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要對我負責

那瞎子把玉簫放到唇邊,一支婉轉的曲調傾瀉而出。

姜逸北:“…………”

這大清早的作的什麽孽啊,被這一個兩個的消遣。

姜逸北扶額,無比真誠地道:“葛公子,我正式通知你,你這輩子都別想拿回你的機巧匣了。”

蕭聲沒停,不過姜逸北看到那瞎子對着自己挑了一下眉毛,分明是個揶揄的神态。

…………

姜逸北剛剛慢了半拍沒回過神,現在用什麽挽尊也挽不回來了。

自從認識了這個瞎子,自己就經常好端端的被人給消遣。

姜逸北捂着自己意難平的小胸口,回自己屋子去了。洗漱過後換身衣服,還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一番折騰完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姜逸北出門下樓,卻遠遠看到那瞎子正在和沈右說話。

兩人坐着同一張桌子。沈右依舊是個冷淡臉,不過偶爾會回應兩句。

姜逸北突然心有所感,下樓直接奔了他們這桌,在他們旁邊坐下。

也不知道那瞎子有沒有聽出來是他,反正他人一過來瞎子正在說的話就停了。只是側過頭來對着姜逸北的方向給了個笑。

姜逸北直接在筷子筒裏抽了兩根筷子,不打招呼地夾桌子上的菜吃,“在說我什麽壞話,我一來就停了。”

瞎子嘴角瞬間就揚起一個弧度,很開心的模樣,“你真想知道?”

姜逸北腦子裏瞬間閃過早上吹簫的事兒,忙不疊地改口,不用聽了。

沈右自始至終擺着一張木頭臉,此時提起正事,“你昨夜提過的姚傑我查過了。只在暗花榜上占個邊角,不算什麽高手,也沒什麽宿敵。”

姜逸北:“出身呢?”

沈右:“無門無派,無師無友。近兩年才出現在江湖的,去年殺了江南首富的小兒子,便被重金懸賞人頭。”

姜逸北心中一動,道,“江南首富?”

沈右:“此前二人并無恩怨。”

因為不染城以江湖暗花榜作為進城的标準。所以自然會有人劍走偏鋒,設法讓人懸賞自己的人頭,以在暗花榜上獲得排位。從而取得進不染城的資格。

只是不染城也不是什麽人間福地,沒誰争着搶着要進來。上一個這麽幹的人,是自己的仇敵躲進了不染城,然後單槍匹馬進來尋仇的,殺完了仇人就出去了。

沈右與姜逸北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沈右正欲開口說點什麽,突然一只木鳥飛了回來,落在了桌子上。這只木鳥和之前的木鳥不同,要略大一些,漆成金紅色。腹部漆着“甲辰”二字——這說明這只木鳥來自甲辰客棧。

落下之後,它像是卡殼一般,一格一格地擡起頭,張開嘴,然後從嘴中“嗆”出一個紙條來。

沈右把紙條展開,只略微掃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

大抵是沈右久不言語,惹得瞎子在旁邊問了一句“怎麽了”。

沈右把紙條放在桌子上,然後轉過頭看向姜逸北,“你又接生意了?”

姜逸北:??

姜逸北伸手把那張紙條拿過來,只見上面寫着一行小字,“棧內昨夜亡一平民,殺人者不明,疑似鹧鸪天”。

姜逸北:“……講道理,咱不能看着死人沒人認領就往我頭上推啊。半個月前的事兒三叔氣還沒消呢,我哪兒有那麽欠抽。”

瞎子:…………

前面的話忽略不計,最後一句話是絕對存在疑問的。

姜逸北看面前這兩個人都一副不信的樣子,又自我掙紮了一下,道,“我接單只殺江湖人,不動普通人的,你們知道的吧?”

姜逸北拿着這張紙,撕成了小碎條,随手往桌子上一擱,“再說了,昨天晚上我跟葛公子在一起,他可以作證。”

瞎子一愣,不知道怎麽就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姜逸北直接伸手拍了拍人的肩膀:“展安早上都已經看見過了,你不用隐瞞也不用害羞,我會負責的。”

“負責什麽?”沈右為人木讷,自然也沒多想,此時順口就接了一句,一張木頭臉端的是四平八穩波瀾不驚。

姜逸北,瞎子:“…………”

姜逸北直接把瞎子給拽起來,順帶對着沈右道,“甲辰客棧是吧,我先去看看。對了,消息你先壓着,可別讓三叔見着了!千萬啊!”

