓裏的姑娘清一水的都是普通人,不會半點武功。

按照不染城的規矩,樓裏的姑娘願意做這個買賣,你就可以和她歡好。但若是姑娘不願意,半個手指頭都不能碰她。

這也就是不染城規矩的第三條,不得以任何理由傷進城的普通商販和妓.女。

那漢子估計剛剛進城,不知道規矩。不染城這三條規矩是鐵律,違者必死。

姜逸北也沒展安那個感嘆紅顏的心思,直奔主題道:“藍水那個妖婆呢?”

清韻樓是藏藍水負責的地盤。

展安:“出城了呗,要不然能有人在清韻樓裏這麽放肆?”

現在很明顯的就是,這漢子壞了不染城的規矩——先是和一個神秘的面具臉聚衆在謀劃些什麽,接着面具臉走了,這漢子殺了一個清韻樓的娘子。

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是,誰殺了這個漢子。

雖說違背了規矩橫豎是死罪,但那應該是由幾個護衛動手處置的。有人越俎代庖,可不太好。

姜逸北也回來在桌子旁邊坐下,擺出了一副商量的架勢:“所以兩位怎麽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沈右:“不可,恐有後患。”

這人被殺與那個小娘子的關系只怕不大,倒是和他與面具人密謀的事說不定有關聯。

姜逸北:“也是,最近城裏似乎有渾水摸魚的人,查查也好。那兩位有合理懷疑對象嗎,查起來?”

展安撂挑子一樣的架勢,幹脆果斷:“沒有。”

沈右:“下面這幾人先審問過,應當會有頭緒。”

姜逸北,展安:…………

審問人這種血腥的事兒,向來都是藏藍水那個蛇蠍美人幹的。

待在這兒的三位,姜逸北怕麻煩,展安輕微潔癖。至于沈右……他自己就是個悶葫蘆,讨厭和人說話,而審問是個要開口套話的活兒。

三人一起靜默了一瞬。

姜逸北第一個起身,“我心裏突然想起了個值得懷疑的人,先去打探一下。失陪了。”

說完跑的比兔子還快。

展安一轉頭,開始眼巴巴地盯着沈右。也不說什麽,就眼巴巴地盯着。

沈右:“…………”

沈右:“我來審問。”

————

姜逸北那句有了懷疑的人選也不是随口瞎扯的。自己第一次遇到那個漢子就是在瞎子的屋頂。

就算不是瞎子殺的。但不論怎麽說,這二人至少是存在着某種聯系的。

他出了清韻樓,就一路奔了甲辰客棧。甲辰客棧的小二自然認得他,就算他不是甲辰客棧的客人,也不曾攔他。

一路上了樓,還在走道的時候,遠遠就聽見屋子裏傳來蕭聲。

姜逸北對樂曲沒什麽了解,不過從普通人的角度看來,這瞎子的水平應當還是不錯的。雖然沒辦法昧着良心誇什麽繞梁三日,但是聽起來确實稱得上悅耳動聽。

姜逸北在門口第一件事就是停下來,然後認認真真的上上下下的在門上找那只蜘蛛。

在仔細确認過每個角落之後,發現,今天的門上沒有蜘蛛。

他把一顆心放回肚子裏,正準備推門而入,門裏面的蕭聲突然停了。

姜逸北推門的動作下意識停了一下。

也是這一停,姜逸北才反應過來自己推門而入好像不大對。轉而裝模作樣的敲了敲門。

屋子裏的人答道,“進來。”姜逸北這才推門進去。

那人坐在桌邊,手上一只竹蕭,朝向姜逸北的臉上挂着笑,“怎麽,今日來吃飯了?”

姜逸北盯着那塊蒙眼睛的白絲綢有了幾分懷疑,語調卻還是正常得很,帶着點笑,“我還沒說話,你就知道是我了?”

那瞎子放下竹蕭,摸索着給姜逸北倒了一杯茶,還是冷的,“我認得你的腳步聲。”

姜逸北口上笑說着“真是受寵若驚”,過去在桌邊坐下,瞎子憑借着自己的耳力,準确地把那杯冷茶放在了姜逸北的面前。

瞎子笑着道:“半月不見,我還以為你把這餐飯給忘了。怎麽突然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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