可憐瞎子一頓飯還沒吃完就被人拽上了大街。而且他看不到東西,自然也不知道那紙條上到底寫了什麽,只模糊猜到又死人了,這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給拽了出來。

出了門,瞎子忍不住打趣道:“敢問姜少俠,對在下負責是怎麽個負責法?”

姜逸北張口就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洗衣做飯拖地帶娃。除了以身相許為你生娃,公子要我做什麽就做什麽,可還成?”

“噗——”瞎子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姜逸北:“啧,你不知道,三叔氣兒還沒順,我要再背鍋,他真能廢了我。”

瞎子:“你和唐三叔關系不錯。”

姜逸北笑了一下:“亦師亦友吧,況且我還欠他一條命。”

瞎子:“那你身為四護衛,還帶頭在城內殺人?”

姜逸北這次只笑了笑,卻沒深說。姜裝作耳聾沒聽見似的

兩人一起往甲辰客棧走,走到一半姜逸北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甲辰客棧不就是瞎子之前住的客棧嗎?心中許多疑慮瞬間蕩開,他轉頭看了些瞎子一眼。那人無知無覺地跟着自己走着,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視線。

帶着個瞎子自然是走不快,來到甲辰客棧的時候,客棧掌櫃的已經等待許久了。一見到姜逸北就迎了上來。

可緊接着就看到姜逸北身後的瞎子,迎上來的動作停滞了一瞬。

姜逸北笑道,“這位葛公子是你們客棧的住客,怎麽一副見了鬼的德行?

客棧掌櫃慌忙調整好了表情,帶着點笑道,“無事無事,我先帶兩位上樓。”

他一邊上樓一邊向姜逸北說着死者的狀況——是甲辰客棧的一名夥計,普通打雜的,不會半點武功,家住不染城外的某個小村,和江湖中的事應該是半點瓜葛都沒有。是今天早上被發現死在客棧裏的。

上了樓見了屍體之後,姜逸北就明白為什麽剛剛那個掌櫃用那種眼神看着瞎子了——因為這個夥計,死在瞎子的房間裏。

門口的機巧蜘蛛不在,門直接大開着。那小夥計撲倒在地上,身下都是血。是被一劍封喉的——确實是姜逸北慣用的殺人手法。

這屋子裏東西整整齊齊,沒有半點變動過。

瞎子一個人推開了窗戶,取下了窗戶上的機巧螳螂,指甲輕輕撫過螳臂上的接縫,沒借用任何工具,就把這只機巧螳螂的外殼給打開了。

姜逸北在屋子裏轉過兩圈,然後打量着瞎子道,“這可怎麽說?”

瞎子用手摸索着,來辨別螳臂之中的薄刀數目,敷衍似的“嗯?”了一聲。

“那個刀疤臉偷窺過你的房間,前夜死了,這個小夥計昨夜到了你的屋子裏,也死了……”姜逸北戲谑着道,“我勸你快說點好聽的給我,要不然我可逮了你交差了啊。”

那瞎子頭都沒擡,“我昨夜不是跟你在一起嗎?你剛剛還允了要對我負責的。”

姜逸北:…………

瞎子:“洗衣做飯,拖地帶娃。”

瞎子一邊說話,一邊已經清點過螳臂中的飛刀數目——少了。

兇手是從窗戶進來的。

姜逸北湊過來,從螳臂中取出一枚飛刀,那刀片薄如蟬翼,仿佛放在陽光下能透光。

姜逸北:“不是我多心啊,只怕那刀疤臉一行人和這次進門殺人的兇手,都是奔着你來的。”

那瞎子沒說話。

姜逸北笑了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瞎子的神色肉眼可見的緊繃了許多,姜逸北忍不住心下想道,他在害怕什麽,他會怕我問什麽?萬千思緒轉瞬即過,出口的話卻變成了——

“有沒有想過要賄賂我?我很好搞定的,我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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